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江湖漂荡 第五十三章 手足情

(88106 www.88106.info)    “四哥！”连皓衣远远望见前方的白色身影，心头一喜。

    “我说，你扯着个驴嗓子，弄得整个连家堡都震动了。”耳边传来凉凉的声音，连皓衣不用转头也知道，这发音者定是白一一。

    “你怎么跟来了？”连皓衣瞥了眼身边的人，语气里透着一丝不耐烦。

    “我……”白一一喑哑，本欲讲的话都咽了回去，心中腾得升起一股羞恼感。就好像自己硬缠着人家，而人家压根不希望你出现一样。

    连皓衣正纳闷身旁怎的没动静，侧首一看，白一一已经别过脸，背对着他。

    连皓衣哪里知道她的小女孩心思。他一面举目远眺，一面拉过她的手，意欲往前带，微微施力，却是拽不动。他诧异地回头，“还杵着干嘛？走啊！”说罢，又拽了她一把。孰料对方竟猛地甩开他的手，走到另一侧，头也不回，“你自己去吧，我不跟着你了。”口气很淡。

    连皓衣终于嗅到不对劲儿，他迷茫地抓了抓脑袋，“你在闹什么别扭？”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呀！

    心思被说中，白一一更加不爽快，急急回嘴：“没有！”语气之重，当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连皓衣盯着她的背影许久，而后喃喃道：“你们女孩子还真麻烦，一会儿阴一会儿晴。”语毕，也不顾她意愿，直接拉过她的手，前行，“走啦。四哥要走远了。”

    白一一也没真的使劲儿抵抗，当下被他半拖着前进，一路上噘着个小嘴儿，眼底已是盈盈笑意，口头上仍然不放松：“喏，是你拉着我，不是我跟着你。”

    闻言，连皓衣回头看了她一眼，顿时恍悟道：“原来你在介意这个？！”旋即无奈地摇摇头，“真是败给你了。”话落，手中传来一阵挣扎，他稍稍施力，将她拉到身侧，苦笑道：“好好好，是我缠着你，硬拉着你，可以了吗？大小姐。”

    见他摆出一副苦瓜脸，白一一“扑哧”一声笑出来，面上仍佯怒道：“谁是大小姐……”末了，侧过脸，强忍住笑意，咕哝道，“油腔滑调的……”口气却是丝毫不闻怒气。

    连皓衣有些哭笑不得，只觉女人是个大麻烦，余光随意一瞟，惊见她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阳光下，那娇美的侧颜白得近乎透明，那肌肤几乎弹指可破，而那薄薄的红晕更为其平添了几分诱人的色泽，让人一时移不开视线。

    此时，他心中突然萌生一个想法，‘如果……’他忍不住又偷偷瞄了几眼，‘这里的味道会不会是甜的？就好像……芙蓉酥那样？’

    速即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怎么说也算半个出家人，怎么可以有这种龌龊想法？要是让老头知道了，肯定非宰了自己不可！’刚一否定，内心又开始挣扎，‘可是……他只是想验证一下……’脸不自觉地向对方靠近，‘这里……跟芙蓉酥的区别……’

    他才十五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且好奇心浓厚，面对层出不穷的诱惑，他该如何是好？是摆脱，还是臣服？

    曾经有这么句话：摆脱诱惑的唯一方式就是臣服诱惑……我能抗拒一切，除了诱惑。

    行动替他做了最好的选择。

    一点一点，距离渐渐拉近，在即将触到之际，他的内心一阵翻涌。这就好像蹑手蹑脚去树上偷桃子，手快要够到果实时的那种兴奋又胆怯的感觉。

    当唇瓣贴上那片柔嫩的肌肤时，他忍不住皱起眉头，‘没什么特别的啊！除了有点温热的感觉外，就跟亲自己的手背一样嘛！’少年心头有些窝火。这就如同你原本要点一盘小笼包，而对方偏端给你一盘水饺一样，让人意料之外的失望。

    他任性地伸出舌头一舔，甚至咂咂嘴，试图尝出它的味道，脑中开始浮现芙蓉酥的形状，他不由舒眉展眼，‘说不上甜不甜，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白一一忽然感觉耳鬓痒痒的，似有热气拂过，下一秒，脸颊传来微微的湿热感，仿佛有什么柔软滑过，卒时一阵酥麻感在全身蔓延开来，她一惊，猛地转头，脸侧湿热柔软的触感顷刻消失。

    她眯起眼，打量着身旁的某人。此刻的他就像一只偷了腥的猫，一脸满足之相。不用想，罪魁祸首就是他！

    “连——皓——衣！”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么几个字，整张脸颊胀的通红，除去羞涩，大部分是被某人气的。

    某人摆出一副迷惘的表情，“怎么了？”在瞧见对方绯红的面庞后，他的心头竟是说不出的喜悦和得意，却仍无辜地问道，“你不舒服吗？脸憋的根茄子似的。”

    “茄子是紫色的！”白一一当即怒吼道。等等，她想的说的不是这个，“你怎么可以……”话到关键时刻截住，脑中搜索适合的措辞。眼前遽然冒出一张笑嘻嘻的脸。这家伙，居然还冲她挑眉？！她头脑一热，“偷吃人家的豆腐？！”

    连皓衣一愣，旋即很不给面子地捧腹大笑，边笑还边捏着某人的脸颊，“这是豆腐？”

    白一一鼓着腮帮子，气得全身发抖，直想一口咬死他！

    某无良的家伙终于笑够了，捏够了，继而退开身，整整衣襟，假咳一声，正儿八经地道：“我，从来不吃……”故意一顿，压低了声音在她耳畔柔声低语，“臭——豆——腐。”

    待白一一反应过来，某人早就逃之夭夭了……废话，难道站在那里等死么？“死人，你给我站住！！”白一一玩命似的追了过去。这家伙真是太可恶了！居然得了便宜卖乖？！占了她的便宜还嫌弃她？！简直不可饶恕！

    “啊啊啊啊啊！！！”她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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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哥，救命啊！”连皓衣急忙抓住救命草。

    衣袖被抓住，连皓夕只得停下脚步，微微侧过脸，冰冷的眼神一扫，“何事？”

    连皓衣没料到他会搭理自己，当下受宠若惊，“咦？你这样算是默认我这个弟弟了？”说罢，眨巴眨巴眼睛，对他放电。

    这副天真无邪的面孔让人很难说出拒绝或是重话，所以连皓夕选择不作声。

    连皓衣余光一瞟，就知道对方心里软了下来，心中登时乐开了花，却仍是厚颜地朝对方撒娇，“唉呀，不要如此冷淡嘛~~~~怪伤人家自尊的。”想当年，他一用这招，和尚老头就不让他倒夜壶了！第二天直接让他倒粪桶了……他一直视这次的失误为人生一大耻辱！！！

    当然，他是这么安慰自己的：老头年龄大了，视力不清，不受诱惑，还是可以原谅地。其实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只要他眨眨眼，那些个姑娘小姐婆婆阿姨三姨太六姑婆七大妈八大婶九大娘十壳郎……哪个不神魂颠倒，乖乖把菜篮送上来的？

    果然印证一句铁打的话：同性相斥，异性相吸。

    可是他却忘了，连皓夕是男人……不过气氛已经缓和了不少。

    在某人“含情脉脉”的注视下，连皓夕无奈地撇开脸，望着花坛，语气淡漠，“你当年不是……又怎会……”

    连皓衣额角一抽，放开他的袖子，故意学着他的口气：“我当年不是……又怎会……我说四哥，你这话讲一半，怪挠心的。”他忍不住吐糟道。

    连皓夕倒是泰然自若，眼不眨，身形不动，“八年前你失足落水，尸首也已寻到，为何现在安然无恙？”

    连皓衣侧眉一扬，唇线一勾，退开几步，掏出扇子，“啪”得打开，故作潇洒，“你弟弟我自有神明庇佑。那阎王老儿才不敢收呢。”

    连皓夕的嘴角向上牵动了一下，虽然毫无语调：“是那和尚救的你吧？”

    “诶？莫说咱俩有血缘，就这脑袋瓜子，还挺灵光的。”连皓衣双目放光，兴奋地不得了，一掌拍上某人的肩膀，“嗯。不错不错，实有乃弟之风。”

    连皓夕脚底一滑，强自镇定道：“恐怕这落水之事不过是那和尚的障眼法吧？”

    “四哥！”连皓衣摆出极其严肃的表情，声音沉着有力。

    连皓夕不解地转头，某人泪眼汪汪地扑了上来，“亲人呐~~~”末了补充道，“我仰慕你。”然后狠狠地点头。

    “诶，别这副吃憋的表情嘛。人家的小心思可是很单纯的，莫要想歪了。”在接受到连皓夕欲抓狂的表情后，某人很无辜地表示，“我可不喜欢男人哦。尤其是老男人……”眼尾无意间一瞥，“一一？”语调上扬。

    白一一看着这诡异的一幕，陡然忘了自己的目的，只是呆呆地看着貌似拥在一起无比亲密的两人。虽说这不是第一次撞见可心头的震颤却丝毫不必上次来的少，甚至夹杂着一股怪怪的感觉。

    连皓夕闻声回头，见白一一怔在原地，双目呆滞。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眉心微蹙，略微懊恼地甩开某人。刚想提步走去，某人一把拽住他，露出讨好的神色：“四哥，你一定嫌这个丫头碍眼吧？没问题，我马上帮你处理掉。”话落，一溜烟儿，人没了。

    白一一老远就看见急奔而来的某人，加上方才的恼怒，现在的她心中五味杂全，蓄意用怒气掩饰：“喂，张……连皓衣，你欠揍啊！”说罢挥了挥拳头。

    连皓衣擒住她的手，叠在她背后，微微施力，令她动弹不得，“我说姑奶奶，我现在正忙着，你别来添乱行不？”他正准备套话呢……

    什么叫她来就是添乱啊？白一一挣脱不得，乱七八糟的情绪齐齐涌上来，鼻子一酸，眼眶一热，直觉自己很委屈。

    连皓衣正偷偷远眺，暗忖着连皓夕不要想歪了才好，方一回头，就见某人瘪着嘴，眼眶泛红，似乎下一秒就要落泪。他最见不得女孩子哭了，不由松开手，“你干嘛呢！好端端得哭什么？！”

    人一急，语气不免冲一些，白一一只当他在凶自己，心头更加委屈，嘴瘪得更厉害了。

    连皓衣无法，只得使出杀手锏，将左脸凑了过去。

    “你……干……嘛……”白一一哽咽着。

    “给你打回来啊……”连皓衣扭头，一脸惨兮兮地看着她，语气哀怨了几分，“这样够公平了吧？”

    白一一不知为什么，看着这张近在咫尺，表情丰富的脸孔，心中就是生不出过多的怒气，就连方才的恼意和委屈在这一刻也消散了不少，“真……的……吗……”她抽了抽鼻子，幽怨地凝视着他。

    连皓衣简直点头如捣蒜，无力道：“比——珍——珠——还——真。”然后一扭脸，一副英勇就义之态。

    白一一转忧为喜，看着这张凑近的左脸，片晌后，举起右手。某家伙还真的闭上眼了，她心觉好笑，故意放慢动作，手缓缓落下，最终，轻轻擦过他的侧颊。

    毫无痛觉。温软的触感若轻风拂面，连皓衣诧异地睁开眼，见对方低着头，绞着衣裙，脸上一片红霞。

    “不打了？”他问。

    “打过了……”低低的回应声。

    须臾，某人眉开眼笑，蹦蹦跳跳地离开，还不忘回头冲她挤眉弄眼：“是你自己不打的，下次可别反悔哦。”

    白一一抬头，望着渐渐远去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泛起笑意。

    “叭唧”一声，得意过头的某人摔倒了。

    白一一不假思索地冲了过去，扶起他，急道：“你没事吧？”

    连皓衣幽幽地转过脸，看了她一眼，又转头望着远方，喃喃自语：“完了……”

    白一一眉梢微拢，追问道：“什么完了？”

    连皓衣再度回首，瞧了她片刻，忿忿地甩开她的手，径自爬起身，一面掸着衣上的灰尘，一面回头警告道：“以后离我五丈远！”

    白一一顿时傻眼了，低头看了眼落空的双手，然后抬头，某人已经离去，只那声音还在回荡，“四哥——别误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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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哥！”连皓衣疾步追上连皓夕，刚想抓住他的衣袖，对方一个旋身，让他抓了空。

    某人低头沉寂一会儿，接着，院内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呐喊声：“连皓夕！今日我要与你单挑！”

    白一一赶过来，伫足于走道，却被眼前的情景弄愣了。

    “乐于奉陪。”音落，身形一晃，即刻向对方发起攻势。

    “诶诶诶，说好先，空手过招！！”张三双手一档，急急后退，口中哇哇叫道。

    “可以。”左勾，又击。

    “诶诶诶！我还没说开始呢！！”又是一阵鬼吼。

    “……”直接朝着面门一击。

    “喂喂喂！不准打脸啊！！！”赤条条的抱怨。

    “……”

    “呜呜呜~~~手断了你要负责替我洗澡搓背！！！”赤条条的谴责。

    “……”

    “呜呜呜~~~腿瘸了你要负责背我上茅厕！半夜的那种！！”赤条条的威胁。

    “……”

    “哇哇哇~~~伤了老二你要替我照顾怡红院的姐妹！要每月惠顾啊！！”赤条条的……无耻……

    “……”有言曰：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你要替我……”

    “放心，我会替你准备草席。”某腹黑男吹吹拳头，自上而下睥睨倒地挺尸的某人，慢条斯理地道，“绝不会令你曝尸荒野。”

    白一一刚想奔过去，却见某尸体“噌”地坐起，抖着手忿忿地指着某人，“你你你……好个铁公鸡啊！竟然连棺材都不给睡！你简直是爷们的耻辱！我用这个鄙视你！”说罢，腿一伸，亮出鞋底板在某人面前晃了晃。

    被指控的某人脸不红气不喘，坦然自若地站在原地，朝地上的人伸出一只手。

    “总算你小子还有良心。”连皓衣斜了对方一眼，搭上他的手起身，还不忘拍拍屁股上的灰尘，抽空瞟了眼负手而立的某人，“气消了？”

    “嗯。”微微颔首。

    你消气了……我可被你打惨了……连皓衣怨念丛生。心道，不然怎么说好人不长命呢？估计都是当受气包被打死的！

    “唉……”他仰天长叹，“有了血的羁绊，就有血的教训啊！”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