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凤舞宫闱 065 授权

(88106 www.88106.info)    一个长身，项少陵已然从宝榻上起身，就那么袖手而立在了张邈与楚南风的身前。

    默默地盯着张邈看了片刻，他的脸色忽然不再那么的淡然。紧抿的双唇似乎也突然之间变得刚毅起来，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是坚定的神色。

    “爱卿是觉得，本王真的是胸无大志的人吗？”

    一句话轻飘飘地，就那么响在了这空荡荡的重华殿里，可到了张邈的耳畔，却是遽然间响若惊雷。

    “微臣不敢！”

    面对着这样年轻的王，张邈却是由衷的感觉到臣服，虽然在他的心中还有着数不尽的雄心壮志，可是在面前的这位年轻人的身边，他却又是心甘情愿地为其做嫁衣裳。

    或许这就是命数，师公不是说过吗？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可是在他的心里，为什么还会有那么一点小小的火花？那是除了效忠江东王之外的欲望吗？

    或许，那什么也不是，只不过仅仅是一种求生的欲望罢了。

    这个世界往往就是如此，此消彼长，如果我不想办法将你压制住，总有一天，我以及我的整个家族，是不是都要为此付出血的代价？！

    项少陵的脸色已经又平静了下来，随意地扫了一眼楚南风，却是淡然地冲着张邈一笑：“本王的心思，想来你还是懂的吧？本王一直相信你，但愿你能让本王一直信任下去。”

    此言一出，无非等同于在送客。

    张邈嘴角上扬，内心里，是按捺不住的欣喜：“微臣谨遵王命，此一事，你知我知，楚兄知，断然再不会有其他人参与进来。”

    王所要的，不过是秘密行事，只要他允了这一切，纵算是再困难一些，又有何妨？

    转头看向一边的楚南风，张邈的眼底，闪着的是一抹无比坚定的神色，饶是楚南风见了，也不由的心头一凛。

    转眼之间，双手相握，一个用力，再打开时，右手掌心上已经赫然出现了一截断开的手指……“倘若有朝一日，楚某背信弃义，愿如同此根手指！”却原来，他是硬生生地将自己的左手无名指给折了下来……

    张邈见之闭目，而项少陵，只不过在心底冷冷地笑了一声：“本王委实有些累了，爱卿还是自去安排罢了。”杀人不过头点地，项少陵杀人更是从不眨眼，而今送走他们，只不过是不想见到那血淋淋的恶心。

    目送二人出了重华殿，却又兀自洒落了点点鲜红，项少陵眼中终于还是泛起了一抹厌恶之色：“来人！”

    只需一声轻喝，那守在宫门外的侍者便连忙跑了进来，一眼看见地上的血痕，他的脸色顿时吓的苍白一片：“王上恕罪，奴才这就马上把这里清理干净。”

    年轻的王坐在如此高位之上，杀过的人又何曾少了？只是在这重华殿里，王却一直都忌讳那污浊之物。

    重华殿里常洁净，王最讨厌的是血迹，那怕是女子的初夜。

    在那侍者慌张着去收拾清理的时候，年轻的王也早已经踱出了重华殿。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又要去什么地方呢？

    满心的思绪，却又理不出一丝头绪。

    刘欣然呀，刘欣然，想你那位伟大的父王，难道真的就这么将你给放弃了吗？

    嘴角轻轻扯起一抹阴戾的笑——只是本王的这一盘棋，还没有真正开始，你说这下可应该要怎么办呢？

    脚步轻轻地踱在这深深的宫苑中，一抬眼，便已是身在月亮湖畔，十里荷花早已凋零，只剩下一片灰蒙蒙的残枝败叶，却也还有几分凄美。

    遥望远处的那一座画舫，项少陵的眼前不由得又浮现出了，当日刘欣然跟自己提出来要放她一马的事情。

    嘴角一抹冷笑——那又怎么可能？要本王放了你，任你去和你的故人良人白首到老、相携一生吗？

    本王偏就做不到！

    可是，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自由，甚至于连见上本王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了，她为什么还会变得快乐起来了呢？

    仔细回想起来，那个女子，还真是有着诸多不一样的地方吧？

    不知不觉间，洛华宫已在眼前。

    可是真的到了近前，项少陵的心中却又再一次迟疑了。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思？想见却又怕相见，是怕她会耻笑本王吗？还是会怕她会对本王出尔反尔的行径所不齿？

    缓缓停下脚步，只是那风中隐隐传来的笑声之中，会有一道是出自她的口中吗？

    ****

    张邈陪着楚南风从太医署出来之后，也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洛华宫边，只是他所在的地方，却刚好和项少陵相反。

    纵然方向反了，可是那满心的思绪，却又和江东王不竟而同。

    半年里，张邈不止一次站在这里默默遥望，可是那洛华宫里的女子，却再也没有在他的面前出现过。

    她真的，再也不是他的小欣儿了。

    自从那次婚宴上，他就已经明白了。可是让他伤心的是，欣儿忘却了他，却永远记住了那个叫萧让的男子。

    萧让

    那个人间谪仙般的男子，就同小欣儿一样，他们也一样有很多年不曾相见过了吧？他是不是也同小欣儿一样，早已经将自己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呢？

    遥想当年，欣儿跟在自己身后的时候，他萧让却总是一个人默默跟在两个人的后面，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有他们两人的地方，他就是多余的一件装饰品。

    可是许多年过去了，欣儿忘却了自己，却将他填满了整个胸怀。

    嘴角微微荡起一抹冷笑，就算是那样又如何？欣儿最终还是嫁作了他人妇，不是吗？就算是他张邈失去了她，可是他萧让也一样无法拥有她，不是吗？

    只是我那可怜的小欣儿，为什么？你都已经决定嫁给王上了不是吗？为什么你还要在婚宴之上露出那样一副惊慌失措的神情，你知道本相有多么的伤心么？

    你伤了的，应该不只是本相的心吧？还有王上。如若不是这样，为何在你大婚的第二天，王上就下令全宫，除去服侍你的那帮人，闲杂人等一律不许接近洛华宫？

    只是苦了你在这洛华宫里的日子，我的小欣儿呀，你又将是何等的伤怀？

    “娘娘，你慢点……咯咯……奴婢都跟不上你了……”

    “干嘛非要我慢一点，你们就不能快一点嘛？哈哈……”

    心中猛然一凛，今日这洛华宫里，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吗？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