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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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在李元度的婚礼上抿了一口鸡尾酒，我发现自己洞察世事的思维和能力水平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对于生活的态度，也变得积极了。就好像一个练武奇才突然间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自此武功突飞猛进，俨然是一流高手。

    我对此心生困惑——难道鸡尾酒有如此强大的功效？

    那天午后，我猛然间想到了这一件事。于是，我靠着正在躺椅上看报的老爸坐下。

    “爸，问您件事。”

    “说。只要不是钱的事。”老爸头也不抬，“钱，老爸真帮不了你。”

    “我有这么世俗吗？！”我的心里默默地想。

    “我想知道那天您有没有喝鸡尾酒？”我随后补充道，“就是元度大婚那天。”

    “哦。鸡尾酒？”老爸醒悟过来了，他抬起头张望了一阵，“千万别告诉你妈。我不过用那么一杯鸡尾酒润了润喉，不过，说实话，鸡尾酒口感不错，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难喝。”

    我的直觉告诉我老爸没有说实话。我笑了。

    老爸赶紧低声道：“确实不止一杯。我是连干了五杯，后来，实在不好意思再喝了。就……”

    “那您现在感觉怎么样?关节炎，老风湿，有没有一夜之间统统和您告别了。”我问道，“还有，老妈有没有对您好点?”

    “这怎么可能呢？！”老爸张大了嘴巴，“如果能让它们和我彻底拜拜，别说1000美元一杯，就是2000美元一杯我也喝——酒就是酒，对我来说，土烧的感觉更令我激情澎湃。还有，说起你老妈，就算是我对她的认识有质的飞跃，难道我还能改变她的性情？！”

    我垂下了头。老爸辛苦了一辈子，到头来，生活却成为了他难言的痛楚。别听老爸说的慷慨——2000美元一杯的酒也要喝。其实，2美元一杯的酒他都舍不得喝；他口中所谓的土烧，也不过是杂货铺中廉价的烧酒；在这个家中，最没有尊严的就是他——向生活妥协，或许是老爸唯一的处事之道。

    我怏怏地站起身，准备出门散散心。

    “别走。儿子，你妈今天有任务交给你——别让她太操心了。”老爸放下了手中的报纸，看着我，像是怕我要逃走似的。

    我知道是什么任务。

    “听你妈说，那是她远房表亲家的一个女儿，年纪和你差不多，可是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大企业的白领，能力强，待人处事挺有水平的，你呀，该去看一眼，谈一谈，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儿子，你得适应生活。”

    我是得适应——连李元度都选择了结婚，我还有什么理由逃避。

    “我去。”我发觉自己的心性确实变得乐观开朗，不知是好事是坏事。

    “真的？！”老爸从躺椅上跳起来，“我马上向你妈汇报——唉，你妈回来了。她肯定为你打点好了一切。”

    “我知道。”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心想看着老爸高兴的样子，能够想像之前我的行为有多么的恶劣。

    “孩子他妈，太高兴了——小言答应去相亲了。”老爸像个小孩。

    老妈站定，一脸惊愕！我看着老妈，心里泛起淡淡的忧伤——我能理解，她一路上一定想了不知多少张良计，临到头却发现一个也用不上——她是既失落又带着点难言的兴奋。

    “那，你去吧！风情咖啡屋，8号桌，她已经在那儿等着了。”老妈道，“儿子，可得抓住机会，小敏姑娘不错。”

    我点点头。从家到风情咖啡屋，走路去也不过是十几二十分钟的路程。我下了楼，回头一看，发现老爸老妈正站在窗口盯着我呢。

    “咳！”我决定还是开车去。风情咖啡屋那儿位置宽敞，有停车位——好歹也能争取点时间，让对方少等些时候。

    到了风情咖啡屋，我径直走进去。里面人并不多，8号桌在店堂左侧，靠窗。我一眼就看见了自己今天的相亲对象小敏姑娘。

    小敏姑娘确实不错——我想，任何人第一眼看到她，都会是这样的印象。我也是如此。

    小敏姑娘穿着传统，又不缺性感——灰色蕾丝拼接针织上衣搭白色修身长裤，脚上着一双黑色短靴，就那么恬静的坐着。在她旁边的衣架上，挂着一件黑呢子的风大衣。

    她不时地抬起头望着窗外，顺便看看周围。看到我在8号桌前站下，她望向我，会意的给了我一个微笑。

    “你好！”我大方地伸出手去，“我叫方言。”

    “你好，温小敏。”小敏婀娜地站起身，和我握了下手。我感觉她的肌肤好温柔——女人，到底是水做的骨肉。

    我坐下。便发现小敏的面前空无一物，觉得似乎找到了一个话题。

    “对不起，我迟到了。”我轻声道。

    小敏姑娘再次抬头看了我一眼，抿嘴笑了会，道：“我也是刚到。”

    我觉得气氛融洽了许多。

    “那，你喜欢喝点什么？”我问道。

    “蓝山吧。”小敏姑娘道。看来，她对这儿并不陌生。

    “aiter！”我叫道。

    她微笑着，看着我道：“你常来呀？”

    说起这个，我非常感谢既是我的领导兼忘年交又是我的伯乐的寿大编辑——河阳日报的寿大编辑请客或者向我约稿的时候，常常会选择这儿，他说这儿文化气息浓厚，让人安宁。因此，我算来过几次。

    我摇摇头——我掂得清自己的份量，还远没有到李元度那样挥金如土的境地。我没有回避小敏姑娘的目光，而且，我在她的眼睛里读到了一种信任的眼神，我的心感觉到了安宁。

    “不过这里的蓝山确实不错，我也喜欢。那么，不妨我也跟着你叫一杯吧。”我低声道——我可不想大声乱语煞风景。

    “两杯蓝山。”我对服务生道，“另外，再来两份芝士蛋糕。”

    “好的，先生。稍等。”服务生是一个男孩，说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尊敬。

    我朝着男孩点点头。

    然后我转向小敏：“这样可以吧。”

    小敏点点头。看得出来，小敏得体的微笑大都来源于本质。她是一个懂得体谅人的姑娘。这好像与她的姣好的容貌不匹配。

    “《河阳日报》副刊上的《一棵树》是你写的吧？”小敏姑娘道，“我挺喜欢的。我们办公室的同仁也喜欢。”

    “谢谢！”我由衷地感谢道，“不过……”

    “不过什么？”小敏姑娘追问道。

    “两棵树会更好！”我笑着道。

    小敏姑娘愣了愣，瞬间想到了什么，我偷眼看到她的脸颊红润了些许。

    “先生，这是您的咖啡，请慢用。”刚好服务生送来了蓝山和芝士蛋糕，这多少缓解了我和小敏姑娘之间微妙的情绪。

    我趁着机会，为小敏姑娘的蓝山咖啡加了少许糖。我自己喜欢喝无糖微苦的，那种感觉让人清醒。

    “我还写过一篇《这个季节流行风衣》的文章，说窈窕淑女穿风衣能增加恋爱的甜蜜感。”我喝了一小口蓝山，顺着之前的思路道。其实，所谓这样的娱乐文章，还不是文人使性子的载体而已。

    “真的？”小敏姑娘笑着问道。

    我知道她不相信。

    “真的！”我道，“我相信是这样的。”

    “是这样。”小敏姑娘抿嘴笑了。她笑起来更加有风韵，似风摆柳荷。

    我也和她一起笑着。我乐意陷入这样一种“窗外寒风呼啸，室内温暖如春”的处境，没负担没压力还挺愉悦——我害怕的是相亲对象露出一万个不愿意，苦着脸对着自己，那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就这样，我和小敏姑娘两个人一边品味着咖啡，一边聊着双方感兴趣的事。说着说着，说到了两家是亲戚的根上，说到了两家的亲戚关系到底有多远有多近——真是有趣的话题。小敏还告诉我她对于故乡的概念，我深有同感，两个人为此唏嘘了一阵。

    突然，小敏望着我，似笑非笑。

    “我以为今天你不会来。要是那样，我的任务就完不成了。”

    “我会来。不过，说真话，我是有点怕。”

    “怕我？不会吧。”小敏笑着道，“怎么说，我们也是亲戚。”

    “怕相亲。”我实话实说，“被自己的父母逼着，遭对方的父母挑着，好像相亲的双方变成了上架的货物。你还得装着笑脸，敛着气息，那滋味真不好受。但是，说真的，今天走进咖啡屋，看见你一个人静静地坐着，我这心里挺舒服的。”

    看得出来，小敏姑娘挺喜欢我说的话。

    “我也怕。”小敏居然也怕相亲，“但凡相亲回到家，七大姑八大姨就围着你转，深怕我嫁不出去；可又怕我嫁的不好。我中意的，他们不喜欢；他们看上的，我往往没感觉——这个过程太痛苦了。”

    “那今天呢？”我发觉小敏跟我挺有共同语言，再说她也并不反感我的一言一行。我的第六感告诉我，可以来一次火力侦察。

    果然，小敏说出了一句令我心花怒放的话。

    “今天？”小敏用银匙搅了搅咖啡，低着头，道，“我也说不好——大概就像这杯蓝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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