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着眼睛闯大清 第095章 定策

(88106 www.88106.info)    悠悠山道，一队兵丁在两骑骠骑的引领下，缓缓地走着。四周充耳欲聋的是山中的鸟呜兽吼之声。马蹄嘀哒作响，刘铭传静静地坐在马背上，若有所思。没发的发话，整个队伍都走得很安静。

    在拐过一个山道的时候，刘铭传突然出声转向一旁同样沉默无声的钟原道：“小公子在龟山之时的表现倒令本官有些刮目相看了。只是公子之言，壮则壮矣，但未必朝廷便能如公子所说。。。哎。。。如今的朝廷。。。”

    想着自道光时开始，大清王朝便每况日下的国势，这位一腔热血的淮军悍将，不禁也是摇头叹息不已。特别是两次鸦片战争的失败，以及北方大片国土的丧失，都深深地打击了这个东方巨人的信心。他实在很难认同钟原在牡丹社向阿禄古等人保征的那样。相较钟原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刘铭传更容易相信，此次朝廷还是会以退让做为最后的终结。

    “嗯？”钟原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刘铭传一眼，“大人难道觉得小子所言不实吗？那在牡丹社是，为何大人又对小子的话赞同不疑？”

    看刘铭传的样子，钟原这才发现，原来在牡丹社是，刘铭传那笃定地赞成自己的意建，竞只是一些场面话，如今离开的龟山，他竟开始对自己的看法怀疑起来。不过想来，钟原倒很理解刘铭传的怀疑的。在现在的大势之下，任谁也无法相信，在如此风雨飘摇之中的清政府能硬气起来，仅管对方的实力还远远落后于自己，奈何如今天的东方，已经不再是过那种天朝至高的情景了。

    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引起一场多国政府纠葛，最后演变成一场战争也是不可能的。而以现在清政府那如“惊弓之鸟”的形势而言，是绝对不可能应对如此结果的。相对钟原的猜测，刘铭传的心思正与钟原相同。他不相朝廷能够有强势地回绝日本人的无理要求，即使大清面对日本仍保持着强者的地位，但是如今国中主幻而臣怯，最后有可能走上的道路还是会像从前那样，倚仗洋人的影响，来干涉此事，以求换取朝政的平安无事。

    刘铭传没有回答钟原的话，只是苦笑的摇了摇头。陷入了深深的担忧之中，如果这次朝廷再次示弱于倭人了，那么在整个东方，将再无任何的话语权。不但洋人能够更加恃无忌惮地欺压朝廷，就连弱小的倭人都有可能向朝廷示威挑衅。

    不过在牡丹社的时候，刘铭传之所以一再的认同钟原的观点，原因只是因为在他一入寨之时，看到的高山族人的架阵似乎已经对朝廷起了戒心，当时自己若有一个不好，便有可能引起牡丹社、女奶社以及高士佛社三寨这民的叛乱。到时候，局势一发而不可收拾，那他如何向朝廷交待？

    “大人是对朝廷没有信心，还是对太后老佛爷没有信心？”钟原目注远处淡然地道。

    好像被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看自己心中的焦虑而感到意外，刘铭传惊奇地望了一眼钟原道：“难道公子认为此次朝廷真的会因为一族番，而不惜陷入一场后果可怕的旋祸之中吗？”

    “非是朝廷愿意不愿意的问题，而是此次事件根本就是倭人计谋良久的阴谋。朝廷愿意也好，不愿也好，都无法逃脱以武力解决‘牡丹社事件’的结果！”钟原此时如同一位久经风霜的老者一般，沉着而冷静地道。

    这样的神情，令刘铭传不由得一再产生出错觉来：眼前的这个小男孩，真的只是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年吗？可是他看待这样种国与国之间的利益纠葛问题却又如此透彻，就连自己都颇有不如的地方。现在的他越来越能够明白为什么以左宗棠一向的高傲个性，也对这个小家伙如此推崇备至了。

    钟原丝毫不在意刘铭传对自己的惊讶之色，继续目视前方地道：“倭人自明治以来，国力日强。然而由于实行的强制维新，也无法避免地触动了旧士族的利益。虽然现在这股隐患被明治天皇的强势压制，还没有对日本产生太大的影响，但若任由这种矛盾持续下去，日本必将迎来一场新旧势力的对绝，这绝对是明治以及来的日本政府所不愿意看到的。”

    深深地吸了口气，刘铭传深深地被钟原的见识所振惊了。作为一名朝廷的封疆大吏，他对日本的新政也有所了解，但却没有钟原这样的深刻认知，他静静地听着种原的滔滔之语，眼中的严峻神色也越来越重。

    “那依公子之言，倭人现在的国内的局势岂非比我朝更加严峻，何以还会。。。”刘铭传从钟原话语中也看出了日本选择这个时候开战，明显不利的条件不解地问道。

    钟原对刘铭传回以一个淡然的微笑。他太了解日本这个民族的。这个岛国的民族深深地对自身所处的环境时时感到一种危机感。资源的贫乏，不断的天灾，都令这个民族整日生活在恐惧之中。

    这样的恐慌经过长年的积累，衍生出一种极度扭曲的民族品性。一方面他们对学习他人的优劣极度渴望，希望能过自己的学习，使国家能够摆脱亡国灭种的可能。这种性格导致了他们对只对强权崇拜，而对弱者极度轻视。另一方面他们又极度贪婪，期待着将所有的一切都拥入自己的怀抱。

    天生的劣势使得这个民族极度好强，但又不得不面对自己天生的不足。如此之下他们的心理极度的脆弱，却又极度要面子。即使明知不可为的事情，也要不顾一切的迎上去。心里抱着一种“万一”的赌徒念头。

    刘铭传不了解日本人的人性，在这个时代，不单是刘铭传，几乎整个世界都无法理解这个民族的劣根性。因此钟原对刘铭传的不解抱以理解的态度耐心地说道：“这正是这个民族的劣根所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即使就要掉到黄河里去了，也不会死心。”

    但是刘铭传仍然还是很难理解，有些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道：“即便如此，以明治天皇的才志，也不可能会做出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来！”

    “刘大人！？”钟原开始有些心中不悦起来了。他突然提高了声调道，“难道大人还不明白吗？此时向大清开战，既是对日本最差的选择，也是获利最高的选择。如今的东方，各国利益纠缠已成僵持之势，谁也不敢妄动一步。要保持这种各国之间微妙的平衡，便必须扶持起一个东方的势力还平衡彼此的利益。而日本无疑是各国眼中最佳的人选。如果此战日本胜，刚其必将奠定其在洋人心中的地位，成为各国扶持的对像，将大清远远甩在身后，更可以借战胜之势，彻底奠定明治政府在国民心中的威望，顺利将维新进行到底。这种诱人的收获，即使是我，也会不惜一试的，何况是日本？”

    “本官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以左大人之傲气，也对公子推崇备至了！哈哈。。。”刘铭传突然望着钟原，停下马步大笑着道，“以公子的见识，恐朝中已是无人可及。公子小年纪，却有如此见识，将来之成就，恐李中堂也难以匹及。本官先前之失礼之处，还望公子见谅一二！”

    钟原不知道刘铭传这样的表现，到底有没有明白自己的一番苦心，只是机械地向刘铭传拱了拱手道：“大人谬赞，小子实不敢当。只是不管大人如何看待小子之建解，还望大人能够好好考虑小子刚刚的话。若小子所料不错的话，不日钦差大人便会奉命率部前来台湾协助大人。而且，恐怕倭人之兵峰也将不久矣！”

    此时的刘铭传已不再小看钟原了，他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若是朝廷当真如公子所言，本官便敢放手一战。哈哈。。。多年不尝那战场峰之味，本官倒是有些怀念当年随李中堂征战沙场的时候了。倭人若不来最好，若敢来，本官定叫他们见识见识我大清男儿的雄风。”

    如此努力，终于唤醒了这位淮军老将的信心与雄心壮志，钟原原本一颗飘荡不定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刘铭传那瞬间爆发出来的沙场征战所养成的热血气息，也影响了钟原。他也悠然向往地道：“正该如此！不知道大人对于如何应对倭人的来犯，可有了应对之策？”

    这一句话道是点醒了正沉静在昔日峰火战场的刘铭传来。他顿了顿，有些尴尬地道：“倒叫小公子见笑了。实是因此本官对朝廷太过没有信心，对于如何应对倭人来犯之策，实是尚无任何想法，不过公子即早已料到倭人必来犯我台湾，定早有定策在胸了，不可知公子可愿充本官之幕僚，为朝廷共抗倭犯？”

    这正是钟原求之不得的事情。来到台湾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能够在台湾打下自己的影子，为将来的天下变幻做装备吗？如今能够入主刘铭传的幕僚之中，那是再好不过的机会。只需要此次自己帮助刘铭传漂亮的赢取打败日本人的进犯，那不管结果如何，自己都将在台湾的政治舞台上印下自己深深的铬印。

    “若蒙大人抬爱，小子何敢不从？”钟原欣然应命道。

    “哈哈。。。好好好，左季高啊，左季高，你果然没有欺骗我刘省三呀。”多日来的心结一朝断去，刘铭传不由心情大好。他现在真是太感谢左宗棠为他送来了钟原，不但了却了他多年来对朝廷忧虑之心，更是结开了自己多年来的心结，“那小公子觉得，此战该从何打起？说句令公子笑话的话，本官虽征战多年，也对倭人有所了解，却还不如公子深厚！”

    “大人谦虚了！”钟原道，“其实此次倭人此次并非有十足的信，只是逼于国内情势，急需利用对外战争来分散国民对新政的不满与矛盾。而且倭所顾虑者众，故也不敢倾全国之力与我大清一战。以小子看来，最多倭人之兵不会超过万人，且在未取得压倒势的优势之前，也不敢正面向我大清开战。多半会以琉球为跳板，兵峰首指牡丹社。”

    “嗯，公子所言甚是！”刘铭传深深地点了点，随即又担忧地道，“虽是如此，但以为如今在台湾不足五千之众，想要处处防守实是有些难了！”

    “这却不碍，小子此次观龟山之地势，凶险而险峻，实是易守难攻之所在。只需各个制高点上布下防御工事，凭他多少倭人来犯，也敢叫他有来无回，不得寸进！何况不日钦差大臣也会为大人送来数千之众，更有水师相助，到时候大人如鱼得水，区区倭寇，何所惧哉？”钟原信心满满，义气风花地大言道。

    两人越谈越欢，刘铭传与钟原越来越有种性情相投之感。不知不觉之间，一行人早已走出了山区，前面出一片平趟。远远之处，一骑快马疾驰而来，马上一名骑士尚还在远处，急切的呼声已传至两人耳中：“报，大人，钦差大人已至台湾府，正在巡抚衙门等候大人归去，有要事相谈！”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