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百零二章歉意

(88106 www.88106.info)    “更上级？什么意思啊？”我拉住老刘的胳膊，有些怀疑地问道。

    “太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能告诉你，一开始总局下达检查命令的时候，是同往常一样的，名单里并没有小城车站，”老刘沉声说道，“但是在命令下达的第二天，在省里开完会议之后，就将你们这个车站加了进去——据说是更上级的直接命令：必须加上这里！”

    “什——么——”我有些呆住了，本来一直以为这里是个禁忌所在——毕竟因为当年领导倒台的“黑历史”——甚至可以说是一处“法外之地”，既不受外界的关注，虽然得不到资源，但是也可以不为外力所扰，自由的生活着，乐得清闲——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我们找到了理想的世外桃源，而是以前没人关注，不屑一顾罢了……

    “你也别那么担心，这也未必是件坏事——总之，不要杞人忧天，先把这次的检查通过了再说吧，”老刘劝解着我，“听说赵哥和小汪挺难为你们的？”

    “还有那个魏叔……”我不满的说道，“唉？你怎么知道的？”

    “老秦告诉我的。”

    “啊？”

    “准确来说，不是告诉的我——他是直接和学姐说的。”

    “什么意思？”

    “老秦主动给学姐打的电话，邀请她来车站参与检查——”

    “HAT？不是周局亲自来检查工作吗？”

    “算是吧——因为是临时起意，我就开着自己的车，带着她们刚对其他几个车站进行突击复查回来。本来都要回去了，接到老秦的电话，我们就直接过来了……”

    “啊？”我困惑地皱起了眉，挠了挠有些长长了凌乱的头发——有时间还得找张姨帮忙剪一下——看着老刘说道，“什么时候？”

    “九点三十整——当时正好是交通广播台’上午书场‘的节目：放的是我最喜欢的袁阔成先生讲的《薛刚反唐》’二进长安城‘那一章。”

    “九点半？”那不就是赵哥他淋雨之后，“胜利”进入车站，老秦魔怔了一般，望天发呆的时候吗？——我怎么没见他打电话？

    “聊天工具啊！”老刘提醒道，“都什么年代了，谁没事总打电话啊？——不过你这个连网名都是用的原名，从来不用它和别人聊天互动、不发照片也不点赞、投票砍价都不帮忙的老古董是不会懂得……”

    “……好吧。”因为都是事实，我也不好反驳：总觉得有那在网上交流的工夫不如约出来聚一聚——然而我也不喜欢应酬……

    其实就是不愿意与人接触，固步自封、注定孤独终老的家伙……

    算了，就不要在意我这个缺陷一大堆，没什么存在感的家伙了！

    我回想了一下雨后的时候：大家都在注意“满身疮痍”的赵哥——估计是老秦在我们不注意的时候给周局发的消息吧。

    怪不得他胸有成竹，一点都不担心，还一直劝导慌成一团的我，原来是有如此深厚坚实的背景与后台啊——什么“观天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都是骗人的！

    “切，还以为他有什么好办法呢——原来就是’叫人‘啊！这不是跟打架一样嘛！”

    “殴打他人按情节轻重不同可处以处5日以上10日以下拘留，并处200元以上500元以下罚款；情节较轻的，处5日以下拘留或者500元以下罚款；聚众斗殴更是罪名严重，根据……”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会打架的。”我认真地答应着，打断了高材生老刘的“普法”课程，“而且我从小到大都没打过架——即使被人欺负了，也怂得不敢出头……”——就这个“鸟样”，还想有女朋友？你能保护得了谁？

    “看着可不像啊——特别是你头上的’刀疤‘。”

    “这是小时候撞到沙发上磕的……”我摸了摸脑袋前部正中央的疤痕—加之我的体格，没少被人误会过……

    “总之，是老秦把我们叫来的，要不然就回市内了——学姐还准备请我吃饭呢！”老刘看了眼表，“这都十二点多了，怪不得饿了……”

    “我请您吃——”

    “好啊！”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

    “你耍我呢！——告诉你，要是少了一样，我可饶不了你！”老刘拍了一下我的胸口，笑骂道——我也终于得以放松下来因为剑拔弩张的检查形势而紧绷的内心……

    笑闹着，我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和其他同样一身深蓝色制服围绕着周局站了一圈的老秦——他正以罕见的认真表情聆听着周局的讲话——这真的是老秦吗？

    本应对解决了我们燃眉之急的老秦怀有无上敬意的我，心里却有说不出的介怀——

    老秦在我心目中一直是不畏强权，勇于反抗的象征，即使被贬到这个几乎被人遗忘，毫无发展，前途渺茫的世界的角落，也从来没有过向仗着有权势而为所欲为的错误的力量投降过；他仍然坚守着自己的内心，贯彻着自己的信念，不向任何人低头，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从来没有过傲慢轻视或趋炎附势的时候；而且他还乐于助人，做好事不留名，从未居功自傲，或大肆宣扬自己，也不贬低自己，不卑不亢……除了总喜欢作弄我之外，老秦是我从来这里之后，最为崇敬的并且憧憬成为的那种真正高大的“人”，让我一直很仰慕他——

    但是，没想到这样高尚的人也会做出背后搞小动作，见检查形势不好，特意叫来熟悉的更为上级的领导来“镇压”他人的事情来——原来老秦也是个借助背景与外力满足自身欲望的人啊……

    看来还是我“道行”不深，看错人了……

    不对，并不是我“看”错了，而是我“想”错了，这世上哪有那么纯粹理想的人啊？——看来还是我太天真了……

    “唉……”重重的叹气，既为我自己，也是为老秦，更是为这个世界（世界：怎么又是我，我招谁惹谁了？）……

    “你怎么了？”老刘见我情绪不对，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觉得自己太傻了……”一想到曾经的自己居然那么崇拜老秦，真可笑啊——有点类似于发现喜欢的偶像出轨的感觉吧——觉得自己被背叛了……

    “你想什么呢？”老刘有些不高兴的样子，盯着我的脸，“你不会是以为老秦是为了应付检查才叫的学姐吧？”

    “不是吗？”

    “……是——是是，”同一个字三种情绪——意识到自己说话的漏洞，老刘眨了眨眼，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虽然确实是为了应付这次的检查——毕竟赵哥与他素有嫌隙，小汪就是只知道个拍马的家伙，魏叔也是’墙头草‘——但是他可不是单纯为了自己！”

    “那是为了谁？”

    “为了你啊！”

    “……”我挠了挠头，沉默了一会后，苦着脸说道，“这话要是被他本人听到都会被肉麻的吐出隔夜饭来……”——连我都受不了了，老秦那个口不对心的家伙更听不下去……

    也亏得老刘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口。不过“为了你”这个借口找的确实好，要是一不小心还真的容易着了道，对当前讨论的问题不好意思深究下去。

    不过我是谁啊！我最不在乎的就是得罪人了；最在乎的就是刨根问底！

    “别闹了好嘛——你放心，我不会看低老秦的，无论是为了谁，他这么做起码也帮了我大忙。”我轻抚老刘的肩膀，语气平淡地说道，一副了然于胸的口气——挺招人烦的……

    “——说你天真，你还真傻上了！”老刘摇了摇头，推开了我的手臂，“你真的觉得老秦做了这么一件不符合他性格的事，单纯是为了他自己？”

    “可能也有我的成分，但是应该不大——差不多百分之0.1？”

    “你可真气人啊！”老刘怒声说着，脸上却带着几丝憋不住的笑容，摇着头继续说道，“要不是对你有所了解，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真把你当成忘恩负义的白羊狼了……”——忘恩负义、不知感恩的想法其实也没错……

    我不解地看着他。

    “你是真心这么想的吗？”

    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比我预想的还要傻啊！”老刘不留情的数落着我，“老秦调离小城的事情都已经决定了，没几个月就要走了——你觉得都要走了的他有必要还在意这个小车站的荣誉吗？”

    “万一因为车站问题太多，受到处分走不了了呢？”

    “你觉得他是怎么调走的？”

    “不就是和现在一样吗？——靠着身份与背景，找几个’大官‘，通融一下，不就调走了？”

    “你以为是火车买票吗？可以随便调座位？”

    “我听说老秦家里有不少有权势的人——联系一下领导，花点钱不就好了？”

    “现在国家反腐倡廉的战斗正如火如荼，类似这种’那人钱财与人消灾办事‘的违法犯罪的潜规则绝不姑息——那么多高官、和基层官员都下马了，风声这么禁，你觉得谁还敢像以前一样为非作歹？——不要命了吗？”

    “那指不定就有呢——你也不知道：没被发现不就等于没犯罪吗？”

    “你这是什么思想？”老刘沉声痛斥，“假如，我是说假如，真的就像你说的那样，老秦靠着不正当关系离开了这里，到了一处更好的地方发展，那么已经没有后顾之忧的老秦又为什么在乎这里呢？——你不觉得你自己说的话就已经形成悖论了？”

    脑筋慢，一时没转过来的我伸手制止了老刘接下来的话，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低头思考着：老秦肯定能走、小城车站怎样都无所谓……

    那他是为了什么？

    难道，真的是为了我？

    “对。”老刘点头确认道。

    没道理啊？既然他已经要走了，我怎么样又与他和干呢？

    “确实无关……可能只是希望你好吧——就像朋友亲人一样，”老刘淡淡地继续说着，“为了不会对你造成影响，连被流放出来都毫无怨言，绝不妥协、通融的老秦，主动找到了来这里之后除了相聚了一次后，从来没主动联系过的学姐。抛弃了自己不依附其他人的信条，特意请位高权重的她过来帮忙——

    而且老秦的调离也是合法合规的，没有半点虚假与水分，是凭他自己打拼出来的成绩。虽然他没说过，但是他对于你来接任也是充满了歉意的，觉得你这么年轻就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太过屈才了。但是他也不止一次的在市局内表扬过你，认为你年轻有为，多加锤炼，日后必有更大的发展——你这样怀疑与贬低他，是对他的侮辱，也是对你自己良心的践踏……”

    “对不起……”我深深地低着头，向着老刘和老秦的方向重重的道歉……

    “行了，知道你年轻，社会经验少，想问题太过简单——像个弟弟一样，我们都不会生气的，”老刘伸手接住我的肩膀，想把我扶起来，但是决议致歉——虽然知道怎么道歉都不够的我纹丝不动。突然脑后生风，老刘拍了一下我的后脑勺——正打在前几天撞出的还未完全消却的大包上。

    “啊！”我一声惊呼，引来了正进行另一边“小组讨论”的站在圈外侧小吴的目光，美丽的眼睛狠狠瞪了我一眼，纤细柔嫩的右手食指放在撅起的未抹唇彩的樱色朱唇上，做出了我这辈子看到过的最娇艳妩媚的噤声的姿势——我呆呆的看着她已经回过头去的曼妙背影，忘记了周遭的喧嚣……

    这么快就忘了身心的痛苦了？美女的力量真是强大啊……

    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怜：小晴在的时候，我也只敢拍摄她的背影，偷偷地留在心中——我以后不会变成一个变态跟踪狂吧……

    “别看了！”老刘又拍了一下我的后脑勺。

    “好疼！”

    “还知道疼呢！我还以为你‘入定’——元神出窍了呢！”老刘无奈地摇了摇头，“至于吗？都看傻了！——我这小师妹是很好看，但是也没到我女朋友那种会让人看呆的程度吧？”

    “行行行，知道你有女朋友了……”我又想起了当初老刘和他对象是如何击碎我这个“电灯泡”的……

    “长得还好看呢！”

    别拦我，我要打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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