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九章 之犹豫二

(88106 www.88106.info)    轩辕璟站在崖下，仰面望去，刺眼的强光让人看不清崖顶，无法辨别高度。

    轩辕璟拭了拭额角的汗，回头朝倚在阴凉处的严雪娆，问道：“妹妹，你……确定是在这里摔下来的吗？”言语中忍不住加重了“这里”两个字，还没有听见严雪娆的回答，不由自语道：“怎么可能呢……不可思议啊？”

    严雪娆许久未动，直至天上一丝薄云浮动，挡住了些许光芒，严雪娆方才移步走了过去，微微扬起双眸看了一眼，足下一点，仿若一阵清风，转眼已跃上了几丈高。

    轩辕璟冲着那抹身影，大声喊道：“妹妹，你当心！万一滑了脚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严雪娆转过身，微微向后一靠，又陷入阴凉之中，看看崖下的人。言语中有些不耐烦，“杞人忧天，”不由放大了声音，“下面的山石足够坚实，你大可安心上来。”

    轩辕璟无奈笑笑，一撩下摆系在腰际，开始往上爬。崖的下部分岩石比较坚固，凹凸不一容易落脚。没一会儿，轩辕璟便到了离严雪娆不足两米之处。

    严雪娆足下轻盈，又跃出几丈，轩辕璟看着又一次远去的身影，眼中流露点点喜悦，还有眷眷恋慕。

    “妹妹，你累了吗？怎么不上去了。”轩辕璟趴在离严雪娆一米的地方，关切地问道，声音中有些喘息。

    “你可休息片刻。”凉凉的声音淡淡的说着。

    “我不累。”

    “还是休息一下，之后的路，你想要休息也寻不到机会。”

    轩辕璟抬头看去，眼前的崖壁近于垂直，凸起的石块有些没于杂草中难以辨认，有些露在外面摇摇欲坠，还有些表面光滑难以落脚。

    轩辕璟虽有些不安，却没有太过担心，自小在山庄长大的他，攀爬崖壁并非难事，明白严雪娆说的无错，轩辕璟也没有反驳，动了动身体，摆了个相对适宜的姿势休息。

    “为什么要选这里，我已向老伯问清了回去的路，虽然山路难行，不过也要比这崖壁好走得多，不是吗？”难得离她近些，轩辕璟问出心中的不解。

    “快。”

    “不过几日而已，何必急于一时。”轩辕璟出于好意，然而严雪娆并未有所回答。

    自从那日交战之后，严雪娆的心中就再也没有平静过，不安一日强于一日，虽然不喜欢这种直觉，可是她却坚信这种直觉。有太多的话她不能言明，有太多的事无法让他明白，除了勉强的敷衍，她能做的只剩下沉默，仿若没有听见。既然要回去，就没必要拖延，多一日便多一日的烦忧，他不懂，而她明白。

    轩辕璟虽不介意她的沉默，多日下来也接受她的不言不语，只是心中并没有习惯，那一日的畅谈，他似乎感觉到她有所改变，可惜不知何故又回到了原点，甚至更加漠然、冷淡、寡言少语，之间好似隔着一层云雾，看不出浓密稀薄，总之挥散不去。

    冰凉的声音打断轩辕璟的思索，“该走了。”

    出乎轩辕璟的意料，这回严雪娆并未用轻功，而是同他一样一步一步往上爬，只是严雪娆的身手更为敏捷，不过一会儿，二人便拉开了距离。

    “低下头。”头顶传来一个声音，轩辕璟应声埋下头。

    严雪娆足尖轻踏两下，鞋前出现半寸硬物，漆黑如墨，用力向崖壁一踢，向旁侧一动，清风一过，吹走一阵岩土，崖壁多了一个凹口，容下半个脚掌。阵阵清风仿若通了灵性，吹走一阵一阵的岩土，却丝毫没有沾染到下面的轩辕璟。

    然而并非所有的事情都尽如人意，不知何处飞来一只乌鸦，滑过严雪娆的身旁，系在腰间的银月剑一松掉了下去，严雪娆急忙伸手却还是迟了一步，手中一空，眼见它直直垂了下去，心中不由燃起怒意。却不想接下来的事更让她着急。

    轩辕璟好像听见一丝异样的声响，抬头望去，却见一个耀眼之物落下，渐渐眼前之物变得清晰，是银月剑。想也未想便向右侧移去，一伸手，如月的剑身，从指尖一擦滑过，留在指尖的仅是有些火热刺痛，只差一点便可拿到，心中不免有些惋惜。

    失落还未占据面容，欣喜便涌了上来，系剑的绳子挂在一株短枝上。轩辕璟小心翼翼蹲下身，尽力移过身，伸长手臂，却还是差了小半尺才可触及。

    严雪娆想要阻止轩辕璟，可是她唤了几声都没有听见回答，无奈之下，只能尽可能的往下走。

    轩辕璟艰难地伸过手，指尖触及系剑的绳，扯了两下又不敢用力，生怕断了绳子。

    轩辕璟一心只想取回剑，脚向下探去，一连几处都很难落脚，只能选择一处相对合适的地方踏上，小心翼翼向下移身，伸手去拿摇摇欲坠的剑。

    严雪娆刚刚升起的怒气被沉静压了下去，取出一只墨色的手套戴上，阳光下墨色的手套闪闪发光，更像一件精美的饰品。

    轩辕璟握着剑身用力一扯，银月剑终于是到了手，可惜却来不及欣喜。随着刚才一用力，脚下一歪，手随即从没有棱角的石块滑过，整个人掉了下去。

    严雪娆见状也顾不得许多，脚下一蹬，纵身跳了下去，仿若一支离弦的利箭，对着坠下的身影射去，瞬间崖壁前划出一道逼人黑线。

    严雪娆一手抚过腰际，棕色的长鞭飞出，缠住轩辕璟的手臂，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成爪用力击向崖壁，墨色的手套与坚硬的岩石相撞，刺耳的长鸣，让人心中发怵，石子迸出，擦出点点火星，扬起阵阵灰白，清风拂过，崖壁上五道深深地凹痕，竟数米之长，赫然刺入眼帘。

    严雪娆抬脚向崖壁一踢，终是稳住了身不再下落，握着长鞭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早已苍白，停顿片刻，方才对着下面开了口，“怎样，还好吗？”短短几个字，竟也成了困难。

    “我没事，你呢？”轩辕璟喘着气回道。

    “你先寻个落脚处，”严雪娆的手不由开始颤动，看了一眼上方，有些吃力的说着：“看见上面略红的岩层吗，等下听我吩咐，看清楚，一定要踩准，抓住上面露出的半截树根，暂且不会有事。”

    轩辕璟双脚探到落脚之处，抬头望去，正如严雪娆所言，提了一口气，不再多言，定睛看着头顶，只听严雪娆一声令下，双脚用力向上一蹬，借着严雪娆挥鞭之力，好似一只破天的苍鹰顺着崖壁冲了上去。

    长鞭似一条灵蛇回到掌中，只是少了以往的狂傲。严雪娆还未来得及缓口气，手脚同时觉得一松，整个人坠了下去。

    突见身下一块明显凸出的岩石，棱角分明坚硬无比，逼向严雪娆坠落的身体。严雪娆及时一个翻身，尖锐的岩石刚刚擦过衣边，若显一丝烧灼之味。而后手脚并用，击入崖壁，阵阵酸麻涌入，突来的变故还未及眨眼的瞬间，再次稳住身，竟已是数米之遥。

    几日前的伤势才稍有缓解，这番挣扎，胸口又开始阵阵作痛，真可谓祸不单行。仰头望去轩辕璟的身影，谁料抬眼之际，竟让沙石迷了双眼，件件小事，都变得如此麻烦，不禁眉头微皱，忍不住暗骂道：“可恶。”

    四下瞬间的漆黑，唯有不住的心跳和稍快的喘息清晰在耳，心中燃起的怒意慢慢灼烧胸口的疼痛。

    严雪娆的身体已经有些累了，墨色的手套嵌入崖中，手臂不由自主开始颤动，整个身子贴在崖壁，暂作休息，额上溢出豆大的汗，伴着沙尘顺两侧流下，污了原本标致洁净的面容。

    休息片刻，严雪娆尽量平复心情，脑中闪现刚才攀爬的景象，凭借记忆渐渐向上移去。

    过了许久，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沙沙声，严雪娆不由停了一下，头顶响起轩辕璟的声音，“妹妹，抓紧树藤，我拉你上来。”悉索的声音断定位置的所在，结实的树藤握在掌中，足下一点顺藤而上，瞬时变得轻松了许多。

    跃出一段距离，严雪娆逐渐放慢了脚步。关切的一声，令她不由一愣，记忆被抽出。一张稚嫩的脸印在眼前，不长的手臂伸得笔直，小小的手尽可能伸下，清秀的双眼瞪得圆圆，让人无法不信任，涨红的脸，传来嫩嫩的声音，“把手给我，放心，有我在，别害怕，快把手给我。”

    轩辕璟见她不动，心中有些着急，催促道：“妹妹，愣着做什么，把手给我，放心，有我在，别害怕，快把手给我。”

    严雪娆伸过手，掌中传来温热，依旧是那只手，退了曾经的肉嫩，变得更加宽厚和温暖，依旧是那句话，退了曾经的稚嫩，变得更加厚重和温存，虽然不能睁开双眸看清他的面容，但那关切清秀的目光，却能深深地感受到，依然如故，让人心中不得不信任。

    轩辕璟小心翼翼扶严雪娆坐下，二人异口同声，“你没事吧。”之后同时陷入沉默。

    “你的眼睛……”

    “无碍，进了些沙尘，一会儿便好。”严雪娆淡淡回道，动了动眼有些疼痛，想要睁开还是有些困难，眼角溢出点点湿意。

    轩辕璟扶着严雪娆，感受到她不住颤动的手臂，看着她花了的面容和睁不开的双眸，心中万般自责和愧疚，“都是我不好，你要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把自己弄成这样，都是我的错，我……”

    “算了。”平静的两个字，打断了轩辕璟的自责。

    “可我……”轩辕璟逐渐攒紧的手，掌中的剑发出了异样的声响，他真的好恨自己。

    严雪娆缓缓抚着银月的剑身，言语更加淡然，“一把剑而已，何故拼上性命？”还未等轩辕璟回答，严雪娆便继续道：“同你相比，我所做的，明智许多。”

    轩辕璟好似突然明白，关切地说：“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先找些水来清洗你的眼睛，你现在这样太不方便，”轩辕璟站起身，“妹妹，你暂且在此休息，我去去便回。”

    严雪娆静静站起身，凉凉说着：“我不喜欢等。”说着便要走，轩辕璟赶忙去扶，却被她避开，面对轩辕璟，虽然闭着双眸，却好似看着他，“不用。”

    轩辕璟并没有听从，硬是扶着她，温和的声音透着坚定，“我扶你去。”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