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法医来福

(88106 www.88106.info)    时至午夜。

    阴云低沉，压得人透不过气。

    雨淅淅沥沥地飘洒着。

    湿冷的雾气让月光变得昏暗朦胧，雨滴打在窗上发出嘀嘀嗒嗒的脆响。

    离窗不远的床上，一个瘦削的黑影缓缓坐起身。

    薄被搭在腿上不带一点声响。

    寂静中只听见悠长的呼吸。

    “来福？”

    男子旁边的女子察觉到动静轻轻问候着，声音温柔悦耳。

    微弱的灯光渐渐撒满小屋，昏沉的双眼也慢慢适应下来。

    这年轻女子长发慵懒地披散在肩上，阴影下泛出的发光仿佛天边的星星一样璀璨。

    眉如柳叶般清秀，目光比秋水还要温和，眼睑下的两道卧蚕让女子显得分外温婉迷人。

    鼻梁长而挺，红润的唇惹人怜。

    纯白的薄纱睡衣紧贴着细嫩的肌肤，柔软而丝滑。

    睡衣丝毫掩饰不了女子胸前迷人的线条，两只白兔似是仍在安静地睡着。

    美丽的女子缓缓坐起身，握住身旁男子的手，满怀深情地看着他的脸，眼中透露出殷切的关怀。

    “没事，没事，我梦见爷爷奶奶了。最近不知怎么，经常梦见他们。”

    男子手掌自然地罩在了女孩脸颊上，依旧和初识时一样温暖，还有那一望无边的厚重。

    女子在男子脸上轻轻啜了一口，眼露笑意淡淡道：“睡吧，后天就是春祭日了，好好拜拜他们。”

    女子正要关灯，不想男子悄悄翻过身，将女孩轻压在身下，托着女孩的脑袋慢慢放在枕头上，看着她美丽的眼睛，涌起无限爱意道：“我最受不了你笑了。”

    女孩想抓床单挡住红透的脸却发现床单被男子压住扯不过来。只得双手捂住脸蛋，剩两只明媚的眼睛乱转着，咯咯地笑嗔道：

    “来福，快下去！”说完又侧过头不敢再看身上的男子，咧着嘴求饶着道，“快关灯，不许你看我！”

    来福看着身下的向晴悠羞红着脸，心中早已被甜蜜的爱意填满，嘴唇更是封住了向晴悠的檀口，柔舌步步紧逼仿佛要打开向晴悠的心门。

    灯光逐渐敛去，黑暗中只剩下清脆的雨声和二人痴缠的呻吟。

    办公室内，已临近下班。

    来福正靠在藤椅上悠闲地看着报纸。

    一个四十多岁便装打扮的中年人收着伞从门口匆匆进来道：

    “来福，这两天室里没什么事吧。”

    来福忙坐好收起报纸应道：“哟，许老师回来了啊。没事，您出差这两天室里都很闲。”

    中年人叫许长生，是平阴县检查院的首席法医，也是来福曾经的实习老师。

    许长生把伞撑在一边，坐到来福对面道：“那就好，咱们闲一点说明外边出的事儿就少。”

    来福和许长生都是隶属于平阴县检察院的法医，相比于派出所的刑侦法医来福很少会亲自去现场勘查，大多都是派出所送来尸体，只需自己提供尸检报告。

    当初也是因为来福实习时许长生看中来福，主动提出想带带来福才把来福留下。

    否则按来福的人脉关系怎也不可能挤得进来，所以来福对许长生是非常尊敬的。

    来福又问了几句老师出差的情况，正闲聊着许长生的手机响了。

    “哦？嗯，我和来福马上过来。”许长生面色凝重，来福知道该是出事了。

    “陈局长那边叫我们过去，具体情况还不清楚。”许长生道。

    二人赶紧从检察院出发，到了平阴派出所门口已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群众，有些还在冒雨围观，现场嘈杂，众说纷纭。

    平阴县公安局会议室内，十几个人围在长桌前交流着。

    按理说公安局有自己的勘察法医，来福属于检察院的法医，除非是尸检结果家属不满意且提出疑议，自己才进行二次尸检，否则今天这情况根本不需要自己来。

    正想着怎么回事，公安局局长陈安平道：

    “今天上午我们接到平阴中学的报警电话，据校方称，有个初二年级的孩子从五楼跳楼自杀，当场死亡。

    邹威那小子在现场看了交代得又不清楚接到电话说老婆生孩子急急忙忙去医院陪产了。

    这不刚把尸体运回所里，才拜托二位来尸检一下，看看这孩子具体的死亡情况。另一方面我们也在调查有没有他杀的可能。”

    邹威就是公安局的法医。

    “而且平时我是负责采集脏器，邹威负责化验检查出具报告，现在我一个人也开不出死亡报告来。”陈安平对面的秦凯道。

    秦凯眉宇正直，高大结实，和来福一样都是二十五六岁，以前法医同行聚餐时来福和他见过一面有些印象。

    来福这才明白，意思就是公安局这边少个化验脏器的法医才临时把自己叫过来帮忙。

    因为根据法律规定尸检时必须同时有两名法医在场。

    来福心想这事儿肯定是自己摊上了，虽嫌麻烦也只好道：“原来是这样，那这次尸检我和凯哥负责，就不麻烦许老师了。”

    许长生省了事自然乐意点头，还着来福谨慎些。

    “那就事不宜迟，秦凯带二位去尸检室。让许老师也去看看尸体。剩下的同志和我一起去平阴中学和小李汇合，再了解一下那里的情况。”陈局长安排道。

    尸检室位于公安局负一楼最角落里，三人一路下楼许长生突然想方便，就拉来福一起去厕所。

    秦凯跟了一句道：“尸检室就在走廊尽头，你们进来的时候记得回去开一下楼梯口的灯，你们瞧我这记性，刚才走过了我给忘了，真不好意思。这灯不开一会可真麻烦。”

    来福和许长生看了看负一楼这设计，原来是把通风口和采光口设计到了一起，暗道还真是会节能，应了一声就进厕所去了。

    “来福，局长之前单独和你说些什么没有？”安静的卫生间里很阴暗，许长生淡淡问道。

    这一问倒是让来福不知如何作答了便道：“噢？我和陈局长总共就没见过几次面他能和我谈什么呢？”

    许长生又一脸正色道：“来福，你告诉我法医最应该恪守的是什么。”

    来福见许长生如此严肃也正色道：“当然是真相。不管任何情况也要如实反映尸体告诉我们的真相。”

    许长生意味深长地看了来福一眼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来福看着老师的神情已能大致猜出这具尸体可能没想象中那么简单。

    或许有人拜托许长生在报告中做点手脚，而且很可能还被许长生明确拒绝了。

    如果这学生真是自杀很可能是学生家属希望尸检报告中添加一些外力因素导致孩子坠楼，亦或许是校方希望法医忽视一些外力因素以免学校承担太大的责任。

    这都是情有可原的事，以前也曾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不过作为一名法医就必须坚守初心，对真相负责，来福已对此有了深刻的觉悟和底线。

    前去尸检室途中来福一边思考着许长生的话一边给向晴悠发了条短讯，通知她晚上自己不能回家吃饭，而且可能会很晚才回家。

    想到这来福心头一阵烦躁，对于来福而言，没有任何事比向晴悠重要，即使只是不能和她一起在家吃个晚饭也让来福非常在意。

    三人换好衣服围在尸检台前。

    明亮的灯光打在解剖台上，黑色装尸袋已被雨水打湿，外面的标签上写着陶禄生。

    打开装尸袋，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渐渐露出头来，肤色偏黑，脸颊上的泥渍混在血迹中使得血迹颜色更深。

    左眼紧闭，右侧眉骨断裂变形，右眼球半挂在眼眶外，整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右颊上还有一块尸斑。

    整个面部和颅脑严重变形，臃肿难看，已看不出这仅仅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来福摸了下尸体头骨，明显感觉得到颅骨受到强大的外力冲击已经碎成几块，头盖骨和前额骨也有明显的骨折迹象。

    完全打开尸袋后，一具男孩尸体完整的展现在三人眼前，身上还残留着血迹，雨水和泥浆，前胸大腿前侧以及足弓部的大块尸斑可以断定他坠楼后是俯身朝下。

    一股不算强烈的腥臭气味渐渐散在尸检室内蔓延。

    划开剥去男孩衣裤，手骨腿骨的骨折更加明显。

    尤其右肩胛骨折断后带着血肉支出体外，看着触目惊心。

    胸骨还算保存的完好，右侧肋骨断四根，尸体整个右前胸和右腹部右腿部还有大片淤青。

    来福半翻过尸体看了下背部，并没什么伤痕，推断很可能是身体右侧上半部先接触地面。

    许长生也大致看了看情况，认为应该只是简单的坠楼遇害，并不属于比较复杂的尸检情况淡淡道：“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来福和秦凯也表示没问题，交给他们就是了。

    许长生走后来福和秦凯开始了细致的解剖工作。

    从眼球、肌肉以及尸斑可以判定死者是今天凌晨4-5点死的。

    秦凯道：“我们下午三点才接到报警，现场取证后四点多把尸体运回来就通知了你和许老师。”

    “可能是死在学校偏僻的角落校方没有及时发现吧。”来福道。

    接着秦凯把尸体一点一点解剖开来，取出脏器给身旁的来福送去，来福一边记录着一边做着详细地化验，并没有发现中毒的迹象。

    所有脏器检查完后，二人又仔细检查死者的指甲毛发以及皮肤，来福还查了一下骨龄。

    发现这个孩子的手脚指甲发黑，来福本来担心有毒素的存在，但化验后得出的结果只是泥土的痕迹，无毒。

    而且头发之中有些沙粒，发丝虽然干净，但是摸上去很硬很干，就好像是长期没有清洗导致发质很差，但今天却特意洗了头。

    其次手脚的皮肤也异常粗糙，粗糙得像四五十岁的手。

    来福一边填写标签一边道：“致命伤该是外力冲击导致的颅骨破裂，导致颅内出血以及失血过多引发的休克。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明白。”

    秦凯缝合着尸体的胸腹，淡淡道：“你是不是觉得自杀的人为什么在仅仅五楼的地方摔下，却是右肩以及右脑先着地，而且他在空中倾斜的幅度还很大。

    我对这点也很疑惑，不排除有他杀的可能，这个孩子很可能是被人推出去的时候脚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不光这样，”来福突然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看着秦凯道，“你真觉得这是个学生？”

    虽然他带着口罩，但从眼神中依旧能让人看出面色非常凝重。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