黯夜之靈 正文 黯夜之靈_第103章

(88106 www.88106.info)    因着姬轩行事突然，阎王与判官都不晓得他要做什么，正打算迈步跟上去，就瞧着他身子突然前倾一手扶上门框，因是背对着并不见姬轩面上表情，但总觉事情有些不对。公冶浩淼本跟着姬轩，见他突然不对劲又明眼见着他的喉咙一动一动，急忙扶上，看姬轩脸色苍白，有些不知所措惊惶问道：“这却是怎的？”一面将姬轩扶着，坐上椅子。待姬轩回身，阎王见他脸色苍白，隐隐闻到有些血腥味道，才放松的神经噌的又立即绷紧了。

    说神经是绷紧了，倒是被吓傻了，看着殿下成这个样子，阎王他真不知该如何。姬轩捂着心口，面色苍白连着嘴唇也无一丝血色，眉心的印记亮起，登时寒气遍布，公冶浩淼扶着姬轩的手就如握了寒冰一般，刺骨的寒意直透心间，被这寒意一激公冶浩淼当即放手。姬轩看着公冶浩淼，冷冷说出两字：“敖——枫——”，开口时又是一阵血腥味飘出，随即冰封，一层如蝉翼的冰自眉心的印记蔓延开来将姬轩冰封，宝相庄严。

    这一下，众人更是不知所措。他们不知姬轩眉心这点印记的妙用，能护姬轩生死，只要威胁到姬轩生命便会护他。此刻乃是姬轩的生死关头，因此印记冰封了他，虽看薄薄蝉翼一层冰，端的当世几乎无能人破。

    公冶浩淼皱着眉头，念着姬轩说的两字，他虽不与银龙认识，但几番听姬轩叫敖枫，银龙就有反应便知敖枫就是那银龙的名字。只是，此刻姬轩说来，端的意在何为？阎王在侧自然听到，念着像个名字，便问公冶浩淼：“殿下可是着这个敖枫来救他？”公冶浩淼听着，觉得阎王说的在理，但又转念一想，姬轩比敖枫厉害，还要敖枫来救？亦或是，姬轩是要找敖枫给……琅琊阁通个信，叫琅琊阁阁主来救他？公冶浩淼觉得后者更有可能。

    阎王又问：“不知这个敖枫是何人物，小仙好去着人找来解救殿下。”公冶浩淼道：“敖枫乃是一条银龙，姬……”意识到不该如此说的，转口道：“殿下的……”他不知敖枫乃是姬轩的灵兽，一时语塞，还是地狱接的话：“灵宠。”公冶浩淼一听灵宠二字，实在合理，就借口道：“灵宠，乃是殿下的灵宠。”听罢二人所言，阎王顿觉一阵天旋地转，站也站不住了，忙叫：“判……判官，扶……扶……扶我一扶。”判官扶着阎王坐下，公冶浩淼见阎王也是脸色苍白，接过判官递来的茶杯的手抖得厉害，都将滚烫的茶水给洒出，洒在手上却似没有知觉。公冶浩淼看着滚烫的茶水倒在他手上还冒着烟，都替他觉得疼。看着阎王这个神色，公冶浩淼觉得该有什么事发生了，但一颗心都悬在姬轩身上，并不理会。若是念魂怨还在时，就知端的。

    凡是灵兽，都与其主心意相通，只要主人将心念打开，主人可知灵兽，灵兽亦可念主人；主人受伤灵兽可知，灵兽受伤主人也可知。因着灵兽尽心尽力服侍主人，在灵兽受到重伤重到威胁生命或灵兽生命殆尽之时，主人可以以己之命续灵兽之命，此乃续命。大抵天道总是公平的，灵兽劳心劳力只为其主，因此做出这样一个术补给灵兽。但终归，救不救还要看主人的。

    续命的存在，少有人知，几乎是无知之。不够境界，使用续命无异于自杀，但看姬轩便知，姬轩的境界算得登峰造极，放眼天下除去三宫两殿已几乎无人能敌，就是这样境界此刻用上续命还是如此，可见续命之凶险。之所以凶险，续命除去将自己的命续上灵兽，还要遭受灵兽所遭受的。一旦续命，主人与灵兽便是一体，毫无分别，灵兽所遭受的立即与主人共同分担，此际可谓一荣共荣，一损俱损。

    姬轩心念与敖枫联系之时，敖枫已经濒死，姬轩续命，即刻感同身受担下一半痛苦，仅是一半就叫他吐血，可他是从不会把软弱的一面露在人前，硬生生又把冲到吼间的血吞了下去。如此可知敖枫所受，也是敖枫的运气，有这样一个主人。姬轩，按着姬夜的话便是：谁都杀不了他。可见当初姬夜同雷夜说的不是诳语。

    擒下念魂怨时，敖枫同姬轩道，他还往水潭里去，姬轩也并未在意，结果到现在不过几个时辰，竟到这地步，端的是世事无常。

    ……

    “啪！”不知多久，寂静的房中响起清脆的一声，众人的神经一下绷紧，看着姬轩，眉心的印记亮起，以其为中心薄冰破碎，掉落下来不曾落地就已化成白气，消散空中。姬轩睁开眼睛，清冷的眼睛仿佛透过时空，身上的碎冰还在脱落，仿佛一次重生，公冶浩淼看着姬轩心中一颤，眼前这人有些陌生，是九殿下乎？是姬少主乎？

    “我的灵兽为何会在地府？”姬轩身上碎冰还未脱尽，便开口问道，话末时将头转向正为他端茶的阎王，“你解释一下。”五字飘渺虚无，飘入房中每个人的耳中，似严冬最凛冽的寒风迎面刮来刺骨生疼。“啪！”又是清脆一声响，阎王手中的茶杯掉落地上，碎成几瓣，映着白瓷的杯子可见几片翠绿的嫩芽，是上好的茶，茶水流了一地却在姬轩脚边凝结成冰。婢女见打翻了茶杯，机灵的又给姬轩上了一杯，出奇的是姬轩竟伸手接了，那婢女玉葱似得手指碰上节骨分明的手，十分冰凉，婢女一惊登时面红耳赤，姬轩接过茶杯用茶盖浮了浮茶面上的两个小嫩芽，又放嘴边吹了吹，饮了一口放在边上小几之上，看着似根木头杵在那里的阎王，“我……”看到公冶浩淼打了几个哈欠，想着夜也深了，改口道：“今夜深了，你且回去想明白了，明日我倒要好好听听这其中的曲直。”

    三人被安排进一座阁楼，名起的好，叫做风月楼，据说很久之前有个上界来的使者前来公办，因要在地府里住上一段时间，因此建下这一座阁楼，以供使者休息。虽说是公办多少有些督察的意味在其中，因此那代阎王为显自己的刚正不阿，执明律例，就将建楼住址选在此处，因此风月楼风景极是别致，三楼上便可见奈何桥，偏个头就能见刀山火海，转个头就是割鼻挖眼……

    那次来的使者乃是个新晋的，心眼实，顶着办公的差事就是来办公的，也只为个公办，并无其他意思。阁楼建起时，使者也到了。阎王一则乃是个粗人，文绉绉起名之类的实在不在行，二则将此留给使者提名也显的尊重。使者却是个拿笔吃饭的，当即便提了风月二字。阎王又请使者观赏风景，这使者不晓得地府原就是这个样子的，只当是阎王的癖好，当即吓的脸色发白，连办公的事儿也忘了，急急的就回了上界，告了阎王一个虐待众生的罪名，却是阎王始料未及的。

    如今，姬轩三人各住一方，公冶浩淼躺上床就睡了，地狱却是辗转反侧，今日之事叫他开了眼界，他并不曾知姬轩眉心那点印记之事，就是近来也虽有些风声也并不当真，此次亲眼见了果然是命里有时终须有，且不论姬轩长相，十三岁修成上仙，成就前无古人之伟绩。那时知姬轩是琅琊阁的九爷时，他觉得有琅琊阁这样一个后台，十三岁修成上仙也并不是不可能的，甚至觉得姬轩资质应该一般。今次，见着那印记，更觉十三岁修成上仙是姬轩的资质差了，若他有这样一个印记，就是没有琅琊阁，十三岁之前修成上仙也不在话下。此时想来，姬轩也不过如此。随之又想，究竟是怎么的天命，才能造就姬轩这样的命格？可惜自己今生无缘，命里无时莫强求啊。

    他的异想天开，倘若一个平常人便能注定如此，岂不是天下皆是英雄，人人都是佼佼者？不论姬轩的前世，只说他的今生，乃是伏羲河图的传世传人，单此身份便已注定与人不同，伏羲河图的传世传人身兼的使命不是寻出伏羲河图如此简单的。何况，姬轩眉心的印记不过是护他生死罢了，与修为毫无作用；至于琅琊阁，在此之前姬轩也并不知道的，更遑论琅琊阁的帮助。

    姬轩坐在房中，手上拿着盏茶，静静的出神。他想着为何唐嫣然的名字会不在生死薄上，按着修为也该是修成上仙生死簿上才能消其姓名，休说是唐嫣然的微末，就是地狱如今有了唤雷剑不是一样还在生死薄上。究竟是如何一件事情？

    想起唐嫣然的身世，随之想起唐岚来，自然与他娘亲八竿子打的着的所知的一概都浮现眼前。他是夜蓉所生是无疑的，唐嫣然是夜蓉带来的亦是无疑的，而他是伏羲河图的传世传人，唐嫣然与伏羲河图毫无瓜葛，却也跟了来……心间生气一丝寒意。他曾记得，唐岚说夜蓉一生只能生一胎，生下的孩子长成一十二个月后，她便要死去的。可是，无论是今生姬轩的见识还是前世姬轩的记忆，都不知有一族，有这样怪异的记载。女子生下的孩子以汲取母亲的生命为生，如此怪异的事情，他觉得他是不可能不注意到的，就是他不曾注意，他八个哥哥活了不知多少年，难不成还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他大哥二哥他不敢说，其他六位多少会漏嘴的，那时他在追问自然清楚。尤其是他四哥，就是谁家的狗吃了谁家的鸡，结果闹得两家怎般怎般，都要同他说一说的，更何况这样一件怪异的事情。

    转念一想，若真有这样一族的存在，那……那夜里他见的是何人？那一夜，虽如梦境，但……姬轩扬手桌面上显出一把古琴，若那夜是梦境，这古琴从何而来？胸口有些温润，姬轩放下茶杯，拿出通灵玉来，若那夜是梦境，这通灵玉从何而来？若那夜不是梦境，那么夜蓉又为何要骗唐岚，那唐嫣然究竟是否为夜蓉所生……他与唐嫣然毕竟差了两年，夜蓉完全可以先与唐岚生了唐嫣然，继而与秦王生下他来……

    突然间，有些头疼，回过心神，姬轩将古琴重新收入体内，将通灵玉藏入衣中。又呆呆出了一会儿神，待回神之时，感觉到有双眼睛正注视着房中，注视着自己。姬轩凝神细细查探了一番，并无人窥探，但实实的感觉如此。疑惑着起身，感觉却随之消失，姬轩只得作罢，却才坐下来又是心中烦恼，只得站起来闲逛。

    行至三楼，但见了滔滔的忘川，地府无论昼夜，都是幽暗的黄光，倘有一二处明亮处，也只那么几处。奈何桥上，时有魂魄滑入忘川河中，带着不甘的尖叫，在滑下的那一刻双手挥舞着拼命抓住桥身，奈何桥身奇滑无比，焉能抓住，就是掉落时亦是拼命挥动双手，希冀抓着些什么，抓住的却永远只是虚无。人啊，活着时恐惧着，挣扎着；死后亦是恐惧着，挣扎着。恐惧着生，恐惧着死；挣扎着生，挣扎着死。正如桥名奈何，生也奈何，死也奈何。

    淡淡的看着一切，姬轩的眼下无一丝波澜，他从来不是一个慈悲的人，不救苦亦不救难，纵使众人奉他若神明。别人看他似太阳一般耀眼，但他深知，他与常人其实是无异的。世人加于他的种种冠冕，他从不曾入耳，纵然龙姬时常讲些世俗里有关他的事情，他都不曾入耳，他从来都不觉得这些是重要的。

    能救一个人的永远只有自己！看着那些在空中拼命挥舞的手，希望有谁扔下绳索将他拉上桥，可是一站上桥，又立即会滑下……既然已经注定了，又何苦挣扎？滑下桥的魂魄，从不会思索为何有的魂魄能安然度过，他也没有时间思索，因他要在落下忘川河前希冀别人的救赎。姬轩想着，若是有一日走上奈何桥，注定是滑下桥的结局，倒不如自己跳下的从容。

    第二日，公冶浩淼直睡到自然醒，看看时辰，不辨昼夜，因此不晓得时辰如何。走出楼阁，正见着姬轩拿这个茶杯，看着前方但看得亦不是前方。这样的姬轩，公冶浩淼见的也多了，也习惯了只当是他发呆。当初公冶浩淼见姬轩这样发呆时，见的奇怪，别人发呆双眼总是无神的，而姬轩发呆双眼依旧有神，看着前方却又不单只是前方。公冶浩淼觉得好奇，偷偷也曾学过一二次，但他看到的除去前方还是前方，那时他觉得姬轩很厉害发个呆还这般别致，果然是众人口中别致的少年。公冶浩淼记得一句话，是谁说的记得不大清了，话是这样的：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他觉得很好，正如他不能看见姬轩所能看见的，但他一直向往姬轩所能看见的。

    姬轩回神未回首，对他道：“醒了。”公冶浩淼道：“醒了，你可知什么时辰了？”姬轩一手拿去杯盖，一手托杯饮茶，茶水还未至唇就放下，茶水已凉。公冶浩淼看着他，疑惑问道：“你一夜未睡？”姬轩回头，公冶浩淼指着他的茶杯，继而问道：“你这茶是昨天的？”发呆发上一个晚上，公冶浩淼见过；发呆发上一晚上，手上还拿着昨日的茶，公冶浩淼见过；但发呆发上一晚上，手上还拿着昨日的茶，第二日还要饮的，公冶浩淼还是第一次见。他觉得，姬轩这个呆发的有些入神，入神的竟忘了时辰了，高境界。公冶浩淼看着姬轩回首的脸觉得他此刻觉得还在昨日从阎王那大殿回来的那个时辰。

    待他回神时，地上放着茶杯，姬轩已不见影了。公冶浩淼拿起茶杯回到房中，想着早点定是没的，桌上还有几块糕点，倒了杯茶就着糕点全做是早点吃了。他的房间临窗就可见忘川水，吃着糕点凑到窗边，一看之下连放在嘴边的糕点也不知咬下，呆呆看着，只见着忘川之上立着一个白衣少年，却不是方才还同他说话的姬轩，又见滔滔的忘川之上尽是血黄，唯有姬轩脚下一圈无色。公冶浩淼看的皱眉，如他记得不错这忘川之水不似一般水，任何东西都浮不得，沾着水面就沉下水底，而此刻姬轩却实实的站于忘川之水上，而且唯他脚下的忘川水散着淡淡的白光。

    只见姬轩一手往下，打出气劲，激起忘川水炸开一圈，再看时又没了姬轩的影了。公冶浩淼吃完了糕，觉得有些口干，转身来拿茶水，却见方才还在忘川水上的姬轩，此刻正端着杯热茶看着他。公冶浩淼眼见姬轩，一指向外指向忘川，又指向姬轩问道：“你做什么？”

    “喝茶。”

    公冶浩淼又道：“你方才在忘川水上做什么？”

    “练功。”

    “……”

    眼前这位上仙说起练功二字，公冶浩淼觉得委实特别扭。自咸阳宫与姬轩一同出发，走到现在，几个月过去，公冶浩淼从未见过姬轩练功，倒是地狱时不时的练剑打坐，有个修行的模样。姬轩，他见的最多的还是闭目养神和睁眼发呆，闭目养神虽是个好词，但用于姬轩却实实的指的是他闭眼睡觉罢了；至于睁眼发呆，方才才见了一回，还是从未见过的高境界发呆。实话说来，公冶浩淼从不曾见姬轩似地狱一般那样练功，此时听他说起练功二字，倒想了一回。

    回神时见姬轩已跨出门去，便问：“你去哪里？”姬轩身影远去，清冷冷的声音飘入公冶浩淼耳中：“看阎王端的说来。”公冶浩淼才想起昨夜之事，亦急忙追出，出得楼来，正见了地狱坐在一块石头上打坐，招呼了两人一起跟了上去。

    殿中，姬轩依旧坐了昨日的主位，边上热腾腾沏了杯茶，阎王在旁边一把心酸将事情说了一遍。原来，四月前也就是姬轩寻着公冶浩淼那时，地府发生了个大变。也不出姬轩的所料，当初那小客栈老者一说酆都近况，姬轩就猜疑了地府有变。如今听阎王道来，这个事儿似乎还有些棘手。

    那日，地府依旧寻常，阎王也依旧寻常，就这么寻常的一日发生个不寻常的事情。首先就是结界被攻破，自不似姬轩进来时那般破的，乃是毁灭性的。那一日，朗朗乾坤，万里无云，端的好天气，正是这样好天气，就在午后一个雷响，似天塌，似地裂，如山崩，如水泻……一时间黑墨吞日，顷刻间不辨昼夜。一句话不错，黑云压城城欲摧，此刻再贴切不过。凡人眼力不能，见不着所发生之事，不知是神明发怒还是妖邪作祟，总之人心惶惶，恍若末世，哭爹喊娘，呼兄唤弟，觅子寻爷……偌大一个酆都就此摧残，可见人力之渺小。

    那一声雷响不是别的，正是结界破碎之声，黑气乃是阴间阴气溢出阳间，又值午后阳气最盛，至阳之下至阴为黑，是为黑气。阴间又带有诸多地府之戾气，怨气……又有十八层地狱，其凶戾之气自不必说，如此纠合一处才是阴间阴气。阳间之人哪里经得起这般阴气？稍稍吸入就能致病，乃是鬼阴之症，内入五脏六腑，外似疫病症状，是以唐嫣然当作疫病，就是蜀山也只当是一场不明疫病，当初时也曾派下几个懂医的弟子，到最后这几位弟子也身染病症不治身亡才知这疫病非比寻常。也曾有医家来去，但都无法诊出病症，亦无法退去疫病，最后只得悄无声息的退去，仿佛不曾来过。那一时，整个酆都皆在阴气笼罩之下，谁人无有吸入？就是房舍地面亦有沾染。也是姬轩为何要叫公冶浩淼等以杨柳枝洒遍全城之故。至于为何有人病重，有人若无事之人，全在吸入阴气之多少以及个人体质。

    相比人间，地府更是乱成一锅粥，攻破结界的这股力量在攻破结界之后犹有剩余，自然首当其冲的便是地府，力量之大之强横就是还在地府之下的十八层地狱都被波及，魂魄虚无缥缈被这力量一冲大多都是直接湮灭，小部分靠着这力量化作怪兽，便是魂怨。更有魂怨就从这股力量之下汲取力量，成就念、冀、甘三魂怨。这三只魂怨当即就化作人形，就着地府无数魂魄吸食之后顺着结界破口逃出人间。

    阎王等众当即施为，前去弥补结界，结果半路之上一团黑雾自上降下，黑雾之中闪现四只眼睛，纵是阎王眼力也看不穿黑雾之中究竟何物，正欲作战，只见那黑雾缓缓下沉，雾中透出三个人来，正是逃出的念、冀、甘三魂怨。三只魂怨原本一齐逃出，才一出结界就被黑雾拦下，三个也只得乖乖跟了来。念魂怨对阎王道：“我主人吩咐，要你们每月供人间珍禽异兽，越多越好，若我主人不满时还要把你这地府闹翻天的。”阎王何等眼力，自然看出念魂怨是个什么东西，此时狐假虎威看的心头一把怒火，只是此时当头大事还是补下结界，不然更多的魂魄涌入人间岂不是他的罪过？再看时那黑雾已经下沉，看着沉入忘川之下。

    见黑雾沉入忘川，阎王一时也不在意，领着众人补下结界，又把地府之中被破坏的修的修，补的补，待得一切回好如处，已经过了十日。这十日阎王并不曾理会那黑雾，并不是他不想理会，实在是忙的忘了。直到念魂怨顶着黑雾的命令，前来摧一摧时才记起此事。阎王恍然大悟，难不得这几日如鲠在喉，有个事儿怎么想也记不起来的，这如鲠的事倒不是那黑雾吃食，乃是忘川。忘川河水是个什么情形，他是在清楚不过的，然而那黑雾竟就这样降下忘川水中……不禁心头激起一阵寒意。

    姬轩一手拿着杯盖刨着浮在杯中的几片嫩叶，那黑雾之中是个什么东西，他猜着大抵是八。九不离十的，便问道：“你就着人去人间寻珍禽异兽来祭它？”阎王默不作声，半饷才艰难的点头。堂堂地府之主宰，竟屈服于一个来历不明的黑雾之下，还是在一个能教他时刻把心揣上嗓子眼的人前，他知这些在位者都是重结果不重过程的，因此其间委屈说了也没用他也没打算说，就算说了眼前这殿下也未必领情，这是好的，若是不好的教眼前这殿下以为他拿来做借口，更加厌恶他。下属的失职，在上头看来都是办事不力，纵然其中多少委屈在上头看来全做借口罢了。因此阎王也不作声，不想姬轩道：“你倒是聪明。”阎王踹不定姬轩这话的意思，只好问道：“殿下这是不怪臣下的意思？”姬轩喝了口茶，道：“我只是奇怪，既然那三只魂怨被黑雾拦下了，结界也修复了，怎么出的地府？”

    阎王又娓娓道来。自那时起，阎王就派了自己坐骑前去办这个事情，没想到那黑雾嫌这嫌那，还嫌少。阎王与他本就在火头上，见他挑剔至此，一时火起就与那黑雾打斗起来，这一打斗又不免把地府闹了一番，结界不负三只魂怨所望果然破了一角，虽说小小一角，三只魂怨趁着黑雾无法分身就逃了出去，从此自由自在，在不受黑雾束缚。阎王这一段讲的声情并茂绘声绘声说着，听的在场众人都神思向往，脑中幻想着当时情况。姬轩所在乎的是三只魂怨如何出的地府，既然知道了，也没有兴趣在听下去，问道：“你真不知那黑雾之中那东西？”阎王听姬轩此语，已知姬轩已知黑雾之中是何方神圣，然则还是问道：“殿下知了那是什么？”姬轩并不答他，反问道：“陛犴不曾告诉你？”见此，阎王一愣，眼前这殿下是否太神通广大了些？只从他的只言片语上就能知黑雾之中是什么，还能知陛犴也知那是什么？

    作为琅琊阁的九殿下，多少还是懂得些许的，琅琊阁中的藏书阁有天下无穷之书，姬轩多少还是读过几本的。恰恰的，他读的这几本书中，正有那黑雾的些许介绍并着陛犴的介绍，因此他听阎王说的，也大抵猜出那是个什么东西了。

    阎王似乎没有反应过来，问姬轩道：“殿下的意思是陛犴认识……”姬轩道：“认不认识的，你叫陛犴来便知了。”一言甫定，偌大一个身躯就走入殿中来，不正是陛犴。阎王见陛犴来的不早不晚，心中已知姬轩所说不假，急忙问陛犴：“那黑雾究竟是何……”陛犴不等他说完，吐出两字：“饕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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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龙子的说法版本各异，因九于古代意思众多，有个意思乃是指九是个虚数，表示数量极多之意，因此鄙人斗胆曲解这个意思，把囚牛、睚眦、嘲风、蒲牢、狻猊、赑屃、狴犴、负屃、螭吻、饕餮、蚣蝮、狻猊、椒图等众统一归结为九龙子。如有不能接受者，请……扎小人(＞﹏＜)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