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末路 第十三章 身份

(88106 www.88106.info)    程辽康静静坐在茶馆里，手端着茶杯看着窗外熙熙嚷嚷，一脸平静。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漠然。

    身体伛偻的老汉弯着腰走了过来，老汉弓着腰小心翼翼的说道：“少爷，查出来了，那个丫鬟叫妙妙，据说是个孤儿，当年鲁雪殷嫁过来的时候在半路上捡的……”

    “在什么地方？”程辽康不待老汉说完，急切问道。

    老汉吓了一跳，他从未见过少爷如此失态。忙说道：“好像路过百越的时候，从路边见到的。”略一沉思，小心翼翼地试探般的说道：“那时候凉西城的百姓似乎刚刚逃到百越，老奴觉得……”

    啪的一声，茶杯被程辽康打翻在地上，他忙笑着唤道：“小二，换个茶杯来。”待平定了心神，他心许的望着老汉道：“赵伯，辛苦你了。”

    老汉慌忙跪在地上，颤声道：“少爷别折杀老奴了，这是老奴应该做的。”

    程辽康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微微一笑道：“赵伯，这么多年谢谢你照顾我，我程辽康敬你一杯。”

    老汉抬起头已经是老泪纵横，颤颤巍巍的接过茶杯，满脸感激。

    是夜，吴来客栈。

    昏黄烛光下，程辽康坐在桌前，奋笔疾书写着什么东西，写了一会儿，又把信纸揉成一团扔在了地上。面孔甚是狰狞。

    一阵凉风吹过，吹开窗户，程辽康立即警惕起来，双指紧握笔杆，沉吟不语，耳根微微一动。只听嗖的一声，程辽康未来得及躲闪，一柄飞刀就插在笔尖信纸上。程辽康惊了一身冷汗，握着笔杆的手连连抖动，急忙喝道：“谁？”

    屋外毫无声音，只听得风声呼呼。程辽康松了口气，若是刚才来人要杀自己简直易如反掌，饶是自己做足了准备，还是没有躲得了那一击。世上高手如云，程辽康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不过，好在自己有钱——

    程辽康再看那飞刀，却见刀尖叠着一张宣纸。程辽康急忙拆开，上面一行小字：城南夫子庙。落款是‘鬼王’。

    “叔父！”程辽康神色惊喜，失声喊道。急忙把信纸揣进兜里去，匆匆下了楼，待向店里伙计问清楚了城南夫子庙在何处，不顾深夜漆黑，骑马赶去。

    身后一伛偻的身影紧紧跟随，快如鬼魅，竟是那老汉。

    程辽康到了夫子庙，丢下马，就跑了进去，兴奋地喊道：“叔父——”

    只是无人应答，程辽康正在奇怪之时，又是一柄飞刀袭来，直刺入程辽康后颈处。程辽康觉得后颈剧痛，轻啊一声，伸手捂住后颈，回头看去，一个身材高大却精瘦的老人背对着他，轻叹道：“你如此大意，如何成就大事？”细看那飞刀，竟然只是一截白纸！

    “孩儿知错了。”程辽康羞愧的答道。

    那老人并不转身，自怀里摸出一幅画像，在月下久久注视，才道：“我此次前来只是带了来贤侄女的画像，你多年不见未必认得。我呆在吴都多年，前些日子才离去，只是办了些事儿，却不料这次回来竟能见到你。也算老天给你们程家长眼。只是你孤身一人前来，有何用？你无妹妹丝毫消息，甚至于妹妹是何模样都不记得，又怎么找得到妹妹？”

    “我……我就不信自己找不到妹妹！”程辽康满脸的不服气。

    “混账畜生！”老人斥道：“你可是不服少主？若不是少主与你程家的婚事，将军安能派我护你程家周全？你恐怕早就横尸街头了。哼！”

    “孩儿知错了。”程辽康一见叔父生气，慌忙说道。

    “纵使我与你父亲结为兄弟，为你程家许下了这门亲事，但也不容你诋毁少主一丝一毫！你可给我记清楚了！”老人怒气未消。

    程辽康唯唯诺诺，不敢应答，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

    老人长叹一口气道：“你且看看是否见过这位姑娘？”

    程辽康慌忙接过来画像，忍不住又吃了一惊，道：“真的是她么？她便是我妹妹么？”

    “应该错不了，当初若不是被抱走，恐怕如今你们兄妹二人也不会经历这许多坎坷。”老人依旧背对程辽康，看不得他的容貌，语气有些悲愤。

    “妹妹怎么会被他家给收养了？程家大小姐做那个小崽子的丫鬟？”程辽康狰狞的一笑，露出嗜血一般的森然白牙，粗眉细眼之下竟是如此诡异！

    “男盗女娼之辈，沽名钓誉之事！”老人忽的转身狠声说道，那双竖目闪着幽蓝的光芒，程辽康心里一寒，陡然低下了头。他脸上除了那双眼睛似乎什么也看不到了。

    “叔父，我……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让妹妹入了狼窝虎口么？”

    “我这么多年一直都在暗中保护着贤侄女儿，看着她一天天长大，我甚是欣慰。江家人似乎对她另有目的，所以并没有怎么为难她。你不必过于担心。”老人安慰道：“为今之计，就是救出你妹妹，方可放心做事。”

    “那能如何救出妹妹，难道抢出来不成？”程辽康似乎一见了鬼王就失去了思维，赌气说道。

    “哎，他江家是名门大户，当年收养之事，人多为知道。你此时前去寻找妹妹。，认亲回家。他众目睽睽之下，却是无法抵赖的。”

    程辽康略一沉吟道：“多谢叔父指点，孩儿明白了。”

    鬼王这才嗯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柄钥匙，闪着金黄色，十字状，齿纹繁杂紧密，做工颇为精细。鬼王淡淡说道：“你可知道妹妹脸上、胳膊上有什么胎记或者什么的？”

    “——一个女子身上，我怎么知道有什么胎记，叔父开玩笑了。”程辽康嘴角抽搐，讪讪一笑。

    鬼王似乎没有看到他的表情，点了点头，说道：“如此一来，便只有这把钥匙能够证明你妹妹的身份了。”

    程辽康眉头轻皱，这把钥匙他似乎并没有见过。

    “这是你父亲托凉西城有名的铁匠专门给你妹妹打造的长命锁，本要作为将来两家结为亲家的凭证，贤侄女儿带着锁，少主却要拿着钥匙。贤侄女儿脖子上的长命锁便亲自由少主打开，才可结为连理。只是如今物是人非，你父亲已去了多年，也只能靠这把钥匙打开贤侄女儿的长命锁来证明她程家大小姐的身份了。”鬼王把钥匙丢到程辽康手里。

    程辽康接过钥匙，虽有疑惑，却也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激动之色，找到了妹妹，那就可以嫁给王子渊了，到时候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还不措手可得？

    “这把钥匙和那个锁全世界上只有一把，别人仿制不得的。”鬼王似是知道他的疑惑，解释道。

    “谢谢叔父，侄儿感激不尽。”程辽康深深鞠了一躬。

    程辽康转身刚要离开，旋即停了下来，问道：“我程家数十口人该如何安顿，救出妹妹，就能受到王将军的庇护么？”

    “将军这许多年给你程家还少么？当初逃亡之际是谁救了你程家数十口人？这许多年又是谁给你钱财让你成为一方富豪的？你落败之际，又是谁照顾了你的家人？”鬼王怒声吼道：“混账东西，真不是好歹！到了这份儿上，还要讨价还价去占些小便宜。整日只想着受人保护，缩头缩脑，可曾想过将军为那当年之约付出了多少？你这般矫情，若是连父母的大仇都报不了，又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列祖列宗！”

    “孩儿……孩儿知错了。”程辽康额头冷汗直冒。

    “占小便宜是要吃大亏的！下去下去……”鬼王厌烦的摆了摆手。

    程辽康慌忙退下。

    鬼王看着离去的程辽康，眼里幽光闪烁，伫立良久，脚尖轻点，便如鬼魅一般，起身窜出窗户，消失在夜色里。

    城南夫子庙鬼一般寂静。

    程辽康走到庙外大街上，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怨毒的看了看夫子庙：“我程辽康绝对不让得罪我的人好过。哼！”

    程辽康走了几步，脚步一顿，回头怒斥道：“给我滚出来，谁让你跟着我的。”

    “老奴只是担心少爷……”正是那老汉，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只是话还没有说完，程辽康一脚把老汉踹到在地上，嘶喊道：“以后少他娘的跟踪我，我让你找妹妹，你可曾找到？没用的狗东西！”程辽康走上前去，劈头盖脸的打在老汉身上，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厌恶的哼了一声，这才走开。

    老汉擦了擦脸，慌忙站起来，跟了上去。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