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枝绞蛮雪 情恨缠绵 第七十三章：断肠海棠支离破灭

(88106 www.88106.info)    白衣男子微微变幻了神色，但见白若寒认真模样，只镇定淡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仙、魔、人、妖幻化人形，千古以来亘古不变。我若说自己非人也，你还不得惧我？我若说自己是人，你又不信，我还不是有口难辩。说与不说有何意义，你心里早有了计较，又何必问我。”

    “我……”白若寒不曾想到自己竟会被他说的无言以对，只拥紧衾被以掩饰眼底愤恼，轻笑：“是，阁下说的有理。”

    白衣男子淡淡看着她，嗟叹道：“不管你信与不信，我还是得告诉你，根状茎事关重大，甚至关系着你性命，你若执意不愿与我说，那届时遇上麻烦，可是无人能帮你了。”

    白若寒半信半疑看着他，原先的芥蒂不由被心中疑虑所取代。白衣男子说这话的神情并不像作假，倒像是真有这回事，只是她如何能得信根状茎日后带给她的麻烦与威胁，这教她如何接受这事实。

    白衣男子走进了床榻，见她双眼茫然望着自己，不由蹙眉催促：“不过说几句话罢，姑娘何必犹豫这么久。”

    白若寒并不正面答话，她低眉看了眼无知无觉酣睡着的蓝煜，打算下逐客令：“今个是我大婚之日，阁下这般唐突前来也不打声招呼，这教我也不好做人了。阁下还是请回罢，根状茎的事恕我不能告知，毕竟阁下与我只是陌路人，我无任何理由取信你的话。”

    掌灯的屋内有月光倾泻过窗棂落到白衣男子肩胛，更衬得他冰蓝色眼眸如薄纱般虚无飘渺，他抿唇看了眼面朝壁沉睡的蓝煜，声音有些苍白：“他暂且还不会醒，不过你若再这般拖延下去，难保不会吵醒他。”

    白若寒心头陡然一跳：“你居然给他下了迷药？”白若寒根本就不知道白衣男子是何时给蓝煜下的迷药，在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状况下，白衣男子又是如何做到的，她又为何没有中药，甚至连丁点中药的感觉都没有。

    “夫人，您还没睡吗？”

    门外忽然响起侍女清脆的声音，白若寒仓皇看了眼白衣男子，急忙回道：“正打算睡呢，怎么了？”

    “没事，夫人还是早些歇着，奴婢便先告退了。”

    直到门外传来窸窣脚步声，白若寒方才松下心喘了口气，软回榻上。

    月光寂寞，屋外憧憧树影映在窗纸，只如茕茕剪影。

    白衣男子负手而立，远远看着窗上投射出的影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夜风吹拂，掀起他宽大的素白袖摆，如梦似幻，隐约可闻淡淡花香。清淡的月光落到他修长身形上，在那平整的青砖上，渐渐没去了倒影。

    白若寒以为他等不到自己的回应还会死赖着不走，奈何他倒是识相离开了，她不由微微叹息，又不由觉得好奇。

    这天夜里，她做了个梦。

    梦中的她双腿盘踞在地，身后璀璨如霞的海棠花妃色点点，细碎吹拂在她如雪的发上，衣上。她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蒙绕，就似犹莲般，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就在这时，有模糊黑影轻轻走到她身边蹲下，他抬起修长白皙的手指拭去沾在她脸上的花瓣，呼吸清浅拂在她耳畔，声音如仙籁般：“这东西碰不得，就暂且搁在我这罢。”

    她错讹抬头望向那名男子，惊见他居然是个无脸人，她捂唇待要尖叫，却听得喉间发出了丝不属于自己的软噎声：“为何，你明知它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话落半晌，她忽觉有股力道从体内迸发出来，继而又强制被那股力量弹出体内，摔倒在地。

    灵魂坠地，她终才看清那名女子的面貌。

    居然是她自己，又不似她自己。

    女子身姿袅娜纤巧，柳眉如笼翠雾，檀口如点丹砂，雅致的玉颜上雕刻着清晰的五官，水色的双眸清澈见底又不失明媚，但却带着淡淡冰冷，小巧精致的鼻子，如樱桃般轻薄如翼的小嘴，荡漾在精致无暇的脸上的冷笑，而那清秀的脸蛋上上露出的丝丝妩媚，却是勾魂慑魄。

    流萤四起，只如月光银华，照亮了沉寂的黑夜。无脸男子身着黑衫，黑色下摆迎着夜风肆意飘决，腰身如束，肩膀宽阔却略显瘦弱，夜色沉沉，也只望的见他并无五官的消瘦轮廓。

    男子冰凉的指尖逐渐划过女子脸颊，停滞在她颈后不曾离去，他的声音沙哑压抑，却带着蛊惑：“忘了罢，忘了它，只有忘了它，你才能快乐起来。”

    微风拂动，吹过簇簇紧拥的妃色海棠，与女子苍白面孔形成鲜明对比，花瓣零星谢下，透着月光，只如透明，更似沉寂。

    女子心内大惊，指尖捏着的细小花针不知不觉嵌进肉内，在她雪白的纺纱衣裙落下微不可见的殷红，仿若冬日红梅般鲜红耀眼。她反手不着痕迹将它掩了，然后捏着伤口冷冷看着眼前男子。

    “我早知你会由此动作，所以便提早做了准备。”女子傲然直视男子，嗤笑开口。

    男子闻言微微有些震惊，停滞在她颈后的手指轻轻颤了颤，终是收了回去：“你不该是这样的。”

    女子脸上掠起淡淡笑意，如梅蕊初露，她缓缓倾身上前勾住男子颈项，呵气在他耳畔：“我本性如此，是你太过天真，是你将我看的太过神圣，这不是我的错。”

    女子缓缓笑开，男子并无五官的脸上却是骇然变色，他蓦地将她狠狠推开，一连往后倒退数步。

    白若寒见之不由脸色煞白，她下意识捂住狂跳胸口狂奔向那名男子。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可这会心头宛如被刀割了般的痛恸却能真实感受到。

    她的额头不觉渗出冷汗，身体亦是不自觉发起抖来，谁奈何就在这时，眼前景象忽然昏花起来，逐渐没掉只差咫尺的黑衣男子身影。

    白若寒大吃了惊，张口就想大叫，却蓦地发现自己满身是汗，却是被噩梦所惊醒。

    只是梦，何必在乎许多，不过是自己心中对冰罗的念想所致，何必想太多。

    只是，为何这种感受却是这般真实深刻，恍若真实存在过……

    白若寒大喘着气，双眼茫然看着帐内纱帐发起愣来。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