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之浅笑三

(88106 www.88106.info)    (单字姓名前后由“·”隔开，以便于读）

    “……真的好想离开这里，我觉得好累。”

    “好，现在就走。”零·扬起刀，挽着·落，正欲出牢门。怀中的人动了动，零·停下脚步，略带疑惑地看着她。

    落·却推开了·零，转过身背对着·零，面朝没有缝隙暗黑色的墙面，“走？走去哪里？离开这地牢，继续杀人吗？”落·抬起手，看着掌心凝固的红，有些失神，淡淡说着：“随身的剑，丢了；黑纱，也摘了，以我现在的身份，还回的去吗？能回去哪里？”

    手掌贴在墙面上，冰冷的刺痛，鲜红的血渗了出来，“任务没有完成，今日出去了，明日呢，还活着吗？哼哼，”凉凉的干笑两声，继续道：“就算活着，又能怎样？”思索了片刻，双眼有些失神望向远方，“我不过是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从来都没有选择的余地，走去哪里，早已经注定，由不得我来抉择，”落·好似想到了什么，浅浅叹出一口气，没有说出。“棋子就是棋子，终是变不成下棋人，久了，依附在棋盘上，便再也挪不开身了。一旦离开，就失掉存在的意义。”声音里满是空洞，好似从远处飘来，“好累，真的觉得累了，厌倦这样活着，真的已经厌倦了……”

    零·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回答，或许是注意到眼前的人话未说完，不忍打断，或许还有什么其他原因。不由看看自己手中的刀，暗问自己：“我呢？这样的生活，我又能过多久？”

    二人沉默片刻，落·忽然话锋一转。

    “你为什么来这里？”落·回过头，漠然地看着·零。

    “你救过我。”

    “只因这样？”

    “是。”

    落·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淡淡说：“那——就不必了。”

    “……”零·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落。

    “你既然站在这里，想必你也听说了，你不在意吗？”

    “是有所耳闻，可是与我何干，无所谓了。”

    落·冷笑两声，“你可是‘黑纱’之首，不该不懂规矩，闯禁地救人，况且这个人极有可能是敌人，甚至威胁到你的生命，我说的是很快。”落·转过头眼中透过一丝阴凉，让人读不懂，“你，也不介意吗？”冷漠的注视着·零，昔日的·落·渐渐回来。

    零·的眼角扬起笑的弧线，“什么‘黑纱’之首，不过是个称号，再者我不是救你而是还你的，至于我的命，我暂时还不想给人，你若想要，我可以考虑，给你次机会。”说着转动自己手上的刀。

    落·转过头，沉默片刻，低声说道，好似在自语，“救你是因为恨你，也恨自己——心有不甘……”话音顿了顿，“为什么你的功力进长那么快，为什么你总是一副什么都明白的样子，为什么同是完成任务，你得到的是谦语笑言，不时还有犒赏，我却是只言片语，偶尔还落得一身伤。恨你——恨之入骨，”贴在墙上的手攒成拳，指节发白，血从缝隙间溢出，“从那日你揭了我的黑纱，却不给我了断，唯一的骄傲被你摘下，只为一个荒唐的理由，从那刻起我便立誓，要亲手摘了你的黑纱，亲手杀了你，”手渐渐松开，好像力气用尽，“可惜，无论我多努力，都是无济于事，换来的却是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内心的伤口，一层一层的剥落，痛，到了感觉不到的时候。

    零·眉头微皱，仿若有什么难言之隐，顿了顿，道一句：“……为什么说这些。”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是恨你的，现在想想，也不全然，”手拂过墙面，留下一道鲜红，却因墙面过黑而看不见其本色，“看见你进来，心中竟有一阵欢喜，见你的样子，却又是一阵伤痛，忧喜交织，竟忘了本该有的恨。”落·停了停，继续淡淡说着：“……慢慢地，习惯了用你的方式，去执行任务，我竟然现在才意识到，可笑，真是可笑。”

    一句话好似将·零·点醒，原本宽刀一扬，便是身首异处，血柱冲天，慢慢地也用惯了刀光一闪，脖颈一道红，这本是·落·惯用的，却在不知不觉中，自己也习惯了。“我站在此地，真的只是为了还她吗？”零·扪心自问到。

    “你走吧，没有什么欠与还。以你的功力，即便败露，也还有生机。”

    “你呢？”

    “我？”一声长叹，放下了心中的一切，甘心也好，不甘也罢，“我累了，只是想静静的享受一点安宁。”落·闭上眼，身子顺着墙面静静的滑落，像一片凋零的叶，或许有不甘，但已经感觉不到了，枯萎了，失去一切，疼痛、使命，过去的殷红、无尽的长夜、还有煞白的月。或许还剩下支离的记忆，苦苦折磨，但是不需再背负了。整个人突然轻松了许多。

    真正的杀手，应该无情无义无牵绊，一旦有了情感，不论是恨、是爱、是嫉妒，还是其他什么，心中有了异样，手上就不会绝对冷漠。落·原本以为自己做的很好，现在想来，那把银剑她已再也握不住，她的存在只为“杀”，她也只会“杀”，可是此刻，唯一活着的理由，被磨灭，没有剑，她还能做什么。

    身体感觉不到墙面的冰凉，墙面却感受到身体的冰冷，开始颤动。“安宁”一词真的不适合杀手，落·双眸已失了灵力，即便漠视，都变得这般空洞。曾经的黑衣，傲骨折断，变成了现在惨淡的白。也许，这就是杀手的“安宁”。安于寂寞，宁与孤独；安于等死，宁与放弃。

    零·一把抓住·落，将其拽了起来，把她脱离的魂魄晃了回来，注视着·落·漠然的眼神，燃起心中的怒火，开始憎恶眼前的人，恨不能抬手将其斩断，宽刀在嘶叫着，却是重的抬不起手。满身的伤，开始觉醒，点点滴滴汇至心中，感受到了伤口，真的有些疼痛。

    零·强硬说道：“一起走。厌倦了，就换种生活，我可以陪你；累了，就好好休息，我替你守着。你一向言出必行，黑纱和命都在我手上，你还一样都未拿走，况且——”零·坚定的看着·落，命令道：“你不能死，因为，我、不、准！”

    “你凭什么？”

    “你是我的！摘了你的黑纱，命是我的，你就是我的！”

    “你……，你……”

    “愿意吗？”

    “你真的不在乎吗？”

    “愿意吗？”

    “你真的能放得下吗？能离的开尘世，带我远去？真能远离纷扰，与我……”落·淡淡说着，却是字字由心。

    “你，愿意吗？”零·不多言，只问一句。

    落·看着·零，浅浅一笑，躺在·零·的怀里。感觉暖暖的。

    凝固的血块裂开，“铛——”宽刀掉落地面，双手扶上·落·背，闭上眼将·落·紧紧抱在怀里。她的冰凉，他去温暖。

    什么刀光剑影，血雨腥风，什么热血沸腾的险境，什么生死拼搏的刺激，什么振奋人心的厮杀，什么命悬一线的刹那，过去的种种，即便再扣人心弦，即便再令人兴奋，再大的快感，再大的享受，都抵不过这简简单单几个字：

    ——“愿意吗？”

    ——“愿意”

    原来杀手的世界不只是冰冷的铁器和炙热的鲜血，也有这番寻常的快乐，没有甜言蜜语，没有海誓山盟，没有至死不渝、忠贞不贰，没有非卿不娶、非君不嫁。有的是普普通通，在寻常不过的几个字，这就是真实，人人会说，却并非人人明白。

    说者用心，听者必信。简单的幸福油然而生。源自内心的笑容，即使没有摆在脸上，也是这般温馨、微妙，让人爱不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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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传出一声轻微的闷声，零·眉头深锁，抱着·落·的手渐渐松开，身体不由向后倒去，落·抬手抓住黑纱一角，随着·零·身体的倒下，黑纱离了他的面容，停在·落·的手中。落·收回手，放于胸前，凝视着手中的黑纱，淡淡的说：“任务完成。”沉默片刻，冷漠道：“我最擅长的兵器，是匕首。”

    零·躺在地上，左胸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正中心脏，鲜血溢出，流淌在凝固血液之上。修长的眼睛看着立在眼前·落。

    落·浅浅一笑，没有虚情假意的谄媚，也没有欣喜若狂的忘情，没有迷惑人心的妩媚妖娆，也没有诱人心田的青涩娇羞。只是简简单单，由心而生。

    浅浅的笑，同刚才看见的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前一刻的笑是他第一次见，后一刻的笑竟成了最后一次。

    没有永久的快乐，没有长久的笑容，就像刀刃下没有不枉的冤魂。只是这个笑容来去太快，不曾看清，便已模糊。一场对决，还未开始便以失败，只因为作为一名杀手，没有握紧忠诚可信的战刀。这场游戏很简单，谁用心了，谁就输。

    渐渐地，笑容变得模糊，人影开始晃动，眼前朦朦胧胧的，浸没与熟悉的黑，指尖的温暖，心口的冰凉，却没有时间让它传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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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煞就是古煞，禁地不能亵渎，规矩已定，违者必亡！！！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