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三、准备出手

(88106 www.88106.info)    某间古老而破旧的山庙中，坐在一团篝火前，罗绮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任务单的右下角，按照规矩，留在那里的通常是委托人的姓名——

    “安塔……蓝月国西王爷蓝允忌的贴身近侍，七岁父母双亡，被人收养，十岁被送到蓝允忌身边伺候直到今天。”低声轻喃出脑中所浮现的情报资料，罗绮的嘴角缓缓扬起一抹深意的笑，眼底带着兴味。

    “有趣，蓝允忌竟然如此大费周章，只为了知道臭丫头的来历和名字。呵……”

    原来如此。

    之前蓝允忌也曾派人暗地里跟她掌管的天罗门接触过，想要通过拥有极大情报网的天罗门帮他找出罗君。可谁能想到，天罗门的门主竟然正是他要找的人的姐姐。自然不会帮着他对付自己的妹妹，从而只给了他一些棱模两可的资料。

    她本以为，肯定是罗君偷东西的时候手脚不灵活被人当场抓包，毕竟据她所知，蓝允忌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庸碌无为。谁曾想到，这回蓝允忌竟然肯花这么大工夫，只为得知罗君的去处，以及——她的姓名。

    罗绮哑然失笑。

    臭丫头肯定又为了遵守她那什么神偷原则，拼死隐瞒起自己的真实姓名了。

    只可惜，那么一个美男子，竟然浪费在了她家最傻气的偷儿身上……唉！

    她转过身，从包袱中拿出纸笔。抬头看了眼摇摇欲坠的大门，默想着那人应该不会这么快回来才是。便立刻提笔在纸上迅速写下——

    盗空之名——无忧罗君！

    ……

    在那天离开王府之后，罗君刚回到天下第一楼，便立刻开始收拾包袱。简单的和齐叔鉴别几句，便离开了蓝月城。因为碧玉琉璃汤，她已经比计划中多停留了几天，此时既然已经达成心愿，那也该是时候离开。

    因为确信天下第一楼的人不会出卖她，所以她不需要担心自己的行踪会被蓝允忌找到。出城门的时候，不意外地发现身后有几个鬼祟跟踪她的人影，微微一笑，她翻身上了一早便让齐叔派人在城门口准备好的快马，策马扬长而去，让一堆跟踪的人叹息着无功而返。

    然而尽管离开而来蓝月城，她却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只好在出了蓝月国三百里，确认身后再没跟踪的人，便转手卖了马，徒步散心。

    一路走走停停，看见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不例外地留下来尝试尝试。就这样，大半个月后，她来到地处蓝月边界，一座名为石心，十分靠近中越国的小城市。

    或许是因为这里规模不够大，所以没有天下第一楼的分店。罗君在大街上逛游了大半天，终于找到一家还算过得去的酒楼饭庄。然而看着自己已经空了的荷包，她不禁蹙起眉。

    钱，不够了。

    但是这绝对难不倒她。

    微微一笑，她扔掉已经空了的荷包。圆溜溜的大眼转了一圈，正准备寻找猎物之时，猛然瞧见不远处围成一圈的人群。

    有热闹看！罗君双眼一亮，毫不犹豫地迈步走过去。

    以巧劲暗自推开身边人群，罗君不费吹灰之力地来到中央，亲眼看到被众人围堵的场面，却叫她登时怒火攻心——

    一个二十多岁，衣着破旧却干净的少妇带着一双儿女哭泣着跪在地上，不住地恳求面前衣着华丽，面带傲慢与不耐的中年男子。

    “求求你，再多宽容几天，我们一定会交租的！”少妇无助地哭泣道。那双蕴满泪水的眼睛里，已经带着些许绝望。这般苦苦哀求对方却始终不肯松口，无论是谁都会心生怯意。但身边的一双弱小儿女，却让她无端生出勇气，不断恳求，不断磕头。

    “我都说了，不行！”中年男人一口回绝，还翻了个白眼满脸鄙夷。“当初说好，每个月初一交租，今儿个都十一了，我来来回回催了你们多少次。每回都说一定给，可哪回真的给了！”

    “孙老爷，不是我们不交租，实在是交不出来！”少妇哭道：“孩子他爹身体一直不好，到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干不了活。每个月我们都要付钱买药，还得供儿子上学，我实在……”

    “够了够了！”孙老爷脸上的不耐更加明显，“少给我乱扯理由，好，你交不出租金是吧，那就搬！”

    “不行啊孙老爷！”少妇情急地喊。“不行啊，我们一家子就靠这家小铺子过活，您要是赶走了我们，我们以后还怎么活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怎么这么罗嗦！”孙老爷怒骂。“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卑贱的家伙不安好心，当初租店面的时候好话说尽，什么每个月定时交租，绝不会让我催一回。现在倒好，赖着不交租，还不走！我……我……”眼珠子一转，孙老爷怒道：“我们见官老爷去！”

    他一把抓起少妇粗鲁地往官府方向拖去。少妇哭喊着求他宽恕一次，一双被吓着的孩子瑟瑟发抖，哭着喊娘。可铁石心肠的孙老爷却不听劝，铁了心要租金，不然就要他们搬走！

    罗君看不下去了，一个箭步上前挡住孙老爷的去路。“只是为了几两银子就做杀人凶手，何必呢。”

    说着，她一把重重地挥开孙老爷紧抓着少妇不放的手。

    孙老爷怒瞪着罗君，喝道：“你是谁！多管什么闲事！”

    “路见不平的路人甲！”罗君扶起跌坐在地的少妇。“而且真的不好意思，姑奶奶我最爱管的就是像这样的闲事！”

    孙老爷闻言，一双细长的眼睛微眯着打量起罗君，看对方娇小的身形，又是个姑娘家，心头的顾虑登时消了许多，胆子也大起来。“这件事你管不着，一边呆着去！”

    说着，又要上来抓少妇的手。

    罗君双眼一眯，立刻放声大喊：“非礼啦！”

    孙老爷吓了一跳，立刻收回手，脸色难看地对罗君吼道：“你胡乱喊什么！”

    “我哪有胡乱喊！”罗君轻哼，双手叉腰。“大庭广众之下你一个大男人竟然对女人动手动脚，不是非礼是什么。”

    孙老爷冷哼着解释。“她欠了我租金不给，我让她搬走她又不肯，我当然要跟她去官老爷面前理论理论，讨个说法。”

    闻言，罗君嗤笑一声。“官老爷？官老爷顶个屁用。何况，只是一个月租金而已，了不起也只是几锭碎银，你要是闹到官府去，我怕你会成了杀人凶手！”

    最后四个字，罗君加重了语气，收敛了表情，一本正经。

    孙老爷果然被她的肃穆给吓着，说话都有些底气不足。“你胡说什么，什么杀人凶手！”

    “一！”罗君伸出一个手指。“这位大姐说了，她家还有卧病在床的相公。现在家里所有生计都要靠她，她一个弱智女流，平日操持家务还要赚钱养家已是不已。还好有这家小店铺。可如果你硬要收走店铺，她没了活路，或许会做出一些别的极端的事。譬如，被迫卖身！到时，你就是最大的罪人！”

    “二！”罗君又伸出了个手指。“你没看见她还有两个幼小的孩子吗。孩子现在有一个生病的爹爹，心情肯定抑郁。可若是因为你的缘故再失去得以依赖的娘亲，他们肯定也断了活路。最后肯定也活不成了！这样，你就是害死他们的凶手！”

    “三！”罗君还想再说——

    却被孙老爷挥手打断。“你说再多也没用！”他面色铁青，神色坚定道。“我只给他们两条路，要么交租，要么搬走。否则，公堂上见！”

    罗君眯起眼。“没有第三条路？”

    孙老爷轻蔑地看了眼衣着简单素净的罗君，嗤道：“要不然你帮他们付租金也可以啊。”

    “好！”罗君一口承诺。“我帮他们付！”

    旋即，在孙老爷呆滞的眼光下，她从怀中掏出许多碎银。一股脑的全倒在旁边的木桌上，无视众人贪婪的目光，径自数了差不多十两，扔给孙老爷。“诺，这些够几个月的租金了？”她问的，是站在一旁显得呆愣的少妇。

    少妇闻言，立即回道：“起码四个月！”

    罗君微微一笑。“那好，就四个月租金。你给我听着，孙子，在未来三个月之内你不许再来骚扰他们！在场的各位街坊都记得给我做个见证，到时他要是反悔，咱们闹上公堂也好有群人证。”

    众人欢呼不已，纷纷答应。

    孙老爷捧着银子，笑开了口。“有钱，一切好说。”话落，便对少妇轻蔑说道。“那你们就再住三个月吧。”

    说完便走了。

    好戏看完了，众人也旋即散去。少妇猛然跪下：“多谢姑娘！”

    罗君一把将她扶起来，笑道：“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说着，怀中刚才从那孙老爷身上顺手拿来的荷包给了少妇。“这些银子你拿着，给你家相公看病用。”

    少妇感激不已，又要下跪，忙被罗君制止。“好啦，时间也不早了，我该走咯！”

    孙家，是吧？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