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卷 第八章

(88106 www.88106.info)    我懒懒地倚在柱子上，看落熏疑惑地向我走来，不觉笑了笑，呵呵，还算她有良心。

    “你，找我是不是妹妹出了什么事？”她有些紧张地问。

    冷眼瞥了她后，我用讽刺地说：“她，被你那个‘善良’的娘劫走了。”

    突地，落熏脸色一变，我预感她肯定知道些什么，或者说是……小屏有危险！“难道，那天晚上，我听到一女孩的哭声是……”她那颤抖的声音还未说出下半句，我就明了她下面的话。

    如果说那是小屏的哭声，莫非她……“糟糕！”我大叫一声，不等落熏反应过来，就拉着她往王府里飞去。

    小屏，你可一定要坚持住，等姐姐来救你。我在心里默默祈祷道。

    来到王府，我就不顾家丁的阻拦和王爷的客人，直冲大厅。王爷见此，怒喝道：“大胆水潋舞，前日看你无礼，本王念你可能是无心之失，也就一忍再忍，可你今日，还硬闯我王府，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该死，别挡着我，小屏还等着我去救她。“王爷，恕我无礼，我想进王妃的住处一看。”

    “你、你……”王爷眉毛竖起，气得连话都说不完整，害得我直着急，“王爷，‘你’够了没有，我现在要赶紧救小屏！”

    “爹，你就让水姑娘进娘的房间，一切事我来扛着！”落熏也附和着我的话，急忙说道。

    落王爷见自己的女儿都帮着外人，貌似更加火冒三丈，大拍桌子，喝声道：“你们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今天，谁也别想见本王的爱妃。来人，把这个刁女赶出王府，将小姐带回房间！”

    落熏一瞧这，担忧、着急、气恼统统写在脸上，而我也一边为落熏对小屏的姐妹情感到高兴，一边抓紧手中的剑，准备赴战！见那些家丁上来之际，我欲打算出剑时，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声音响在大厅里，“你们都给我住手！”家丁被这声音吓了下，果然停住了脚步。

    声音的主人不知何时已来到我面前，双目温柔直盯着我，“潋儿，怎么不等我来就先动手了？”

    我有点不适应他这样子，撇过脸不再看他。

    “落王爷，不知我是否有资格见王妃。”天夜君玄略带压倒性的语气对落王爷说道。

    这时，门外响起王妃的话，“哼，你们找我有事吗？”

    我轻笑，“呵，没想到王妃的架子还真大，厅里如此大的动静，你才出来。”

    一旁的落熏心直口快地插入主题，“娘，你快把妹妹带出来。”

    这一句如惊雷掷地，全场人陷入惊鄂当中，我偷瞄了王爷的脸色，却发现他跟刚才一样，没有多大的讶然，不禁为王妃感到悲哀，自己认为谁都不会发现的秘密，竟被她最不想知道真相的人了解透顶，而且也隐瞒了她多年。

    “你、你说什么胡话！哪里有什么妹妹？我和王爷就你一女。”王妃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语气，但还是有些心虚。

    “娘，你别骗我了，熏儿什么都知道了。”

    “你这个孩子，别瞎说。”

    “我没有瞎说，娘，放过妹妹。”

    “给我闭嘴，你没有什么妹妹。”

    ……

    我无语地看着这对母女，拜托，还没心情听你们的一正一反辩词，要知道小屏这时候可能危在旦夕！一思这，我快速地打断她们的话，“王妃，你快把小屏放出来。”

    落王妃柳眉一挑，呵斥道：“岂有此理。一个刁女，竟敢用这种语气对本宫说话。来人，把这泼女带下去，仗着三十。”

    该死，我的忍耐还没到可以容忍别人这么说。好，我的忍耐已经破了底线，就别怪我要出手了！

    忽然，天夜君玄将我拉到他身后，“我看谁，敢碰她！”顿时，我可以感到他身上的怒气像火山一样，随时准备喷发，眼神如平静的大海，却有波涛汹涌的痕迹。

    我抓紧被他握的手，对他投以放心的眼神，随后，走到王妃面前，平淡地说：“我想你现在不用再多加隐瞒了，因为，你最不想让那个人知道的人，他早就明白了。”说着，我转头看向始终安静的落王爷，淡然道：“是吧，落王爷。”

    这下，全场更加愕然，交头接语声不断，王妃的脸上不止有吃惊，还有……哀求，落王爷扫视众人后，缓缓底声道：“呵，这件事我的确知道。”

    “不——”王妃原本有些激动的情绪，现在一下子喷发出来，如当初小茵的娘一样，被人当场抓包后的失控，“王爷，王爷，你骗我的对不对？求求你，相信妾身，我没有，真的没有。”

    落王爷对于王妃的哀求，没有多大的动容，也没有多大的波动，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咚——’落王妃见这样，猛地下跪，抱住落王爷的脚，不停地求道，而她身旁的落熏早已呆若木鸡，连动都不动。

    一直处与明理人的我身形晃了下，感到自己很卑鄙，卑鄙到让我都想呕吐。看周围的人，在这个场景上，他们都在充当着角色。

    那我呢？我在这里是宛如客人的旁观者，还是似王爷、王妃、落熏的主角呢？我有些迷惑了，也许要是我没有探究这件事，那么这一家人的生活应该还会像以前那样，好似当初我去查黑帐的事，要是我没有去查那事，或许小茵应该还是那个单纯的女孩，有些娇气却直爽。

    恍悟到，其实我在这里面不是旁观者，也不是主角，只是一个推波助澜的反角色，可以让罪恶更加地犯大的人。假如，我没有帮助小屏，那么她的命运也可能不会这么惊险，还是一个倔强，渴望亲情的小女孩。

    “爹。”久才回神的落熏突然下跪，眼泪自然地流淌在脸上，“求你原谅娘吧，她也是为了我呀！娘，你放了妹妹，就都可以挽回的。”

    落熏的目光显得那么真诚，那么坚定，我发现落王妃有霎时的动摇，就只有霎时，她就放声狂笑出来，“哈哈……，熏儿，你认为我放了她，王爷就会原谅我吗？”

    落王妃重重地用衣服擦了眼泪，收起刚刚哀求的可怜样，站了起来。她近乎崩溃地吼道：“放了她，王爷也不会原谅我！也不会！不会！不会！”

    “爱妃，其实我……”

    “住口。”落王爷的话未说完，就被落王妃尖锐的声音插断，“王爷，我知道你最痛恨的就是别人背叛你，所以你为什么要一直瞒我？既然知道真相，就说出来，说出来呀！”

    “呵呵，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呵呵。”就那么一会儿，落王妃又独自像个孩子样笑了起来，“你是不是要看我如何处理？你是要彻底想让断掉一切，对不对？呵呵，一定是这样的。”

    所有人都止不住惊奇地看向王妃，我瞄到了落王爷的神情。他——嘴唇动了几下，可话仍旧没说出来。一条长长的黑线从他的耳根旁蔓延到他的鼻子和眼睛，如同一个蜘蛛网，网住他的脸，一点一点收紧他的血液。

    我下意识地捂住嘴巴，眼睛就被另个人蒙住，他的一只手抱住我，迟迟不肯放手。我依恋着他的怀抱，迟迟不愿抽身……

    “可能杀了小屏，那么王爷就会原谅我了。”

    我一听此话，急忙拉开天夜君玄的手，要王妃把小屏放了，落熏在听到这话后，立即说：“不是这样的，娘，只要你放了妹妹，爹会原谅你的。就当我求你，娘，放了妹妹吧！”

    “放了她？那谁来放了我？你知不知道她爹是怎样对我的？”落王妃的脸色变得阴险，美眸透着狠辣，“那个禽兽！那个猪狗不如的人！到了阴曹地府，还要让他的贱女破坏我的命运！”

    “不过，我想，今日以后，他再也不能扰乱我的生活了！再也不能！”

    不知为何，我的预感十分不好，难道，她打算……

    不等我细想，就见落王妃泛起狠绝的笑，“这世界，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她应该去陪她的父亲了！”

    “不可以！”我大声叫住，就算明白我是最没有资格再插手这件事的人，也要厚着脸皮插进去，“小屏，她是无辜的！不可以这么对待她！”

    我发现落王妃只沉浸在自己认为的世界里，听不进其他的话，我发现现在的我是多么的没用，既然插手，又不能完美地脱身，真的好没用！小屏，她曾是多么相信我，她现在一定在受着毒药的煎熬，她一定在坚信我能救她！但是，我却只能该死地叫唤，该死地希望，该死地不知道怎么做！

    为什么一切都束手无措呢？我彻底体会到，当我坠下山崖，皇阿玛和哥哥们的惊恐、痛心、悔恨，然而，谁又都不能救我，任凭着我堕入山崖，想救也来不及了……相信他们那时跟我这时一样，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的疏忽，恨自己迟了一步，真的好恨……

    “姐姐。”猛然间，一个活泼，朝气的声音如黎明的金光，划破了黑夜，迎来了曙光。

    “小屏！”我跑过去，一把抱住她，隐约之间感到她的哭声，我连忙松开她，“怎么了，小屏？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来，告诉姐姐，姐姐替你报仇去。”说着，我装出一副惩恶扬善的样子，逗得小屏笑了笑。

    笑了就好，没事就好，我摸摸她的头，却被她一句话，停止了抚摸。她说……欺负她的人……是我？“小屏，你是怪姐姐不去救你吗？对不起，对不起，是姐姐的疏忽害你受了苦，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住地弯腰，歉疚地说道。

    “不是的，姐姐。我是怪你，不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在我微发愣期间，小屏开始发挥早熟的‘佛经’，“姐姐，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呀。你看，你都瘦了多少，你看，你的手也变得没有以前有力，你看，你的黑眼圈都出来了，你看，你的脸色有多苍白，你看，你……”说到最后，小屏的声音已经抖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抱住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我身上抹。

    我好笑看着她那撒娇的动作，没有责怪的话，而是继续扶摸着她的头。呵，她的头发还是和以前差不多，柔顺，厚密。

    “你，你怎么出来？”想想都不用说，这尖锐的声音除了落王妃，还会有谁能有这种嗓音。

    小屏把头从我怀抱里伸了出来，带着激动的语气道：“娘！你是我娘！你是我娘！对不对！”

    小屏的这话把原来已经濒临疯狂的落王妃完全推向精神溃散的悬崖，“谁？谁是你娘？你这贱女，胡言八道什么？”

    “你是我娘，你是我娘！刚刚你们在客厅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你就是我娘！是我找了三年的娘！”小屏欣喜的语气让落王妃后退一步，我想她此时是在害怕吧。

    “你给我闭嘴，野杂种，你和你爹一样，都是恶人。你爹是一骨子的无耻，而你是骨子里的贱！”落王妃抛开身份，大骂起来，“贱人！都是因为你爹，都是因为你，才破坏了我的家庭。野种！你不该活在这世界，你该跟着你那下流的爹，去地府报道。活在这世上，你只配贱人两个字，一家子都是贱骨，贱骨。野杂种！”

    “你住口！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小屏失神地嚷道。

    在我抱住她的时候，小屏的毒性发作了，她倒在我的怀里。我暗骂自己的疏漏，摸摸药瓶，猛惊——药瓶不见了！顿时，无助感再次袭来。

    “你要找的是这瓶吧。”天夜君玄如变戏法样，手中多出了药瓶，我失而复得地拿住它，将药丸倒出来，给小屏服下。

    “爹——”落熏的声音响在耳里，我闻声望过去，落王爷脸上的血液已完全榨干了，脸色没有任何红润可言，只有黑线布满整张脸，显得苍老，恐怖，恶心。看得出他竭力想说什么，可是，话一直逼不出来。

    王妃忽扑在他的身上，妩媚地笑了，“王爷乖，很痛对吗？呵呵，其实我在家丁给你送的茶中下了毒。不过，你别害怕，这种毒只痛一时的，很快，就不痛了，很快，我们就可以快乐地在一起了。”

    所有人不可置信，呆地连话都不会说了。我抱着在解毒修养的小屏，呼出了一口气——今天，小屏的身世就全结束了，我身心也稍稍放松了，磨了好几个星期，该结束了，有些人，可能也要结束了。

    “王妃——”

    “娘——”

    我听见大厅里的呼喊声不断，在我眼前的是落王妃从袖子里伸出小刀，刺向自己腹部，鲜血染满了她的衣服，像血花一样扩散，口中吐出的血喷在落王爷布满黑线的脸。

    我看见她笑了起来，幸福地看着王爷，与刚恋爱的女子无异。她用尽全力伸出手擦拭王爷脸上的鲜血，手不自觉地往下垂，身体也如瘫痪般无力地倒在地上。可，我看见她的手依旧死死地抓着王爷的衣服，死死地，死死地，直到她再也没力气抓住了。

    我还看见，王爷也笑了起来，他嘴角微动，俯下身子抱住王妃。黑线虽然在他的脸部延伸，可那温柔的眼神还是能让人感觉的到。他的嗓子已被毒药控制住，但我仿佛听到他说：“你……要……等……我……”声音极小，却有力，我想他也在等这一刻吧。

    就这样，落王爷和王妃的尸体被火化，皇上传来圣旨，说可以允许小屏恢复郡主身份，对于落王府的所有，也一概不追究，所有也都没有什么改变，只是人们潜意识中还知道有落王爷和他夫人自杀了。

    火化那天，我和天夜君玄还有风哥哥以及灾民都去了。那天，落熏大哭了，泪水同瀑布样倾泻下来，小屏的眼泪没掉一滴。我看得出，她也很伤心，小屏的牙从醒来时就紧咬着下唇，她告诉我，她不会哭，她要安慰落姐姐。

    那天，在火化的现场，人们就看到一个十岁的女孩抱着十来岁的姐姐，抚慰她。我也在一些与落王爷和王妃的熟人中了解了情况。

    在十一年前，长得标致的落王妃回家看二老，那时的落王妃是快乐的，她有夫君，落王爷的百般呵护，她的女儿也为这个家庭锦上添花。谁知，在途中，遭遇盗贼的侵袭，里面也有小屏的爹。

    后来，和很多故事版本雷同，就是被盗贼抢了后，落王妃被他们带回山寨，押在柴房里，供他们的‘需要’。可惜有处地方不同，也就是小屏的爹暗中救出落王妃后，发现她身中了媚药，得救的方法只有一个，小屏的爹是迫于无奈，才……

    落王妃与小屏爹的纠缠就到这了，落王妃的心理也大概在那时扭曲了。

    其实，我觉得这很可笑，因为我想落王妃对小屏的爹也有感觉，不然又怎么会为他生出小屏，如果她纯粹为了报复，那在大厅说的话就相互矛盾了，从小屏走来的道路上，落王妃也留下蛛丝马迹说明她对小屏还有那么点爱。

    ＊＊＊

    阳光总是那么明媚，偶尔也是刺眼的。

    小屏打算和她的亲姐去外面世界看看，我和天夜君玄与风哥哥也打算回到天风山庄。临别之际总是那么舍不得。

    “姐姐，你就不能和我们一起去外面看吗？”小屏哀伤地说。

    我照例摸摸她的头，道：“不了，姐姐还有事，等有空再去找你哦。”

    “恩。”她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忽想起了什么，“啊，姐姐，我忘了你要去看看炎风哥哥的伤势，不知严不严重。”

    我疑惑地问道：“风哥哥？他怎么受伤了？”

    “他是为了救出我才受伤了，话说，姐姐，炎风哥哥对你好像……嘿嘿，我先走了。”

    马蹄声一阵阵响起，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