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帝京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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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觉苍凉苏病骨，更烦沆瀣洗衰颜。”

    如今的大唐就如同那块脆弱的病骨，被前线的苍凉城牵动着紧绷的神经。

    帝京，朝堂之上，一位不怒自威的老者正坐在最上方审视着下方神色各异的朝臣，细看之下，其五官竟然与苍凉城中的那位“大人”有着五分相似。

    “你们的意思是，对方仅仅留下了一个空壳，就与你们这些国之栋梁‘对峙’了半个多月？甚至不是后来他们懒得掩饰了，你们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老者声音不大，可是每一个字却仿佛都有铿锵之音，压得这些在外面受万人敬仰的一众朝臣喘不过气来。

    “陛下息怒。”

    群臣的最前方，一位颤颤巍巍的老人走了出来，而其他人竟无一人敢吭声，显然都默认了老人发言人的身份。

    “陛下，那扶桑人虽然茹毛饮血，却也因此培养出了他们那些能以一当十的虎狼之师，我大唐军队虽然同样勇猛，却也不好在不清楚敌人虚实的时候贸然进攻。”

    对于老人听起来毫无破绽的说辞，真龙宝座上那位大唐王朝的掌权者却并没有露出任何理解的神色，反而更加怒不可遏。

    “不知虚实，所以我们只能守不能攻吗？倘若他们有朝一日包围了帝京，你们是不是也要寡人坐以待毙啊！”

    “陛下恕罪！”

    堂下那老人“砰”地一声跪倒在地，君心莫测，奉行中庸之道的他竟然也遭了这一出。

    原本以为龙椅上的那位只是想找个机会敲打一下众臣，那么自己身为尚书仆射出来为大家圆一下场，当一回和事老，无论皇上还是大家都有个台阶下，自己也能因此赢得大家的好感，皆大欢喜。

    可他却没想到面前这个已经快十年没有动过怒的老皇帝这次竟然真的生气了，这时候他才回忆起了这位当年的血腥手段。

    恐惧随往事袭来，让老人有点喘不过气，这位早已经位极人臣的老人突然后悔起来，自己又是何苦要来做这出头鸟。

    看着面前突然跪下的尚书仆射大人，其身后的那些年轻的官吏不由得手足无措起来，在他们的印象里面前这位皇上似乎从来不会动怒，以至于很多时候他们甚至会习惯性忽略掉他去听东宫的旨意。

    “陛下息怒，既然太子已经坐镇苍凉城，想必不久就会有捷报传来。”

    尚书仆射身后一位白面无须的中年人站了出来，谈吐间流露出一股文人的风雅，原来是中书令。

    当中书令站出来时右边那些官吏便暗道不好，听到他表面上是为了安抚皇上情绪的话后更是捏了一把冷汗，心中将这个不识好歹的中书令骂了无数次。

    “太子？太子在又能如何，那可是十万骁狼骑，你让他拿什么去守！”

    皇帝的怒气并没有减少分毫，可是中书令低下的头却露出一丝笑容，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这时候右侧官员的排首深深看了一眼中书令，然后走了出来。

    “启禀陛下，敌人虽然人数众多，但是苍凉城自古以来易守难攻，更是有着天险环绕。骁狼骑虽然凶猛，可是只要太子能够死守不出，想必扶桑人就算再多一倍也一时半会拿不下来。只要城中粮草不绝，一定可以撑到其他战场的援军赶到，所以中书令确实‘所言极是’啊。”

    见到侍中终于出来说话，其身后的官员纷纷点头，表示附议，似乎他们也都是这样想的。

    “是吗？不说其他战场的驻军离开会不会让敌人趁机而入。就算现在传达讯号过去，你们难道忘了度玄城是如何失守的吗？倘若这苍凉城没守下来，你们这些多忘事的贵人谁能负的起这个责？”

    侍中既然已经这样说了，中书令却也不再玩什么暗度陈仓的伎俩。干脆直接挑明，将度玄城的那件事放到明面上讲，完全不顾那些太子拥趸们阴沉得吓人的面孔。

    度玄，号称东北咽喉之地。大唐会这么快失守了十数座城池，当初太子大意失度玄起码要负上一半的责任。

    事发后太子的几位副手主动揽责才让事情勉强告一段落，不过问题究竟出在谁身上大家心知肚明，这件事也因此早已经是朝堂之上的忌讳。

    中书令背后此时早已经冷汗涔涔，他其实也没把握皇上会不会迁怒自己。

    结果意料之中的龙颜大怒并没有出现，事实上当初太子那件事皇帝就感觉处理得不妥，只不过当时大臣们大都向着太子而又有人甘愿揽责，那件事也就只能不了了之。

    现在皇帝已经受够了眼前这些人的虚与委蛇，见中书令旧事重提，他干脆直接点明。

    “不知爱卿有何高见？”

    “回禀陛下，八皇子在军队里历练多年，前两日他正好回京交接事务，目前还在帝京之中。若是能由他带领御林军马不停蹄前往苍凉，想必定能将那十万骁狼骑杀退。”

    尽管中书令极力掩饰，但还是难以压抑眼中的兴奋，这个机会他不知道等了多久，为此他甚至不惜与太子的党羽撕破脸皮。

    “老八吗？老八确实不错，听说在军中风评很好，就是不知道真上了战场能不能经得起考验。”

    皇帝虽然没有马上答应，但是听起来已经松口，那些太子的拥趸们再也沉不住气，纷纷提出自己的“看法”。

    “御林军是用来保卫帝京的，陛下莫要听信谗言因小失大啊。”

    “即使真的要派御林军，也应该由太子指挥，八皇子虽然骁勇，却还是太年轻了。”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够了！”

    皇帝重重地拍了一下龙椅，怒目圆睁地看着面前心思各异的文武百官，心中蓦地痛了一下。

    “不用再说了，中书令你马上去通知老八，让他即日带领十万御林军前往苍凉城，若是能赶在苍凉失守之前驱走骁狼骑，那么他母亲那件事我答应便是。”

    中书令面露喜色，当即跪了下来。

    “臣遵旨！”

    “另外朕告诉你们，不要以为你们和太子私底下干的那些勾当朕不知道。”

    皇帝原本苍老的面庞此刻因为激动而多了一些血色，久违的帝王威严压得所有人抬不起头来。

    “朕一日不死，他始终都是太子！”

    包括侍中在内的一众官员闻言心头一震，嘴角露出一丝苦涩，这帝京的天怕是要变了。

    ……

    两天后，苍凉城外不远处。

    “八爷，前面就是苍凉城，看城头竟然空无一人，怕是扶桑人已经到了，您说会不会……”

    “嘘…”

    此时在御林军最前方的一匹汗血宝马之上，一位面相贵气逼人却又不乏英武刚毅的年轻人表情凝重，向跟前的斥候比了一个禁言的手势。

    “你们听。”

    “风飞兮旌旗扬，大角吹兮砺刀枪，天苍苍，野茫茫，蓝天穹庐兑猎场，锋镝呼啸虎鹰扬……”

    悲壮的大角歌借着北风从苍凉城后吹来，触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让他们手中的武器握得更紧。

    “我们的战友在等着我们！”

    青年拔出宝剑，强忍着快要夺眶而出泪水带头冲锋。

    “大伙一定要坚持住啊！”

    “一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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