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江湖漂荡 第十五章 夜窥连家堡

(88106 www.88106.info)    “白姑娘。”来福和白一一手支着下巴，双双坐在门槛上，望着夜空发呆了好一会儿。这厢，来福终于按捺不住了。

    “嗯？”白一一没有转头，只是盯着那轮明月象征性的回应一声。

    “我们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来福幽幽地道。

    “嗯。”白一一在心里翻白眼，当然不是办法啦！两个人像个傻瓜似的坐在人家的门槛上，真是蠢透了。

    “那我们去找少爷吧。”来福突然站起身，笑得一脸兴奋。其实他很早就想这么做了。

    “可是……那连少堡主不是说……”白一一也跟着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话还没讲完，就见来福自作主张地朝厅内的两个丫鬟招手。两个丫鬟互看了一眼，来到他们跟前。

    “二位有何吩咐？”其中一人恭敬地道。

    “咳咳……”来福握着拳头在嘴边咳嗽了一声，状似严肃道，“那个……方才我突然想起少爷把几味重要的药落下了。我们必须立即给他送过去。”

    两个丫鬟对视了一会儿，其中一个上前，有些为难地回道：“可是……少堡主吩咐过……说……”来福挥手打断她的话，怒道：“要是少了几味药，你们堡主的病可就好不了。到底是你们堡主的病重要，还是那个鬼命令重要？”

    两个丫鬟被他的怒气震住了。犹豫了一下，颤颤地回道：“是。是。奴婢这就为两位带路。”然后快步走在前面领路。来福朝白一一露出得意的笑容。白一一在心底狂汗。

    跟着那丫鬟绕过几个庭院，二人才瞧见前方一房门紧闭，室内灯火通明的屋子。门前有两个身着黑衣的侍卫守着。

    “什么人！”见白一一等人接近，一侍卫冷冷地开口，脚步却不移动。

    “回两位侍从大哥。”领路丫鬟福了福身子，恭敬地回道，“这两位是封大夫的药童，是来给他送药的。”

    “少堡主吩咐过。闲杂人等不得进入。”那黑衣侍卫目不斜视，语气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闲杂人等？又是该死的闲杂人等！来福被彻底惹火了。几步上前，站到黑衣侍卫前面，指着他的鼻子道：“你说谁是闲杂人等？啊？你们少堡主就很厉害么？我告诉你，我最受不了他那副……”后面的话来福自觉地吞回肚子里，因为他清楚地瞧见房门开了。好巧不巧的，先出来的正是连皓夕。

    来福讪讪地收回手，心虚地低下头。死了。死了。被他听见了。来福僵直着身体，却见连皓夕背着手，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走过，未曾停留。

    来福歪着头，疑惑地看着连皓夕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心中存着侥幸。

    “封公子。”白一一一眼就看到随后出来的封玉行，连忙迎了上去。来福这时回神，也跟上去。

    封玉行点点头，刚欲开口。就见先前带他们进堡的中年男子来到他们跟前，垂首道：“老奴是堡里的管家。少堡主已为几位准备了客房，老奴这就差人为几位带路。”语毕，那自称是管家的中年男子冲身边的丫鬟使使眼色。丫鬟立即会意，上前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奴婢为几位带路。”

    封玉行颔首，笑容温润：“有劳了。”那丫鬟面色一红，微微摇头，小跑几步领路。白一一和来福则跟在封玉行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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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顷，那领路丫鬟站在客房门前，低眉道：“这是几位的客房。请几位早些安寝。如有需求，吩咐奴婢们便是。”然后福了福身，退下。

    白一一和来福一起跟进了封玉行的房间。

    来福是猴子性情，一进门就嚷嚷道：“少爷。少爷。快说说那连堡主的情况。”封玉行好笑地瞄了来福一眼，掀袍坐到圆桌前，随手道了杯茶水，饮下，然后看着二人，道：“其实连堡主不是患病，是中毒。”

    来福惊愕地瞪圆了眼睛，连环炮似地蹦出一大堆问题：“中毒？什么毒？谁下的？”

    白一一面上抽搐。这都是什么事啊！怎么人人都中毒？难不成现下的人对毒药情有独钟？她下意识地开口：“醉红尘？”她记得白月音当初中的就是这个。

    封玉行错愕地看着白一一，问道：“你怎么知道醉红尘的？”

    白一一心里咯噔一声，有些慌乱，急中生智随便编了个理由：“那个……我以前无意间在家里的医书中翻到的。”

    封玉行神情越发迷惑，“令尊也是大夫？”

    “不是。”白一一有些心虚地别过脸，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我自己对这些比较感兴趣，随便翻着玩的。”

    封玉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做多想。该是相信了白一一的理由。然后才开始回答来福的问题，“是谁下的我倒不清楚。但是这连堡主中毒已有一年光景。”

    白一一见他移开了目光，不由地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他这人思想比较单纯。

    “一年？”来福张大了嘴巴。封玉行点点头，道：“他中的是遥香。顾名思义，这中遥香者发作的时日较晚。而且这遥香毒性很浅，中毒期间只会使人感觉浑身无力，意识模糊。不过，发作之时便会使人一直陷入沉睡。”

    “一直睡到死？”白一一讪讪地接口道。封玉行点点头。

    “那封公子可以解毒么？”白一一又道。

    “解药我倒是可以配制。只不过需要些时日罢了。”

    “那这个下毒的人也不是那么狠嘛。睡着睡着就死了，挺幸福的嘛。不过，这下毒者会是谁呢？”来福捏着自己的下巴，围着桌子转圈。蓦地，他灵光一闪，一掌拍在桌子上。封玉行和白一一都一脸受不了他的表情。

    “我知道这下毒者是谁了！”他笑意盎然地扫了二人一眼，冲他们挑挑眉，一字一句道：“就是连-皓-夕！”

    见二人都是兴趣缺缺的样子，来福急了，冲到他们跟前，激动地道：“那连皓夕丧尽天良，为了夺得堡主之位，不惜下毒弄痴自己的大哥，谋害自己的二哥，放火烧死自己的姐姐，淹死自己的弟弟。现在还要毒害自己的生父。”

    封玉行叹息地抚额，对他的推论不作回应。白一一对他的瞎掰功夫可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幽幽地瞥了来福一眼，反问道：“你先前不是告诉我，说连家长子是天生痴傻，那二子出生便夭折吗？那连皓夕比他们出生的都晚，怎么下毒，怎么谋害？”

    来福顿时语塞，鼓着腮帮子，不作声。

    白一一摇摇头，继续道：“还有。就算你以上的推论成立。可连皓夕为什么要害自己的弟弟？自古以来就奉行嫡长子继承制，他的弟弟对他有什么威胁？”

    来福赌气地偏过头，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

    “而且，最令人疑惑的是，连皓夕现在已是少堡主，当上堡主也不过是早晚的事，他有必要这么心急么？再怎么说那连堡主也是他的父亲，不是么？”白一一扔出最后一个炸弹。来福憋的面色通红，一屁股坐到封玉行身边，努努嘴，示意封玉行帮他辩解。

    封玉行有些哭笑不得地瞧着来福幼稚的行为，转过头，赞赏地看着白一一，道：“一一说的是。近年来江湖就有传闻，说连堡主有意退位。要说这连皓夕在这个节骨眼谋害连堡主，我也是不相信的。”

    “你们……”来福气得站起身，伸着颤抖的手指，“一个……两个……都欺负我。”嘴一瘪，蹬着脚跑出去了。白一一和封玉行对视了一眼，双双摇头。这来福有时真是幼稚得可以了。

    “那我也回房了。封公子早些歇息吧。”来福一离开，屋子中便只剩白一一和封玉行两人。白一一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开口道。

    封玉行点点头，“一一也是。”

    白一一为封玉行带好门，回到隔壁的房间。点上灯，屋内的摆设印入眼帘。她伸手轻轻拂过桌面，默不作声。哎，又是一个陌生的环境。白一一叹道。算了，这种居无定所的日子她早就该习惯了。

    不再多想，她径直来到床前，熄灯，翻身躺下。辗转反侧了少许，感觉睡意全无的她不由得睁开眼，望着天花板发呆。

    蓦地，听觉敏锐的她察觉庭院内的动静，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决定出去瞧瞧。起身，披衣，掩好门。白一一蹑手蹑脚地在走廊上张望。奇怪了，怎么没人？瞧着空荡荡的庭院，她不禁疑惑道。

    忽然，一阵若有若无的嘈杂声自她左耳传入，白一一立即寻着声响移动，竟到了另一个院子。

    好像有人。白一一悄悄躲到一棵大树后，探出脑袋，仔细盯着不远处，却只能隐约看到人工湖边几个人影晃荡。

    踌躇了片刻，她噌到另一棵树后。嗯，这样就清楚多了。她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定睛瞅去：原来是连皓霖独自坐在湖边，童养媳绣娘站在他身后，几个劲装丫鬟随侍。白一一眯着眼打量了一会儿，心道这几个丫鬟绝对有武功。便暗暗告诫自己动作幅度要小点，免得被发现。不过看现下的情景，她们的注意力全在连皓霖身上，应该不会察觉到自己。

    白一一侧头，伸长耳朵，企图听清楚他们谈话的内容。

    “霖儿。夜晚天凉，跟姐姐回屋吧。”绣娘倾身，笑容和善得道。

    连皓霖蜷着裤腿，两脚探进湖里，搅腾几下，溅起些许水花，脸上乐开了花，嘴上却不满道：“不嘛。我要跟月亮玩。”他伸长着腿，似乎想够到湖中的圆月。

    绣娘走近几步，蹲到连皓霖的身旁，嘴角带笑，“如果姐姐告诉你，屋子里也有月亮，那霖儿可以跟姐姐回去吗？”

    连皓霖停下玩闹的动作，转过脸，两眼放光地瞧着绣娘，兴奋道：“真的？”

    绣娘笑着点点头，起身，朝连皓霖伸出手。连皓霖思索了片刻，搭上她的手站起来。绣娘刚欲将他往屋里带，哪知他突然甩开她的手，退到一边，敌视地看着绣娘，“骗人！你们总是骗霖儿！”

    绣娘嘴角的笑容一僵，随即恢复，有些无辜地道：“我们怎么会骗霖儿呢？我们疼霖儿还来不及呢。哪里舍得骗啊。”

    连皓霖别过脸，执拗道：“骗子！坏人！你们说过会让夕哥哥来看我，可是我等了一个晚上都没看到他！”

    闻言，绣娘依旧笑容不减，一边用话转移连皓霖的注意力，一边冲身后的丫鬟使眼色。丫鬟们悄声接近连皓霖。“夕哥哥那是太忙了。绝对不是故意不来瞧霖儿的。”

    连皓霖还欲辩驳，哪料双臂忽然被钳制，他立即奋力挣扎，怒喊道：“骗子！坏人！你们快放开我！我再也不要理你们了。”丫鬟们不理会他的哭闹，手上施力，将他托离湖边，往房里带。绣娘叹息地跟在后头，不住地揉着额角的太阳穴。

    望着他们远处的背影，白一一在心底同情起绣娘。哎，要照顾这么个痴儿，还真不是件易事啊。

    白一一拍掉身上的几片叶子，本来欲转身离去，却因无意间一瞥，被湖岸边的青光拽住了视线。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