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 白马非马

(88106 www.88106.info)    一级布控一无所获。

    夜幕降临，所有的武警、刑警、民警开始有序撤退。半个小时后，寒夜侵蚀的A区只剩下了空荡荡的街道和闪烁着光芒的路灯。

    苏戎和小秦、小离等六名刑警最后一批次离开A区。车上，大家都沉默着。尽管从车窗可以看到新区东侧的村庄中不时升起的节日的绚丽烟火，可是，大家没有心情去欣赏。

    车子驶离了A区已经有几个街道。

    “右转。就进前面那个大院。”一直闭眼似沉睡的苏戎突然睁大了眼睛，叫道。

    车子缓缓驶进了院子。院门随后被关上了。

    苏戎先下了车，随后让大家也下车。

    “交出手机——小离，将所有手机集中放入保险箱，实施信号屏蔽。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与外界有一丝一毫的联系。这是命令。”苏戎道，“大家进屋休息，有事报告。”

    10分钟后，一辆面包车开进了院子。车上是快餐，以及避弹衣及其他装备。

    “有行动。”小秦轻声道，“看来苏队长胸有成竹。”

    “行动之前不交谈不议论，这是纪律。”小离轻声提醒小秦。

    小秦笑了。

    “吃饭。”苏戎道。

    22点。在我家小区外的一面墙下，一辆车悄无声息地停下了。这车看上去像一辆运钞车，厚重结实。

    驾驶员下了车，锁了车门，吹着口哨走了。

    夜越来越沉。到凌晨一点光景，冰冷的细雨夹带着雪粒子肆无忌惮地下起来了。天地一片茫茫，寥落寂静。这雪粒子打在车顶上、房檐上、停车棚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极了流浪猫踉踉跄跄的脚步声。

    “小秦，冷吗？”苏戎轻声问道。

    “不，不冷，”小秦振奋了下精神，道，“苏队，我捱得住。”

    “靠近我。让我们相互挨着，或许就温暖些。”苏戎道，“要当一个好刑警，身体就必须是铁打的。”

    小秦轻轻地挪动了下身体。他靠近了苏戎的身躯，好像确实有一股暖流涌来。

    “苏队，你说的真管用。”小秦道，“我暖和多了。”

    苏戎不说话。小秦明白，苏戎此时不说话，其实是对自己最大的肯定。

    “工匠，工匠，12点方向，12点方向，有不明目标出现。”耳机中突然传来小离的呼叫。

    苏戎用红外望远镜瞄向12点钟方向。

    “锁定观察，锁定观察。”苏戎道。

    坐在电脑前的小离与另一名技术科刑警立即实施对12点钟方向目标的追踪观察——画面拉近再拉近。终于捕捉到了不明目标人物的清晰样貌——原来只是一个醉鬼。

    醉鬼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行，不时地跌倒在地上。可每一次，他都摇摇摆摆地站直了身体，继续歪歪扭扭地往前走。可就在经过我家楼下的一道斜坡时，他再一次摔倒在了地上。这一次，他尝试着翻身坐起来，可是都没有成功。

    “工匠，怎么办？”小离请求道。

    这么冷的天气，没人帮他，这醉鬼非冻死不可。

    “冷静。继续观察。”苏戎道。

    漫长的十分钟过去了。醉鬼似乎将冰冻的大地当做了安乐窝，睡着了。

    “需要呼叫支援吗？”小离道。

    “看来他是真的。立即呼叫支援——等下。小离，你这样做……”苏戎道。

    几分钟后，离我家几幢楼之外的一家亮起了一盏灯，随后有一位大爷下了楼，他经过我家楼下，正好发现了那名安睡的醉鬼。大爷急人所急，救人所救，把醉鬼送去了医院。

    “谢谢您，工匠！”小离道。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集中注意力，我们的战斗还没开始。”苏戎道，“小离，呼叫2号，告诉他，耐心，耐心，一定要耐心等待。”

    “是！小离收到。”小离道。

    开始下雪了。有了雪粒子的铺垫，雪迅速在地面上、树的枝桠间、房屋顶上累积起来。雪是美妙的，可更是冰冷的。不知为什么——望着漫天飞舞的大雪，小秦却觉得身体中的血液在沸腾。

    “工匠，工匠，1号传来信息，小目标风平浪静，小目标风平浪静。”小离报告道。

    “工匠收到。”苏戎松了一口气，直觉告诉他，他一心等待的机会即将到来。他还有些兴奋。

    “小离，启动全向通讯，我要直接与2号通话。”苏戎道。

    “明白。”小离道。

    两点一刻——苏戎与2号通话后下意识看了一下表。

    “工匠，2号，小离呼叫，9点钟方向，目标出现，目标出现。”小离的声音响起，“目标为三人组，手中有枪。工匠，距你处10米，8米，7米……注意隐蔽。”

    苏戎和小秦一动不动。

    苏戎取枪在手。然后将手一寸一寸地移动到前面。小秦伸手取枪，却发现双手有些僵硬。他努力稳住身体，双手缓缓地用力地运动起来——他得尽快让自己的双手适应开枪的节奏。

    目标三人组从两人的眼前走过去了。他们每一步都走的小心谨慎。眼看目标三人组到了我家的楼下。其中一人将右手伸进了衣兜——也许是打算掏取开楼下防盗门的钥匙。另2人面朝外警戒。

    “呼叫2号，你们掩护我们身后，你们掩护我们身后。”苏戎命令道，“不到最后，不可暴露。”

    “是！”2号道，“工匠，注意安全。”

    “行动！”苏戎轻声叫道。

    他率先从隐蔽处跃出，双手举枪，瞄准了我家楼下的那三人。

    小秦紧随而出，举枪瞄准。

    “我们是刑警，我们是刑警，”苏戎叫道，“请举起双手，扔掉枪支，接受检查。”

    朝外警戒的两人虽是吃惊，但是，没有要将手中的枪放下的意思。

    “别动。”背转身的那人道，“只要不动，他们就不会开枪。”

    “转过身来。”苏戎大声叫道。

    准备开门的一人慢慢地转过身来——他就是小三。他的右手还藏在衣兜中。

    “再次警告，将手举起来，慢慢地举起来。”苏戎长的声音中透射出一股难以抗拒的威严，“你，把手从衣兜里慢慢地拿出来，拿出来——否则，你的行为将被视为威胁，我有权做出进一步动作。”

    雪纷飞。雪花在5人的头顶胡乱地飞舞。空气充满了火药味，好像只要一个火星就会轰然爆炸一样。

    小三突然拔枪、开枪。

    “砰！”

    苏戎纵身一跃，撞向小秦。两人一起倒在雪中。

    紧接着……“砰，砰砰，砰砰砰……”目标三人组开枪。三人一边开枪一边迅速抢占了隐蔽的地方。小秦只听到子弹从耳边、头顶嗖嗖飞过的声音。

    苏戎压着小秦，让他别动。

    “到树下去。瞄准了开枪。”苏戎指着一棵一抱粗的树对小秦道。

    “砰！砰！”2号组一人开了一枪。三人组顾不得压制倒在雪地上的苏戎和小秦，也就地趴下。他们开始寻找刚才开枪的方位，可惜，这两枪打的太突然了，他们一时之间判断不出具体的方位。

    小秦乘机滚向树边，匍匐到那棵树后。他慢慢地站起身，探出头，观察着三人组的具体方位。苏戎双手举枪在脑袋前，头微微抬起，看到了对面在雪地上微微移动的一颗脑袋。

    “工匠，11点方向。”小离叫道。

    “砰！”苏戎开枪。

    “砰！”对方也开枪。

    苏戎趴下。漫长的等待。

    “砰！”小秦开枪。

    三人组中一人中枪。鲜血顿时染红了白雪。

    “大全。大全。”小三沉闷地叫道。被叫做大全的那一个不应也不动。

    “他死了。”另一人道。他的口吻有点悲凉。

    “撤！”小三道。

    两人借助于地势的凹凸狼狈撤离。等庄重及大队刑警赶到，两人已经不见踪影。即便是坐在指挥车中的小离，也没有跟上他们撤退的脚步。

    “告诉技术科，连夜追查这三个人的身份信息——什么时候查到，什么时候停止。”苏戎命令道，“小离，跟我上方言家。”

    我识得苏队的声音。我故意延迟了开灯和开门的时间。当打开房门的刹那，我发觉我的手还在颤抖。

    “睡着了？”苏戎问道，“没听到什么动静？”

    “睡不好，”我打了个哈欠，道，“不知谁家在这大半夜的放鞭炮，搅得人翻来覆去的。”

    “鞭炮？”苏戎笑笑，道，“方言，你就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和家人的安全。”

    “苏队，不是有你们刑警为我们老百姓保平安吗。”我装出笑容道，“我真的谢谢您。苏队，这冰天雪地，夜半鸡鸣时，还记挂着我们的安全。”

    苏戎突然正色道：“方言，打开天窗说亮话，刚才我们就在你家楼下，打死了一名持枪的歹徒——你心里明白，他们是来找你的。说吧，方言——白马。”

    “苏队，您一定错了！”我平静地道，“白马非马——如果我是白马，我会拿自己的生命，甚至全家人的生命冒险。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正在此时，小秦出现在了我家。

    “苏队，”小秦在苏戎耳边说道，“大全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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