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铁血 040 两父子后山砍樵

(88106 www.88106.info)    李小蛮这几天一直呆在在梅村，帮他的老父亲干些零零碎碎的农活。

    离开二虎山后，李小蛮并没有另立山头继续当他的山大王。曾经沧海难为水，他遣散了所有跟随他的兄弟，悄悄回到了自己家乡夫夷河畔的梅村。他热爱自己的故乡，它养育了他，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在他看来都是如此的熟悉和亲切！

    他的父亲老牛叔还健在，七十多岁了，一口的牙齿已掉得七七八八，讲起话来豁着嘴，有些关不住风。在梅村，他是一个倍受尊敬的人物。梅村无论谁遇到老牛叔，都会热情地招呼他，也常常拉他到家里喝茶，饮酒。梅村人也打心眼里尊敬他，因为他是李小蛮的父亲，一个抗日大英雄的父亲。——当然老牛叔也是一个挺和气的，挺有人缘的人。

    这天一大早，李小蛮便陪他老父亲到梅村后山的山岭上砍柴。小蛮已有整整五年没有干这种活了。

    山岭上也到处都是梅树，但老天爷也见缝插针，让梅树之间长满了各种灌木。这些不起眼的甚至丑陋的灌木，就是梅村人口里所说的柴火，千百年来在梅村人的生活里扮演者重要角色，梅村人煮饭烧水全靠它们。

    今天老牛叔一到山上，便争着要砍柴，他的手脚还像过去一样麻利。而李小蛮则当搬运工：将砍下的柴火，不断地抱在一起。小蛮依稀记得老牛叔带他第一次来到此地砍柴的情景。那时他还只有三四岁，而老牛叔也只有四十来岁，健壮得像一头大公牛，力气惊人。后来不知从何时起，他的父亲就变得越来越瘦了，以致最后瘦的像麻杆一样，连“老牛叔”这个名字都显得徒有其表、浪得虚名。

    柴火很快堆得像个小山一样，李小蛮砍了个根青藤，一索子捆了。

    老牛叔不肯服老，又抢着要将柴火驮下山。李小蛮哪里会肯？一把将柴火扔到了背上，驮着就往山下走。老牛叔拿着柴刀，乐呵呵地跟在后面，一脸的惬意。

    “爷老子（湘中土话，即父亲），现在日本鬼子投降了，以后我哪儿都不去了，就跟着您在梅村做农活，服侍您过老算啦。”李小蛮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倦鸟归林，游子思归，这本也是人之常情。

    “好，太好了！”老牛叔笑了起来，眼睛眯在一起，嘴巴又豁开了。这些年来，老牛叔担惊受怕，提心吊胆，一直盼着儿子回来和他一起过日子呢。“我明天就找你姑，要她给你说一门亲事。以后生了娃，也好安安心心在家过日子。”

    “爷老子，就按您说的办，我听您的就是。”小蛮一副百依百顺模样。老牛叔心里乐开了花。

    李小蛮一九四三年从部队回来，杀了甲长李虎跑到二虎山落草为寇。县长胡俊林带领保安团围剿了好几次，都徒劳无功。便将老牛叔一绳索捆了，关在县城的大牢里。

    过了一年后，日本鬼子进军湘中，攻占宝庆，湘中门户大开，鬼子势如破竹。攻占宝庆数日后，一个联队的鬼子，正在日夜兼程向渡口县城挺进。出征前日军发一封软硬兼施的电报给渡口县长胡俊林，敬劝他识时务为俊杰，投降皇军，打开城门，共建大东亚共荣圈之美好生活，以免城破之日，玉石俱焚，生灵涂炭。

    同日，胡俊林也接到国民政府的一封紧急敕令，要他抱与县城同存亡之决心，带领部下抗击日寇，坚守县城，等待援军。胡俊林苦笑道，国民党的军队三天前就撤出了渡口县城，向南向西转移了，早就遁逃在百里之外。自己手下的县保安团，男女老少加起来也不过两百人，一百来杆破汉阳造，如何能守住偌大的一座县城？！真是愚昧至极！

    胡县长私塾先生出身，对武死战文死谏这些忠君爱国的历史掌故熟烂于心。他既无玉石俱焚之勇气，也拉不下老脸觍颜侍候皇军，便假借上峰指令，私自做主，命令保安队炸毁夫夷河上的桥梁，焚毁县城粮仓。然后带领部下星夜仓皇出逃。

    日军接管了县城监狱后，发现十室九空，犯人都乘乱一窝蜂跑了，只有一间小小的监室里还有一个蓬头垢面的老汉呆在里面，饿得奄奄一息。日军问了问情况，觉得继续关押他也没什么意思，就给了他一碗面吃后，将他赶出了监狱。老牛叔就这样回到了梅村。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