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节 奈何桥畔

(88106 www.88106.info)    钱金玉的脸色呈现妖艳的红色，她的嘴唇扬起一道美丽的弧线。“儿子。我们逃出来了。来！妈妈抱你走……”她的眼神那样的温柔，亲切地望着看不见的空气，喃喃低语。

    “老婆。老婆。”左博宇摇晃她，希望唤回她的注意力，而回应他的是钱金玉闭上的双眼，歪下的头。

    “妈妈。妈妈。”钱百万从惊吓中回神，又跳进更大的恐惧里，哇地大声哭叫。

    “我要杀了你，你害死了我妈妈。”大卫却扑上左博宇的身上，要掐他的脖子。

    左博宇抬手把他甩出去几米远，冷酷地抱起钱金玉，往大门外跑。一定要和死神赛跑，救回钱金玉的性命。

    两个孩子玩命地跟在他的身后跑，钱百万边哭边跑，他真的很害怕，妈妈要是死了怎么办？

    钱金玉来到一个陌生神秘的世界，置身在满天繁星当中，寂静地没有任何声音，她自己也发不出声音，繁星离自己这么近，几乎伸手就可以摘到，身处在晶亮的星星的世界里，身体不再疼痛，心情也变得快乐起来。

    “妈妈。妈妈。”一个女孩牵着一个男孩出现在她的身边。

    钱金玉微笑看着这两个孩子，心忽然揪起来地疼，虽然不认识他们，却发自内心地爱他们，喜欢他们，她想说话，可是发不出声音。

    “妈妈。你是来找我们的吗？”小女孩问，她的眼睛黑亮，头发直垂到脚下。

    “妈妈。抱抱我。”小男孩挣脱女孩的手，扑过来，搂住她的腿。

    钱金玉弯下腰，抱起他，男孩开心滴咯咯地笑。“我喜欢妈妈的味道，喜欢妈妈抱。妈妈。我们走吧。”

    钱金玉点点头，抱着他往前走，她完全不知道前面是什么，但是，她开心滴抱着这个孩子，顺从孩子的愿望往前走。

    星星不见了，小女孩不见了，面前是一座云雾弥漫看不见尽头的大桥，桥上没有行人，也没有车辆，这座桥的对面是什么？它通往何处。

    “妈妈。我们过桥吧！”小男孩甜甜软软地对她说。

    钱金玉却站在桥边，不想抬腿，她的耳边隐隐约约有一个深情依依的声音若有若无地呼唤她。“老婆。老婆。老婆。我爱你，我爱你。”

    这个声音是谁发出的？她听了心里堵地难受，她怀里的男孩不见了，无力地慢慢地蹲下身子，感到自己的身体像被活活地撕成两半一样地痛。

    “老婆。老婆。你醒醒啊！”

    “妈妈。妈妈。”

    “妈妈。妈妈。”

    谁又在喊我妈妈？是谁？她猛地转过头，她看见一张白色的床上躺着一个盖着白色被子，身上插满管子的女人，她的床边，有一大两小三个男人在流泪。那个女人是谁呀？她是不是要死了？

    “放不下，就回去吧！”她的身边出现一位看不出年龄，美丽的女人。

    “回哪去？”

    “哪来的就回哪去。”

    钱金玉畏惧地缩缩身子，下意思地摇头，发自内心地不想回去，

    “不想回去，就跟我一起过桥。”

    钱金玉转过头，身后就是那一座神秘莫测云雾环绕的大桥。她却本能地往回退一步，更不想踏上大桥。女人出其不意地伸手狠狠地一推，她一脚踩空，害怕地大叫。

    “妈妈。妈妈。”

    “妈妈。不要死。”

    耳边不再寂静，变得乱哄哄地，其中，两个儿子的哭声最清楚。身子开始疼痛不堪，头也像是被石磨压碎一样地痛。

    “老婆。老婆。快去叫医生，快去。”传来左博宇惊喜地叫声。

    他怎么在我身边，他不是在门外吗？我不要见他，我要跑，我要离他远远地，不要见他。她终于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团模糊的白光，漫漫地清晰，是左博宇布满红丝含泪的眼睛，他的脸上还带着欣喜地微笑，下巴上全是胡茬子。

    “老婆。老婆。你醒了。你睡了快一个星期，再不醒来，我会追你一起去。”左博宇抚摩着她的脸，自己却滚落下两行泪水。

    不要碰我，我要逃跑。钱金玉嘴唇只能蠕动，什么也说不出来。

    医生来了，检查一遍，对左博宇说：“奇迹。真是奇迹，已经脱离危险，修养几天就无大碍。”

    “谢谢医生！谢谢！”左博宇抹去脸上的泪水，道谢！看着趴在钱金玉头边又哭又笑的两个孩子，心回归到原位。

    这时候，冲进来宏枫和钱国栋，身后是大腹便便的方芳和方无情。

    “钱妹子，你总算醒过来了。你快我们大家吓死了，你这个坏女人。”方芳骂她，自己哭了起来。

    “钱妹子。不要吓我们好吗？”宏枫也是眼泪汪汪。

    “小金子。小金子。”钱国栋拉住妹妹的手满眼的泪水。

    只有无情，神情沉重地看着她。

    “哥。哥。”她努力地好几下，发出了沙哑的声音，看着哥哥满头灰白的头发，上一次见还是黑发，现在已经灰白。

    “傻丫头。天大的事，你也不能跳楼。你怎么这么傻！”钱国栋声音哽咽。他接到左博宇的电话告诉他，曲靖的医院放弃抢救，发出病危通知书，要他们转去昆明。钱国栋几乎瘫倒，雷诺开车送他来到医院，看着没有知觉没有意识，流产后处在高烧中的妹妹，他差一点杀了左博宇。

    他们连夜赶到昆明抢救，祈望能救回人。

    “哥。哥。”泪水从她的眼角滚落，她深感抱歉。目光一一在这些至亲的朋友脸上细细地再看一遍，在奈何桥畔走了一次，能再一次看到他们，听到他们说话，恍若梦中。

    “不要找了，地主婆来不了。她因为你出事受到惊吓，昨天早产，剖腹产下一对龙凤胎。还躺在产房里，不能下床。”色女擦着眼泪对她笑。“大哥快被你们两个折磨死了，他好几天没有闭眼睛，头发都急白了。”

    “哥。对不起！”钱金玉看着哥哥灰白的头发，心疼不已。

    “你没有对不起哥哥，只要你活着就好，我只有你一个妹妹，你也是我的命。傻丫头，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也是我的，你要好好珍惜。什么不想，不想我，不想朋友，至少想想你的儿子，你想让他小小的没有妈妈？”钱国栋开导她。“现在什么都不要想，把身体养好，别的事等到出院后再说。”

    “哥。哥。”

    “我们大家都出去了，好好休息。”钱国栋放开她的手，用手指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小百万，大卫。来！舅舅带你们去看弟弟妹妹。”钱国栋拉住两个孩子往外走。

    “我不走，我要陪妈妈。”钱百万挣扎不走。

    大卫的小头一直向后扭，目不转睛地看着病床上的妈妈，被拉着往外走，没有抗议，小脸上的神情还带着一丝害怕。

    “妈妈需要清静，我们到明天早上再来看妈妈。”钱国栋弯腰抱起两人，大步走出病房。

    “妈妈，明天会好吗？”

    “会，会好，一定会好！”

    大家鱼贯地走出来，病房里只留下左博宇。大家对他视而不见，完全地忽视。

    “老婆。”左博宇拉一张椅子坐在床前。

    钱金玉把脸转到一边，不看他，奇怪地是，竟然一点不恨他，只有深深绝望。

    “你，你恨我吧！我知道自己不可原谅，我们的孩子又没了，这一次，是被我自己杀死了。”左博宇看着钱金玉满头乱发的后脑勺。“你想怎么处罚我，我会无条件接受。”

    眼泪再一次无声地流出，孩子没了，这次还是没有能保住，又失去一个孩子。

    “我不知道自己会那样做，被嫉妒冲昏神智。对不起！我错了！”

    钱金玉慢慢地转过身，她满脸的泪水。“你出去。”

    左博宇看着苍白无血色的脸上灿亮的眼睛里的愤怒，他慢慢地站起身。“我到外面。有事叫我。”他浑身笼罩在疲惫和悔恨中，胸膛也塌陷了，就像是战败的将军一样地沮丧。

    钱金玉隔着泪幕看着他，咬紧牙根，压下涌起的怜悯。他不值得同情，是一个没有人性的强暴犯。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