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情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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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106 www.88106.info)    傍晚的霞光越过房屋的青石灰瓦,将两个女子笼入一片柔软,或许是这柔软将那秘密之地打开了一处缺口,有些不愿提及不想提及的东西开始缓缓流出。

    “繁繁?”叶箜篌顿了顿,似乎有话要说,叶繁不动声响,她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她述说十年之久的故事。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叶繁不知如何回答,一个秘密触到另一个秘密,她们有时亲切的握手,但更多的时候是保持沉默。

    叶繁问他,“下次再来的时候,还能看到你吗?”

    “不会了。”他毫不犹豫的答。

    “你要走?”

    他不答反问,“还有停留的意义吗?”

    是啊,伊人不再,何处为家。

    他拆下最后一道棉布,最后凝望一眼和她分毫不差的面容,重重的阖上了木门。

    若是想,这街道上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成为她,可又都不是她。

    箜篌弦断,竹院无声。

    叶繁将一切关在了身后的门内,自此她不再是出身眉岛的死侍,失去自我,换来一场相府嫡女的浮华假像,很是划算,至少论身份,他们之间不再是云泥之别的悬殊差别,她和他是顶登对的,唯此一点已让她万分满足,而其余一切早已成为可有可无的附带。

    终于十年之后,她戴一张由血和泪铸成的假面再次踏进这座将她残忍驱逐的府邸。

    她尽量沉默着,不让过多的破绽暴露,只要支撑到凤冠霞帔的那日便好。

    胆战心惊时,叶繁不知相府外还有一个男子几乎为寻她发了疯。

    第三日,她终于想起白羽,偷偷将一份简短信笺送到二人住处。

    她还特意叮嘱,塞进门缝即可,万不可被主人撞见,因为她深知一旦被白羽遇到送信之人,他定会不择手段也要打听出她的下落,这个赌注她不敢压。

    叶繁躲在暗处,见送信之人,左右张望了一圈,将信封塞进门缝后敲响了紧闭的大门,随后快速离去,不多时大门被人从内大大敞开。

    憔悴的不少,似是喝了不少酒,看到信笺有一刻的狂喜,待看清心伤简短一行“安好,勿念”后,气愤的大手一挥将薄如蝉翼的一张纸丢出了门外,可片刻后又折返回来,拾起,小心翼翼的抚平褶皱,放进了怀中。

    “爱到不过一切,飞蛾扑火般不死无归。”说到这儿,她的目光开始变得悠远,似乎在回忆经久之前的某件刻骨铭心。

    “爹爹说我是疯了,不可救药的中了一个江湖郎中的蛊,可是那又怎样呢,即便是病入膏肓也是我心甘情愿的选择,你不知,当他的手落上我脚腕的那一刻,似乎所有的疼痛都在瞬间消失了,我险些被他手掌的温度灼伤,却还要装作漫不经意去打量四周形形色色等待医治的病人,以免太久的视线胶着被他窥透内心潜藏的想法,那一刻钟的时间却犹如半个世纪的长久,可是你又舍不得让它结束,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都是一种致命的毒药,甜蜜的令人沉醉,你不知道,当他将这只花簪扎入我发间的时候,我激动的险些做出一件愚蠢至极的事情,现在想来,当时半途而废才是傻的厉害啊,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再也得不到了,连相见都成了一种奢望。”

    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叶恒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嫡长女将大好潜质浪费在一个年过而立的平头百姓,他要的是头戴金冠,身披五彩凤袍的一国王后,在他眼中一切都可以牺牲,以便铺平他登顶权利巅峰的道路。

    叶箜篌不懂,她只是爱上了一个人,为什么就成了一种罪过。

    天寒地冻之时,大雪纷飞,她就站在十步开外的地方眼睁睁看着他缓缓倒下去,最后一眼的温柔将她彻底推进疯狂的深渊,自此再难觅得半分光明。

    弓箭手走了,叶恒走了,连同她的亲生母亲也哀戚的离开了,但眼神却流泻出一道转瞬即逝的满足。

    叶箜篌跪坐在漫天飞雪中,怀里的身体渐渐失去温度,无论她如何哭泣,都再不会有一双宽厚温暖的大掌来拭去她脸上的泪水了,回应她的只有凝结成冰的血迹,连同她雾气腾腾的双眸一起燃了。

    夜晚的寒气埋葬了她视若生命的爱情,此后便是身冷心死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回到现实的沉柯,挣脱所有礼仪教养的束缚,她将自己打造成一面无知无觉的锋刃,无情的和过去一切端庄淑仪的假像做了了断,转而投向世人侧目的放浪形骸中。

    内敛如他,尚未许出什么山盟海誓便独自踏上奈何,可那一腔热血已给出最恒久的誓约。

    生命终结的俄顷,他为她高歌了一曲爱情的绝唱,绵延不绝的曲调于她心间久久萦绕,终于演变成一场梦里寻君的痴狂。

    传闻中,西域的银线梅雪图有另生者亲临地狱的神力,她便真的信以为真了,不顾生死,将致命的毒药化为齑粉一次次植入体内,饮鸩止渴又怎样,至少她是快乐的,为了一丝得见良人的渺茫期许。

    叶繁静静的听着她宛若梦呓般的叙述,手臂缓缓环住她单薄的可怜的肩头,试图缓解她越发剧烈的颤抖,眼角余光触及一双眸,清澈如同冬日深潭,竟寻不到半点落泪的痕迹。

    殊不知,泪水这种廉价的东西早已随同他的离去深埋地狱,一时的悔恨怎敌生命的厚重,是她一手造成了他的毁灭。

    暮色缓缓落入这片与世隔绝的荒凉之地,直到一声飞鸟的鸣啼方将她们拉回不得不直面的现实。

    叶箜篌站起身,与她作短暂的相拥,然后步履蹒跚的离去,叶繁凝望她单薄的背影,揣度究竟要强大到何种程度的勇气才能支撑她一路行来。

    再相见是在半月之后的国王寿宴,叶繁站在上官身后打量宴席对面的她,一袭血红长裙,裹住曼妙身姿,薄施粉黛的脸多了几分生气,巧笑倩兮的对着各色探寻的目光迎来送往。

    叶繁隔着空气无声的叫了声姐姐,似有心灵感应般,她执起酒杯,朝她示意,动作优雅得体,惹得一些不明真相的贵公子对她趋之若鹜。

    有人击掌,是老皇帝,饮了酒的面色现出粗糙的红,“大家安静一下,朕的王后有事要宣布。”

    天地骤然陷入无声,几百道目光齐刷刷望向不远处的高台。

    那雍容华贵的妇人面带微笑,朝她的夫君娇嗔的瞪了一眼,转而看向上官,是任何一个母亲都会有的宠溺。

    叶繁清晰的看到上官不可遏止的颤抖了一下,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再次将一切推向原点。

    “太子年岁已到,是时候册立正妃了,所有本宫和皇上决定为太子挑选一桩天赐良缘,而这位未来的一国之母将在在座的诸位中产生。”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不多时,王后朝台下挥了挥手,示意安静,然后大声宣布“册封为妃者便是丞相之女叶箜篌,婚期定在半月之后……”

    叶繁感觉自己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人群更是顷刻忘了礼仪章法一般激烈的交谈起来。

    不乏趋炎附势者上前朝叶恒道贺,但更多的是对于叶箜篌的品头论足,言辞低俗不堪入耳。

    叶繁将自己隐在上官黑暗的影子里,试图抵挡来自四面八方的侵袭,那攻击本是与她无关的,可又有着切肤的痛。

    盛大的宴会,人人欢欣雀跃,只有他们两个似是另类一般孤零零独立出来。

    叶箜篌施施然而来,无比娇羞的朝上官行礼。

    这是一场多么扭曲的结合,可抛去各自的隐情,又显得那般登队。

    叶繁失去了待下去的勇气,一步步退出上官的暗影,步入更深的暗处,斑驳树影里,等候多时的白羽接住她坠落在地的身体,连叹息都显出些许素日少有的浓重。

    她又回了那两进两出的宅院,每日白羽都会买来新出炉的桂花糕,看着她机械的咀嚼,食不知味。

    谈话间,尽量避免谈到东宫处的张灯结彩,披红挂绿,因为他知道每一个细节的透露对叶繁而言都无异于一场漫长的凌迟。

    有时他会心血来潮的怀念起三人身在眉岛的日子,心里的痛远比身体上的痛来的浓烈,深谙此道的他,总是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殊不知,夜深人静时,是怀了怎样一种心情去独自舔伤口,但又是欣喜的,为了他和叶繁之间这点残酷的相似。

    东宫的人送来了请帖,并委婉嘱咐,若是实在脱不开身,便可不必勉强。

    白羽接过红色喜笺,金箔撰绘的牡丹富丽堂皇的张牙舞爪,原来一切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执拗的不肯挑明罢了,转而又想,即便说的明朗又能如何,这世上总有些事情是你无能无力的。

    白羽摇摇悬在指尖的喜帖,再次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模样,挑眉问道,“要去吗?”

    叶繁从书桌后走来,桌面上铺成着一张墨迹尚未干涸的宣纸,潦草的笔迹失去了惯常的娟秀,她也学他挑眉,勾起一边唇角笑道,“为何不去,这可是太子的婚礼,桃花酿一定管饱。”

    走到门口又转过身,说道,“我们去喝酒吧,不醉不归好不好?”

    白羽背对着她,好看的眉眼浮上一份浓愁,却在转向她的瞬间化为一个令人心动的笑靥,他答,“好啊,不醉不归。”

    从未发现京都的青石板街如此绵长,她趁机撇开时刻跟随的白羽,漫无目的的游荡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似一缕无家可归的游魂。

    拐角处,突然闪现一道黑色身影,叶繁长叹一声,无奈的说道,“这么快就被你找到了,真无聊。”

    她以为是白羽,对方却开口说道,“她想见你。”

    叶繁这才发觉对方并非白羽,大睁了眼睛去打量面前的男子,朦胧视线看不分明,只觉得过分阴柔的声线有些熟悉。

    叶繁醉的厉害,口齿不清的问道,“她?她是谁啊?”

    那人不再说话,只是搀扶住她几欲倾倒的身躯,走进一处幽深的窄巷。

    叶繁没有反抗,素日养成的良好警惕,此刻似乎尽数逝去,任由他将她引向那处不知归途的暗处。

    满室冷香,铺面而来,叶繁的酒不觉醒了三分,恍惚中瞧见几步外有个凭窗远眺的女子。

    穿一件云罗青衫,美好的酮  体从中若隐若现,叶繁扶住身旁的屏风,防止狼狈跌跤,开口朝那人问道,“是你想见我吗?”

    那人回过头来,半晦半明的烛火落上玉石般莹润的侧脸,她对叶繁莞尔,倾国倾城。

    叶繁的手指几乎嵌入屏风平滑的丝绢,她抗拒似的嘴唇微张,瞬间的开合间吐出一个字眼,“姐姐。”

    叶箜篌优雅转身,低挽的发髻处垂落一道细细玉穗,尾端坠一颗翡翠珠泪,随她脚步轻摇低转。

    她的目光直直的毫不怯懦的射向叶繁,两道目光相会,电光火石间,叶繁最先败下阵来。

    她低下头,身体沿着屏风缓缓滑落,她不明白,明明错不在她,为何不敢和面前的人对视,为什么?

    叶箜篌跪坐在她的面前,笑看她将额头抵在屏风的尾端,一寸寸低下去,终是无奈又好笑的摇头,将她强行拖进现实。

    青葱十指捧住叶繁因醉酒而酡红一片的脸颊,心疼的蹙了眉,嗔怪道,“喝酒了?”

    叶繁心里没来由的别扭,试图挣脱她的钳制,却被她将尖削的下巴握的青白,最后只好泄气似的败在她高出一筹的执拗里。

    叶箜篌便与她抵额,吃吃的笑,半日后,叶繁也加入进来,陪她,两个女子便以相拥的姿势笑到癫狂,笑到泪流满面方作罢。

    “繁繁……”她叹息似的叫她,“不用担心,过了今晚,我就会将他还给你,姐姐承受的绝对不会强加在你身上。”

    叶繁跌坐在箜篌怀中,任她时不时轻抚背脊,就在她即将沉入梦乡之时,一阵浓烈的血腥气将她模糊的神智再次拉回。

    环住箜篌的手臂触到一片黏腻,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起,她将手抽回,果然是血!

    见惯了血腥场面的叶繁,第一次慌得乱了阵脚,孩子般不知所措的说着“姐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之类的话。

    而此时的箜篌却满足似的笑了,风情满溢的眉眼此时流泻出一道最为纯真的无邪。

    “繁繁,你不要哭,你应该替姐姐开心才是,姐姐终于可以去见他了。”

    叶繁曾经一度疑惑不解的问题,此刻全部有了答案。

    为什么活着,又是什么支撑她活着呢?

    试问这世间除了爱恨,还有什么事物有如此神奇的力量,让人拖一具行尸走肉留在世间苟延残喘的活着。

    箜篌是料定总有一天她会被拆解的支离破碎,铺成叶恒登顶的道路。

    所以她才勇于肆无忌惮的放任自我,她不允许结果来的太称心如意,而最后的誓死一击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箜篌明白纵然不身败名裂,也足以让他重伤吐血。

    可是叶繁的出现,为这死亡带来了一丝别样的转折。

    那样深情凝望的目光,让她不由忆起多年之前的自己,天真的幻想着一场又一场的地久天长。

    又开始吐血了,箜篌将一方绢丝手帕捂上嘴唇,防止渐落身上衣衫,这袭白裳是他的最爱,她希望以纤尘不染的最初模样去见他,之后便是真正的地久天长。

    叶繁想去请大夫,却被她拦住,她摇摇头,说道,“繁繁,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陪我说说话就好。”

    她的目光中透出三分恳求当更多的是惧怕,叶繁以为她是面对死亡一刻的来临,心生惧意了,可转念又觉的这样的想法简直是愚蠢,相对银线梅雪的日日侵噬,死亡看起来倒像是一场彻底的解脱。

    叶繁试图让她躺下,以便缓解一下蚀骨的疼痛,而箜篌却不肯,她似乎将这疼痛当成了一种救赎,救她脱离悔恨之境。

    她梦呓般吐露内心深藏的恐惧,繁繁,你说一旦我去找他,他还会记得我吗?

    然后是凄苦的笑,她所在意的无非还是她将她害死的事实。

    这点担忧使得死亡都带了几分惶恐,她怕他踏上奈何,饮下孟婆汤,许了她人地久天长,但相较于此,她更害怕看到他的怨恨,对她这个罪魁祸首的怨恨。

    叶繁哽噎的说不出话,将她深深拥入怀中,而她却颤抖着双手去取发间那柄花簪,低垂的珠泪似乎早已对这场爱恋有了不怀好意的暗喻,而此时她便将用这仅存的一点牵绊结束自己的生命。

    尖利的簪尾分毫不差的深入颈间,那被她描摹了无数次的生命走向瞬间的喷涌,是她对他说出的最后歉意。

    夜里下起了瓢泼大雨,越窗而入的雨气冲淡了一室冷香,也将渐渐淹没了萦绕不去的腥甜气。

    天空微亮时,门外守候之人敲门而入,叶繁抬起昏沉沉的头颅,声线喑哑的不成样子,对他说道,“她死了。”

    “我知道。”他面无表情的回她,终年苍白的脸色使他此刻看去更像一具毫无感情的尸体。

    他过来抱起箜篌彻底冷下去的身体,叶繁没有阻止,静静看着。

    “你要带她去哪儿?”

    “去她想去的地方。”宽大的云袖下露出一截雪白手臂,纵横交错的细小刀口狰狞地诉说着又一个人的痴心错付。

    看啊!爱情从来都是一个人的事,所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88106 www.88106.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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