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江湖漂荡 第六十一章 缘尽，归去

(88106 www.88106.info)    晨风拂面，令人神清气爽，纵使有再多烦恼，此时也被轻风吹散了少许。

    “叽哩咕噜，你猜……他等一下过来会说什么呢？”粉衣少女侧坐于荷花亭内的靠椅上，低头瞧着某只在自己腿上睡得正香的小家伙，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它柔软的毛发，嘴角漾起柔美的线条。

    “我猜啊……”少女顿住手，偏过头望着塘内荷花亭亭玉立的景象，心也跟着柔软起来，只见她故意皱了皱鼻子，没好气地咕哝，“他肯定会自吹自擂一番。”话虽如此，水亮的眸子却是盈盈带笑。

    少顷，似是想到什么烦恼之事，少女遽然幽幽一叹，调回视线低视着小家伙，“唉……要是他拒绝我……那该怎么办？”想到此，笑意敛去，愁容盖面。

    虽然昨夜在心底反复演练过很多遍，但是越临近约定的时刻，她心里越没底。唉，说到底，还是对自己不自信呐！

    沉浸在自己的喜怒哀乐当中的少女自然没有顾及到时间的飞逝。

    “白姑娘。”一声叫唤将她拉回现实。

    白一一回头，正好看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孩踱入亭内。

    “姑娘，这是少主吩咐奴婢转交给您的。”只见那丫鬟垂首，恭敬地承上一份折纸。

    白一一当下便瞧出这纸正是她昨夜交给连皓衣的那张。只是……这纸怎会在这小丫鬟手中？至此，她不由多瞧了那低头的丫鬟几眼，然后接过纸张，随口问道：“少主……哪个少主？”一边道一边打开折纸。

    “自然是五少主。”丫鬟回道。

    明日卯时老地方见——白一一

    快速翻过纸的背面——空白一片，白一一不禁拧眉问道：“他人呢？”心情已经从云端跌到谷底了。他是什么意思？为何把这张纸原封不动地差人送回来？！

    “五少主已经离开连家堡。”

    她一惊，追问道：“何时的事？”

    “卯时。”

    卯时卯时卯时……霎时，白一一的脑子里只余这两个字样。

    “姑娘？”见白一一低头不语，丫鬟感觉到气氛的冻结，于是出言提醒道。

    白一一紧紧攥住裙角，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回以对方嫣然一笑：“嗯，麻烦你了。”

    丫鬟顿时舒了口气，复笑道：“姑娘严重了。少主临行前拖奴婢带给您一句话。”

    心头即将熄灭的那团火焰速即燃了起来，“什么话？！”白一一肯定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是多么的“如饥似渴”。

    丫鬟略一思忖，回道：“不染红尘，方可逍遥游。”

    白一一怔在原地，半晌无语。

    “如若无其他吩咐，奴婢先行告退。”

    “嗯。”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僵，直至丫鬟远去，终于垮下。

    不染红尘？白一一冷笑一声，手上施力，“嘶”的一声，薄纸遂成两半。

    方可逍遥游？磨着牙齿，手上再接再厉，又是“嘶”的一声，二成四。

    只不过是想好好跟你谈一谈，“嘶——”咬着下唇。

    只不过是想与你更近一步，“嘶——”眼眶微红。

    只不过是想多了解你一点，“嘶——”鼻子泛酸。

    只不过……

    可是——犯得着如此做么？！

    长袖一挥，碎屑满天。

    风起，白星飘落于池面，一点一点浸湿，最终隐没于水中，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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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游荡在长廊，脑中思绪万千，白一一幽幽一叹，忽又想到一件事，当下驻足，眼尾随意一瞄，“前面那位的姐姐——请等一下！”

    闻声，身着暗红衣裳的丫鬟顿住脚，回头，继而小跑几步上前，福了福身，“姑娘有何吩咐？”

    “呃……”见连家堡的丫鬟竟然如此训练有素，白一一呆了片刻，方道：“我想问一下，你们少堡主现在何处？”

    “回姑娘的话，少堡主现不在堡内。”

    “去哪里了？”搞什么，都不在？！一起约好的？

    “奴婢不知。”

    白一一缄默，心思飞转。

    “请问姑娘可有其他吩咐？”

    “没了……”抬头，微微莞尔。

    “那奴婢先行告退。”

    “嗯。”随意摆摆手，而后敛笑，她正心烦意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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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又要一个人游江湖了。”

    街上，白一一背着干扁的包袱，右手下意识地摸向锦囊。虽然她知道小家伙听不到，也听不懂，可是，它是现在唯一可以听她倾诉的对象了。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对于连皓衣的离去：她气愤，她不舍，她不甘，甚至有股说不出的伤心和郁结之情。但是，对于连皓夕的离去，她除了有微微的不舍之外，更多是解脱之感。她清楚自己对连氏两兄弟的感觉，所以昨晚才会有那样的举措。她承认，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如此失理智地去做一件事，只因她觉得对方或许有那么一点，一点点的，跟自己同样的感受。

    可是她错了，真的错了。对于感情，她一向怯弱。归根结底，是源于她心底的那份不自信，但那份被她隐在暗处的傲气也起了不容小觑的作用。

    在白一一看来，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如果只有一方投入，那么显然不公平。所以，她会尝试争取，但是，如若对方无意，她也不会强求，即使她真的很喜欢对方。

    她会暗示对方，却不会主动跟对方表明心迹。在她心底深处，隐隐有种矜持——她总觉得，表白这种事该由男方主动，这是对女孩子的一种尊重。

    但是，感情是世上最最复杂的事！即使你认为自己很理智，很有头脑，可是面对感情，你就只是一个普通人。你无法预测这段感情的未来，更加无法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去分析整段感情，寻求解决之法。否则，你就是无心之人，因为——有心即有情。

    所以，在白一一的理智跟情感拔河时，情感总是轻而易举地胜出，只因为女孩子比男孩子更重感情。当然，也最容易遭受感情的伤害。

    假使今天没有意外的话，她很可能会打破自己的内心的那种矜持，说出或者做出一些她先前无法想象的话和事。只因为，她想跟他在一起，她希望可以跟他一起行游天下，毕竟一个人的孤独——她尝够了。

    她也没想到，看似对感情抱着随缘态度的她，内心深处竟有那么强烈的情感执着。这就类似于某句话：往往平时不生气的人，生气起来却最可怕。

    而平时对待情感淡然的人，一旦真的谈情，那种爆发出来的情感绝对是一般人的好几倍。

    “丫头。”倏地，耳边响起一道亲昵的唤声，既陌生又熟悉。

    白一一心中一喜，下意识地转头，笑容顿时僵在嘴角，“怎么是你？！”撇开脸，没好气地道。

    偏狭的巷子内，一位身着紫衣的貌美女子正侧倚于墙壁，环抱双臂，笑睨着不远处的小身影，“呵呵，苦头吃够了么？”话语中带着七分揶揄三分嘲笑。

    “哼！”白一一轻蔑地瞄她一眼，没有理睬。不知为什么，对着这个死人妖，她总是会控制不住地发起小孩子脾气，就像现在。

    “啧啧，还这么倔呐？”紫衫女子轻轻撩了撩秀发，笑意不减，当下迈着轻盈的步伐，摇曳着婀娜的身姿，一点一点拉近两人的距离。

    “阴魂不散！”白一一虽然没有回头，却也感觉到对方气息的迫近，干脆跺了跺脚，离去。

    然而，那记娇柔的声音却是揪住她不放，“呵呵，你是打算一直流浪么？”完全一派看好戏的口吻，听得白一一肝火窜起。

    “干你何事？！”白一一微愠，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她本就心情烦闷，这人妖还来添乱，迫使她不得不将怒气转嫁到她身上。

    “唉，为师本以为你是个要强的好孩子……”紫衫女子故作心痛地抚上自己的左胸，语气哀怨，“现在看来，你是自甘堕落啊……”低敛下眉，神色黯然，“看走眼了，看走眼了呐……”

    白一一忽然觉得这人妖跟连皓衣简直是天生一对！哼，都这么会演戏！

    “你讨厌为师是一回事，不过……”眼波流转，刻意压低了声音在她耳畔低语，“你是否相信，为师能改变你一生？”

    “就凭你？”白一一瞥了她一眼，嗤笑道。

    “就凭我。”紫衫女子对她弯了弯嘴角，语气笃定。

    “好狂的口气。”勾了勾唇讥笑道。

    “狂亦有狂的本钱。”笑意加深，完全不为白一一的话语所动怒。

    “你……”白一一足时语噎，怔怔地盯着对方片晌，而后偏转视线。

    “动摇了？”眉梢微挑，笑问道。

    “哼。”白一一耳根微红，却是死不承认。

    “呵呵，为师先给徒儿来个开胃菜。”

    “什么？”白一一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经被人提起，准确地讲，是衣领被人拎着，她当即发出一声惊呼，“你干嘛？！”她奋力扭过脸，怒视着罪魁祸首。

    “翱翔苍穹的感觉如何？”紫衣女子不理会她的怒气，直视前方，满脸的惬意，。

    “小伎俩！有武功的人都会。”耳边传来一阵阵风啸，白一一闭紧双目，嘴巴仍旧不服输。

    “唉，明明就是动心了，还死鸭子嘴硬。”紫衣女子低低一笑，脚下加快速度，面上尽是一派享受之相。

    白一一陡然睁开眼，转过头，正巧看见对方眼底流露出的熠熠光芒，这一刻，她的心迷茫了。为什么她能如此自信？她所拥有的正是她要追求的。

    “你若拜我为师，学到的东西可远不止这些。”紫衫女子忽然拔高音量，斜睨了她一眼，语中透着绵延的诱惑。

    沉寂了一会儿，白一一低声问道：“为何是我？”

    “为师欣赏你。”干净利落的回答。

    闻言，白一一垂下眼帘，不发一语。

    “还在犹豫？”紫杉女子回头瞥了她一眼，马上调开视线，“你难道想一生碌碌无为终了一生？甚至过着连普通人都不如的生活……”脚尖着地，停在屋瓦上。

    白一一无奈，只得抱紧她的腰身，以免摔下去。

    “就像他们？”紫衫女子伸手一指街上匍匐在地的几个乞丐，唇畔牵起讽刺的弧线。

    “或者……你更乐于做个拖油瓶？稍有问题就求助他人。”微微俯首，瞧着紧抱着自己不放手的小女孩，她放缓了语调。

    白一一咬紧下唇，内心挣扎。

    “求人不如求己，不是么？”

    某人内心的天平明显开始倾斜。

    “我相信人定胜天，你呢？”她笑，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散发着凌然傲气，仿若一个睥睨天下的霸主。

    沉默许久，白一一仰起脸盯着她，一字一顿道：“好，我答应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说说看。”她回视她的目光，语气像是逗弄小孩子。

    深深吸了口气，她道：“我想见蓝大侠一面。”

    “蓝大侠？”侧眉上扬，重复道。

    “你见过的。”

    “哦，你说的是兰宫的那个小子？”眸光微敛，笑容邪了几分。

    “不许你这么说他！他是我的救命恩人。”白一一登时有些恼怒。蓝清几番不求回报地救她，她理应对他充满感激，而她之前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呵呵，恩人？小女孩就是小女孩，你真以为会有天上掉馅饼这种好事？”

    耳边传来凉凉的口气，白一一忍不住蹙起眉头，驳斥道：“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但是他救了我，这是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

    “呵呵，是么？”紫衫女子笑得娇媚，“不过……恐怕要令你失望了。”俨然话中有话。

    “如果你连这么件小事都办不成，那么当你的徒弟也无前途可言。”白一一别过脸，意图用激将法激她。

    “好一张伶牙俐齿呀！”紫衫女子啧啧叹道，笑容不变，“不过为师必须澄清一下，此事并非为师之能力不足，而是他现今已不再洛邑，若真要寻他，岂非大海捞针？”

    “不在洛邑？怎么会……前些日子他还在……”白一一不可置信地低喃。

    “呵呵，你莫忘了，他是兰宫的人！”

    白一一歪了歪头，天真地问道：“兰宫？什么是兰宫？是跟环采阁一样的地方么？”

    “呵呵，你这丫头……”紫杉女子闻言笑得花枝乱颤，俯下身轻点她的鼻头，“要是蓝殷寻听到你这番话，不知会是何种表情呢？”她很期待呢。

    白一一撇撇嘴，语带不爽：“照你这么说，我是见不到他咯？

    “换个条件吧。”

    又是一阵缄默，白一一黯然道：“算了，或许我们真是无缘吧。”唉，本想跟他说声谢谢……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紫衫女子眼珠子一转，语带促狭道：“你喜欢那小子？”

    白一一面色泛红，怒斥道：“你想到哪里去了？！”

    “呵呵，不是最好。为师可不想与兰宫有任何牵扯。”紫衫女子调回视线眺望着远处的风景，面色泰然，完全不若刚才那般嬉笑的神态。忽地，她伸手牵过白一一的手，“走吧。”很淡很淡的口吻。

    白一一抬头诧异道：“去哪里？”

    “千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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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第二卷自此完结。

    唉，读大学了，大一好像不让联网，咱也不知道能不能上网……所以,自19号起，要是无法更新，还请亲们多担待着，咱会尽量想办法的。o(一＾一+)o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