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情归 086 一牢房四个死囚

(88106 www.88106.info)    渡口县监狱。

    四名囚犯相继被推进了一间囚房。囚房的房顶特别高，一缕阳光从一间小小的窗户照射进来，落在另一面光秃秃的墙上。四名囚犯都带着脚镣和手镣，走起路来哐当哐当的响。

    “喂，兄弟，犯了什么事？”四个大男人尴尬地坐了一会儿后，一个五旬左右的光头汉子对李大田和气地打招呼。光头个子矮矮的，眉毛粗黑，长着一对招风耳，看起来像卡通人物。

    “我哪不知道犯了什么事。你呢？”李大田情绪坏到了极点，确实不知道犯了什么事，也没心情说。

    “兄弟，你可能是头回犯事吧？没想到事情搞得这么大吧？”光头侧着头打量着李大田，狡黠地笑了，“我呢，你听说过没有？麻老四，杉木冲的大当家。”

    大田点了点头，他很久以前听人说过这个名字。在别人的描述中，这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土匪头子，没想到却是一个看起来颇有几分和善的老头子，反差如此之大。

    “他们说我杀了人，我承认确实杀过人，有些人确不该杀。杀人偿命，要我死好了。但他们却要我承认杀了这个，杀了那个，真是扯谈！我一个人杀得过来吗？”麻老四气恼地嘟嚷，拖着沉重的脚链哐当哐当跑到一边去了。

    李大田很快就了解到，囚房的其他三人都是臭名昭著的土匪头子，且都杀过人。他想不明白的是，究竟自己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行，要将自己和这些罪大恶极的死囚关在一起？他刚刚关进监狱时，还满怀希望，以为随着调查的深入，可以还自己一个清白。没想到越描越黑，最后竟变成了死囚犯！看着同室的其他死囚犯，李大田陷入了深深绝望之中。

    傍晚的时候，囚室的门轰然推开了，监狱的工作人员送来了四份饭菜，每份都有鸡、鱼和蔬菜，而且每人还有一大碗米酒。里面自然也有大田的一份，都是监狱里免费提供的。

    李大田小时候看大戏，戏中的死囚被处决前必能好菜好酒饱食一顿，便心知肚明：这是监狱里千百年来的老礼，吃了这顿后，他们的大限也就到了。

    见了酒菜，另两名囚犯竟像小孩子一般嘤嘤地哭了起来。

    “你们这些胆小鬼，杀人时的胆气哪去啦？！”麻老四大声地骂道，兀自吃喝起来。

    见麻老四这个老土匪面对生死如此从容淡定，李大田有些生自己的闷气。他跑到门口，将自己的那份端了过来，捧起酒碗喝了一大口，一股强烈的辛辣味直冲鼻孔，差点打了个喷嚏。大田暗想，这酒确实好酒，将饭菜就着酒，一会儿功夫便囫囵吞了下去。

    大田跑到铁门前，挥舞着拳头，用力地砸着铁门，一边高叫道：“再拿些酒来！在拿些酒来！”一会儿，监狱的工作人员拿了一壶酒跑过来，给大田斟上了满满的一碗。大田仰着脖子，咕噜咕噜喝了个精光。

    酒足饭饱后，大田哈哈一笑，倒着凉席上睡了起来。一觉醒来，已是深夜，大田发现，他两个囚徒也将酒菜吃喝一空，正在呼呼地大睡。大田暗想，生和死其实就是一念之差，看开了以后，其实就是这么回事。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李大田等就被五花大绑推上了一辆绿色的军用卡车。

    另十四名囚徒都被陆续推到了这辆车上。

    卡车沿着夫夷河西岸坑坑洼洼的马路一直颠簸着往北走。后边紧跟着两辆架着机枪，载着全副武装的解放军士兵的卡车。

    在车上，李大田竟然看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秃了顶的男人肥硕的背影，这使他非常的震惊。他轻声叫道：“张直！”这家伙回过头，果然是他！十天前还是李大田带领民兵在梅村附近的一个山洞里将他抓获的。

    张直见到了李大田显然也吃惊不少。然而，接着，他竟然咧着嘴冲李大田狡黠地笑了，说：“李大田，我早就知道你有今天。”“不要讲话！”车上的士兵大声喝道。张直就扭开了脸耷拉着脑袋，一路上再也没说一句话。

    与此同时，一辆敞篷的美式GPW型军用吉普也在沿着夫夷河西岸的马路，风驰电掣地往县城赶，挡风玻璃被江风刮得呼呼作响。在县城出口处的一座狭窄的石桥上，它甚至和装载李大田的这辆军用卡车擦身而过。穿过县城弯弯曲曲的街道后，它直接冲进的县委大院。车中跳下来两个人，直奔县委书记的办公室。

    这两人中，穿着深蓝色家织布纽扣衫的是梅村支部书记李长顺，穿着军装的则是解放军团长的李才信。

    几分钟后，县委书记带着秘书神色匆忙地跳上了另一辆军用吉普车。李长顺和李才信跳上刚才未熄火的那辆军用吉普车。两辆车如影随形，一前一后，沿着夫夷河岸的九曲回肠般的马路，向北飞驰而去，车后拖着一条长长的灰龙。

    他们的目的地：梅村码头。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