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七章、情不自禁

(88106 www.88106.info)    当李强到达新家的时候，杨芳正踩在梯子上画画，耳朵里还塞着耳机。正在打扫卫生的工人看到李强来忙打着招呼，李强嘘了一声，悄悄地站在杨芳身后看着她。

    怪不得人常说认真的女人最美，杨芳作画的时候非常得专注，白皙的小手不断地飞舞着，不一会地功夫，朵朵桃花就开在了枝桠上，栩栩如生。

    她总是喜欢穿裙子，喜欢穿滚着蕾丝边的上衣，平时的时候，她习惯把自己的一头微卷的长发散在肩上，现在因为方便，她用一支铅笔把头发松松地挽在了后脑，看上去既优雅又可爱。

    李强忽然觉得现在的杨芳又多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这种气质让他再一次情不自禁得心动。

    工人们要走了，他们跟杨芳打着招呼，杨芳这才发现李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她居高临下地冲他一笑，慢慢地下了梯子。

    杨芳放下手里的工具跟李强开玩笑说：“您老人家现在怎么神出鬼没得？”

    李强笑笑，说：“我来监工。”

    杨芳问：“阿姨没事吧，还习惯么？”

    “她挺好的。”李强担心杨芳介意芳洁对她的态度，犹豫了一下说，“杨芳，我妈这个人当领导当习惯了，有的时候说话、态度可能不太注意，如果有什么让你不舒服的地方你别介意啊！”

    杨芳没想到李强这么敏感和细心，她无所谓地笑笑说：“阿姨挺好的啊，你想太多了，她现在生着病，心情肯定不好，我怎么会计较这些。”

    “那就好！”李强说。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空气变得有些尴尬，天色渐晚，屋里的光线也不太好。杨芳说：“我明天再来吧，光线不好画出来效果也不好，你回家陪叔叔阿姨吧。”

    李强忙说：“要是没什么事我请你和张然吃饭吧，谢谢你们帮了我这么大的忙。”

    杨芳说：“你就别客气啦，反正我也没事。再说张然晚上一般不在家吃饭，指不定又去哪疯去了呢，算了，你还是回去吧。”

    “你总是一个人吃饭么？”李强纳闷地问。

    杨芳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

    李强心里的疑团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了，但他还是忍住没问，就不动声色说：“我妈现在估计还睡着呢，我回去也是打扰她。要不我们一起吃吧，我有点饿了。”

    杨芳爽快地说：“好，你想吃什么？”

    “你说吧，我无所谓。”

    杨芳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说：“我有个主意，我们去买点方便拿的东西，去海边吃怎么样？”

    李强一听也兴奋了起来：“好！我请客。”

    杨芳和李强开车来到八大关的海边，已是秋天，林荫道上落满了金黄色的树叶，在路灯的照耀下像镀上了一层金子。

    杨芳把车停好，看到满地的落叶忽然玩心大起，一路上兴奋地踢着着那些叶子，沿着“之”字型在马路上跑着。

    李强跟在杨芳身后，看着这个小女人像个顽皮的孩子一样玩得不亦乐乎，心想，这到底是一个怎样多变的女人，为什么她总能在他的面前展现出不同的一面，为什么他总能从她的这些多面中找到一些闪光点，找到让他为之心动的地方？

    杨芳啊杨芳，爸爸说得没错，我应该远离你，否则，我怕我一辈子都不能忘掉你。

    夜已经完全黑了，海边的游人渐渐少了，杨芳和李强在沙滩上坐了下来。今晚的青岛像是知道他们要来一样，难得没有风。

    一切都静悄悄的，没有车水马龙，没有人事纷杂，只有一波又一波的海浪发出来的慵懒的声音。坐在细细的沙子上，远离城市的喧嚣，享受着难得得宁静，李强有些陶醉了，心想，原来幸福也可以如此简单。

    “真舒服。”李强深吸一口气由衷得开心。

    杨芳递给李强一张湿巾，自己也拿出一张擦了擦手，等着李强擦完，再把用过的湿巾放到一个垃圾袋里放在一边，拿起一片披萨一边吃着一边说：“我以前经常自己一个人到这里来吃晚饭，只有在这里我才能什么都不想，完全放松。”

    李强看着杨芳说：“你好像有很多心事。”

    杨芳笑笑说：“我觉得我在你面前就跟个透明人一样，我们家的事和我的那点事你都知道。”

    李强说：“我知道的只是表面，其实我觉得你好像还有很多心事是我不知道的。”

    “把一个人了解得太透彻了反而不好，如果你只看到她好的一面，那在你的心里就有了一个完美的影子，那多好啊。不过说实话，我倒觉得你是一个很值得交的朋友，我记得我有个QQ好友说，‘假如人生不曾相遇，就不会相信有一种人一认识就觉得温馨。’

    我觉得你就是这种人。虽然我跟你认识的时间不长，对你了解也不深，但总觉得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现在想想，我好像也总是在最狼狈的时候遇到你，说起来，我应该感谢在这种时候你能站在我的身边。来，我们干一杯！”杨芳举起手里的果汁和李强碰了一下。

    李强心里暖暖地，他没想到杨芳竟然能完整地背诵出那句话，他很想告诉她，在他的心里，她也是这种人，但他没有说。他说：“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应该有很多朋友吧？”

    “我哪样啊？”杨芳有些好奇地问。

    李强被杨芳问住了，是啊，杨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他似乎找不出一个贴切地词来诠释她。看着杨芳期待地眼神，李强想了想，只好说：“你善良、热心又这么直爽。”

    “我还以为你会说我漂亮、美丽又大方呢！”杨芳假装失望，李强果然紧张起来，没等他争辩，杨芳扑哧一声笑了，说，“我开玩笑呢，你还当真啊。我没你想得那么好，我这人毛病很多的，很多人都不喜欢跟我相处，我也没多少朋友。”

    李强摇头，一脸地不信。

    “不信啊？”杨芳说完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名片夹递给李强看。

    李强迟疑了一下，接过手机，发现她的名片夹里除了亲人竟然只有五个人：露露、吴兵、张然、王宇和他。

    李强狐疑地看了杨芳一眼，杨芳接过手机又打开网上QQ，递给李强看，她的QQ里也是只有五个人，只是，不同的是，杨芳并不知道那个无名氏就是李强。

    杨芳看到无名氏有新留言，也没多想就说：“咦，有新留言。”说完就打开看，李强知道肯定是自己的那条，他正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她看到杨芳做了一个非常不理解的表情。

    那条留言是：“在你准备好与那个对的人相遇的时候，请告诉我，因为我想在对的时间赶到。”

    李强一下变得超级紧张，他不知道杨芳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等了半天，杨芳只是沉默，随即又拿起一块披萨没事人一样大吃起来。

    李强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心不在焉地喝着果汁，不时地偷瞄一眼杨芳，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想了半天，他还是觉得沉不住气，就问：“我看你QQ里有个人没有名字。”

    杨芳不疑有他，说：“恩，我新加的，都不知道他是谁。”

    “你不是不随便交朋友么？”

    杨芳说：“我想我之所以加他可能是因为他申请的时候留的那句话吧，也或者说，我觉得偶尔与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交流也许会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对了，你有QQ么？”

    李强摇头，说：“我没有。”其实李强也没有完全撒谎，因为他以前真的是从来都不用聊天软件，是因为杨芳，他新注册了一个QQ，而杨芳并不知道，这个QQ是专门为她而申请的，里面也只加了她一个人。

    吃完饭，也许是因为喝了些加了冰的果汁的缘故，杨芳忽然觉得有些冷。她收拾好垃圾，起身对李强说：“我们走走吧，这会好像要起风了，有点冷。”

    李强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杨芳身上。杨芳一抬头，不经意间与他四目相对，心跳突然加速了。夜幕下李强的眼睛格外得亮，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出来的气息在她的脸上晕开，杨芳紧张地低下了头，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李强有些情不自禁，他忽然很想拥抱住杨芳娇小的身躯，可父母的话像一个定时炸弹一样适时地在他的耳边引爆了，他有些慌乱地放开了杨芳，接过她手里的垃圾袋，掩饰着说：“我扔垃圾。”

    杨芳看着李强的背影，低头闻了闻李强衣服上的味道，有点淡淡的烟草味，有点油漆味，还有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独有的味道。三种味道混在在一起，很特别。

    杨芳慢慢走向李强，与他并肩而行，问：“你吸烟？”

    李强说：“偶尔，你怎么知道？”

    杨芳说：“你衣服上有烟草的味道。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吸烟。”

    李强笑笑说：“他们说在女人面前吸烟不礼貌，所以，我很少在女人面前吸烟。”

    杨芳说：“外国人的调调，在中国不流行这个。没必要给自己套上这么多枷锁，只要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我觉得人还是活得洒脱点好，哪怕是张狂一些呢！”

    李强听到杨芳的话突然站住了，他非常不绅士地想杨芳会不会是在暗示着什么。杨芳走了几步发现李强没跟过来也站住了，转头问他：“你怎么了？”

    听着杨芳清亮的声音，李强暗暗骂自己自作多情，他自嘲地笑笑说：“我在想你刚刚的话。”

    杨芳微笑着看了一眼天上的星星说：“你看，天上的星星多亮啊，它们总是喜欢把自己完全暴露在人的视野中。可是人就不同了，所有的人都喜欢把自己隐藏起来，矜持地面对每一个人。其实我也是这样，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我会把自己伪装得很好，因为我会不免俗地去在乎别人的眼光。但，伪装得久了，你就会觉得累，觉得乏味，觉得想换一个活法。我有很多时候真的很想然然洒洒地活着，完全不去在乎别人怎么看，但事实上，我做不到。我记得有一年冬天，我在一本时尚上看到一个明星穿着一件很薄的碎花雪纺连衣裙，外面穿了一件皮衣，感觉非常有味道，于是我也买了一套美滋滋地穿上了，一出门就有人议论，说，‘这是什么天啊，穿雪纺的裙子，太不合季节了！’一个人这样说，我没有在乎，可渐渐说的人多了，我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个异类，于是我飞快地跑回家，换回了冬天该穿的毛衣，从此再也不敢这样搭配。可过了一年，我又发现大街上的女孩子都开始这样装扮，我自己觉得好笑，为什么我就非要在乎别人怎么看呢，自己开心不就好了？可是我很清楚我永远都做不到，但我很希望别人能做到，比如你。”

    “为什么？”李强轻声问。

    杨芳看着李强的眼睛说：“因为我觉得你活得比我还累。”

    李强的心被重重地敲了一下，他一直以为杨芳根本就不在乎他，甚至都没有多看他一眼，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在某些方面，杨芳比他还要了解他自己。

    他是很累，以前，为了父母的面子，放弃了自己钟爱的篮球，拼命学习，考上了一所知名大学；同样是为了母亲，他放弃自己刚刚起步的事业，回到青岛来为她安排一切；为了不让女孩子受伤，他接受了叶子的追求，谈了一场不知所谓的恋爱；现在，又要为了母亲他要放弃自己心爱的女人……

    他一直都在努力地做父母眼中的好儿子，女朋友眼中的好情人，外人眼中的绅士，从来都没想过做自己。在杨芳面前，李强不想伪装，可是他很清楚自己不得不伪装，因为他们是同样的人。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