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宫廷波澜 （五十七）终须一别

(88106 www.88106.info)    十五年纪小小，却是并不急躁，只静静坐在桌前喝着茶，等着我和兰儿回来。虽穿着常服，那眉目间的英气和举手投足间的贵气，无不把他尊贵的身份显露无遗，让人丝毫不敢小看这俊朗的小小少年。

    十五见我们进门，便迎了过来。时间虽晚，食肆里仍有客人，何况我既已知道这客栈与后面的神秘人有关联，更不能在此与十五说太多话，于是我也不见礼，直接便说“我们楼上说话吧。”

    十五也是有眼色的人，没有言语便跟着我上楼进了房间。兰儿在我们后面关上门，又为我们沏了茶，便到一旁收拾行装，不妨碍我们了。

    我微微笑着看着十五说“十五爷别不是偷跑出来吧？我知道您担心我，但若是被德妃娘娘知道了，您少不了一顿骂。”

    他一副你放心的模样说“我特地求了八哥、九哥带我出来的，额娘也知道。我本想看看你便回宫，哪知道你这么晚才回来，两个姑娘家干什么去了，也不怕危险。”

    此时的十五已不是当年的幼儿园生，虽还是只有十岁，已跟随康熙多次出京，学习朝事，颇有一点少年老成的感觉，不会再像小时候一般整天缠着我叫“格格福晋”这个怪称呼了，想到这我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十五不明所以，白了我一眼说“担心你们呢，笑什么？”

    我憋住笑说“我只是在感慨时光飞逝，当年那个缠着我叫‘格格福晋’的十五阿哥，如今已是时刻想要保护我的朗朗少年了。”

    十五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佯装生气说“琬瑜，不是早就不让你再说这事了。”

    在旁边的兰儿听了，也忍不住插话说“是啊是啊，那时十五爷还缠着小姐陪他玩呢，那模样是可爱极了。”

    十五听了，不知是羞得还是气得，竟然脸色也转红了，不好意思得咳了两声，见我一直在憋着笑，却说“要笑就笑罢，小时候多少丢人的事都被你们见过了。”说完，自个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时间房子里充满了回忆的欢笑。

    笑了一阵，十五正声说“琬瑜，我看你们收拾行礼，可是有了什么打算？”

    听他这样一问，刚刚的好心情一扫而光，只是不愿他太担心，便带着浅笑说“我本来就是坐不住的人，以往在宫里来来去去就是那四方天地，如今真出来了，我想到处走走看看，也算是增长一下见识。”

    十五盯着我满眼不可思议，我向来当他小孩子，从小到大哄着他玩，却很少说什么知心话，所以他对我这样大胆的想法，很是吃惊，说道“琬瑜，你莫要开玩笑。你们两个女孩儿家，能去哪里？就算能走，处处危机四伏，你们怎么可以去冒这个险？”

    我又怎么不知道这个理，只是如今我是必须要离开，我可不会傻傻的一而再的抗旨，心里不禁一阵委屈。既是口谕，康熙未必想让旁人知道，我也不敢在十五面前说出真相，只说“十五爷放心，我们俩今天就是去找了一家镖局，安排镖师送我们。我想先到苏州，江南物阜民丰、气候宜人，说不定将来就定居在那里了。”

    十五见我说得肯定，自然知道劝不了我，便自责的说“如果我像哥哥们一样出色，皇阿玛肯定会对我另眼相看，那么我就能说上几句话，不让你落到如今的地步。”

    我看着他淡淡说“十五爷，这事本就是我的不对，离宫也是我自己求来的，皇上对我已经很是宽恕了。何况，我与各位爷自小一起长大，他们对我向来照顾，或许早已有人为我向皇上求过。所以，你不需要自责，而我如今可以随心所欲在天地间翱翔，未尝不是好事。”

    十五一时也无语哽咽了，低低唤了我一声“琬瑜……”便不说话了。

    我只笑笑说“十五爷放心，有兰儿陪在我呢，一定平安的。”

    他也不再纠缠，只说“如果找到地方落脚，给我捎个信吧。或许我以后会有机会去看看你。”然后从腰间取出一块玉佩递给我说，“如果有麻烦，拿着这块玉佩到衙门吧。”

    我微微笑着摇头，也不去接“虽然皇上没说什么，我知道你们不方便见我。如今您事事牵挂着我，我已感激不尽，这玉佩我不能收，免得日后落下了把柄。”

    然后我走到书桌前，研起墨来“十五爷，我还有封信希望你能帮我交给四爷，你稍等一会。”

    我小心展开信纸，在信纸上写“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悲伤，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因为爱情，简单的生长，依然随时可以为你疯狂；因为爱情，怎么会有沧桑，所以我们还是年轻的模样；因为爱情，在那个地方，依然还有人在那里游荡人来人往。”

    这是我来到清朝以前很喜欢的一首歌，总觉得词里面把细水长流、细密绵长的爱情诠释得入木三分，在爱情面前，没有悲伤、一直单纯，没有沧桑，一直繁华；即便因为岁月的流逝，爱情已经融进了亲情、习惯里，依旧是那么让人悸动。

    我把信纸小心折好放进了信封，然后拿出包在手帕里的那一缕发丝，装进了信封，用蜡封好口。起身递给十五说“十五爷，帮我把信交给四爷吧，这是我缺他的一个回答。”

    十五接过信，不敢相信地说“琬瑜，难道你对四哥……，莫不成是因为四哥所以拒婚？”

    我没有回答他，我放进去的一缕发丝他怎可能没看见，发肤源自父母，不得轻易损伤，所以这一缕发丝是我对他旖旎情怀承认，也是承诺。

    我不知道四爷是否能够理解我对爱情的执着和追求，只是此刻终将分别，我希望他能明白我，而这也是我对他那一纸情书的回应。

    我柔声对十五说“十五爷，你我打小一起长大，所以我才放心把信交给你。如今，我有事相求。”

    说罢，我便已盈盈跪下，十五立马伸手来扶，说“你我情分，何须如此。你说我做便是了。”

    我也不起来，一脸正色地说“十五爷，让我说完再起来吧。”

    他没啃声，也没再坚持扶我，算是允了我了，于是我便缓缓说“十五爷，这封信我希望你能亲手交给四爷，如若他追问我的去处，你只说不知道。其他爷如果向你打听，你也不要泄露。”

    他停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与各位哥哥之间到底发生什么，竟然让你甘愿放弃荣华富贵，不过我答应你便是了。”

    我知道十五是信守承诺之人，便由兰儿扶着站起来，然后低声说“十五爷，我在宫中早把你当成弟弟看，虽然这是逾越了，但希望你事事小心，一切平安。”这些日子，他们兄弟间的关系已经越发微妙，我不能把历史告诉他，只能提醒他小心，祝福他平安了。

    他点点头，甚是难过。我把他当弟弟，他又何尝不把我当姐姐看待，如今一别怕是难以再见，再成熟独立终究也只是十岁孩子，自然也是不舍的。

    见他如此，我便说“十五爷，我们不过生离而非死别，说不定还会有相见一日。时候不早了，您回宫吧，别有闹出麻烦来。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一切都已经打点好，您不需要为我们担心。”

    他也知道该离开了，便说“是该回宫了。日后即便再不愿意见各位哥哥，也要时刻给我报个平安，如果有什么难事，一定要找我。”

    我点点头，带着不到眼底的笑意，送了他出门，便又回房收拾行装。

    兰儿却是不解地问“小姐怎么骗十五爷说苏州？”

    我笑笑说“我们本就是先到苏州，能不能到广东你我都不知道，怎么能说骗呢？”

    兰儿眼神不可置信看着我，戏谑地说“小姐如今是开始讲歪理了。”

    我收了笑意，带着丝丝哀愁，有些茫然地说“要走，当然要彻底些，何必又留下牵绊。如若知道了我的去处，即便四爷不来寻我，十三爷、十四爷也会来的，既然终须一别，何必又再纠缠不清。”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