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4章 之终离别三

(88106 www.88106.info)    严雪娆看着再次移动的两个黑点，只觉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突然腹前一股劲力传来，方才回过神。

    贾月白收回折扇，“哗——”一声展开，月白的折扇仿若充满怒意，然而动人的声音只是话语平静，没有一丝温度，“你活够了，是不是？”

    足下传来“沙沙”之声，严雪娆落下双眸，原来自己已走到了边沿，半只脚更是落在外面，悬了空。自己怎会不知不觉走到这里？

    忽而嘴角弯起一抹笑，沉默片刻，看了一眼贾月白，随之将视线移向远方，淡淡说着，“我若就此掉下去，对外人而言，该是件多么可喜的事情。”不冷不热的哼了一声，继续道：“这也是如你所愿，不是吗？”

    “此话怎讲？”

    “知与不知，又有何区别。”严雪娆平静地说着，微微向后退了两步，“明白的时候，方知糊涂些是该多好。”

    “你当真可以为他如此？”贾月白一字一字的说着，眉宇间渐渐燃起怒意，然而他自己却没有察觉。

    “是。”严雪娆注视着贾月白，只是一个字便甚过千言万语。

    折扇一合抵在严雪娆下颌，只是瞬间泛光的利刃便已触及皮肤，迷人的双目射出凌厉，压制的怒火只带一触即发，他不能接受这一个字，更容忍不下这个字，加重语气问道：“你再说一遍。”严雪娆的沉默不语，让贾月白不由放大声音，“再说一遍。”

    严雪娆依旧沉默不语，四目相对，一个漠然，一个愤怒，二人僵持着，只是片刻，严雪娆突然足前一蹬，微微扬起头，冲着折扇前的一寸利刃而去，贾月白心中一急，近乎同时撤回手，然而还是差了一分，严雪娆的脖颈还是划出半指多长的一条红线，伤了皮外，并未深入。

    “你——”贾月白握着折扇的手因太过用力而不停颤动，嘴角的抽搐，双目瞪得更圆，严雪娆虽然只字未语，然而她的举止却真真实实的告诉了贾月白，方才的答案，甚至比言语更加让人震愤，贾月白的愤怒也随之渐渐填了说不出的恨。“你竟敢为了他……为了他……”

    “是又如何，你还是不敢杀我，哼~”严雪娆冷笑一声，侧身对着贾月白，似乎看他一眼已是多余，“他活得真实，即使遍体鳞伤也要按着自己的心意去做，有了痛自己收藏，他活得真切，喜怒都行于眉宇之上，无需外人费劲心思揣摩，他活得真诚，不需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去猜测对自己的利弊得失，他……”

    “住口。”贾月白吐出两个字，命令的口吻压制涌上的怒火。

    严雪娆的面容难得浮起一丝神色，确是不屑和嘲讽，“呵呵~~而你……”

    “我叫你住口！”

    “你这么恨我，却迟迟不愿杀我。”视线渐渐变得久远，“这只一点，你就不及他。”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吗？”

    严雪娆不再回话，仅仅抬起手，指尖拂过脖颈的一道红，点点殷红引入眼帘，抚过唇边，舌尖留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嘴角扬起，似滑过一丝按藏不住的笑，只是在彼此的眼中都少了笑的意味，纵而一闪即逝。

    有一种难过，会让人流不出眼泪；有一种疼痛，会让人异常平静；有一种悲伤，被唤作哀莫大于心死……而此刻，或许便是吧。

    放眼望去，两个黑点已经融入车马之间，严雪娆的心中似乎又归于平静漠然。终归是：

    咫尺之距天涯遥，眼前亦是，身旁亦已是；

    千里之遥身不及，目已能到，心亦已能到；

    然而现在连咫尺亦变得模糊，嘴角弯起，若笑也罢，不笑也罢。唯有转身，唯有离去。本不想伤害，所以决绝，然而决绝，亦已成伤害。

    严雪娆明白，其实自己根本没有资格说贾月白，因为自己和他又有什么区别，同样的黑白不明、是非不辨，同样的麻木伪善、自欺欺人，至少他还有一丝挂念，然而自己已是什么都没有了，同他相较，自己便又可悲了许多。

    对他的漠然，是不愿他为莫须有的罪执着，因为太过执着也是一种罪过。

    他还有一丝挂念，便还有一丝作为人的气息，能够明白，能够清醒，他的路便不会像自己这般越走越黑，越走越没有尽头。

    对于那个人的亏欠，只要自己承受就可以了，无需在拖着旁人一起沉沦。严雪娆不知贾月白和那个人有何样的情义，只是既与那个人有关，就应该将其警醒，断了仇怨，这样也算得一种补救，确切的说，更该是一种赎罪，只是这罪太深太多，一个“赎”字怎能书写得完。

    贾月白望着冷漠淡然的严雪娆，愤怒中更是复杂重重，泯灭了他原本的沉着冷静，嬉笑纨绔。

    她的孤傲看似是任何人都不可折服的，然而他却偏偏不信。他在她面前总是忍不住失了风姿，然而他却偏偏去面对。

    “我告诉你，你只属于我一个人，你只能是我的，我不容许你对外人有任何一丝牵挂，你注定是我的，就只能是我的，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你曾说过的话，曾做过的一切！”贾月白冲着那抹身影，话语中尽是凌厉和霸道。

    “如你所说，就不要做令我讨厌的事情。”孤傲的身影，连同话语也这般冷漠，让人憎恨。

    她好似吃定了他，然而他又何尝不是她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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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轩小看着心不在焉的轩辕璟，终是忍不住问道：“公子，你怎么了，要是不舍得，我现在回去取，一定来得及的。”说着拉了拉缰绳，准备掉头。

    轩辕璟突见身旁的身影一晃，收了收思绪，赶忙问道：“轩小，你作甚？”

    “回去取棋子啊。”

    “我说过不必了，你怎么忘了。”轩辕璟淡淡笑笑，“你小子今天可够奇怪的。”

    “我哪里奇怪，是公子您吧。”轩小轻声嘀咕一句，面上更加疑惑，忍不住问道：“公子，你心神恍惚的，在想什么，还不时地回头张望，”轩小回头看了一眼，转了回来，“到底怎么了？”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有人在看我？”轩辕璟放慢了速度，微微低下头，不由皱起眉头，渐渐转为自语，“我确实未见有人，怎么会……”思索片刻抬起双目，见轩小神色紧张，眉宇尽是担忧，笑着宽慰道：“可能是这些天琐碎的事情太多，未曾好好休息，才会多疑，无碍的，你不必这般担忧。”

    轩小压低声音偷偷说道：“公子，会不会贾公子怕您回来，心存歹意，偷偷跟着我们，然后找个机会偷袭我们……”

    轩辕璟忍不住笑出声，抬手在他头上敲了一记，“你小子这么会说故事，何不去做个说书先生，免得跟着我，浪费才学，呵呵~~”

    被他这么一笑，轩小面上浮过一丝微红，歪着脑袋不服气，“我就觉得他不像好人，不对，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话语中填满怨气。

    轩辕璟微微摇了摇头，显得几分无奈，不过一提到贾月白，眉宇间有闪过一丝异样，“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面上尽是难以形容的神色，或许是想到了什么，随即舒了一口气，仰起头笑笑，显得几分轻松，自顾自的说着：“……谁又知道。”

    轩辕璟拉了拉缰绳，渐渐放快了速度，“不说这些了，还是快些赶路。”转过头望了望身后的车马，眼中依然安定。回头之际，无意瞥见远端的顶上，好似少了点什么，微微低下头沉思，“之前我似乎看到过一点黑影，怎么不见了，莫非……我看错了，难道是……”双目突然亮起，猛然回首，再次望去，一如刚才，再次回过头，面上已露出失落，“看来真是我多心了。”

    一想到妹妹，心中便是阵阵抚不去的伤痛，他还清楚的记得，是他告诉妹妹，站在高处，便能见到想见的人，若是看不见，是站的还不够高，然而现在妹妹已是高高在上，而自己却走上了漫长的平渊，寻不到终点，也回不到起点，唯有悲凉寂寞中点点伤痛，指引自己、牵拉自己。

    错意踏错原来路，追逐反是背道驰

    待到乍醒似清夜，已在殊途陌路中

    回想当时，其实老管家摆在他面前的那只空杯，他早在不经意间给以答案，从倒入茶水的那一刻起，便已经注定现在的结局，只是他到现在方才知晓，茶，终归润喉止咳，水，毕竟淡而无味。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