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贰卷·玉峰绝顶 第十五章 小子舍命救天尊

(88106 www.88106.info)    幽然火狐如何不明白这些？她看着气息越发微弱的龙子羽，终于软下心来：“你果真能救他？”元始天尊听了幽然火狐这话，心中如何不高兴？正欲上前来细说，不想幽然火狐却又喝道，“站住，我不要你再靠近我……”

    元始天尊甚是苦恼，只得依言站在三米之外：“《玄清真仙诀》与《五气朝元大法》本就相生相克，实可说是武学修为的两个极端，想来必定能救治龙小友。只是，只是……”“只是什么？”幽然火狐眼见龙子羽生还有望，也不顾她两人之间的间隙。

    “《玄清真仙诀》乃我仙界秘传玄功，他是魔族，却如何能学习？”元始天尊想到这一环节，心中也是不上不下。

    “哼！你这门户之见未免也忒深了吧？”幽然火狐白了元始天尊一眼，“你曾经这般迂腐，现在一点也没改变么？”

    元始天尊不想和她牵扯在这个话题上，思索良久，突然道：“除非……除非让他拜入我玉虚门下……”“什么？”幽然火狐只道是听错，“魔族中人怎可拜入仙界门下？”

    元始天尊继续道：“这你大可放心，仙界近百年来规矩已有所改动，魔族并非就不能拜入我门下！”他说到此，突然想到那一次凌霄宝殿发生的事情来。[WWW.kanshu.com]

    话说七年一度的仙界众神齐聚凌霄宝殿，元始天尊自然应邀朝会玉帝王母。那玉皇大帝端坐朝堂，仙界众神肃立圣殿之侧，却不见女娲娘娘、伏羲大帝等九天仙界排行最高的古仙。元始天尊经打听才知道众古仙早已步入【异空之境】，仙界已然转交给玉皇大帝和二郎显圣真君全权治理。

    据说异空之境乃是无物无欲之虚幻之境，此境同天地万物相生相连，修仙人达到一定的修为后便能步入其中，从此同天地万物结合于一体，无生无死，不灭不消，实可说是修仙者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

    元始天尊在心中默默祝贺女娲伏羲等古仙修成圆满时，不免开始担忧仙界将来的发展。果然，玉皇大帝在和众神寒喧半刻后，突然命二郎显圣真君上殿宣法旨。众神无不惊奇，但听那身着金甲，批一件血红龙袍巍立殿中央的二郎显圣真君大声宣读道：“……综上所言，朕欲广开仙界大门，即所谓无论妖魔人鬼神，凡心存善念之徒皆可拜入我仙界各门各部，三界众生自此本着共同进步之念，共创宇内亘古未有之繁荣昌盛……”

    众神听罢玉皇大帝新颁法令，一时间议论纷纷，朝野上下震动不小。“玉帝这番举动无疑是引狼入室……”“那也未必，正邪之别本就不是那么简单，你能否认魔族就没有向善之辈么？”“这也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众仙家又何必争论？”……

    元始天尊自来便对正邪之别不是太过看重，且他对朝野纷争又不甚在意，所以也没多想便下凡回到玉虚宫来。后来才听说因为此事的争议，众多仙家大神被打入天牢的很是不少，更有甚者剔去仙骨、削去仙职的神仙不在少说，东海老龙王更被玉皇大帝推上【斩龙台】……元始天尊听到这些消息，不免伤怀：“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然而此刻恰好遇到龙子羽因他危在旦夕，不觉就对幽然火狐如此一般说了，心中也暗自感慨道：“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天意么？”

    幽然火狐听了凌霄宝殿发生的变革，心中自是欢喜异常，但却是不露于色，仍冷声对元始天尊道：“倘若你所言不虚，那我这徒孙是否就能拜入玉虚宫门下？”

    “这……”元始天尊显然极是为难，但转念一想，终于坚决道：“我同龙小友初次相见便有一种亲密感……”元始天尊说到这，不觉看了眼幽然火狐，心道：“或许这份亲密感是因为他是幽姬徒孙的缘由吧！”幽然火狐见元始天尊向自己看来，如何不明白他话中隐含之意？忙转身背对着元始天尊。

    元始天尊不免感叹，随即又道：“况龙小友于生死关头能舍身救我，这不仅仅是于我有莫大的恩情，更可说是三界少有的博大情怀。”

    “这话却是不假，我这徒孙虽然资历不佳，但确实宅心仁厚……比起你们正道那些自命清高的伪君子，也不知强上多少！”幽然火狐幽幽接口，语气中也少了几分冷淡。元始天尊难得听到她赞许自己，正欲欢喜，不想心中刚刚升起的欢喜却又被幽然火狐后半部分的话给生生逼了回去。

    “徒孙，你就要拜入玉虚门下，其中奸邪之辈笑里藏刀，比之我魔族中人，凶险又何止百倍……也不知你能不能应对……”幽然火狐忧心龙子羽，顾自对他说着，也不管气息奄奄的他是否能听得见。

    “你大可放心，有我元始天尊在，龙小友必不会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元始天尊忙安慰道。“哼！”幽然火狐突然又冷声道：“你曾保证今生不会离开我，你做到了么？你曾保证要我天天开心，你又做到了么？”“这……”元始天尊岂会料到幽然火狐会在这时问这问题，一时间愣在当场，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幽然火狐将她神色看在眼里，不觉冷笑数声，那笑声中隐隐挥之不去的幽怨和鄙夷，还有就是只有她自己才能知道的情愫：“我依然没忘了这忘恩负义的男人……”她忆起曾经的海誓山盟，想到当初的风花雪月，不能自拔。

    良久，被龙子羽打晕在地的心月突然轻呼了几声，想是龙子羽下手稍稍过重，竟是让她在昏迷中也疼出声来。幽然火狐听得心月动静，这才醒悟过来，暗自寻思道：“这孙女爱她师兄太深，倘若她醒来绝计不愿和她师兄分别，如此却要让她伤心了。”幽然火狐这样一想，忙对元始天尊道：“我这徒孙就交给你了，我……我要走了……”她八千年未曾找过元始天尊，只道是自己恨他要死，所以两人一见面就大打出手，恨不得他血溅当场，可临到别离，却突然又生出诸般情愫来，心道：“这一别，又该是多少寒暑？”

    元始天尊和幽然火狐深深了解对方，自然知道幽然火狐顾虑什么，左右寻思，这才开口问道：“这心月当真是我的孙女么？”他说完，怔怔地看着心月。

    “她……”幽然火狐想了想，终于放下心结，“知道么？我一直没恨过你，你的离去，让我时常在梦中惊醒……然而，我们的中庸死了，他死了……”幽然火狐说到这，终于压抑不住哭出声来。

    元始天尊百感交集，他一直对幽然火狐心存留恋和愧意，这是听幽然火狐这么说，险些就控制不住自己要去将幽然火狐拥入怀中。然而，时光不复，他现在的身份是神，是和魔族注定陌路的仙界正神，他没有选择的权利。“幽姬，忘了我吧，忘了杀我们孩子的凶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切自有定数。”他说最后句话的时候异常坚决，竟是丝毫不为情所动，纵然爱子身亡他手，他也是面不改色。

    幽然火狐看着这张决绝的脸，竟是有一种错觉，以为又回到了八千年前的那个夜晚。那时候，他也是这般绝情吧？她终于流干了最后得一滴泪水，轻轻抱起心月，隐身便消失无踪了。

    就在元始天尊不住哭叹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惨呼，忙一回头，赤衣道士等众人已然一命呜呼。但听得幽然火狐余音道：“此去经年，想来再见无望，我也不好强求。但你要安安稳稳的做神仙，又岂能让旁人知道你和妖女有过纠结？谅你也不能下手杀了这几名弟子，索性我就再做次妖魔，将几人杀了吧……”

    元始天尊听着听着，不觉竟是老泪纵横。想他道可通天，却终究没有和一女子厮守终老的权力，这该是多么厚重的遗憾和无奈？

    夜间的凉风徐徐而来，吹起他如雪一般的白发，吹起他如泰山一般沉重的道袍，却终究吹不干他眼角的点点若有若无的泪珠。他漠然抬眼望天，但见弯月挂于树梢，丝丝缕缕的光线洒向林中，然后又被密林所阻隔，就好似被利剑切割成德七零八落的碎片飘零而下，既不真实又不虚幻，隐隐还有几分沧桑和疲乏。

    此情此景，元始天尊不禁诗兴大发，索性高声咏道：“醉漾轻舟，信流引到花深处。尘缘相误，无计花间住。烟水茫茫，千里斜阳暮。山无数，乱红如雨，不记来时路。”（注：《点绛唇秦观》）这本是慨叹寻仙无望的诗篇，元始天尊此刻咏来，却生出了几分不同的感情，其间既有对曾经海誓山盟的追忆，又夹杂了他追悔却又无可奈何的怅惘，当真是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元始天尊就这样自唱自和了半天，猛然间想到龙子羽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这才意识到时间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过去，龙子羽伤势定然越发严重。他再无暇顾及儿女私情，轻叹一声，抱起人事不省的龙子羽便往玉虚宫方向而去。

    这一路还算太平，玉虚宫距此也不甚遥远，但元始天尊却因为一路寻思如何同众人说明，所以奔波了数刻也没到达昆仑山。最后，他终于打定主意暂不回玉虚宫：“我且先让龙小友醒过来，明日再去同众人说明。”主意既定，身形一闪便至一山洞中安顿下来。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