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原来是逢场作戏

(88106 www.88106.info)    海银绿苑。

    周佳贺若有所思地看着突然回到四平的妹妹与那个即将成为他妹夫的男人——张文彬，随手从烟盒里抽出一根大中华扔了过去。他拿出打火机却不为张文彬点烟，眉头紧锁地自己点燃一棵烟，慢条斯理地吐出一口烟雾后，不解地问道：“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连招呼也不打一个。怎么，上海那边的大池子游不开你这条小虫？”

    张文彬微微一笑，灿烂的笑脸，会让旁边的人心情舒畅。

    “这边出了邹建东的事，公司股价跌破了发行价，周伯伯让我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再说，我和佳红的婚事已经定下了，刚好回来准备结婚的事。实际上，我是打着公干的幌子，来处理我自己的私事的。”

    周佳贺并未答话，只是随便点点头。知道妹妹周佳红打见到这个男人开始，就死心塌地地黏了上去，听说还玩弄了好些不光明的手段才从别人身边夺了过来。自己虽然对他并没有反感，但也不怎么喜欢，只要周佳红喜欢就好。再说张文彬除了帮衬公司业务，也是比较出名的舞蹈家，配佳红也合适。

    舞蹈？周佳贺心里灵光一闪，心里萌生出一丝不安的情绪，考虑了好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禹晓桃……是你学舞蹈时的同学？”

    “同学？何止是同学那么简单？大哥，你的新欢禹晓桃，可是文彬昔日的初恋情人呢。”一直冷着脸的周佳红终于开口，嘲讽道，“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想当初那个只知道苦苦哀求的禹晓桃，今天居然也学会了钓金龟婿。”

    周佳贺感到喉咙阵阵发紧，一种躁动不安的情绪瞬间蔓延全身。嫉妒，醋意，怒火，怨恨，惊讶……以及等等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使他脸色渐渐冷峻，声音渐渐冰冷：“佳红，给我适可而止！”

    虽然不知道当初妹妹玩弄了什么手段，但隐约听说，那个女孩后来跪在妹妹脚下苦苦哀求……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真没想到竟然会是禹晓桃。

    见到一向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哥哥突然冷下脸，周佳红睁大双眼，一脸幽怨：“大哥！你为了一个没有自尊的禹晓桃竟然这样吼我？你……你们这些臭男人为什么都向着她？”周佳红狠狠地瞪了周佳贺一眼，又愤恨地看了眼一旁的张文彬，哭着跑了出去。张文彬低着头看不清神色，转身追了出去。

    是啊，自己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强烈？毕竟已经是多年以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了。也罢，那以后，就兄妹分道扬镳，她走她的阳关路我过我的独木桥。哎，剪不断，理还乱。

    突然想起禹晓桃，该去看看她了……

    车库的门缓缓打开，锃亮的奥迪A8缓缓驶出，周佳贺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迟疑地掏出手机。

    这时，刚和翠萍找到位置准备吃饭的禹晓桃，听到了包内手机的铃声，取出来瞄了一眼，屏幕上跳跃着的来电显示让她心烦意乱。她不禁叹了口气，轻轻按下拒绝键。可是，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她又轻轻按下拒绝键，但那个人好像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反复拨打。她索性关掉了手机。

    对面的翠萍此时也接了个电话：“喂，向阳啊？哦，是和晓桃在一起。啊……我们在澳洲肥牛火锅城，对，就是上次咱俩一起来过的那家。”关掉手机，黄翠萍眨了眨眼，疑惑地看向对面一直对自己摆手的禹晓桃，“咋啦？你在搞什么嘛？”

    禹晓桃叹了口气。有些事情，躲是躲不掉的。

    冬天的夜晚来得一向很早，外面，已是华灯初上。澳洲肥牛火锅城内灯红酒绿，街面上一束烟火却在夜色中深浅交错，偶尔飘落一丝烟灰。不知过了多久，烟火熄了又燃，燃了又熄，地上平添了无数个烟屁股。

    周佳贺伸手一掏口袋，只摸到一个空空的烟盒，不耐烦地将其丢在甬路边，目光扫向灯红酒绿的地方，禹晓桃还在。他刚才几乎控制不住要急匆匆地走进去，但才起门却又停住了。有旁人在场，进去又该和她说些什么？怎么开口呢？难道当众去揭人家的短处，往人家的伤口上撒盐？

    那边禹晓桃吃得沟满壕平，抹了抹嘴，懒洋洋地站了起来：“翠萍，你先走吧。外面那个周扒皮，好像一直在坚守。”

    禹晓桃钻进了周佳贺的车子。

    街面上的车流缓慢地朝前行驶着，宛如一条蠕动着的长龙，蜿蜒在城市爬行。

    禹晓桃摇下车窗，料峭的西北风陡然带进一股寒意。周佳贺微微皱眉，不无关心：“还是关上吧，要不会感冒的。”

    “这样头脑才会比较清醒。”禹晓桃缩了缩身子，目光望着街面流动的长龙，低声道，“周总，那天我只是随便说着玩的。”

    周佳贺一怔。又是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把戏，是欲擒故纵？还是别有怀抱？总之，他很讨厌，真的很讨厌！他轻描淡写地回答：“我也没有当真。”

    “哦。”禹晓桃低下头，摆弄着秀发。

    周佳贺将车窗关了回去，车身忽地转向旁边一条幽静的小路。

    周佳贺将车停在路边，猛地拉开车门走下车，然后又冲了回来，带进一股寒风。夜色却怎么也掩饰不住他有些窘迫的神色。他的眸光对上禹晓桃的潋滟水眸：“我问你，你究竟是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禹晓桃直直地看着他，眼神渐渐冷漠，嘴角浮现出一抹天籁而来的嘲讽：“像她，真像她，不愧是难兄难妹，我咋就没想到呢？”说完，她一把拉开门，快步走下车扬长而去。

    周佳贺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慢慢在夜色中消失，长发飘飘，仿佛女人国里的公主，只可仰视而不可亵玩焉。这种看得着抓不住的感觉让他无比沮丧，他突然撒腿快步追了上去，但看着禹晓桃逼人的美丽，他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犹豫好久，才挤出这么一句：“难道你对我没有一点感觉？”

    有生以来他从未问过女人这个问题，每每都是不等他开口，别人便占了主动。而只有这一次，禹晓桃打破了他的自尊心。他虽然不是很认真，但心里告诉自己对她感兴趣，那么她呢，这些日子的耳鬓厮磨，她真的是在逢场作戏？

    这种感觉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空前的伤害，一时间转不过弯来。

    禹晓桃停下脚步，那恼人的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随寒风灌进他的耳内，仿佛从地域飘来一般：“根本就谈不上感觉。”

    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仿佛一下子要炸开。周佳贺的眸子骤然紧缩，从来没有被任何一个女人如此断然地拒绝，也顾不得心里那抹不舒服，未经深思熟虑的话便脱口而出：“因为你面对我周家人自卑是吗？因为你曾喜欢的人被佳红给抢走了，所以你觉得面子上罩不住，没错吧？”

    又一阵寒风袭来，卷起枝头几片枯黄的柳叶，连灯下的影子也颤抖了几下，仿佛一下子就会被寒风吹散一般。禹晓桃转过身来，声音是从未有过的陡峭：“对极了。既然你都知悉了，那我就直说了。我非常讨厌你妹妹，而且我也讨厌你周佳贺，讨厌你们周家人身上的那种自以为是与想当然。你喜欢我，我就一定要接受你吗？说穿了，你不过是觉得我的拒绝伤害了你的自尊？这只不过是你愚蠢的自负心理在作祟！你，还有你的宝贝妹妹，都是一路货色，不过是见了别人的好东西就想据为己有，典型的强盗本性！所以，她要抢走原本不属于她的张文彬，而你，周总，你以为我是王鲁豫的，因此也要来狭路争夺！不过，你永远也不配和王鲁豫相提并论……”

    “周佳贺，或许没有你妹妹，我和你本来还会继续逢场作戏的可能，但以后，你也只能是放在心里想一想了。”禹晓桃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任冷冷的空气肆意灌进胸腔……

    临行前她又抛下一句话：“我和你逢场作戏，那不过是需要你书房抽屉里的那份资料。”

    周佳贺想起渔夫和蛇的故事，自己枉做了几天渔夫。

    周佳贺仿佛一下子被榨干了形气神一般。抽屉里的那份资料，是用来对付王鲁豫的，虽然不是什么可以付诸公堂的罪证，但要让他离开东北亚建筑安装工程总公司，已经绰绰有余了。

    原来设陷阱的却被闯陷阱的给算计了。

    周佳贺自嘲地笑笑。也好，那就让这个即将开始的游戏，就这样寿终正寝吧，只是作为万物主宰的人心哪，还真是难以捉摸，他竟然感到隐隐作痛。

    周佳贺背靠着车身，目送那个爱恨兼而有之的背影决然离去，踩死手中的烟头，眸光慢慢游离，变得深不可测……

    禹晓桃打开门，终于回到许久未归的家，禹晓桃不禁感到一阵虚脱，心底那积蓄的疲惫使她深深陷入莫名的空虚。关掉室内所有的灯，禹晓桃将自己陷入柔软的沙发里，任思绪肆意驰骋地漫游。

    至察觉周佳贺对王鲁豫的敌意，禹晓桃便很是留意。有次接通向阳打来的内线，转给周佳贺后，刚要挂断电话，却传来一个敏感的名字，于是就按下免提偷听，却不禁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第一次去梨树，在周佳贺的书桌上，不小心打翻了茶杯。周姨过来清理，打开了那个锁着的抽屉，她便注意到了那个文件夹。

    那个文件夹，她在王鲁豫那里看见过。当时质问王鲁豫为什么记黑账，王鲁豫只是笑了笑说：“未思进，先思退。什么事都要防患于未然。”

    禹晓桃已经怀了王鲁豫的孩子，虽然她没有告诉王鲁豫，但她不想让王鲁豫为了自己而为难。这个文件夹是公司真正的黑洞，虽然是行内潜规则，但是，若周佳贺硬要揪着不放，即便如此，又有哪个公司敢再聘用一个给领导记黑账的人呢？

    虽然眼下看来周佳贺只是想用这个让王鲁豫离开公司，未必会采取进一步行动，但禹晓桃还是很担心。本来她已经放弃挣扎，没想到竟然会被周佳贺鬼使神差地带回梨树。住在梨树的几天里，她一面和周佳贺逢场作戏，一面暗地里毫不犹豫地将文件夹换走了。

    爱情，这就是爱的力量啊！为了王鲁豫，她不惜用自己的身体与周佳贺周旋，只是那几日短暂的快乐与温馨，却让她感觉无比的温暖和真实，好像生了根一样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禹晓桃感到一阵又一阵的疲惫朝自己袭来，索性闭上眼，不再去想它。

    第二日，清晨起来，居然是个晴天。

    无论发生什么事，爱恨情仇总被排在生存之后，不管心情有多么糟糕，班还是要照上的。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日子，周佳贺与禹晓桃之间少得可怜的交流也仅限于工作，壁垒分明。双方秋毫无犯，都很小心翼翼，谁也没有再提起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于是，东北亚建筑安装工程总公司四平分公司不见了的禹晓桃身上的刺，也不见了周佳贺的自以为是，也不见了他和她的欢声笑语。禹晓桃觉得这样很好，适当地保持距离，免得让人说三道四。

    时间如梭，一晃来到年末。

    这一日的天气有些阴暗，似乎有下雪的迹象，不过这丝毫不会影响到人们的情绪，公司开始异常的忙碌，客流云集。东北亚建筑安装工程总公司四平分公司每年都会在年终举行几次大型活动，比如东北亚建筑安装工程总公司四平分公司内部人员的聚餐、新年欢庆晚会以及年终总结大会等等，但像这次邀请业内与金融界以及政府官员等许多知名人士还是首次，这当然与邹建东的丑闻不无关系吧。

    午饭过后，禹晓桃便去工会领来晚上要用的服装。周佳贺这几日没在公司，她这个美其名曰的助理也就因为一米六五的中上身高，被叫去当晚间宴会的引导贵宾的司仪。当其他女职员们嬉闹着商量晚上穿什么参加宴会，怎么趁机钓个钻石王老五时，她和另外几个被选中做司仪的同事却埋头苦记资料上的人名与对应的相片。

    十六时整，禹晓桃便换上了深色西装套裙，与几个做司仪的同事提前去了位于市中心的水云间会馆。虽然，往年公司也会找一些像诸如东方红娱乐城那样大型正式的场地举行活动，不过今天她还是被水云间会馆里面的奢华给震撼了——仿佛古代皇族贵胄的庭院，大概有十几栋单独的别墅，院落森森，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玉璧堂皇，道路两边的垂柳挂满了别致的引路灯笼，更有阵阵二胡、唢呐声从亭内传出。

    听说这个水云间会馆只对会员开放，抛开让人瞠目结舌的场地费不说，便是预定席位也要提早个百八十天。这次邀请的不仅有金融界的名流，更有政界的显要，看来，董事会的股东们还真是花了大手笔。

    禹晓桃默记着本子上的那些大人物，今晚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所幸，她的名单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加之记性很好，所以很快就记住了。离宴会开始时间尚早，跟头把式地一下午，确实有些累了，禹晓桃准备四处走走。水云间会馆内的摆设将古意与现代感很好地融合在了一起，气势恢弘却不让人感觉突兀，浪漫又惬意。走着走着，她走到了最里面的一个包间。房间正中摆着深木色的桃木椅，走过椅子，对面的墙壁突然不动自开，出现一个卧室。原来这里装有红外感应设备，要放到古时候，当做密室放置机关倒是很不错。

    禹晓桃好奇地走了进去，里面的格式淡雅简约，与外面房间的格调迥然不同，简直就是一个居家卧室，内侧还有卫生间。

    正好奇地观察着，外面好像走进来几个人。

    禹晓桃转身躲进卫生间，仿佛入室的小贼，紧张得心怦怦跳。

    等到脚步声渐渐走远，她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按下满腹的疑惑，匆匆返回自己的位置。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