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第98章 论天剑

(88106 www.88106.info)    魔灾降临的第五天，激战进入白热化！

    厚实的城墙破损严重，有些地方直接被血魔冲出一个豁口，城内民众自发运送石块进行填补，全城军民都在坚守。

    城外面，尸体铺满大地，断剑如海，鲜血在脚下肆意涂抹！

    这期间，众人鲜有机会休息。

    苏琼与白鹿仙子和胖子击杀了十几只死魔。守军打退的魔潮更是一波挨着一波，到最后已没有人再去数。

    白鹿仙子和胖子都负了伤，苏琼的妖法反复使出几十遍，妖丹变得晦暗无光；伏魔剑法在厮杀中得到了最大程度的磨练，但他的体力却到了枯竭的程度。化外之地，还剩下一轮弯月没有使用，但那是最后的手段，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动用，只好继续凭借妖法苦撑。

    秦川所部，亲兵战死六十余人，麾下两千军士伤亡近半！

    黑云降将薛鹏战死，麾下军士编制被打散！

    胡不归、萧禄山两人的千人队减员严重！

    赵启明的夜影死士们，也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他们无愧于死士之名，苏琼等人抽不开身的时候，他们十人一组便能力战血魔！

    陈独孤带伤苦战，龙骧卫士折了九人！

    阴霾笼罩在苏琼心头，无日无夜的连番战斗，就算金刚之躯也会吃不消。几天前还在一起长吟的面孔，而今却已变成地上的一具具尸首。很多人包括那几名龙骧卫士，并非死于魔族之手，而是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耗尽了乾坤池内的最后一点生机，活活累死的……疯狂的世道，没有圆满的结局，这就是他不得不面对的残酷现实。

    同时，从化外鼠妖那里得知了血红湾的情形。

    血红湾的确为黑云分担了许多压力，石中子作为新晋妖怪，与鼠妖影体都在那里协同防御。

    石中子和楚老两位绝顶高手总共杀死了五六只死魔，但一人一妖几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再也支撑不了几天。鼠妖影体的作用得以体现，因为它是不知疲惫的，在缺少大剑师的情形下，它负责杀死了绝大多数的血魔。

    留守血红湾的五位吴家大剑师长老，悉数战死湾前！

    两刃山方面，有一只飞妖来报，那里的伤亡也让人心痛，但多少还能撑得住。

    ……

    人间，在流血，在哭泣。

    但这一切都值得，他们顶住了魔灾，守住了西博。黑云镇还在，血红湾还在，两刃山还在！

    第六天开始，空间缺口的数量锐减，等级也在逐渐降低，空间开始进行自我愈合。这说明魔族的大举降临阶段已经过去，它们没有了后援。虽然游荡在西博各地的死魔以及魔族大军的数量仍旧惊人，但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人们要做的仅仅是挺住。

    第七天。

    拂晓。

    苏琼盘坐在城门楼内，抓紧一切时间恢复体力。

    他一心三用，一边祭出妖丹演化上古参星，一边继续修炼伏魔剑法，最主要的心神却都沉浸在化外之地。妖丹非凡，但终究受困于第四境界，短时间想要突破境界壁垒十分艰难，传统剑道亦是如此。要想寻回些许优势，还得指望玄妙的天剑道。

    天剑，是唯一一种不需要慢慢积累，就能产生神奇蜕变的法门！

    黄世德的观念中，化外被认为是一枚“大世界的种子”。假如他是对的，那怎样才能让这枚种子继续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一轮弯月，一颗悟道树，一片土，即是所有。

    剑壤代表剑气，悟道树的叶子代表剑罡，七彩果子代表剑虹，星辰代表剑芒，弯月代表剑华……除了剑壤和悟道树经历过一次演变，再往上的“星辰”和“弯月”都需杀死剑师和剑侠作为代价。这样看来，未免显得得不偿失。根据天剑道的理念，他的方式其实已背离主旨。

    “细究起来，我纵然开辟了化外，但天剑的核心是一个‘借’字，而我之前的行为，根本谈不上借，倒不如说是‘换’更加合适！”

    “最初始，一道剑意交换一道剑气，一道超级剑意交换一道剑罡，七彩剑意交换一道剑虹……可是，‘换’始终是一种平等交易，讲的是公正；而‘借’则是一种交情，天地与我为友，才能问它借来。”

    通俗来讲，苏琼虽然结交了“天地”这个商人，但显然还没有成为朋友。

    “或许，我以前的所有思路都是错误的？”他喃喃自语，“又或许，化外之地也并非像黄世德猜测的那样，根本不是什么大世界的种子？”

    世界之所以为世界，是因为包含了时间、空间、本源以及地火水风等元素，以及诸多无法理解的天地法则。正是这些至上的规律维持着世间万物的正常运转。生老病死、日月星辰皆难逃掌控，而不是仅仅依靠一棵树能做到。即便作为一枚种子而言，化外也还差了很远。

    “化外，为什么不能是一把剑？”胖子说道。

    苏琼是个讲信用的人，胖子选择留下来后，他就向对方普及了天剑纲领。但这种悖逆古今一切理念的修行方式，着实废了不少功夫，才让胖子相信自己没有耍他。这个家伙，虽然从未接触过天剑，可是作为剑侠，他对剑道的领悟却是陈独孤等人无法比拟的。

    苏琼扬眉：“什么意思？”

    胖子不假思索地说：“就是我说的意思啊。化外，为什么不能是一把看得见、摸得着的剑？”

    他摆摆手，打断想要插话的苏琼：“你不要跟我说天剑修的是虚无缥缈的天道，也别扯什么种子不种子。如果有一天，你能强大到理解天地和世界的时候，这些疑问都会不攻自破。但对于现在的你而言，那些都不重要！”

    苏琼抬眼看他，立即来了兴致，任何建设性的指点和意见他都能虚心接纳。

    “哦，那什么才是重要的？”

    胖子毫不吝啬，爽快直言：“哪怕说破大天去，你这天剑里面终究还是有一个‘剑’字。什么是剑？说白了是长条形的铁，一头尖、两边锐、后面有个把儿。可长条形的铁也不能算剑，握在手里的才是！用来干嘛？看谁不爽能砍人，谁敢不服劈翻他。这么说吧，剑是铁打的脾气。脾气一旦使出来，谁当路，我杀谁；天惹我，我干它。而你的天剑再牛，毕竟看不见、摸不着！”

    相似的话，很早的时候便从陈独孤那里听到过，但却没有胖子剖析的深刻。

    不过，即便是传统剑道内部，每个人对“剑”之一字的理解都是不尽相同的，否则天底下就不会有那么多迥异的剑法。正是因为不同的解读，才造就了剑道的百花争鸣。正如俗语说的那样，剑法有高低，但剑道无对错。

    看不见、摸不着的就不是剑了吗？

    显然不是。

    胖子眼中的剑，是人与剑的结合，两者缺一不可；而苏琼的观点则是心中有剑，便是剑！

    “你的思路还倾向于传统，天剑道本身就是超脱常理的法门。”苏琼摇头，与他辩驳道：“胸藏锋芒者，一怒倾山河，那股锋芒自然也能称之为剑，不一定非得是握在手中的铁。人为匣，意为剑，是为剑客。杀得一人是，能屠百万自然也是，管它能不能握在手里？”

    胖子听得一愣。

    他没有料到苏琼对剑道的理解也算蛮深刻的，两人的话里已经有了几分“论剑”的意思。沉默了好长一会儿，竟找不到对方的观点有什么漏洞。索性摆出一副臭脸，显得自己很有深度的样子：“哼，少胡搅蛮缠，这种可笑的想法……我、我懒得理你！”

    苏琼苦笑，心中稍感失落。

    本以为胖子能够驳斥自己的观点，带来一些实质性的帮助，想不到一番话直接把他给噎死了！

    但胖子也不是轻易服输的人，趁着下一波魔潮来临前，他干脆放弃疗伤，拧着眉头使劲琢磨苏琼的话。这人心大，幸好他只是有些疲惫，受的也是轻伤。过了半天，他猛的一拍大腿，再次打断苏琼的冥想。

    “你小子，我又没跟你论剑。我的意思是说，你把天剑道的重点弄错了！”

    苏琼耐心回应：“这又怎么讲？”

    胖子伸出三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天剑道，三个字对吧？”

    白鹿仙子也在城门楼内疗伤，她与两人一起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这时忍不住插嘴：“我们识数。”

    胖子不理她，接着说自己的看法：“创立天剑道的人，绝对是一位万古罕见的奇才。这门理念，归根结底还是落在它的名字上，但这三个字却要分开来说。前面两个是基础，只有把‘天’和‘剑’弄明白了才能上升为‘道’的范畴。道，乃世间法理之极，咱们先不去说它。但前面两个字，你把重点放在了‘天’上，只注重它的玄妙；潜意识之中把‘剑’字看的比它轻，可是这两个字的关系应该是平等的！”

    天与剑平等。

    苏琼脑中灵光一闪，似乎隐隐抓住了些什么：“继续说！”

    胖子眼光霍霍的盯着他，执拗的像是一个想要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所以……化外为什么不能是一把看得见、摸得着的剑？！”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