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邱爱顶撞邱林

(88106 www.88106.info)关于调换李子工种的问题，还有一个人似乎比大家都着急，对了，她就是暗恋着李子的邱爱。

    自李子那次登门拜访邱林之后，邱爱每晚躺在床上都彻夜难眠，她最想嫁给像李子一样的帅小伙。近日来，她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她虽然没有读过一天的书，斗大的字不识一个，但她也有她的优势：心灵手巧，家庭出身好，爸爸还是生产队长；李子虽然长得好看，但漂亮只会是一时的，青春一过，美的、丑的还不是一个样了？这样一对照分析，她觉得和李子成婚的胜算还是比较大。

    当他决定自己的另一半就选择李子的时候，有几个问题仿佛一下子横亘在了她的面前：她不识字，写不了求爱信，对方无法知道她的心思；如果直接到李子家去找他表白，显得自己没有身份，更何况还有被拒绝可能呢，假如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自讨没趣？最自然的接触方式就是过完年后，生产队进行春耕，大家伙儿在一起劳动时，可以偷偷地向他表达自己的心思……想到这儿，她决定明年春耕时再向他正式求爱。

    对邱爱来说，这年的春节过得特别漫长，一个人一旦有了心思，就会感觉度日如年的。

    年初三一过，邱林考虑让社员上工了，但妻子费莉用手指点着他的额头说：“全大队十二个生产队长就你能？你这样抢风头会逐渐失去群众支持的！”听了妻子的劝告，邱林的这个想法也就胎死腹中了。

    邱爱巴不得早点上工，她觉得这一段时间来对李子的胡思乱想已经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难以自拔，难以克制了！有不吐不快的强烈感觉，而且这种感觉像岩浆一样随时都会从心底迸发出来。她想附和父亲早点开工，但是母亲的态度又让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在矛盾中挣扎的她坐卧不宁，连和她最要好的林荣的女儿林小英的联系也减少了。她不能把这个心思告诉林小英，凭她的感觉，林小英肯定也喜欢像李子这样的小伙子，她甚至认为林小英也像她一样为怎样接近李子而彻夜难眠着，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她们两人将来会为争夺李子而产生隔阂，甚至是更大的冲突。

    大年初四的上午，秀山接到公社的紧急书面通知：要求各个生产队抽调十名壮劳力到长江的一条支流清水河挑土方，给河堤加固，通知还要求下午就要上堤。

    邱林把队里的的社员召集在了一起，动员大家积极响应公社的号召。在邱林的计划中，李子必须去，尽管他并不是壮劳力，但邱林认为改造思想就要到这样的场合去。除了李子，还缺九个，邱爱举手报名参加，人群中立刻叽叽咕咕地议论开来了，说邱林一定是事先和邱爱窜通好了的，采用了这种“苦肉计”的方式，给其他社员做做样子！其实，哪里是这样呢？邱爱是为李子而举手的。

    由于清水河离驴子坡村有二十多华里，大队干部们决定上堤挑土方的社员必须借宿在清水河沿岸的村民家里。邱林本来决定亲自上阵，但是考虑到年初五就要到县里参加“大战春耕”动员会，所以就把带队的任务交给了邱爱。邱爱向父亲立下了军令状：保证出色地完成任务。

    邱爱他们到达清水河的时候，天色将晚，公社副主任程兴发把各生产队的队长召集到一块儿，确定了各生产队的作业区。邱爱由于不识字，怕把重要内容遗漏了，吩咐李子陪同她一起参加。高中毕业的李子领会会议精神比她要厉害多了，程兴发副主任讲了上句，他就知道下句该讲什么了，他还帮程副主任纠正了不少词不达意的地方，邱爱深深地感到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

    大年初五，清水河河岸两边彩旗飘飘，提振人激情的高音喇叭不停地播放着一些革命歌曲。河提上气势如虹，大家劳动的热情很高涨。但李子和这个气氛似乎有些不太协调，他不仅没有掌握好取土的方法，而且肩膀上的力量实在是太小，人家挑的是一担一两百斤，他一担只有几十斤，有时脚步还站不稳，踉踉跄跄、摇摇摆摆。后来，邱爱安排他搞后勤，这样一来，全队只有九个劳力奋战在河堤上。

    邱爱早就听说李子会吹口琴，而且肚子里还有不少故事。年初六晚上，大家吃过了晚饭，在邱爱的鼓动下，李子一连吹了好几首曲子，什么《山丹丹开花红艳艳》，什么《四季歌》，什么《小河淌水》……大家听醉了、听迷了，还不尽兴。这时，光棍汉祁汉问：“李子，你肚子里有没有男女之间关系的故事？”李子停顿了片刻，绘声绘色地描述了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爱情故事。已婚的男人听后，恨不得马上回去搂着媳妇睡觉。邱爱呢？眼睛里泛出了泪花，她想，如果真有一天能做上李子的女人，一个人躺在他的怀里听这样的故事，那该多么美妙啊！

    李子的故事，还有他那美妙的口琴声，把沉潜在大家躯体骨骼里的那种原始且野性的力量统统激发了出来，为了早点回家抱媳妇，他们铆足了劲，拼命地干，前两天还向邱爱吵着上午、下午中途要休息一下，现在没有人提了，有人甚至提出压缩午饭的时间，晚上散工的时间也要往后推。群策群力、热火朝天，原计划十天的工期，整整提前了三天就完成了。

    程副主任验收的时候，不停地称赞他们完成的工程质量好。这次兴修水利质量大评比，邱爱领导的队伍获得了全公社第一名。县委开表彰大会，是邱林参加的。他自然感到无上的光荣，他想：能招个女婿入赘就好了，这样的话自己下台后，好让女儿接续生产队队长的职务，还可以弥补一下没有儿子的缺憾。

    李子对邱爱安排他做后勤，心存感激。他想，这次幸亏是邱爱带队的，如果是邱林，他能不能完好无损地回来，这都很难说。但他对邱爱这样做只是感激，没有往下考虑她为什么这样做。从清水河回驴子坡村的路上，邱爱和李子肩并肩地走在了队伍的最后。

    “李子，感谢你的故事和口琴！我们能超前完成任务，这是你的功劳！”

    “话不能这么说，应该讲你领导有方，你的领导力绝对不亚于你的父亲！”

    “呵呵，是这样的吗？我可不图这个名……哦，你有二十了吧？

    “今年整好二十周岁。”

    “有女朋友了吗？”

    “呃？……，还没有！……”

    李子立刻陷入了对一个人的思念之中，不错，她就是高中同桌李莉。李莉的父亲李春山是SH市一家大医院的院长，去年年底退休了，李莉顶职做了这家医院的妇产科护士。李子和李莉一起读高中时，曾擦出了爱情的火花。现在人家是护士了，我却在驴子坡村进行思想改造。这近似昙花的爱情火花，仿佛在李子的心头瞬间熄灭了！

    邱爱见李子长时间的沉默，感觉自己有些冒失了。她知道心急吃不到热豆腐，她必须寻找到尽快走进李子内心的办法来。李子沉默了，她也沉默了，两个人到了村口，将要分手的时候，邱爱对李子说：“今晚如果有时间，我们出来走走，怎样？”

    李子点了点头，说：“我有时间！”

    邱爱回到家时，母亲费莉特地准备了好几道菜。邱林打开了一瓶利用在县城开会的便当带回来的八角一分钱一斤的高粱大曲。他对女儿说：“你的工作能力不错嘛！不仅提前完成了任务，还得到了最佳安全工程奖，了不得啊！老爸和你喝一杯！”邱林把斟得满满的一杯酒喝了个精光，邱爱不会喝酒，以茶代酒，也喝了满满的一杯茶。

    “李子这次表现怎样？”

    “表现得很好！这次还得亏他了，他会讲故事，会吹口琴，社员们就是听了他的故事和口琴曲之后，干劲才上来的。”

    “那么他除了吹口琴，讲故事之外，还干了什么呢？”

    “烧水，烧饭，送开水……”

    “他没上堤挑土方？”

    “没有！因为他的体力太单薄了，干了一天后，我安排他去搞后勤了。”

    “这哪行？改造思想有问题的人，就要让他多干一些重体力活呀？谁赋予了你的权利，擅自变动他的工种？”

    父亲不说就算了，一说倒把邱爱的怒火点着了。父亲对李子确实太苛刻了，为了追求自己政绩不择手段，她早就对此心怀不满了，考虑到父女之间的关系，她一直隐忍着，这次，她觉得不能再忍了。于是，她把手中的玻璃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对他说：“你做人不要太过分，村上不少人都知道你明显地是在欺负李子，你这不是在改造他的思想，而是在摧残他！你这是落井下石，你这是乘人之危！”

    邱爱虽然没有上过一天学，但也学着从别人那里学来了一些成语，竟然把向来伶牙俐齿的父亲说得插不上一句话。邱林气得也把酒杯扔在了地上。费莉见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你们父女俩是怎么啦？有话就不能好好地说吗？”

    受了气的邱爱上床倒头就睡了，以致忘记了和李子的约会。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