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之山庄

(88106 www.88106.info)    天刚明亮，轩辕山庄庄内已是一片热闹，男男女女来去匆匆，好像有做不完的事情。

    庄主轩辕破晓坐在堂内正座上。其面容消瘦，颧骨微凸，颇有几丝古风，双眼不大，但却锐利万分。一庄之主，确是有与之相符的气魄。

    长子轩辕弘，眉宇间甚似其父，体格健硕，自幼习武，练就一身好武艺，山庄未来的继承人，气势也不逊色其父。

    门口走进一钗裙，屈身一礼，唤一声：“父亲。”而后面朝轩辕弘，“大哥。”轩辕睿请过安，坐在一旁，看其样貌平平，身材一般，欠缺女子的妩媚动人，也寻不到女子的娇弱柔美，不过也并不会让人心生不悦，只是究其样貌太过普通，不易让人记怀罢了，但却是人如其名，阅尽千万卷，读遍百家言，满眼睿智，其父甚为赏识，可惜生做女儿身，不免有些遗憾。

    门外走进一人，“禀庄主，严老爷送来书信一封，请庄主过目。”

    轩辕破晓接过信，打开看了起来。

    “严伯父？”轩辕弘面上有了疑惑，这位伯父甚少与父亲来往，最后一次该是两年前父亲的五十寿宴上，命人送来贺礼，而伯父本人并没有出现在庄内，听说前段时间雪娆妹妹来过庄内，自己因有事耽搁，没有见到，心里稍觉有些可惜，后来父亲还派了两名卫士护送她回府，只因临近之地有命案出现，若是因这点小事写信，这位伯父也似乎太过于见外了，或许是什么别的原因。轩辕弘心中猜测着，不解在眼中闪过即逝。

    轩辕睿不做声响，只是看了一眼父亲的面容，便低下双眼，品着手中刚刚沏好的新茶，安定自若，一口茶下，身上涌过暖意，面上微微生起淡淡的红粉。

    轩辕破晓看完信，手攒成拳，不由将书信捏碎，“又是他。”

    “他？是谁？”轩辕弘问道。

    “玉树临风俏人面，凤翔九天舞为凰。”轩辕睿静静念道，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玉面凤凰？我还以为他已经死了。”轩辕弘声音有些怪异，面上有了轻蔑。

    轩辕睿眉宇淡淡一笑，几乎看不出来，大哥的这一点总是叫她又喜又忧。

    门外飘起了白色的雪花，这场雪下得有些温柔，该是今年年末的最后一场雪，轩辕睿看看门外飘动的雪，平平说了一句：“恐怕璟要伤心了。”

    “他到还是改不了处处寻情处处留的习惯，什么玉面凤凰，哼。”轩辕弘不屑的说着，在他眼里，身为男子就应该努力进取，拼得立足之地，光耀门楣，处处寻花问柳、窃玉偷香，根本不是大丈夫所为。轩辕弘的眼中生出几分鄙睨。

    轩辕睿的声音略显中性，唇上的笑意有些加重，静静说着：“瑞雪妖娆，突逢天降凤羽，未必是祸事，也许是吉兆呐。”

    轩辕破晓看向女儿，面上没有露出丝毫神色，“睿儿似乎不喜欢这位严家小姐。”

    “称不上喜欢与不喜欢，只是一弯阴月太过冰凉，”顿了一下，似乎有话未说，“她不是什么简单之人，”微微摇了摇头，淡淡笑道：“不适合璟。”

    “你呢？”轩辕破晓看向轩辕弘，依旧不改神色。

    轩辕弘一阵笑，显得几分豪情，“二妹是否太过虑了，不过前些时日匆匆见了一面而已，”声音一转，好似自语，“将近五年了，想必变得更为标致了，”话音一变，又恢复到原本的豪情，“雪娆妹妹样貌标致，让人喜爱，虽性格孤僻不愿与人交往，也是因其身世所致，想想也觉得很是可怜，怨不得她，”声音略低好似对她过去十分同情，突然眉宇间透出几分敬佩，“说到不简单，该是她的武功，没准现在或许勉强可以和我打成平手，年纪轻轻有这样的身手是很难得的，况且她师出正派，一身武艺一不欺善凌弱，二不炫耀卖弄，只是防身护家，我反倒觉得她是个了不起的女子，三弟没有看错，哈哈~~。”一说起严雪娆，面上展露了笑意，对这位没有血缘相见甚少的妹妹很是喜欢。在他眼中严雪娆依旧是过去的雪娆妹妹。

    轩辕睿拿着绢帕拭拭嘴角，略略摇了摇头，面上的笑意不是赞同也非反对，眉眼略低，不再言语。

    轩辕破晓也不多言，直接问道：“你们觉得，我该如何呢？”

    一想到玉面凤凰，轩辕弘面色便有了变动。轩辕睿起身一礼，说道：“全听父亲安排，思竹苑中还有事请要处理，女儿这便动身回苑，告退。”话毕并未走向正门，从后侧离开。

    少许，门外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轩辕弘不由面上一笑，心中暗笑：“二妹走的真是时候。”

    一男子样貌俊秀，身着青灰色的衣，脚步急促几乎跑着冲了进来，“璟儿给父亲请安。”声音中带着喘息，“大哥。”

    轩辕破晓应了一声，面上露出浅浅的笑意，几乎看不出，但却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这是他最疼惜的小儿子——轩辕璟，他的生命是由母亲换来的，但却是先天不足，所谓不足，较常人相比相差不多，但却生在练武的轩辕之家，没有继承一副修武的好身体，骨骼不宜习武，也不善于出谋划策，便显得差了很多。但在轩辕破晓眼中，他就如同一剂良药，生性温和善良、谦卑进取，每每看见他心中的烦事尽消、万难皆抛，愉悦畅快油然而生，仿若看见了已故的妻子。

    “父亲，听说严……严伯父来信了，”轩辕璟的眼中有些闪烁，压制不住内心的欢喜，“伯父突然来信，不知说些什么？”说话温和，语气中稍有着急。

    “没什么，快过年了，问候一声。”轩辕破晓平平说道，显然有些敷衍。

    轩辕璟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浅浅一笑，温润如玉，“伯父实在太客气了。”

    轩辕破晓面上划过一丝担忧，好似不愿见到他不悦，或许又有什么别的理由，继续道：“你严伯父打算过完年后，准备雪娆的婚事，选一名佳婿继承他的家业。”

    “父亲，”还没等其父说完，轩辕璟不由叫出了声，眼中透着欣喜，突觉自己有些失礼，心中不定，不知该说些什么，“严伯父可有中意的人选?”婉转一问，依旧遮盖不住内心的焦急。

    “有。”

    “哪位公子有这份荣幸？”轩辕璟心中半是欢喜半是忧，他的心思，所有人都明白，他的努力、付出，人人都看在眼里，逼迫自己求师学武整整五年，离开温暖的家，放下享受的生活，去往异地，逼迫自己，整整五年不曾见到她，对她的思念与日俱增，成了坚持下去的动力，只为能配得上她。天天盼望这一刻的到来，然而这一刻真的来临，心中顿时又生出不安。袖中的手攒成拳，等着轩辕破晓的回答。

    轩辕破晓犹豫不答，不愿看见璟难过，思量少许，平静的说：“一位姓贾的公子。”

    轩辕璟一愣，几分茫然，好似没有听清楚。

    “是贾公子。”

    轩辕璟回过神，面上温和一笑，却显得几分苦意：“不知这贾公子是哪里人士，家况如何？不过，能被伯父看中的，定是一位德才兼备的人。”

    “是个样貌俊美，文武双全之人。”

    轩辕璟轻轻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轩辕弘有些不忍，不由说了一句；“还不清楚，伯父书信就是想让父亲查查。”原本还想说些什么，意识到刚才父亲的言语，到口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轩辕璟看着大哥，淡淡笑笑，如暖玉般温润，温和说道：“既然这样，就麻烦父亲细细查下，伯父就妹妹这么一个女儿，虽非亲生却也视如珍宝，况且她的身世让人痛惜，毕竟是一辈子的幸福，还望父亲多费些神。”低头一礼，声音变得更加温和：“庄内事务繁多，璟儿就不再打扰了，父亲、大哥都要当心身体，不要太过操劳，璟儿告退。”静静的转身，悄然离去，不曾抬起沉重的头。

    “父亲……”轩辕弘唤道。

    “去做你该做的事情。”话语强硬，没有给他回话的余地。

    “是。”

    轩辕璟静静走着，好像丢半个灵魂，耳边不时传来断断续续的话语，却听不清楚说的什么。

    “三公子早安。”两名婢女看见轩辕璟行礼问安，一抬头，轩辕璟已悄然走了过去。

    “三公子今天怎么了？”

    “不知道，昨儿还好端端的。”

    “不会是病了吧？”

    “好像是？……去告诉赵医。”

    “不用了。”二人一转弯看见一习紫衣，赶忙行礼。

    “做你们自己的事情去吧，三公子的事小姐已经吩咐了，你二人不必挂心。”

    “是，紫鸾姐。”

    二人离去。紫鸾看着轩辕璟的背影，微皱娥眉，悄无声息的跟在其后。

    良久，耳边不再传来莫名的私语声，一抬头，眼前映着大大的三个字“璟孝轩”，方才意识到已经到了自己的住处。双腿一软，身体贴在墙上，好似突然失了力气，快要支撑不住，头歪斜的靠着墙，眼中有了湿润，面上依旧笑着，却满是苦涩，轩辕璟压制着心中的伤痛，不断安慰自己：“样貌俊美才与妹妹匹配，文武双全……定是个知书明理又可保家护宅之人，妹妹也不必辛苦……”脑中展望着严雪娆日后的幸福生活，心中像是被什么狠狠扎入，想的越是美好，伤口便越深、越大，快要将整个胸膛撕裂。

    抬起头看向头顶的三个字，模糊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努力直起身体，喉咙似被什么东西卡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看向院内，地面洁白平整，没有一丝污迹，轩辕璟向石桌走去，留下两行浅浅的足印，雪下的并不厚，静静坐在石凳上，有些冰凉。

    看着地上寂寞的足印，有些黯淡、有些孤独。院内的摆设十分眼熟，同严府的某一处一模一样，石凳、石桌，还有一棵花树。

    蓦然望去——紧闭的房门，里面住着一个令他魂牵梦引的人，然而，那扇门从此以后再也不会为他敞开，仿若看见一把陈旧的锁，落满了灰尘，许久不曾有人碰过。

    轻轻一阵风过，轻的几乎感觉不到，树枝上的雪片飘下，落在眼角，如似暖日下被风吹散的花瓣，只是寒凉代替了花香，化成一粒小珠，引着眼角的温热，滑落下来，滴落在地上，悄然无声，在洁白的地面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凹痕，很浅，却很暗淡。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