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之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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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公站在黑纱帘后。

    “主公。”追魂唤道。

    “事情办妥了。”沉重的声音响起。

    “正如主公所言，三个时辰后独狼确是醒来，带着其他两人的尸首回到‘血枫’的秘地，‘血枫’的残余的确所剩无几，已经都处理完了。”

    “苟延残喘罢了，根本构不成威胁。我要的东西呢？”

    “在这里。”追魂从怀中拿出一个小本，递到黑纱帘前。

    纱帘里伸出一只手，带着黑色的手套，接过小本，听到轻微的翻动声，片刻后传来沉重的声音：“还有呢？”

    “原本还有一个锦盒，里面也有一本，属下刚出秘地的门，小本突然着火，火势虽小却无法熄灭。属下无能，请主公责罚。”

    “这次先记着，下次还是如此，你就不必来见我了。”主公语气中带着不悦。

    “谢主公。不会再有下次。”

    “下去吧。”

    “是，主公。”

    严逸站在纱帘后面，心中暗道：“看来还是要靠自己。”手上一用力，将小本抛到空中，纸张变成碎片飘落下来，冷哼一句：“白费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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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寂静无声。

    追魂坐在树下，身体靠着粗壮的树干，手中把玩着一方纱巾，手背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她那刻的眼神却还在眼前浮现。

    从她的眼中流露出异于平时冷漠的情感，不是愤怒，也不是诧异，更非惊恐害怕，那种感觉让人说不出，好像是甘愿死去，似乎是一种释怀，带着幽幽的伤感，很浅很浅，微妙的好似察觉不到；好像是一种解脱，带着点点的不甘，很淡很淡，微弱的几乎觉察不到，又好似一点希望容于浓密的疑惑之中，又好似一缕绝望沉在厚重的惆怅之中，似无奈，似无悔，也好似是认命……说不出的感觉无法形容，分不清到底是什么。

    从她的眼中，追魂看见了自己，自己变得清晰，眼中的自己，好像有无法熄灭的怒火，好像有无法预计的不甘，好像有无法割断的不舍，好像也有无法解答的困惑。自己也开始模糊，那刻的眼神不知是她眼中流露的，还是她眼中的自己流露的，那刻的眼神在眼前浮现，却从没有清晰过，即使是那一刻也是模糊的，想不明辨不清。

    终究匕首没有刺入，或许是觉得那样死去太过简单，游戏才刚刚开始，没有尽兴，怎么能这么快结束。

    “这么悠闲？要是特意来陪我看夜景，那就不必了，我比较喜欢一个人。”追魂玩笑说着。

    “我可比不上你，任务失败，还有这等雅兴。”夜·站直身，依着树干的另一侧。看着天空，繁星点点。

    “失败，完成，不过主公一句话而已，何必计较。”

    “嗯，这倒也是。”

    沉默一会儿，追魂问道：“你应该有话要问，怎么又不开口。”

    “的确，可是你也有话要问，知道了你的，也就自然明白了我的。”

    “哦？这样。”一阵轻狂的笑声惊动树上熟睡的雀，鸟雀展翅飞走。

    直至四周恢复宁静，追魂才继续开口：“我不过是好奇‘黑纱’四者明明都十分清楚规矩，怎么还会三人同在古煞，若是这样，古煞也不过是个名不副实的空壳。”

    “古煞是否名不副实，你进去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深吸一口气，追魂坦然说道：“我还是比较喜欢外面，那石头垒成的破屋，我可没什么兴趣。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笨的想要进去，三名‘黑纱’二人都死了，可笑的是偏偏她还活着，呵呵，想必她有什么过人之处，不由想提前去会会她，结果……”

    “结果不过如此，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是一名女子罢了。”没等追魂说完，夜·便说出了他未说的话。

    “没错。”

    “也许这就是她的过人之处呢。”

    “不是也许，是一定。”

    “这么肯定？看来你也领教过了。”夜·半开玩笑的说着。

    追魂淡淡一笑，望着漫天星空，仿若嗅到了星辰的香味，陶醉其中。片刻后，“他二人已死，对于后来的一席言辞，主公没有深究，难道你也没有疑虑吗？”

    “故事说得天衣无缝、毫无漏洞，恰恰就是最大的破绽。”

    “这么说，你也不相信是·腾·背叛了‘黑纱’。”

    “谁背叛了谁心里清楚，不随你我的信与不信，就可以改变，事情已成定局，主公都没有追究，想必他心中自有定数，你又何须抱有好奇，硬要知晓其中的来龙去脉呢。有人说了缘由，就是为了让疑虑的人相信，那么这人要做的就是相信，想不通的，不需要深究，顺着他人的借口想想也就通了，这样才会命长，杀手不单是完成任务断送别人性命，更要懂得怎样延长自己的生命。享受自己该有的快乐，知道的多了，不知道就会更多，一旦落进这个漩涡里，即便是笑也是苦的。”

    “这就是你的过人之处，可以把想不通的事情统统想‘通’。可是我这个人就是好奇心强，没有了它我连笑都会失去的。”

    “或许这就是你的过人之处。”

    二人同时笑出了声，重叠的笑声在晚风中飘荡，渐渐吹至远方。

    追魂的脖颈突然一丝冰凉，剑尖触及颈侧，剑柄握在·夜·的手中，夜·依旧在树的另一侧，背对着追魂，镇重的说道：“你进‘黑纱’不过一月多，但这并不是借口，‘黑纱’四者之间不存在什么平和安详，却有自己的游戏规则，彼此遵守，才有眼下的‘安定’，我希望你不要好奇去触犯它，否则，你就是默认的——下一个任务目标。”

    追魂用食指缓缓将颈侧的剑移开，“此话何解？”一声清脆，夜·把剑收回鞘中。

    “收起对她的好奇，不要自掘坟墓，这不是玩笑，是终告。”

    “那我是不是该谢你。”追魂说着，可以清楚的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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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黑纱”而言，戴上黑纱，在不影响各自任务的前提下，可以和任何一名“黑纱”对决，只要他有这个实力，做好杀与被杀的觉悟，因为‘黑纱’没有同伴，有的只是可以平起平坐的对手。摘下黑纱时，各自便是另一种身份，互不相扰。

    只认面上的黑纱，不认纱后的面容，这是游戏不变的潜规则。自然要想进入这场游戏，一定强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

    杀手不是生来就会杀人，杀手不是天生的嗜血好杀。与生俱来的幸福，不是人人都可以拥有，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更是少之又少。一点点的经历，就如同一次次杀人一样，人杀得多了，自然麻木了习惯了，经历多了，心里清楚了，眼里看透了：实力就是一切，能者才能居高。

    走上了这条路，步入了“黑纱”，心中的不平与不甘，用手中的兵器解决。彼此之间不问过去、不问由来，因为彼此的心中只需明白，自己站在这里的理由。只要这个理由存在，就不会倒下，什么过人之处，归结于一点，就是心中的信念，信念越重，活下去的决心就越大，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无所谓，因为有一个坚定的声音时刻告诫自己：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下去！

    可是杀手毕竟是人，即便是工具，也是一副血肉之躯，那么再取下面纱的时刻，各自选择各自的活法。

    太阳照的地方比月亮照的大，明亮的白昼要比阴暗的黑夜漫长，杀手的世界也便随之缩小。黑夜固然真实，还需白昼替换，阳光固然耀眼，也许月光更替，“黑纱”也是如此，也要寻得可以替代的对象，那个对象可以让世人看见，可以是身处高位，可以是底层劳苦，可以让人称颂、赞扬，也可以让人唾弃、咒骂，过多的色彩、过多的面容，那是一个纷乱的世界。待到日变月，昼变夜，白变黑，戴上黑纱，一切恢复原位，兵刃一寒，让热血灼烧，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恐惧的面孔，单一的色调。

    戴着黑纱，不单是为了方便任务，也是为了不让同为“黑纱”的人所看见自己的面容，彼此遵守规则，不去打扰纷乱中的更替对象。即便是站在眼前，也只会是背影相对，因为在那个世界里，你我不是对手，你我也互不相识，你我守着各自的伪善，偶尔的相见，也不过只是碰巧遇见的陌生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黑纱”对决时，摘了对方的黑纱，就必定要杀了对方，若是不杀，死的就是自己。不过更多的是戴着黑纱而死，这是一种尊严。

    杀手对决，必有一死，

    黑纱交锋，锐不可当，

    摘纱不杀，自取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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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你的好奇并没有退去，呵呵，你是对自己的实力过于自信，还是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几分本事。”夜·淡淡的说着，将剑横向握在胸口，双手向外移开，剑被拔出三分之一，月光下泛着晃眼的光，反射在自己的双眼处，照亮了眼中譬与利器的冰凉。

    “呵呵，一敌三，还真是有点困难，弄不好把主公也请来，那我还真是荣欣之至啊。”

    “不自量力。”

    “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来提醒我，是为她，还是为你自己，总不会说是为了我吧。”追魂玩笑的说着。

    “你认为呢？”

    追魂没有言语，轻声笑出了声，声音依旧很美，可以醉人心田。

    “时辰已过，你还不走？”追魂问道。

    “……”

    “他入‘黑纱’比我还晚，你是不是也该警告他几句？”

    “不必。”

    “如果他也和我一样，好奇心很重，你们岂不是会很麻烦。”

    “那就用简单的方式来解决。”夜笑着说道，手上一动，传来一声清脆，握紧手中的剑，准备离去。

    “哦？我还真是幸运。”

    追魂的话中带着疑问，夜·听出来了，却并没有回答。足下一用力，消失在树的另一侧，只留下一声笑，耐人寻味。

    夜·穿梭在夜间，好似融于四周，没有异样的声响，如同夜间的一阵风于月同行，轻轻吹过。

    刚才的疑问没有回答，夜·的脑中有丝疑虑，对他竟有点熟悉的感觉，疑虑一闪即逝，不曾多想，因为他心中清楚一点：只要存在，定有其缘由。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