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梅花落处

(88106 www.88106.info)    丁紫的精神好多了。但是，看得出来，她对报警一事有着深深的担忧。

    “警察。”丁紫的嘴缝中迸出两个字。

    “警察？”寿小丫沉吟道，“假警察——”

    “真警察。”丁紫努力道。

    “我明白——你是说假警察中也有真警察。”寿小丫看到丁紫点点头，突然看着我，道，“方言，你明白吗？”

    “我……”我道，“我似乎有些明白。”

    “丁紫，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他们伤害你。”寿小丫道，“养好伤，活下去，你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好吗？”

    丁紫点点头。但是，两颗晶莹的泪珠划过了她的脸颊。

    这一晚，寿小丫陪着丁紫，直至凌晨。

    寿小丫叫醒了我，交给我一张纸条，让我将上面的信息背熟牢记。

    “方言，丁紫我就交给你了。我走了。”寿小丫顶开漫天的寒霜，走出了大门，启动了车子。她几乎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看着她留下的纸条，不觉有些伤感。黎明即将到来，而我，将不再是方言——至少不再是之前的那个书生意气的方言。

    天亮了。我利用邻居家的座机报了警。然后，我就坐着——那个邻居，也是木然地坐着，好像是在陪着我这个越发陌生的陌生人。

    一个半小时后，河阳市刑警团团围住了我二伯家的院子。

    “你就是方言，你报的警？”庄重道。

    “我是方言。”我道。

    “你报警时说，你们有三个人——怎么少了一个。”庄重问道。

    “警官，不是三个，是两个。”我强调道——我还是怕庄重误会，道，“我是说她们是两个人，一个凌晨时分出去了，我才有机会报警。”

    “那，你——”庄重仔细地打量着我，似乎有什么问题想不明白。

    “方言，混蛋……小人……”正此时，丁紫被抬出了我二伯家的院门，她见了我，恨得咬牙切齿，看来，她要把一晚上积攒的力气都发泄到我的头上。

    我不敢正眼瞧丁紫。

    “抬走。”庄重道。

    突然，丁紫挣脱了按住了她的双手的一个女刑警，用力地抬起半边身体，朝着我的脸啐了一口。我本可以避过，可是，我没有躲避——

    庄重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我，道：“怎么搞的——小秦，再仔细搜查一遍，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另外，……”

    “是！”小秦道。

    “给他拷上。”庄重面无表情地道，“方言，委屈你了，例行公事——在案件水落石出之前，你是嫌疑人。”

    “凭什么？”我一边抗拒，一遍叫道，“是我报的警，你们有没有搞错。”

    “方言，说实话，我怀疑你的动机——既然你知道她们杀了人，为什么案发时不报警，却要等到现在报警。走吧，如果你是清白的，你会是清白的。”

    我就这样带着手铐上了警车。

    我不知道丁紫被带往何处。我只知道自己进了审讯室。

    “方言，据你所说她们有两个人，对吧！那她们是谁？”庄重问道，“方言，注意实话实说。我可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你们到现在都不相信我是主动报的警，我说的你们会相信吗？”我反问道。

    “注意态度！不是我们不相信，而是，你得拿出让我们相信的证据。”庄重道，“你说吧。”

    “她们两个人，一个叫丁紫，受伤的那个。”我道，“另一个，今天凌晨出去了，她叫寿小丫。”

    “你和她们是什么关系？”

    “我不认识她们。”我辩解道，“之前，我确实不认识她们……寿小丫，是《河阳日报》寿大编辑的侄女。你们可以去查。”

    在监听室关注事态发展的苏戎立刻下达了第一个任务，立刻联系《河阳日报》寿大编辑，查询寿小丫身份的真伪。

    “那丁紫呢？”

    “丁紫——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是寿小丫的朋友。”我道，“寿小丫跟我说她要在河阳市找一个朋友，需要我帮忙，我看在寿大编辑的面子上，才帮的她。”

    “方言，我看你斯斯文文的，可是够狠——三两句话就把自己择的干干净净的。可是，你帮了她们的忙，她们借助你的帮忙杀了人——如果她们真的杀了人，说到底，你也是共案犯。”一旁的刑警老李道，“你是怎么知道她们杀了人，杀的是谁？”

    “我只是开车——我不知道她们杀了人。”我大声道，“我只知道寿小丫要找人，我怎么知道她还会杀人？！直到昨天晚上，我偷听了她们的谈话，才知道她们杀了人。我很害怕，所以才报了警。”

    “别激动。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庄重道，“就算这样，你就是共案犯。你报警，难道没有其他的原因？你不是想隐瞒些什么吧？”

    “没有！”我斩钉截铁地回答。

    庄重和老李对望了一眼。庄重还和苏戎交换了下意见。很快，庄重重新开始了审讯。

    “方言，你肯定是寿小丫杀了人？”庄重问道。

    “我听到的。”我补充道，“不过，我没有亲眼看到她杀人。”

    “说说寿小丫，”庄重道，“她是怎样一个人？”

    “她和丁紫差不多年龄，她们是好姐妹——这一切寿大编辑比我更清楚。”我道。

    “她杀人！方言，问题很严重。”庄重盯着我，然后叹了一口气，道，“她杀了什么人，又是在哪儿杀了人？”

    “我听到她们在谈话中提到一个名字，叫大头——对，就叫大头。”我仔细回想着，“她们杀的好像是他。”

    “大头？是人名？——你确定。”老李道。

    “我想应该是的。”我确定。

    “在哪儿杀的大头？”老李继续问道。

    “‘天涯歌舞厅’。”我道。

    庄重和苏戎交换着什么意见。

    “你怎么肯定寿小丫她们在‘天涯歌舞厅’杀了大头？”庄重道。庄重问完，眼睛死死地盯紧了我的眼。

    “丁紫就是在‘天涯歌舞厅’被救的。”我道，“大头就是那个把丁紫折磨成那样的人——我听丁紫说‘他该杀。’”

    “大头是谁？”庄重问道。

    “我不知道。”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方言，寿小丫下落不明，那她现在会去哪儿？”庄重换了个话题。

    “我不知道。”我道，“我真不知道。”

    “那，寿小丫平时住在哪儿？”

    “我家。”我迟疑良久，才道，“那是寿大编辑同意了的——他在北京出差，女儿在国外读书，家中没人——我受他所托，完全是情义。”

    “寿小丫平时都做些什么事？”

    “她就是找人。平时又不外出，在河阳市也没有朋友。”我道。

    “所以，你才帮她。”庄重道。

    我点点头。

    审讯虽然结束了，可是我还是被送进了看守所——一个单人牢间。

    自审讯开始，在苏戎的指挥下，一张漫天大网被撒下。随着时间的流逝，各种信息汇成一条条小溪，流淌至刑警队，继而积聚成一汪湖水。现在，站在湖边的人，正试图一试湖水的深浅和真伪。

    “弋局。”苏戎面对着一个五十左右的男子汇报，“‘天涯歌舞厅’杀人案与会人员全部到齐，请指示。”

    五十左右的男子叫弋扬，是河阳市公安局局长，他的头已经半秃，可是精神旺盛，特别是一双眼睛，特别锐利。

    “开始吧。”弋局道。

    “我们和远在北京的《河阳日报》大编辑寿崇远取得了联系，通过了解，证实了方言——报警人的话是可信的。”刑警老李道，“不过，当我们问起寿小丫是否有一个叫丁紫的好朋友时，寿崇远给的答案是不知道。”

    苏戎点点头，然后看向庄重。

    “我们去了方言家，见到了报警人方言的家人。”庄重道，“他们大概听到了什么，方言的父母显得非常激动，场面一度几乎失控。经过大量的工作，特别是社区干部的介入，方言的父亲表态要讲政治，才避免了事情的恶化——最后，他们提供了关于寿小丫的一些线索——寿小丫就是《河阳日报》大编辑寿崇远的侄女，平时确实不大出门，只在查找丁紫时外出。不过，每一次外出，无一例外是由方言陪同。在家里的时候，也不见她给什么朋友打电话——可以说，她在河阳市，除了方言一家，应该没有熟人。”

    “小离，你也说说丁紫的情况。”苏戎道。

    “各位领导，同志们，”小离毕竟是刚加入刑警队的警花，对于刑警队规则非常看重，“根据医生的诊断，嫌疑人丁紫的身体遭受了严重的创伤，全部是刀伤——共26处。其中刀口最长的一处在肩膀，长达12公分；伤口最深的一处在大腿，深达3公分，几可见骨。有一句话说者无心，我听了很有同感——主治医生说，这简直是酷刑。现在，丁紫伤情稳定，只是尚不适合于询问。汇报完毕。”

    “酷刑？”弋局转向苏戎，道，“这是什么意思？”

    “弋局，‘天涯歌舞厅’杀人案扑朔迷离，一切未有定论，我们会深入调查。”苏戎道，“这里，我有一个提议，为了获得案件更多的线索，是否请寿崇远大编辑回来配合调查——毕竟涉案的寿小丫是他的侄女。”

    “这个——由局党委出面落实。苏队长，你放心。”弋局当场作了表态，“只是，同志们，尽管我们掌握了很多的线索，可是，这些线索大多是旁枝末节——大家看看，是不是在被杀者大头和杀人者寿小丫的身份、背景方面再下下功夫——特别是大头，好像他是一个谜——这可不行啊！”

    “弋局，特情来电话了。”苏戎突然凑到弋局耳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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