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黑暗侵蚀的交织体 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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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后冉风骑来到医院，病房里积聚着不少亲朋好友，床头柜上堆满了各种礼物，闹哄哄的一片。

    一推门进来看见这么多人聚集围拢着病房，平静的脸上泛起一层层的雾黑，有些生气却不好发作出来。勉强挤出应有的笑脸来和大家打过招呼后，便再也开朗不起来，沉着脸走出了病房。

    夏小兰似乎预示出了什么，紧跟着追出来。

    末秋的晚风在医院的楼道里显得更加使人阴寒，过道里听见鞋跟摩擦地面的声音，却看不见人影。

    “你是怎么回事？弄这么多人来，这不生事吗？”冉风骑语气带着一些突冒，尽量的将话压得很平和。

    夏小兰有些无奈，“这不是你漏出去的消息吗？反倒是怪我来了？”

    “我？”

    “他们说是你说孩子住院了才来了。难道不是？”

    “唯恐天下不乱。”冉风骑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转身对妻子说道，“对了，一会人散了给晨转院手续。还有，除了你我之外，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他的医院。”

    冉风骑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夏小兰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闭合起来。眼睛似乎像个平静了很久很久的水潭，被什么东西突然搅和起来，那些沉淀起来的一切，缓慢的开始蠕动，等待着再进一步的浮动。

    或许，所当心的事，即将拉开帷幕了。

    看着冉风骑渐渐远去的背影，一丝丝的不安从背后像游丝一般浮动起来。

    他怎么能让自己的儿子受这样的屈辱呢？

    几个护士小声的嘀咕着走过去。

    冉晨隐约的听见了些护士在门外对话的内容。

    “这是探病还是送终的？这么多人，又是家穿钱裤子的。这病人需要休息啊！”

    “我看这没病都能捧出病来了呢！这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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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里是隐隐浮动的如同泡沫般的尘埃，一些光晕散射黄昏的街头，显得清浅的斑斓。

    冬天已经很深了呢，怎么一眨眼，所有的树木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夏默去医院没有看到冉晨，这令青颜有些意外。

    其实夏勇和冉风骑之间的恩怨，就连冉晨本人也不是太清楚，只是夏小兰总是一遍遍的强调不要挨得夏默太近了。而他总是会听母亲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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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开始第一天的早上，水城下起了特别大的雾。

    街道、山川、平地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停滞的寒冷在每个人脸上针尖般穿刺着皮肤，阳光在大雾的背后挣扎着，昏沉沉的漏下一缕疏离的光晕来。

    青颜走进学校的时候看见夏默就自己前面不远处，但绕过第一个花池的树木却看不见了踪影。她四下里张望着，以为自己眼花了，然后走进教学楼去。

    夏默看着走进教学楼去的青颜单薄的身影，隔着大雾，还是那套宽大的校服，校服的后摆圆鼓鼓的。他想叫住青颜，抬了抬手，青字刚刚冒出嘴唇又突然收了回去。

    有些想流泪的冲动，但始终没有。

    冬天的雾总是无所不在，教室里开了灯都还是灰灰的一片。五年前那张清秀的脸孔依然清晰的在脑海里浮动着。那么完美容颜。突然被一阵对话拉远，然后撕裂了。

    黑暗侵蚀的交织体第八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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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总，那笔钱该汇到账了吧？”半夜十分，客厅里坐着两个男人，夏勇和一个夏默从没见过的男人。昏昏沉沉间，夏默以为自己在做梦，又听见男人说，“为了给夏老爷子找到这颗符合他血型的心脏，我龚某人可是冒着身败名裂的险去做的，现在夏老爷子也快康复了，你这款迟迟不到，我也没法向其他哥们交代。”

    夏勇笑着站起来，一副很亲和的样子，“龚老弟，这事确实是我的疏忽。”一顿又道，“那要不这样吧，你先回去，回头我一定给你汇过来。”

    “夏兄，不是我龚某人不相信你，只是哥们几个最近确实难以周转。”

    “哈哈哈哈，龚老弟啊，在这水城，你我就是亲兄弟一样的人了，这件事老爷子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完美的交代的。”

    夏默倏然做起来，听得更清晰了些，男人说，“夏兄，无论如何今晚我是务必要拿到钱了，要不然那个叫梁松的心脏捐献者会不会还魂归来讨债，兄弟我就不敢保证了。”

    “你在威胁我？”夏勇沉了沉脸说，“龚老弟应该熟识姓夏的是什么人的吧？”转而放缓和了语气，“哎呀，龚老弟，咱们谁跟谁呢？恩？这样吧，且先给兄弟们发些小用，过些天一并补上。兄弟我都发话了，你还担心什么不成？”

    听到这里，夏默突然清醒过来。

    梁松？不是青颜的父亲吗？

    他终于明白，原来爷爷换的心脏是梁松的。

    原来青颜的杀父仇人，就是自己的父亲。那么青颜知道了，会是一种什么后果？

    他不敢再往下想，反手拉过被子和毛毯，将自己的身体紧紧的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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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默站在走廊上，远远看见青颜从教室里出来，端着水杯往水房走去。碰到隔班同学的时候他被吓了一跳。

    过一会儿又端着水杯从水房里出来，头发被冷水浇湿了一大片，甚至还能清晰的看见杯子里往外蒸腾出来的水汽后面的脸。

    然后隔着教室的玻璃隐约的看见秦芳语故意将脚伸出过道，青颜的端着水杯的身体晃了两下，可能水有晃出来，接着她似乎在对前面的同学说：对不起，秦芳语转过身来，伏在课桌上看书，很认真的样子。

    想说什么，上课的铃声穿破了学校的空气，刺耳的拉扯着人的听觉神经，夏默动了动嘴角，返回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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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院的第一天下午的时候有律师来，冉晨正躺在床上小憩，母亲叫醒他，“晨，起来了。王律师来了解情况。”

    冉晨翻身过来，看见床前坐着一个西装革履亮法白领的男人，约四十岁左右。

    “哦，王叔好。”冉晨勉强撇了撇嘴。

    “呵呵，小晨好，还记得我啊！”王律师说，“你躺着，不方便别乱动了。”

    “恩。”

    “是这样的，小晨，你王叔是来向你了解那晚的事件的，你仔细的和你王叔说说。”夏小兰说。

    “好。”冉晨看看母亲，努力的压抑着内心躁动的情绪，“王叔你有问题问吧！具体的，我想我爸已经和你说的差不多了。”

    “呵呵，好，那我就直接问了。”一顿又说，“那晚打你的人是不是上了一辆730的宝马，车牌号是贵B*****？”

    冉晨沉默了片刻，然后说，“不是。”

    夏小兰与王律师听到他这么说，都面面相觑了起来。

    “这”王律师转而又说，“那现场可有什么熟悉的脸孔出现？比如你的同学或者朋友或者说是一面之缘的人？”

    黑暗侵蚀的交织体尾声，A

    青颜，

    气候微凉，斗转星移间尘世里在已经物是人非。

    夏天已经不见，带着是谁说过的生如夏花。

    小城醉了，倒在这个回忆盛行的年代。

    1，等待与矜持

    你说过，等待与矜持，都注定要在沉默中消逝一切。

    那么现在我该怨等待还是该怪矜持？我知道这不是你的过也不是我的错。

    只是在岁月的流淌中，我们都逐渐失去了自我，以至于轮回旋律的过程里，渐行渐远，渐行渐远。被现实撕裂在其间幻化的河流，我们守望成了彼岸，守望着明明知道的遥遥无期。

    终于知道再也不会来了，我开始这么想。

    那双原先彼此靠近，彼此相信，彼此依偎，彼此成了生命中的不可割舍的人。

    如今，甚至都还没容我挣扎，彼此就成为了生命中再也不见。

    再也不见，也许这样的沉默方式才是最好的结局，你不回来，我连想念都快没有依据了。那就让那份离伤随着季节的变迁枯落流逝了吧！

    可是，现在春天刚走，是什么都还在生长的夏天，有什么会枯落流逝？

    树叶越来越茂盛，草地越来越深绿。

    凋谢的春花与绽放的夏花，我该怎么悲伤？

    客来客往的马路口，我们的等待和矜持，都失望了吧？都绝望了吧？都死了吧？他们都不见了。

    连悲伤都突然间没有了理由。

    2，似曾花开

    我开始习惯每天一个人走在凉都的街道上，走在水城的秋天里，走在曾经的川颜三中，走在曾经的枫林小区，走在曾经的冬天和夏天。

    有男孩等在早晨地天光下，有女孩遥远地微笑过来；

    有男孩勇敢而帅气地跳跃在球场上，有女孩安静地在树荫下微笑着看书；

    有男孩说，傻瓜！

    有女孩说，无聊。

    似曾相识的场景，可是却没有聪明的虫，没有梨花姑娘；没有落画青颜，也没有生如夏花。

    没有了生如夏花，没有了那张每天等在马路口的带着浅淡容颜的干净的男生脸。

    似曾花开，我站在原地一年年地过，一年又一年。

    我要离开了，去到一个陌生的城市。

    那里没有你也没有我，然后我将这座城埋葬在回忆里，再一年年的过。

    一年又一年。

    3，月圆夜

    长路长，短亭短

    你挑担来我打伞

    花非花，树非树

    西城江枫莺儿露

    长虹落烟息山头

    善男信女把歌收

    把歌收，还家去

    倚门回首，笑眉盈盈处

    青天青，圆月圆

    你抛莲子我含羞

    心连心，手牵手

    云淡风轻圆月走

    鱼有情兮水含笑

    君有意兮侬自了

    君有意，侬自了

    顾望连连，盼君音讯早

    夏默，

    1，是谁在唱歌

    是谁在唱歌？我听到了。

    熟悉的声音，从我心底最深处浮腾起来。

    现在是下午三点，我终于拖着行李回到了凉都的机场大厅，播音员的声音是个温柔的声音，说是飞往北方的飞机正在起飞。

    我再看一次时钟，三点又一分。

    是你在唱歌吗？我突然听得有些心疼。

    七年的思念，我终于又回来了。

    心疼过后我开始欣喜到兴奋，因为终于终于终于可以看到你了，我想。

    雨中你还是当年的摸样吗？

    月下的你还有没有哀愁？

    你的眼睛还是那么明媚而忧伤吗？你的头发还是那么长吗？你的背影还是那么单薄而凄美吗？

    你还认识我吗？

    你还喜欢我吗？

    你还爱我吗？

    我很想你。

    2，不是你在唱歌

    不是你在唱歌，那是谁在唱歌？

    这首美丽残酷的歌。

    3，加入人生不曾相遇

    假如人生不曾相遇，我不会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女孩叫做梁青颜，我便不知道寒冷的冬天还可以做温暖的梦，还可以看露雨娇美的梨花；

    假如人生不曾相遇，我依旧在这个喧嚣的城市日复一日的沉默，沉默，然后沉淀，像掉进河水的泥沙；

    假如人生不曾相遇，我不会相信这个世界还有一种人可以让我百看不厌，还有一种人让我遇见了就不由自主的想去保护，呵护她的冲动；

    假如人生不曾相遇，我亦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一种爱叫做难以割舍，还有一种情叫恋恋不舍。

    只是恋恋不舍和难以割舍最终都是以舍结尾，就如刻骨铭心与痛心刻骨都注定了有骨和心的悲恨。

    如果生命可以重来，我一定会选择和你在一起，抛开尘世所有污浊，与你一起为那个美好生活去奋斗；

    如果生命可以重来，我不会在这么冷漠软弱的将你伤害；

    如果生命可以重来，我一定会排除万难，牵着你去到那个美丽的花海，倾听雨落梨花的声音；

    如果生命可以重来，我不会再做一个矜持的人，让你等得那么累；

    如果生命可以重来，我一定会握紧你的手，踏过小城的每一寸土地，即便是要走过万水千山，我也会不离不弃，将天长地久与沧海桑田找寻。

    可是，相遇了的人生却不再有重来的生命。时间碾过，当我再一次回来了这里，却发现我们所做的选择，都成了不归人。

    桃花开了，梨花开了，城外的芭蕉叶绿了。

    当年那块斑颓的石牌，如今已换成了金镶大碑，枫林小区在夕阳下灿灿发光。当年那栋残破的学校，如今盖上了金碧辉煌的商贸大厦，贯通学校大门的狭长街道被扩宽了五倍，我们躲过雨的屋檐也被改道占尽。

    凋敝的风景早已经焕然一新。

    还记得门口卖面的老伯吗？他运气不错，在新规划的街道一边分到了一间不大不小的门面，他儿子继承了他的事业，并有所发展，餐厅的生意异常火爆。

    还有许多许多，我说都说不完。

    4，什么是幸福

    水城从那个青涩懵懂的小孩长成了挺拔健壮的青年。

    可是，当我再一次走在这座城市里，我发现水城的灯光不再明亮了，水城的夜景不再美丽了，水城的冬天和春天都不再温暖了，水城的天空也不再快乐了。那些我们所追逐过的、拥抱过的、祈望过的、流泪过的、欢笑过的、叙说过的、思念过的、感动过的……一切的一切，在没有你的以后的以后，再也见不到幸福的曙光。

    你不是问我什么是幸福的吗？答案我找到了。

    在时光穿梭与岁月流逝至今，带走了的和没带走的东西，所谓的幸福，就是那张带着忧伤的素雅的微笑的脸，徘徊在黑与白之间不断欣喜不断悲痛不断憧憬不断绝望的眼睛，充满了坚强和温柔的神情。

    幸福是什么我现在说了，你还能听到吗？答案其实就是一个字：你。

    也是三个字：梁青颜。

    梁青颜。

    那么你幸福吗？你快乐吗？你开心吗？夏天有没有傻傻的去找太阳晒黑了皮肤？秋天有没有走在路上时被枯萎的落叶砸到额头？冬天有没有多穿衣服，夜里有没有受冷着凉，有没有被寒风吹裂了嘴唇？你说你会踢被子，现在还有踢被子的习惯吗？你一定没生病吧？你一定很健康，一定一定很好很好的对吧？

    你看，现在春天来了！你有定时开窗吹风吗？在惬意温暖的午后，你一定破土萌芽了吧！你说过的，你会坚强的破土萌芽。

    那么春天了，你有看花开吗？看花开时别再淋雨了，虽然这是个充满希望的季节。

    对，这是个充满希望的季节！所以我此时也充满了希望。我希望你幸福，希望你健康，希望你快乐，希望你美丽。

    希望，能再见你，哪怕只是一眼。

    5，你在哪里

    你在哪里呢？你按时吃饭了吗？你按时睡觉了吗？你出门的时候记得锁门吗？你回来的时候有拎着东西掏钥匙开门吗？你下雨天会乖乖呆在家吗？不在家你过马路的时候有没有先向左看再向右看？你有和别人说开心的话吗？

    如果没说话，那你现在在做什么？下雨了，我在看梨花。曾经我答应每一年都会和你看的。

    这娇妍妩媚的梨花雨。

    你有再看吗？曾经的诺言你可还记得？那如今看花的你，又是谁陪在你的身旁？

    6，我懂了

    我们就像是同一轨道上的不同列车，互相追逐却无法交合，相互交汇却永远错过。

    永远的错过。

    如果可以，请允许我对你说，对不起！

    对不起！

    如果你能听到，我还想说，谢谢你！

    谢谢你，我爱的人。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