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逼至绝境（二）

(88106 www.88106.info)    第二章 逼至绝境（二）

    夜，很深，很冷

    雅歆醒来时她已经躺在了床上，房间里只点了一盏灯，烛光闪烁，昏昏暗暗。窗前，周廷轩临窗而立，雅歆抬眼望去，她只能看到他的半边侧脸……他皱着眉，有些茫然的看着窗外……雅歆突然间感到陌生，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和她有着太多过去，太多故事，太多哀怨痴缠的男人……然而现在……她看着他的眉目……第一次，她觉得，她竟认不出他来了……

    “醒了？”周廷轩发现雅歆醒来，他快走几步来到雅歆床边，俯身握了雅歆的手：“身体好些吗……”他关切的问。

    雅歆轻轻的把手抽走，她抬头，平静的看着周廷轩。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平平淡淡的看着他。她没有质问他，没有表现出怨恨，甚至什么表情都没有，她平淡的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而周廷轩知道，她在等他开口解释……周廷轩的心越来越沉，他最终低下头，去躲避她的目光……他什么也说不出口，他知道，雅歆已经什么都猜到了……只是她还不愿去相信，她要他亲口说……但他又能说什么，他起兵造反了吗？这样的话，他怎么忍心和她说……

    这些年，他爱雅歆，但他何尝不也在利用雅歆。他利用了雅歆公主的身份。他知道的，如果他不是皇帝的女婿，皇帝便不会信任他，他就无法成为节制四郡，统领六十万大军的主帅……

    然而，这不是他做的最卑鄙的……最卑鄙的是，他明知道她的心，她的骄傲，她的期许，他却卑鄙的利用她对他的痴恋，让她在志向和他之中做出抉择……她没有怨言，安心的回到家里，尽心尽力的为他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她甘之若饴的为他操持家事，她辛苦的为他孕育子嗣……然而，他却在一步步谋划她父亲的天下……甚至……周廷轩开始痛恨自己……面对雅歆给予他的太多太多的一切……他竟然做了……那连想他都会觉得可耻的事……他暗中联合了戎狄，他希望得到戎狄的助力，他提出要和戎狄联兵。为表诚意，他求娶戎狄汗女和婉公主为妻，他答应戎狄可汗，一旦他君临天下，他便将临近戎狄的幽州郡高柳，马城，道人等11县以及渔阳郡渔阳，犷平，安乐等九县割让给戎狄。

    这是很好的条件，戎狄汗王答应了。他们就按约定好的那样，他起兵，汗王同时相应。而他与戎狄和婉公主的婚事，在他起兵的同时已经公布。在他大军开拔之前，汗王会送来二十万的戎狄将士以及他的女儿和婉公主。周廷轩也会发出布告，将原配妻子龙雅歆休弃，然后，同和婉公主完婚。 他利用了雅歆去谋求天下，然而最后，她连他的妻子都不是……这一切，要他怎么去对雅歆说，他一句也说不出口……

    周廷轩看着雅歆，他竟希望雅歆能和他哭闹，能歇斯底里的朝他发火，甚至她抽出剑来打他，杀他。他想，这都是好的。那么，他就可以抱住雅歆，哄她，娇宠她，对她说一千遍，一万遍的：‘“对不起。’他就可以告诉雅歆，他亏欠她的，他会用他一生一世的时间来偿还她，弥补她。

    然而，雅歆却如此的平静。平静的让他什么话也说不出，他只能沉默……他看似沉着的表面下心已经慌乱无章，他想逃，他太害怕她平静等待的眼神……他给不了雅歆期待的答案，他害怕，当一切挑明，他将，永远的失去雅歆……

    “将军。”房外有侍从说道：“夫人的药煎好了。”

    “知道了。”周廷轩不由舒了一口气，终于给了他一个暂时逃离的借口：“你在外面等着，我来取。”虽然不过只是取药的片刻时间，很快他又要回来面对雅歆，但至少，这一刻，他不用窒息：“我去帮你拿药。”他对雅歆说道。

    “伯鸾。”雅歆拉住了周廷轩的衣袖，进而身子前倾，又拉住了周廷轩的手：“告诉我。”她说：“告诉我你没有起兵……还有，告诉我……屋外的牢笼只是我一个可笑的梦境，或者……或者你只是想吓我，想和我开一个玩笑……伯鸾，你告诉我……”雅歆明知道她期待的不会实现，但她还是忍住不的期待。她抬眼看着周廷轩，泪眼斑驳：“伯鸾……”

    “雅歆……我……”周廷轩想转身逃走。

    “伯鸾，我求你……”雅歆却将周廷轩的手抓得更紧。

    “不要这样……雅歆……”周廷轩抽开雅歆抓着他的手。他实在受不了雅歆的眼神，那种卑微乞求的神情……那不是他所熟悉的雅歆，她熟悉的雅歆永远风姿卓越，气度非凡，拥有皇室贵胄无与伦比的高贵。像今天这样荏弱的雅歆，他从未见过，她的骄傲也从不允许她这样……他心痛了，她的卑微，她的荏弱，最后成了他刻入骨髓般的心痛……

    “啊！”周廷轩抽手的动作做得太大，雅歆不妨，竟整个身子被周廷轩一带，便朝着床下栽去。

    “雅歆。”周廷轩赶紧伸手去扶。雅歆落在了周廷轩的怀里……

    “伯鸾。”雅歆唤了一声，进而把脸贴向周廷轩的胸口：“回头吧。”她说：“就当我求你！”

    “我……”周廷轩把雅歆抱得更紧，他知道，只要下一刻他回答出他的拒绝。他怀里这个令他眷恋的女人，就会决然的将他推开，他也可能因此而失去她……那么，就让他多贪恋一下好了，此时此刻，他仅剩的最后的温暖：“我……雅歆……我……不能……”

    周廷轩已经能感到，雅歆环着他的手松开，然后缓缓的，垂落……雅歆无力的靠在他的怀里，闭上眼……

    “雅歆。”周廷轩知道雅歆要丢弃他了，雅歆要开始恨他，开始不要他了。周廷轩无措，他只能越来越紧的搂抱雅歆的身子：“相信我。”他说：“无论如何我爱你，你要相信我，雅歆，相信我对你的心……”

    雅歆缓缓的睁开眼，她黝黑的瞳仁被泪水氤氲得哀婉凄凉：“周廷轩。”她清冷的说：“你欺骗了我，利用了我。如今，怎么还可以无耻的要求我相信你……”

    “雅歆，不要对我这样！”周廷轩掬起雅歆的下颚，低头去吻她……雅歆没有挣扎，也没有拒绝……”只是冷冷的看着周廷轩，冷冷的，没有任何回应……”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