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九回 风云叱咤武当山,彭玉麟领兵溃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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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106 www.88106.info)    书接上回。在山上诛杀官军事件,确实是齐彩凤一人所为,那么山下官军被杀的事情又是何人所为呢?原来,这也是经过齐彩凤精心安排的。牡丹、芙蓉和赵秀敏在第一次之后,紧接着就偷偷从山上退了下来,她们三人一直就住在六里坪村一户可靠的农户家中,因为彭玉麟的官兵并不认识她们,她们又不公开露面,又有齐彩凤在山上活动作掩护,这给彭玉麟造成了她们均在山上的假象,因此,她们三人方才得以在六里坪村平安隐居下来。前几日,山下官军被杀的事情,就是由她们三人亲手所为。她们与齐彩凤互相配合,山上山下相为呼应,这才将彭玉麟搞得晕头转向,不知该如何是好。

    彭玉麟将山上的官军撤回六里坪村后,本想在稍加修整之后再回山进剿,不想很快便接到从河南境内传过来的军报,说任柱、赖文光派出他的蓝旗捻军一千人左右,由虎将任虎带领,正急急忙忙向武当山方向赶奔而来,意欲将彭玉麟和他的官军围歼于武当上下。

    彭玉麟闻知此讯后,便对他的军兵们说道:“假如军情准确无误,以我二百多人的队伍,欲和任虎对抗,无异于是以卵击石,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待回到襄阳与唐训方大人协商之后,取得他的支持,再与任虎决战不迟。”

    情报的确确实无误,任虎的军队说到就到,彭玉麟前脚刚刚离开六里坪村,任虎统领他的蓝旗捻军便飘忽而至。牡丹等人与任虎早就相识,一听说是任虎领军到来,仨人便从一个村头的一个农家小院中走了出来,与久违的任将军相会。

    任虎发现没有齐彩凤的踪影,不免心中一惊,还以为她有了什么闪失呢。他急切地问牡丹等人道:“怎么,为何不见了齐寨主啊,难道她……”

    未等任虎将话说完,快言快语的赵秀敏就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任大哥不必担忧,更不必害怕,我齐彩凤姐姐好着哩。”

    任虎说道:“那为什么你们三人都在,唯独少了她一人呢?”

    牡丹说道:“当初,我齐彩凤大姐怕连累伍怀志大哥等人,所以将他们指派到河南去投奔任旗主,只留下我们四人在武当山与彭玉麟周旋,我在明,彼在暗,我们以少胜多,巧妙周旋,把彭玉麟打得晕头转向,这些天来,他并没有讨到一丝一毫的便宜。只是我彩凤姐姐尚一人独处武当山上,她还不知道任将军众弟兄的到来呢。”

    伍怀志说道:“想那齐彩凤大妹子,为保护我等,甘愿冒着生死,巧妙与清妖周旋,要不是她如此深明大义,忘我牺牲,哪还有我伍怀志等人今天的活命!不知她现在在武当山的哪个崖口,我马上带人上山去找她去!”

    正在众人言谈之间,忽听的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不必上山去找了,我自己这不是已经来了吗!”

    伍怀志激动地说道:“彩凤妹子,这可真就神了!难道你就是当年的诸葛孔明和刘伯温再世不成?你要不是能掐会算,怎么说到就到了呢!”

    齐彩凤说道:“我可没有人家诸葛先生那么神,人家是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神机妙算,料事如神,我只是肉身凡胎,一介草民。不过我也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从下山的小道姑的口中,了解了山下的一切,所以就及时赶下山来了。”

    伍怀志等人这才恍然大悟,说道:“即使是这样,你彩凤妹子也真是够神的了,你这种本事,也是我伍怀志终生都学不来的呀!”

    任虎说道:“这武当山乃鄂北圣山,是真武大帝栖息之地,被清妖将领们视之为均州军事重地,他们必然调动大兵来围攻,因此,我们必须事先做好迎击清妖的准备,绝不能使唐训方、彭玉麟的阴谋得逞!”

    伍怀志说道:“任柱旗主不在,你任虎将军就是我们的最高领导,我们一切均听令与您,派兵布阵,调兵遣将,你就下命令好了!”

    任虎说道:“目前,任柱大旗主正在河南、安徽一带与清军周旋,我们此次来到这武当山下,一是为救齐寨主等四位侠女脱离险境,这二么,也是为了从侧后方牵制清军,使他们处于南北不能相顾的境地,然后我们再设法冲出他们的包围圈,使唐训方、彭玉麟犹如水中望花一般,无法扑捉到我们的行踪。不过这守护武当山一事,看起来也并非如此简单,难就难在我们对武当山的地形地势并不熟悉,要是能在当地寻找到一位熟习地里环境的向导,那就更好了。”

    伍怀志说道:“在我看来,这样的人并不难找,我所担心的问题是,咱们一旦离开武当山时,这向导就会受到清妖的报复。”

    齐彩凤说道:“这件事情并不难。这些天以来,我在山上结识了一位老道姑,她十八岁上山,至今已有三十多年矣。此人遭遇坎坷,心地善良,听说我的不幸遭遇之后,心中愤愤不平,对我极为同情。每日夜间,我陪伴她一同睡眠,她谈古论今,述说自己的家事和遭遇,每每谈话直到天明。其中她谈到武当山的地理环境,地形地貌,我都牢记在心,可以说对武当山也有了一个总体上的了解,我看这个向导就由我来担当好了!”

    任虎听齐彩凤如此说,真是喜出望外,他欣喜地说道:“这可就应了那句老话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由齐寨主来担当向导,真是再合适不过了。不过今日天色已晚,又经过长途行军,一路跋涉,咱们先用饭,后休息,明日再听齐女侠详细讲述武当山上的情形吧!”

    众人都同意任虎的意见,先用过晚餐,然后再安歇,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起来,众人用罢早餐之后,这才由齐彩凤一五一十,来详细讲述了武当上的情况。

    这武当山在湖北境内均州(即今之丹江口市)之南八百余里处,有天柱等峰总共七十二峰,有玉虚等岩三十六处,又有深涧二十四条,天然石台五个,饮水井五眼,清水泉眼三个,深水池潭三个。

    武当山本名仙室山,又名嵾(can)上山,亦名谢罗山。据水经注解,历阳人谢允舍弃罗邑宰遁居此山,因而得名。明朝永乐年间,曾经赐名太岳太和山,建太和、南岩、紫宵、五龙、玉虚等宫观,又于天柱峰顶建造真武神殿,全用真金筑成,号曰金顶。用砖石砌成石城,有东西南北四大天门,可谓气势恢弘,世间一绝,供后人修行祭拜。在石级旁边铸有铁索,供人们攀援侧足而上。至嘉靖中叶,又赐名曰元岳山。这武当山即是昔日真武大帝磨针修炼之所在也。

    据老道姑讲,由于武当山山高险峻,道路蜿蜒曲折,林木葱茏,历来就是草莽枭雄聚集之地。在晋代建兴末年,荆州反民杜某为官军周访所败,曾经寄居武当山,为周访追击斩杀于此。晋孝武帝司马曜太元四年(即公元379年),苻坚发兵进攻襄阳,派遣部将苟池等分兵出武当,使晋朝受到巨大威胁。至孝武帝司马曜太元七年,东晋将领缓冲统兵攻打襄阳,派遣部将郭铨领兵击败秦将张崇在武当山。东汉初年,延岑起兵在武当山。历史恍惚,倏忽之间就已过去千余年。今之均州城,即为古之武当城,旧城即为延岑所筑也。延岑步履所至,一直蔓延至谷城,曾经筑城于县城西北八里之远,被世人称作延岑城,,后被东晋大将邓太傅平毁之。

    当齐彩凤大略将从老道姑那里学来的有关武当山的事情叙述一遍之后,任虎恍然高声说道:“原来这茫茫武当山,还有如此多的故事呢,了解了这些情况之后,对我等坚守武当山可是大有裨益哩。齐寨主不愧女中豪杰,你可是立下大功一件呀,我定当在任旗主面前为你请功啊!”

    伍怀志说道:“这武当山方圆好几百里,可真是个藏龙卧虎之地呀,无论哪一个关隘,都将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看事不宜迟,为了防止唐训方等人的突然来临,任虎将军,我看咱们还是早作准备为好,何人守何顶何关,您就下命令吩咐安排好了!”

    任虎说道:“古语说得好,家有千口,主事一人。我看我也就不必客气了,既然大家都是义军,那就不能令出多门,必须统一步调,统一指挥。目前咱们的人马加在一起,总共有一千余人,我准备编成五个组,不知齐寨主有何高见?”

    齐彩凤说道:“要说单枪匹马地与敌人打斗,我齐彩凤比较在行,要说到这统领和调动千军万马,与敌人拼杀格斗,我可就是大大的门外汉了。任虎将军,我们四姐妹绝对听从您的调动与指挥,您就赶快下命令好了!”

    任虎说道:“既然众人甘愿受命与我,那我就笨鸭子上架,不再客套了。武当山地域辽阔,绵亘四周几百里,若想面面俱到的分布兵力,恐怕就是有十万之众,也难以做到,我们只好择其险要之处,布设兵力,凭险据守,待清军疲惫之时,再一举将他们歼灭。众将官听令:我带领二百人,守住这进山之要道六里坪村,能守则守,不能守时再上山不迟;齐彩凤带领二百人,固守在净月宫、玄岳门两处,此处宏伟壮观、气势非凡,亦是一处易守难攻之地;牡丹小姐带领二百人,固守于玉虚宫、纯阳宫二处;芙蓉小姐亦带领二百人,扼守在太子坡、南岩二处;赵秀敏小姐带领二百人,据守在琼台观、紫霄宫二处。众将官必须各司其职,互相应援,并及时互通情报,不使清妖有可乘之机。”

    任虎安排布置已定,众军兵都各自带足口粮,各自按分配地点,领兵而去。

    忽然有军兵来报说道:“报告任将军,大事不好了!”

    任虎赶忙追问道:“不必害怕,也不必恐慌,有什么军情快快报来我知!”

    捻军士兵说道:“我带领十余名弟兄正在路上巡视,忽然看见在襄阳方向旗帜飘扬,人喊马嘶,尘土翻滚,有大批清军正朝咱们居住的村庄飞驰而来,因此不敢耽搁,特来报与将军知晓,以便早作迎敌的准备。”

    任虎听后并不慌张,他用铿锵的声音命令道:“众英雄听令:一百人守住进山的道路,不使清妖有机可乘;一百人随我出战,咱们来会一会是哪路清妖!”

    倏忽之间便做好了准备,各自按任虎的吩咐去行事。而任虎则带领一百英雄健儿冲出村外,摆开阵势,列好队伍,但等东边清军的到来。

    马蹄声响,旌旗飘扬,大批清军倏忽之间便奔驰前来。为首两员大将,一个军旗上书写着斗大一个“唐”字,另一个军旗上则书写一个“彭”字,不用多问,唐字即代表唐训方所部,而彭字则代表彭玉麟所部。

    任虎骑在马上一抱双拳,彬彬有礼地说道:“唐、彭二位将军,多年未曾谋面了,不知二位将军近来可好,身体无恙乎?”

    彭玉麟气愤地说道:“反贼!朝廷对尔等不薄,尔等不思报效,反而反叛为贼,今日不杀尔等,我彭玉麟再无颜面面对当今天子也!”

    唐训方也说道:“我等今日前来,是为缉拿太平山反贼齐彩凤而来,既然遇见了你,这也是咱们冤家路窄,前世造下的冤仇不得不报,你若是识时务者,就请让开一条路,若是不然,可就莫怪我唐训方手中之刀无情了!无名小辈,临死之前请快快报上姓名,我唐训方的刀下可是不死无名之鬼!”

    任虎听完唐训方的话之后,嘿嘿一笑,说道:“提到我的名字,我确实不如你们二位臭名昭著,恶名远扬,不过我说出一个人的名字来,就会把你们吓得屁滚尿流!你们可给我听好了:我乃是蓝旗捻军首领任柱的亲叔伯哥哥任虎是也!”

    一听说在自己面前的人就是名贯遐迩,使清军听后人人双腿都会打颤地的捻军将领任虎时,彭玉麟禁不住在马上打了一个寒颤。正在他心中发毛、不知如何是好时,就听见唐训方下达了出战的命令。

    唐训方对彭玉麟说道:“彭将军,此贼乃是一个无名小卒,凭你的武功和多年来积累的作战经验,取他项上的人头那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我给你助阵,你先去会他一会,如何?”

    彭玉麟望着唐训方那咄咄逼人的目光,虽然心中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满意,人家唐训方的官职比他彭玉麟大,那也只有服从听命的份。只见他挺起手中的长枪,用双腿一夹马肚皮,直向任虎冲杀过去。

    两马相交,二人便战在了一起。彭玉麟用长枪直刺任虎的前胸,被任虎用竹竿枪拨开,彭玉麟一枪刺空,紧接着他又变换枪式,直刺任虎的前额,又被任虎用竹竿枪挑开,彭玉麟收回长枪,反手又向任虎的左胸刺来,只听任虎大叫一声:“开!”就听见喀嚓一声响,彭玉麟的双手被震得一阵发麻,手中的长枪被震起有五尺多高,差一点没撒手将枪丢掉。此时任虎的枪已迅猛地朝他刺将过来,彭玉麟大叫一声,说道:“不好!”慌忙用枪相迎,好不容易磕开了任虎的枪刺,枪尖紧贴着他的耳边刺过,不禁把彭玉麟吓出来一身冷汗来。

    彭玉麟躲过了这一劫,心中暗想:“过去只听说任柱是一名虎将,原来这任虎也是名不虚传啊,我可千万不能轻敌!”

    想到此处,他又调转马头,双目圆睁,眉头紧锁,又一次凶神恶煞般的朝任虎猛冲过来。这一次,他吸收上次的教训,只作应对之势,并不首先出招。任虎微微一笑,心中暗想道:“老匹夫,你再狡猾,也狡猾不过狐狸,你就等着挨你任爷爷的竹竿枪吧!”

    两匹马相会时,任虎有意虚晃一招,彭玉麟赶忙挺枪相迎,任虎与彭玉麟,一个赛过下山的猛虎,雄气霸道,周围松涛阵阵,犹如狂风暴雨,竹竿枪围着彭玉麟的身体舞来转去,简直使他难以应对;一个像河沟中的泥鳅,滑来滑去,巧妙躲闪着任虎的枪刺,都说老马可以识途,可也难免有马失前蹄的时候,最后彭玉麟一个不小心,他躲闪不及,就在任虎收回竹竿枪的一刹那,用枪尖在彭玉麟的右腮帮子上划出一道血口子,口子虽然不深,却也鲜血直淌,使彭玉麟一下子便丧了战斗力。

    唐训方对面前的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怕彭玉麟再战下去会有闪失,便命令军兵鸣金收兵。彭玉麟听到锣声之后,总算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赶忙打马跳出战场之外,随军郎中赶紧过来将他的伤口敷药包扎,彭玉麟这才走到一边歇息不说。

    唐训方又命令舒保道:“这些天以来,你在襄阳城中休息,一直没有参与战斗,恐怕你的手心又痒痒了吧?彭将军出师不利,这一枪之仇,就等着你去给他报了。你去战任虎那小子,打了胜仗,回来我有大奖!”,

    舒保正要出战的时候,忽然他身后的一扇农家大门骤然打开,一位五十余岁的农夫手举锄头,一边大声喊叫着,朝舒保的战马跟前冲了过来。清军众军兵都被这一幕给弄呆了,他们用惊诧的目光望着老汉,不知是为什么,也不知道到底要发生什么事情?

    老汉一边向舒保的战马跟前跑,一边骂道:“狗官!还我的肥猪来!”

    舒保说道:“什么肥猪瘦猪,现在大敌当前,老爷没工夫伺候你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待我杀了反贼任虎后,再来解决你的事情吧!”

    老汉执拗地说道:“狗官!你说的倒轻巧!要是你让任虎一枪刺死,我还找谁去要我的肥猪哇?”

    唐训方、彭玉麟等一帮清军只是站在一边看热闹,并不知道舒保到底的是惹了什么麻烦,也不好向前去干预。只好站在远处用眼观看。

    事情还要从不久前彭玉麟和舒保初次相会时说起。那时,舒保从河南而来,因为大雪的阻拦而与彭玉麟偶然相遇。他们夤夜相谈,还大吃大喝,还有好酒好菜的招待。可是舒保哪里知道,他所吃的猪肉美肴,都是他的军兵从六里坪村百姓家中抢来的不义之物。其中就有这位农夫家中的一头大肥猪。

    农夫姓刘,名道成,时年五十有二岁,妻子江氏,时年五十岁,二人膝下生有一男一女,儿子名曰刘大成,时年二十五岁,因家中贫穷,尚未娶妻婚配;女儿年方二十,名字叫做刘大英,人生得机灵娇美,乖巧懂事,夫妻二人视若掌上明珠。一家人小日子过得虽然不算富裕,却也和和美美,相敬相爱。

    前不久的一天下午,突然来了一帮清军,他们突然破门而入。这些清军都是些极没有教养的武夫,一进门就脏话连天,翻箱倒柜,要从刘道成家里捞取些什么。你想那刘道成是个穷苦的农民,家中除了几斗稻谷之外,并未有金银珠宝这些宝物。清军士兵失望之际,突然发现刘道成栏内养的一头大肥猪,饿昏了头脑的他们,不由分说,便跑进栏内,一刀将肥猪的猪头斩下,又烧了一大锅开水,退去猪毛,开膛破腹,做成菜肴,美美的吃了一顿。

    当时舒保只顾和彭玉麟谈话嚼舌头,哪里知道这些?这还不说,清军军兵们一见刘道成的女儿刘大英,人人顿生邪念,当着刘道成夫妇的面,就对刘大英动手动脚,行为十分不端和不雅。刘大成见妹妹受人凌辱,不禁火冒三丈,走向前去阻止,还被几个清军按倒在地,拳脚相加,痛打了一顿。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秀才遇见兵,有理难说清!”

    军兵们不懂王法,不讲道理,当官的总不会也如此不讲理吧?第二天一早,这些清军要开拔前去襄阳,刘道成站在自己的家门口,看见一位身穿官服,戴着红顶子锅盔帽的人走了过来,知道他准是这些清军的领头人,便走向前去席地跪倒,口中直喊冤屈。

    骑在马上的人就是舒保。他见有人跪在马前,心中就有几分不满。心中想道:“大清早的,就碰见拦路告状的人,实在是不吉利的兆头!”

    舒保在鼻腔里“哼”了一声,问道:“路边跪者何人,为什么要拦住本将军的去路?”

    刘道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将昨日发生的事情,从头至尾,详细对舒保叙述了一遍。舒保听后,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一头猪仔,能值几何?”

    刘道成回答道:“这头肥猪,是俺们夫妻二人起早贪黑,辛辛苦苦养了一年多才长成这样,若赶到集市上去卖,少说也能换回来四五两银子。你的军兵们不但白吃了我家的猪肉,还打了我们的儿子,你们就如此离去,有失公允!”

    舒保嘿嘿一笑,说道:“我说你这个农夫很是不懂道理!我等扛枪打仗,走遍山峦河川,总不能带着猪啊,牛啊,羊啊,鸡鸭这些东西吧?不取之于民,又取之何处?再说啦,我们天天与反叛的捻匪交战,活过了今日,明日谁知道会是怎么样啊?我们连生命尚且不顾,杀你一头猪猡,你倒是斤斤计较起来了!”

    听完舒保的这番话之后,刘道成被气得浑身哆嗦成一团!他实在忍无可忍,便举起手中的农具向舒保冲了过去。刘道成攒足全身力气,狠劲朝舒保砸了过去!舒保迅速抽出佩刀,只一刀便将刘道成的农具拦腰斩断。眼看刘道成生命就要不保,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任虎大叫一声,一夹胯下的战马,手持竹竿枪,向舒保猛扑过去!

    任虎一面战舒保,一面对刘道成大声喊叫道:“大叔啊,你赶紧回到家中去躲避一时吧,这里有我任虎在,你的仇我一定会为你昭雪的!”

    任虎接受刘道成的农具被舒保砍断的教训,开始交手便有意避开舒保的刀锋,他出招迅疾,收枪也迅速,使得舒保无计可施。二马相会,又迅速离开,一直战到二十余个回合,并未分出高低。任虎心中暗想:“如此拖延下去,必然是夜长梦多,不如使出我的看家本领,一招制敌,也好杀杀舒保等人的锐气!”

    想到此处,任虎在思想上作好了充分准备,待又一次二马相交之时,任虎先是将竹竿枪在舒保的面前虚晃一招,舒保以为任虎要刺他的前胸,赶忙举刀相迎,盘旋舞动大刀,护住自己的胸口,未成想任虎迅速将枪收回,紧接着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刺向舒保持刀的右手。舒保没有想到任虎的这一招,再想缩刀相迎已是太晚了,只听他“哎呀”一声大叫,舒保的右手被任虎狠狠地扎了一枪。舒保疼痛难忍,手中的大刀也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站在一边观战的唐训方,对面前的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此时的舒保,两手空空,已经失去了抵抗的能力,被坐下的战马驮着,跑出去了有两丈开外。任虎刚想去追,只见唐训方将令旗一挥,几十名清军一涌而出,都来围攻任虎。任虎反应迅速,他止住战马,将手中的竹竿枪在空中一挥,这是给捻军健儿们的一个信号,早已等得心烦的伍怀志等众人,看到任虎发出的命令后,一涌打马出击,来战清军,双方展开了一场混战。

    六里坪村头,几百匹战马嘶鸣,战尘滚滚犹如沸腾的海洋,喊杀声,枪械的搏击声,清军声嘶力竭的叫骂声,捻军健儿们勇敢厮杀的喊叫声,使山河抖动,是大地颤动,最后的结果是,三百多名清军在唐训方的带领之下,留下一百多具清军的尸体,迅速向襄阳方向败退而去。

    此一役也,捻军也损失了五十余名弟兄,战马二十余匹。这是一次以少胜多的战例,任虎满含热泪将死去的捻军士兵埋葬,又传令将山上的的齐彩凤等人叫下山来,温情的说道:“此次我奉任柱旗主的命令,来解救你齐寨主等人,总算没辱使命,现在唐训方等人已经撤走,我想用不了多久,他们还会重整旗鼓,再来进犯,为今之计,齐寨主不如趁清军喘息未定之时,赶紧回太平山去好了。我呢,也要回到河南境内向任旗主禀报去了。”

    齐彩凤说道:“此次离开太平山寨,本想杀清军一个措手不及,未成想竟然招来彭玉麟等人的围攻,还让二十多名捻军弟兄搭上自己的性命,我齐彩凤真是羞愧难言啊!既然原先的布置都已被打乱,你我再呆在这武当山已经毫无意义,咱们就不妨趁唐训方等人辙兵的空隙,各自挥军他去好了。”

    任虎说道:“生命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宝贵的,我也很为死去的二十多名弟兄难过。不过离开咱们彻底推翻清王朝的目标还十分遥远,战斗随时都会发生,不知还有多少弟兄要为此而付出自己的性命呢。让我们记住他们的名字就是了!”

    齐彩凤说道:“任虎将军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我心中的阴影一时半会还是抹不去的。想那彭玉麟和舒保都是清廷最忠实不过的走狗和和爪牙,他们虽然都各自受了伤,但是伤得都不严重,只要他们身体一恢复,必然会以十倍的疯狂卷土重来;再说还有那位老谋深算、老奸巨猾的唐训方,我和此人并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他虽然不谙武功,城府却深不可测,他总是藏而不露,隐忍不发,一旦他瞅准了机会,还会反扑过来,我们也不得不多加提防啊。”

    正在任虎与齐彩凤说话的时候,伍怀志突然由外面跑进屋里来禀报说:“报告任将军,你在与舒保交战时救得那个老头,突然跑上门来,说是有话要对你说,不知将军是否要见他?”

    任虎说道:“他主动找上门来,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我哪有拒之不见之理?快快请他进来!快快请他进来!”

    伍怀志得到任虎允准之后,立即返回到大门外,不一时便将刘道成老人领了进来,除了老人之外,他身后还紧跟着一个年轻后生和一位貌美如花的大姑娘。老人一见任虎,便立刻双膝跪倒,给任虎磕起头来。任虎毫无准备,被这一幕惊得手足无措,不知怎么才好。还是齐彩凤手脚麻利,她一伸手将老人拉起来,口中责怪说道:“老人家,你这是做什么?咱们本是一家人,哪有老人为年轻人下跪的道理?使不得!使不得!”

    老人的儿子和女儿,见他爹在前面跪倒,紧接着也在后面跪了下来。也先后都被伍怀志和牡丹等人拉了起来。

    任虎为老人让了座,老人待喘息稍定之后,这才说道:“什么官军,我看他们就是土匪!白白宰杀了我家的大肥猪,不给钱不说,还对我的女儿动手动脚,施加调戏,我的儿子气愤不过,上前阻拦,又被那些畜生们痛加暴打,我气愤不过,这才拿起农具要和他们拼命。谁知我根本就不是清妖的对手,刚刚举起手中的农具,便被那狗官一刀斩为两段,要不是任将军及时出手相助,恐怕我老汉的命早已休矣!我今日带领两位冤家前来,一是为谢任将军的搭救之恩,这二吗……”

    说到此处,老人家竟然哽咽起来,无法再继续讲下去了。老人的儿子继续接着说道:“通过这件事情,我和我爹娘前后对比,觉得还是你们捻军仁义,只杀官军和贪官污吏,并不祸害咱老百姓,要不是你们出手相助,恐怕我们一家早就被那些吃粮食,不拉人屎的畜生给杀害了。想这当今之天下,还是爱新觉罗们为所欲为、一手遮天的天下,我们要想活命,唯有拿起刀枪,来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舍此便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齐彩凤说道:“听你们爷儿两个说了大半天,我总算听出一点头绪来了。老人的意思是不是说,你要将自己的儿子送来参加捻军啊?”

    刘道成老人说道:“你的话只是说对了一半,并不完全对!”

    齐彩凤说道:“另一半是什么,老人家您就明说好了!”

    刘道成说道:“俗话说,儿大不由爷,女大不可留,留来留去是祸由。你想我们世代定居在这六里坪村,说不定那些个畜生不知啥时候又来了,与其在家中坐以待毙,到不如将我的两个孩子送给你们捻军,让他们扛枪去和清军厮杀,说不定还有一线生存的希望呢!”

    任虎说道:“不瞒你老人家说,我们蓝旗捻军中,可是清一色的男人的天下,这位兄弟我可以收下,至于这位小妹妹,我可就难以从命了。”

    齐彩凤说道:“在我的太平山寨中,一百多人中间,也只有我们牡丹、芙蓉、赵秀敏四位女性,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们四位都是练过武功的人,遇到清军都能拼杀抵挡,要是将这位小妹妹带在身边,必将成为我等的负担。不过我看此事也很不好办。”

    牡丹说道:“在张洛行总旗主的黄旗捻军中,倒是有一只神通广大的女子巾帼护卫营,那里边有几千名女兵。不过她们此时在哪里?又如何将这位小妹妹送到她们的队伍中去,这也是个不小的难题呀!”

    正在此时,突然从门外传来一声女子的说话声:“你们不必再为这位小姑娘发愁了,你们就将她交由我来处理好了!”

    众人打眼望去,只见一个武士装扮,年龄三十岁开外,四十岁不到、面色光泽耀人、双眼散射着炯炯目光的女侠客,身后背着一把防身用的宝剑,一边说话,一边从外面走了进来。

    齐彩凤反应迅速,她已经猜出来的是何人了。她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如果我猜得不错,您一定就是行踪飘忽,脚步遍踏苏、豫、皖三省的女中豪杰谭四姑吧?”

    来人微微一笑,说道:“你说的不错,我就是曾经多次帮助过你们的江湖女子谭四姑。记得你我初次相识,是在夫子河村,那时刘铭传设计害死了侠客彭仲仁,不就是我为你们通风报信的吗?不想这一别又是一年有余,真可谓时光如梭,光阴荏苒啊。”

    任虎也说道:“谭女侠总是独来独往,行踪让人无法捉摸,不知今日又为何来到这两军交战之地呀?”

    齐彩凤为谭四姑拉过一把椅子,谭四姑坐定之后,说道:“我此次来到这武当山六里坪村,可不是行踪不定‘飘’来的,我可是因事而来。十日前,是我的恩师牛玉红她老人家去世三年的祭奠之日,我由河南到达湖北牛占鼻村,是为了祭奠我的师傅。祭拜过后,又忽然想起师父生前对我说的一句话,她说在武当山的南岩寺中,有一位年近六旬的清虚道长,曾是她的一师艺妹,嘱咐我在有机会的时候,上山去看看她老人家,因此我便从牛占鼻村来到了武当山。你们与清军打斗的事情,我都一一看在眼中,本打算出手相助,眼见得任虎将军连伤两名清将,清军大败而去,我也就没有声张,只是暗中观战而已。”

    齐彩凤一听谭四姑的话,竟然高兴地大叫了起来,说道:“谭前辈,原来南岩寺中的清虚道姑是您的师叔啊,那她一定也是一位武林高手了,可是我与她相处好几日,从未听她提及过武艺的事情,这是为何?”

    谭四姑嘿嘿一笑,说道:“这也没有什么奇怪,你想我师叔已是近六十的人了,她阅历深厚,这世间的事情,啥事情她没有经历过?她早已厌倦了人世间的互相争斗,所以才来到这武当山中,当了一名道姑,离别了凡间的缠绕,这也是她人生的必由之路啊。”

    刘道成老人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说道:“你们众人只顾交谈叙旧,倒是把我们爷儿三个给冷落了,我儿子闺女要当捻军的事情,该如何处理呀?”

    任虎说道:“我早已说过,刘大成兄弟我是收定了,至于刘大英妹妹,就等谭女侠的一句话了。”

    谭四姑一手将刘大英拉进自己的怀抱中,用手抚摸着她的头顶,说道:“见危不救非侠客,见死不救非好汉。我有意栽培这小姑娘,可是她早已过了练武的年龄,为今之计,有两条路摆在她的面前,一是我把她送上武当山,去跟我的师叔清虚道姑去做一名小道姑,再就是我可以护送她到张洛行的黄旗捻军中,把她交给张宗禹,在她的巾帼护卫营中去做一名女战士。两条路尽有她挑选,不知大英姑娘要选哪一条哇?”

    刘大英听完谭四姑的话后,十分执拗地说道:“若是上山当道姑,我家就住在这武当山下,俺何必等到现在?当道姑每天就和深山树木打交道,多没有意思,我死也不干!我要去当女兵!”

    齐彩凤说道:“当兵打仗可是家常便饭,死人的事情经常发生,你年纪轻轻,难道就不怕死么?”

    刘大英一波愣脑袋,说道:“在这贪官污吏当道的今天,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落,俺家的大肥猪招谁惹谁了,不是也被那些挨千刀的给宰来吃了吗?俺这洁净的身子,差一点没被他们给糟蹋了,与其窝囊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倒不如战死在沙场上,也好死个干净利索!俺可不怕死!”

    谭四姑哀叹一声,说道:“自古以来,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说法,叫做好铁不捻钉,好汉不当兵。刘老汉自愿将自己的儿女送去当兵,这在千百年来也算是绝无仅有了。只是你的两个孩子此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见,能不能再有见面的机会,我看也是很渺茫的事情了。刘老汉你真舍得让他们去当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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