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涯漂泊 （六十四）新年伊始

(88106 www.88106.info)    过年的日子逐渐逼近，苏州城内却越发冷清起来，不少店主、下人回乡过年，商铺很多都关了门，与前些日子人人都忙着办年货熙熙攘攘的街道相比，此时倒是冷清了不少，要不是四处贴着春联、挂着灯笼，还真是感受不到过年的氛围。

    镖局虽大多是爷们，但在萧夫人的打点下也一派喜气，春联、灯笼、应节小吃都不缺。志诚镖局对镖师们很不错，过年了要回家的都给了年假，年后能按时赶回来就可以，不回家的就一起吃年夜饭，热闹热闹。而且，还特地给了赏钱，估计就和现代的年终奖差不多，大伙领了钱都兴高采烈地。

    终于到了年三十，镖局里筵开五席，四当家、萧当家、彪爷他们一席，我、兰儿、萧夫人和其他女眷一席，剩下的镖师们各自入座。江湖人士没有那么多规矩，又是一年一度的年夜饭，平日里没几天可以聚在一起的镖师们，还没开席就已经喝开了。那几个当家和镖头很快就被下面的镖师一人一杯喝得稀里糊涂，于是下面的镖师又开始内斗起来，现场是一片乱哄哄的热闹。我们女眷这一席就斯文许多，但这些镖师的家眷大多酒量也好，虽然满清姑奶奶们大多酒量很好，可我因为曾经喝酒被罚，所以对酒是向来退避三舍的，兰儿因为是下人就更加少喝酒了。于是我和兰儿跟她们客气了几杯便有些不胜酒力，头昏脑胀、全身发烫起来，幸亏她们也不相逼，由着我们喝起白开水来，只是言语间总是忍不住调笑一下我俩，说我们总是含羞答答，倒是把我们俩笑得越发的脸红了起来，更是显得娇羞。

    隐隐感觉到远处的视线，我转过头搜索着视线的来源，却见四当家和闻武刚好收回目光，忍不住浅笑的看着今晚显得分外含羞带怯、温柔可人的兰儿，心中不禁为她即将的幸福感到欣慰，无论她选择谁，都是可以托付终身的好儿郎。

    晚饭过后，喝得半醉的抬着醉得不省人事的回房休息，还有些清醒的则聚在大厅里玩起骰子，我们姑娘家也不便参合，想着自个儿也喝了不少，便与兰儿早早回房了。

    今夜是要守岁的，刚进宫时因为守孝，一个人在院子里过，每年都早早地休息，后来则每个年三十都陪着太后守岁，也就习惯了。兰儿离了家人，自是一心希望母亲来年身体康健，对守岁这个传统很是重视，所以老早就准备好守岁的糕点瓜果，而我就先沐浴更衣，好舒舒服服地熬夜。我在清朝的父母虽已离世，但我还是希望在现代的父母健康快乐，而且太后待我至诚，所以我也衷心为她守岁，祝福她万寿无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厅外赌得正欢，时不时传来阵阵喧闹，我们俩在房里却很安静，兰儿正在绣钱袋，明早送给镖师的孩子们当新年礼物的，我不擅长这些事情便写几句吉利话装进钱袋，权当祝福。“聪明伶俐、吉祥如意、快高长大……”反正想到的话都写了一遍，然后又把写好的多出来的几张纸笺折了几只漂亮的小纸鹤，整整齐齐地放在桌子上，给他们当小玩具吧。

    趁着兰儿还没绣完，我就随手写了一首苏轼的《守岁》，这是有一年除夕时，十三知道我喜欢苏轼特地给我写的，其中“明年岂无年，心事恐蹉跎。努力尽今夕，少年尤可夸。”这几句，提醒着我们要珍惜现在，不要蹉跎是岁月。接着又写了一首在现代也是家喻户晓的王安石的《元日》，“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这仕途上的起落，都反映在两人的诗中，一个坚守政治立场却郁郁不得志，一个锐意革新意气风发。心想着，在除夕这种万家团圆的夜晚，又有多少人是思绪万千呢，与其哀叹旧年的种种不快，不如好好珍惜将来吧。

    又再随手写了几对春联，兰儿已经把钱袋绣好了。兰儿一见这纸鹤便直夸很像很漂亮，于是我拿起一只纸鹤，拉着尾巴让它的翅膀动了起来，俨然真的飞了起来。

    “小姐，这只鸟很好玩啊，还能动。”兰儿一脸惊讶地说。

    “兰儿，你知道吗？这叫千纸鹤，是带给人祝福和幸运的。”

    “真的吗？你教我吧，我们多折几只。”

    “这多折了不就不矜贵，将来你碰到如意郎君了就多为他折几只，祝福他心里就只装得下你。”说完，我掩着嘴就笑了起来。

    “小姐，你最近怎么老拿我开着玩笑啊！”兰儿一脸羞态，脸色微红，真是艳若桃花。

    “好，不开玩笑了。赶快装好。”

    当我们在装祝福语时，隐隐传来了除夕的钟声，然后便是一阵热闹的“噼噼啪啪”鞭炮声，终于迎来了大年初一了。也不知道刚刚传来的钟声，是不是“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房”呢。

    到了年初一，我和兰儿也就休息了。虽然不用像以往一样一大早起来给太后请安，但毕竟住在别人家里，还是要早点起来看有什么帮忙，说几句祝福话。

    第二天起来，男人们都还没起来，估计是酒喝多了也玩得晚了。我和兰儿便到厨房去帮忙，镖局没有请厨子，平日里都是镖师们的家眷做饭，所以我们都会去帮忙打打下手。虽然我到了清朝这些年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可在现代时好歹也是努力向贤妻良母靠拢的，这简单的功夫还是做得来。虽然兰儿是坚持不让我做，但一屋子女人就我一个不干活，也太显眼了，后来她见我做起事情来很快就上手，一面惊讶之余也不阻止了，渐渐的我们摆脱了宫中富贵闲人的生活，开始融入一般老百姓之中。

    吃完早饭，一屋小孩子拿到了钱袋和千纸鹤都好高兴，尤其千纸鹤他们是爱不惜手，就像我小时候玩纸飞机一样，拿着满屋子里乱飞，大人们看着都笑不拢口。

    康熙四十三年的大年初一，苏州天气很好，太阳暖洋洋的照在我身上，光芒刺着我的眼睛，却像直接射进我的心一般，整个人都舒畅、明朗起来，多好的一个新年伊始啊。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