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四 探病

(88106 www.88106.info)    房门一下子被推开了。

    “湄儿……真的醒了吗？”苍老而颇具压迫感的女声从外面传来。一听就知道是属于那位老太太的。

    “老夫人，老夫人吉祥！”菱儿连忙从床边站起身，快步冲到门边，对着门口的人影又是一通下跪。——唉，古代人就是这点不好，繁文缛节多得数不胜数，如果一个不小心做错了，估计还会被别人认为是大不敬。特别是那些身份低下的丫鬟奴隶，动不动就要下跪。说真的，我真心疼菱儿的膝盖。改明儿等我身体好了，我一定去弄个“跪得容易”来给她带上。嘿嘿！

    “菱儿！”仍然是老太太的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你家小姐怎么样了？”

    “回老夫人的话，小姐已经醒来了，正在休息……”菱儿跪在地上，谦卑地回道。

    “去请大夫了没有？”

    “回老夫人，刚才乔管家已经派人去请了。”

    “嗯，那就好。”

    “老夫人，您现在要进去看看小姐么？”

    “嗯。菱儿你起来吧。青儿，芮儿，扶我进去。”

    闻言，菱儿连忙倒地磕了一个头，这才站起身，恭敬地退到一旁。紧接着门口处传来一阵响动，只见两个身穿烟青色纱裙的丫鬟正搀扶着一身锦白色素衣的老太太走了进来，看样子大概是刚刚准备就寝，不想现在却被我给耽误了。阿弥陀佛，真是罪过罪过！

    尾随这三人之后走进房间的，是一位毕恭毕敬容长脸儿的半百老嬷嬷。感觉似乎有些眼熟，可是却记不得到底在哪儿见过……啊！对了，白天……哦，不对，应该是昨天白天的时候，我好像有见过一面。当时她句站在那个叫什么“歆儿”的表小姐旁边……

    想到这里，我偷偷伸长脖子，瞟了一眼她的前后左右。

    谢天谢地！貌似昨天那位表小姐这次没跟着一起过来，不然我们之间肯定又免不了要一番“恶战”了。嗯，总算老太太有良心，还懂得体谅我，否则就凭自己现在这种身体条件，想要跟那位善使心计的表小姐斗志斗勇，铁定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湄儿，你好些了么？”老太太在两个丫鬟小心翼翼的搀扶下终于坐到了我的床边，见我似乎挣扎着想坐起身，赶忙出声阻拦：“湄儿，你身体不好不必勉强行礼了。就这么靠着吧，别乱动。大夫说，你头上的伤很严重……”

    我闻言，立刻听话地将自己重新靠到那堆松软的枕头垫子上。——呼！脑袋都快疼死了，既然能不动就不动。只是——

    关于我头上的这个伤处，感觉的确是伤得有些古怪。不知道那大夫说了些什么，很严重吗，会不会有后遗症啊，亦或者，该不会是有什么生命危险吧？！

    倘若……

    我真的在这里死掉了，那么我的灵魂究竟是会重新回去自己那个时代呢，还是直接去阎王殿里报到呢……

    如果是前者，那固然皆大欢喜；

    但若是后者……唔，估计还是后者的可能性大一点，回去搞不好就变成“诈尸”了。再者说，我当初之所以会穿过来完全是因为一场车祸意外，那么，如果我现在想要重新再回去的话，是不是也得找一个类似于当时的车祸场景呢？不过，貌似这个时代好像没有汽车吧，估计应该都是用马车的，难不成……要我现在冲到大街上去勇敢地与一辆马车相撞？！

    汗！

    光是想想那幕情景心里就恶寒，如果真能因此而穿回去倒也罢了，但若穿不回去的话那岂不就亏大啦……嗯，决定了，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考虑，不到万不得已，我还是别做这种没把握的事情比较好。

    “湄儿，别担心，你的伤会好起来的……”老太太一脸慈爱地望着我，宠溺抚摸着我的头发，将我散乱在额前的碎发轻轻地勾到我的耳后。心头微微一震，我倏地又忆起了自己那已经过世的奶奶。眼前这位老太太的身影，在此时此刻几乎和奶奶合而为一……

    “奶奶……”我情不自禁地抓住了眼前人的手，只觉得鼻子没来由一酸，眼圈儿立刻红了。奶奶，我好想您，您知道吗……

    “湄儿，你怎么了？眼圈怎么红了，是不是有哪儿不舒服？”老太太见我突然用力握住她的手，脸上更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几乎吓了一跳，以为我的病情又开始加重了。“再等等，大夫马上就来了……”

    “不，没有……”我强忍着眼眶中漫溢的泪水，轻轻地摇了摇头。看得出，眼前的这位老太太虽然对外表现得十分威严，但是私底下她对我还是很好的。否则她就不会表现得如此紧张，更不会在快要就寝时听到我醒来的消息还特地跑过来探病，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从她此刻的眼神中流露出来的那种明显的担忧之色和几近宠溺的疼惜之情，绝对不是故意做作或者只是表面工夫那样简单。

    我想，我可以相信，她是真心疼我的。

    思及此，我不由自主地将老太太那温暖的手掌拉到了自己的脸颊边，轻轻抚触。我听到老太太慈祥的声音在耳边说：“不怕不怕，有奶奶在。”

    心头再度一震。

    这声音，老太太此刻说话的这个声音，简直……简直和已故的奶奶一模一样……

    真的会是奶奶吗？

    恍惚间，我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侯，只要自己一生病，奶奶就会像这样寸步不离地守在我身边，慈祥地看着我微笑……直到我的病好起来为止。一直一直，守护着……

    眼泪再一次在眼眶里来回地打着转儿。

    我吸吸鼻子，极力抑制着即将汹涌而出的泪水，握紧老太太的手，轻声呜咽道：“奶奶，您别担心，我没事儿……就是头有些晕，想事情的时候就会痛……”我发誓我说的这些都是实话。老太太正伸手打算拂上我的前额测温，听到我说出的这样话，手顿时停在了半空中：“湄儿，你说什么？”

    “我，我……”我什么也没说……啊，不，是我实话实说啊！

    见我说话有些吞吞吐吐的，老太太终于收回了停在半空里的手掌，冲我正色道：“湄儿，你昨日昏倒前所说的那些话，是否当真？”

    我闻言不禁一怔。昨日昏倒前所说的话？KAO，那么久了，我哪记得，我说什么了，我有说过什么话吗？

    我疑惑地抬头瞄了一眼老太太，不想正碰上她望向自己的狐疑目光，只好装傻充愣。——啊哈，不好意思，偶好像真得没印象了……

    “湄儿，你昨日说，你已经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见我一脸迷惑的表情，老太太不得不照搬利用我的原话，对我进行循循善诱：“你说——你不认识歆儿，也不清楚她说的那个表哥是谁，这家里的每一个人，你全都不记得了……是不是这样？”

    貌似我当时的确是有说过这样的话，所以我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嗯，的确是如此。昨天我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对这里的一切事物几乎都不记得了，甚至，就连我自己是谁也不清楚。所以……那些人，我真的一个也不认识，不过……”说到这里，我特意停顿了一下，吸吸鼻子，又接着继续，“我有记得奶奶您的，当我看到您的时候，就觉得您特别特别亲切，特别特别熟悉……”因为您很像我已逝的亲奶奶。

    “呵呵，算你有孝心。”老太太显然是被我的这番恭维话糊弄得很开心，连说话的声音也增添了一分愉悦。“那么，其他人呢？”

    我歪着头想了想：“我记得岳儿。”因为……她真的很像他……

    “是吗？”老太太似乎不太满意我这个只记得两个人的答案，不死心地继续追问：“还有其他人吗？”

    我装模作样地想了想，终于还是摇摇头。——拜托，我又没有继承这具身体前世的那些记忆，能记得两个人已经很不错了，难不成你还指望我这样想着想着就能把所有人都回想起来吗？

    “那么，‘子岳’呢？”她又问，语气中隐隐地夹杂着一丝难以抹拭的淡淡哀伤。“你连他……也不记得了吗？”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