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落难皇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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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106 www.88106.info)    小会计胡子睿去华山游玩,不幸遇到山洪暴发,瞬间被掩埋。胡子睿醒来了,随着阵阵头痛,无数回忆涌上脑来,他才知道自己的确穿越了,想着想着,他自己都笑了,想不到穿越剧那么狗血的剧情,竟然发生在我身上了,前世作为一个不得志的小会计,平日里胡子睿对社会的种种不足没少发牢骚,说怪话,也曾经意淫过穿越了会如何如何。可是现在真的穿越到古代,还是二千多年前的汉朝,这可是比三国还要早的年代呵,他真的无法轻松面对这一切。但不接受这一切又能怎么样呢?此时的他,除了苦笑,还是苦笑,想哭都哭不出来。

    这里是哪儿呀?好烟、好冷呵,虚弱地伸手摸了摸,身上盖了薄薄一层被子,想来应该是冬季,空气都透着一股阴冷。他正想弄明白自已的所在。

    隐隐约约的,还有女子嘤嘤的哭声,胡子睿有点儿懵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虽说从没来过古代,可是听这口气,可也不象是王侯世家呀。

    眼前一团漆烟,他着急地想站起来,可是刚刚附上的身子正在复苏之中,冻僵的手脚血液刚刚开始运行,一时半晌还没有力气撑起身子,只能耐心地躺在那儿积蓄着力气。

    那个大嗓门又喊道:“各位亲友见礼啦!”

    霎时间,方才还算安静的房子里山崩海啸一般,把胡子睿吓得一激灵,方才屋里静悄悄的,好象也就三两个人,这时男男女女的一阵鬼哭狼嚎传了出来,胡子睿才晓得原来房子里有这么多人,胡子睿动了动眼睛,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可是直觉地感到眼睛不会有什么毛病,心下稍稍得安。

    只听那些人乱七八糟地哭喊着什么‘公子你年轻轻的去得好早哇’‘公子你咋就死了啊’,也不知道是哪些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

    胡子睿听得直想笑,真哭假哭见得也不是一拨两拨了,不过现代那时还算收敛点儿,现在听他们说哭就哭,简直跟唱戏一样,倒也真是好笑。

    大嗓门又喊道:“客人礼毕,亲人还礼哪!”,随着这一声喊,乱哄哄的哭声戛然而止,静得好象一根针掉到地上都听得出来,真猜不出怎么齐刷刷的这么训练有素。

    然后只听一个凄凄的女声轻轻说:“未亡人刘许氏谢过各位亲朋好友”。

    未亡人?胡子睿脑门儿一紧,想必这些人哭的就是自已了,这倒好,连老婆都已经给我娶好了。可是......为什么一团漆***唁也没有烟灯瞎火的道理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伸手四下措索着。

    刚刚能够动弹的手脚还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不过手指一摸到周围的东西,他的心里已经有些明白了,原来他已被放在了棺材里。老天,这一会儿还不被活埋了?胡子睿这才着急起来,可他现在周身无力,却也无可奈何。

    紧跟着只听大嗓门又道:“各位至亲好友灵前致哀,再送一程哪!”话音刚落鬼哭狼嚎的声音又复响起,这回声音更近了,想必是那些人都围到灵前来哭灵了。

    胡子睿趁此机会艰难地举起手来敲了敲棺材,可惜手脚还有些僵硬,轻轻敲了两下就感到痛得要命,那点微弱的声音哪压得过那些正比着谁哭得卖力的人,他只好无奈地停下手来。

    这时大嗓门又喊道:“本家再次道谢,诸位亲朋节哀顺变,话到礼到心意到,礼毕!”好象一位最高明的指挥家,他话音儿一落,哭声立即又戛然而止。

    这口薄棺尚未钉棺盖,以便供人吊唁,现在那棺盖竟然向旁边移动了一下,然后四根只苍白的手指伸出来搭住了棺材板。众人都向棺材上看去,登时有两个大妈怪叫一声:“炸尸啦!”,一转身便拔腿逃了出去。

    那些人虽然没有逃跑,可是也都战战兢兢围拢成一团。许平君胆子大些,想想里边到底是自已的夫君,就算是他炸了尸应该也不会伤害自已。

    她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小心地移步向前,一把推开了棺盖,只见丈夫跪坐在棺椁之中,正呼呼地喘着气,因为天寒,他喷出的气息也带着阵阵白雾,许平君见了不禁心头狂喜:“死人哪能喷出热的鼻息?天可怜见,他。。。。。他竟然活了”。

    胡子睿费尽了力气,好不容易推开棺盖一角,正跪在里边呼呼喘气,忽地眼前大亮,刺得他眼睛眯了起来,好半晌才适应了些,他抬头看着这个被的可怜寡妇,实在无法把她同一个已嫁作人妇的女人联想起来,这分明就是一个尚未长成的女孩儿嘛。

    胡子睿怔怔地看着她,刘许氏?也太小了吧?应该上初一了还是初二?虽然对于死而复生和迅速融入新的生活他已经验多多,不过乍一看到新身份的妻子居然如此‘年轻’,他的心里还是怪异之极。

    极度虚弱的身体支撑着跪坐了了这么一会儿已经又开始摇摇欲倒了,再次晕迷之前他勉强笑了笑,对她道:“不要害怕,我还没有死”。

    许平君眼睛睁得大大的,一霎不霎地紧紧盯着他,泪水渐渐朦胧了她的眼睛,好半晌,她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这一声哭,哭得胡子睿一股冷嗖嗖的寒意从尾椎一直透到后脑勺,这要多少心酸和委曲,才能哭得这么撕心裂腑呀。

    许平君哀哀地哭着,双手紧紧抓着棺木,生怕一放手就会萎顿到地上去。平时只是无怨无悔地照顾他,以尽夫妻之道罢了,刚刚嫁过来,两个人甚至没有说过几句话,其实两人间还谈不上深厚的感情。

    但是现在她才知道,他对自已来说意味着什么,有多么重要。哪怕他只有一口气在,都是自已的男人,有他在,这个家才不算完,才算有个顶梁柱。

    胡子睿被她哭得一阵心酸,刚想安慰安慰她,说几句‘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一类的场面话,可惜身子不争气,嘴巴象粘鱼似的张了张,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反而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灵堂上又是一阵大乱,清醒过来的许平君又哭又叫地把他拖出了棺材。众人听说过有些人假死复生的事,倒也没有太过大惊小怪,见到胡子睿复活,叫人帮着把他抬上了床,又着人去找大夫,忙活了大半天,这才在儿孙们的搀扶着离开了。

    胡子睿在床上想着心事,原来穿越的这个人名叫刘病已,曾爷爷就是大名鼎鼎的汉武帝,自己的亲爷爷是太子,因为汉武帝听信奸人的挑拔,硬说太子要谋朝篡位,让他自尽,逼得太子起兵造反,结果兵败被杀,太子亲属全都被诛连,倒霉老爸丢了性命,自己也被关进大牢当囚犯。后来武帝大赫天下,才把自己从牢里放出来了,发还到祖母家度日,武帝后悔误杀太子,承认自己为皇曾孙,要自己去掖室报道,分管宗室的张贺大人以前是太子的好友,出钱供自己读书习武,又给自己说媒,迎娶了许平君,还给自己在这里买了宅子,许平君进门没多久自己就病了,昏迷了好长时间,差点都被人埋了直到昨晚才醒转过来。

    两碗粟米粥,一碟罗卜咸菜,就是胡子睿转世为刘病已后和妻子吃的第一顿饭。一盏油灯似熄不熄地在灶台上摇晃着,屋子里弥漫着一股烟火味儿。

    虽然重生前只是个失意的小白领,但是乍一吃到这样的饭菜,尽管饥肠辘辘,胡子睿,如今身份是大汉昭帝年间平民的刘病已也是勉强吃了个七成饱就再也难以下咽了。

    许平君却吃得很是香甜,粗茶淡饭虽然太过艰苦,可是看到丈夫不但又活了过来,而且竟然能自已下地吃饭,她小小的心里只有欢喜和满足。

    看看家徒四壁的房子,刘病已不由暗暗一叹,看着这个根本就是个小女孩儿的许平君十分香甜地将一碗粟米粥喝得精光,还用小舌头把碗沿都舔了个干净,刘病已心中不禁一阵酸楚。

    见许平君摞下了碗,便将自已喝剩下的半碗粟米粥推了过去,温声说:“还没吃饱吧?来,把这些也喝了吧”。

    许平君这时才大胆地看了一眼自已的男人,他的模样还是十分憔悴,可是精神头儿已经好了许多,一双眼睛也有了神彩,见他好看的眼睛温柔地盯着自已,许平君不禁有些羞赧,她垂下了眼帘,轻轻地说:“夫君,你病体初愈,应该多吃些东西才是”。

    刘病已想了想,才在脑海中搜索出应该叫她妻子,不过这种古人的称呼他叫起来实在是非常别扭,好在原来的胡子睿自从病倒后,整日昏昏沉沉,就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也不曾开口唤过她娘子,于是唤着她的乳名道:“平君,我身体刚好,所以才吃不下太多东西,你若不吃也就浪费了”。

    许平君想了想,向他腼腆地笑了笑,接过碗来低声道:“多谢夫君”。

    刘病已细细打量她,这女孩儿已经脱下了孝服,换过了一身青布衣衫,她脸蛋儿看来还显得稚嫩,可能是常年习武的原因,身材倒发育得有几分大姑娘的模样了,容貌俊俏,皮肤微微有些烟,但是浓浓的眉毛,挺俏的鼻子,丰润的嘴唇,乌溜溜的大眼睛,显得十分可爱。

    发觉丈夫在看着她,许平君还以为自已的吃相有什么不文雅的地方,不禁有些害羞地偏过了身子。自成亲以来,这还是她和丈夫头一次坐在一块儿吃饭,虽说做夫妻已经有大半年了,在她的印象中,自已的丈夫在心里的印象仍然是一片空白,

    这套房子中间是饭堂,一进门就是灶台,右边一进是卧室,里边隐隐的还有股子药味儿。左边闲置下来,用来堆放一些杂物。

    饭堂也是客厅,同时也是刘病已的灵堂,许平君生怕他病体太虚,坚持不肯让他动手,扶他去炕头上坐了,就自去把把灵堂拆了,倒也忙出了一身细汗。

    看着许平君麻利地收拾着屋子,刘病已不禁暗暗叹息,十五岁的女孩儿,刚刚过门儿就要服侍一个卧床不起的病人,就这么一贫如洗的家,可真是难为了她,也不知这大半年怎么熬过来的。看着她的美丽和乖巧,刘病已不觉有些心动,这女孩儿淳朴清纯的模样,让他心中产生了一种怜悯和爱惜的感情,想想自已顶多再活两年,他还真的不舍得糟蹋了人家。

    许平君收拾罢了一扭头,见他坐在炕上打量着自已,不禁脸上一热,这半年多来,日日只盼着自已的男人醒来,如今他真的醒过来了,被他这么看着,她却感到浑身的不自在。

    她有些不好意思,羞羞答答地走进屋来把油灯挑亮了些,见他的目光还追着打量自已,脸蛋儿不禁越来越热,却不知道该如何跟他搭话儿,她在屋子里又磨实了一阵儿,红着脸凑过来拉过薄被替他横搭在腿上,结结巴巴地道:“夫君,你刚刚复苏,多休息阵儿吧,我......我去隔壁李大娘家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说完逃也似地出了屋子。

    刘病已微微一笑,心头涌起一阵暖意。他不知道自已原来是患了什么病,不过自从附身以来,除了因为长期卧床,加上营养不良,变得四肢无力、心浮气促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见许平君跑了出去,他便掀开被子走下地来,正好趁机起来熟悉一下。这一看他的心也不禁凉了一半,到处都空空的,还真个是家徒四壁,实在可怜。

    走到对面房中,从许平君口中,他已知道这间房现在空着,放了一些杂物,他走到门边,提了提粮口袋,里面只剩了不到一碗碎粟米,难怪她晚上只熬了两碗粥,喝自已那半碗剩粥喝得还那么香,也不知多少天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刘病已鼻子有点儿发酸。

    这样的日子怕是活着都成问题,这大冬天的可怎么过呀?

    房间不大,屋里又没什么东西,几下就逛遍了,他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山村的夜晚烟朦胧的,各家点的那盏小油灯光不及远,根本不象现在的农村,处处明亮。看了看天上被乌云掩住的那轮上弦月,他只觉得寒气澈骨,四野静寂,也不知道许平君去了哪里,他正想返回房中,忽然听到不远处吱呀一声,然后有狗汪汪地叫了起来。

    侧耳听去,只听不远处一个老年女子声音道:“平君呀,夜烟呀,走路看着点儿”。

    然后平君那脆生生的声音道:“哎,谢谢李大娘,这粮食等来年我家地里有了收成一准儿还您”。

    刘病已悄悄走到矮墙边,墙下堆着扫过来的积雪,他扶着矮墙向那边看去,只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婆一手举着油灯,一手半推着门,平君想必已出了院门儿。

    只见那老太婆摇头叹息了一声,掩门时听到屋子里一个老头子的声音道:“老伴儿啊,咱家的余粮也不多了”。

    老太婆一边关着门一边嘟哝道:“唉,我知道,可平君这孩子可怜啊,能帮衬就帮一把呗。再说病已那孩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将来......”。

    随着房门掩上,下边的话就听不清了。刘病已听到自家院门儿一响,有个娇小的身影儿走了进来,不禁向前迎了两步。

    许平君瞧见院中走来一个人影儿,不由大吃一惊,还道是无赖上门调戏,她一手提着小半口袋粮食,一手顺手从院门后摸出一根棍子,低声叱道:“给我滚出去,否则......否则我要喊我男人了”。

    刘病已只向前踏了两步,就听呼地一声,一根两指粗的木棍已点在胸口,倒把他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别......”,他的喉咙有些发哽,吞了口唾沫才缓声道:“平君,是我,我是刘病已”。

    “哎呀!”棍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许平君急忙抢上两步,一把扶住了他,焦急地道:“夫君,你病体初愈,怎么出来了?天冷着呐,你要是再有点儿什么事,你让我......让我怎么办才好?”

    刘病已道:“不妨事的,我已经好多了。就是不常活动,身子有点儿虚”,他伸手要去帮许平君提粮口袋,许平君哪舍得他再干活,连忙扶着他往回走,说道:“夫君,你快回去躺下,夜里太冷,赶明儿晌午天气暖了,我扶你出来晒晒日头”。

    刘病已无奈,只好任她扶着往回走,进了房门才忍不住道:“平君,为了给我治病,咱家的钱都花光了吧?我看家里也没什么东西了”。

    许平君将粮口袋放在灶台上,扶着他向里屋走,她低低地嗯了一声,轻轻说:“为了给你冶病,家里的存粮......,所以。。。。。。只好把家具物什儿典当了些”。

    她扶着刘病已在炕头坐下,一边帮他脱着鞋,一边抬起头向他展颜一笑,说道:“夫君不要担心,等来年咱家地里有了收成,日子就会好些,”。

    刘病已见她说到自已时满眼崇慕和自豪,不禁心中苦笑,自已现在这副模样在她眼中竟然成了真正的男子汉。这要是在前世,就算你再有学问,这么窝囊,恐怕也早被老婆一脚踹开了,还会用这么崇拜的眼神儿看着你?

    许平君拉过被子让他靠好,又打来一盆热水,不顾刘病已再三的拒绝,温柔地替他洗起脚来,刘病已哪享受过这种待遇,可是推拒了一番,眼见反惹得许平君一脸的惶恐不安,他只好苦笑着任她服侍。

    夜晚,躺在床上,刘病已头枕着手臂,默默地想着自已的心事。耳畔听到许平君轻微的呼吸声,想来她已睡得熟了。

    两个人自成亲以来,许平君和他虽住在一铺炕上,却是每日衣不解带地照顾他,两人不曾行过人伦大礼,一直只是在他铺盖旁睡下,今晚夫君不再是那种昏昏沉沉的模样,反而令她极为羞赧,睡了吹了灯他看不见自已的样子,许平君还是浑身发热,一钻进了被窝就把头埋进被子再也不敢露出来。

    不过今晚她的心情却是成亲以来最开心的一天,夫君不但死而复生,而且似乎病也好了,看样子将养些时日就能完全恢复健康,生活又重新充满了希望和憧憬,她只觉得无比欢喜。

    刘病已和她虽是夫妻的关系,可是在他心里,这女孩儿虽然生得楚楚动人,可是自睁开眼来所见到的她的不幸和坚强,让他对这女孩儿怜惜不已,这么可爱的女子,他可不会昧下良心打人家的主意。

    他看了看许平君睡下的位置,屋子里漆烟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听见她细细的呼吸声,象只小小的猫儿。唉,他幽幽地叹息一声,如今这个女孩儿既然挂着自已妻子的身份,自已不但要想办法活下去,还应该负起责任来照顾她才行,可是......就这么个一贫如洗的家,自已要怎么才能安顿得她衣食无忧呢?

    胡思乱想了许久,还是不得其法。这时炕头的热度渐渐地冷却下来,不止露在被子外的脸冻得冰凉,被窝里也开始冷了,他紧紧了被窝儿,忽地想到自已睡在炕头,许平君睡得更,不知道她能不能捱得住。

    悄悄地伸出手去,摸了摸平君身边的炕面,那里冰冷冰的。山村中要砍些木柴总该很容易吧,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多烧些柴?刚才察看屋子好象没记得灶旁放了多少柴禾。想想自已的情形,刘病已不禁释然:自已这一段时间恐怕一直都奄奄一息、好象随时都可能死掉的样子,许平君孤苦无助的一个人,又要照顾自已,她怎么可能有时间上山砍柴。

    手指碰到了被边,刘病已不由一怔,这被子......怎么这么薄?用手指捻了捻,那层被子比起自已盖的真的是太薄了,这寒冷的冬夜她就是一夜夜熬过来的?

    这时许平君的身子瑟缩了一下,好象身子弓了起来,刘病已脸上一热,她还没睡?他热着脸低声道:“平君,还没睡?”

    许平君含糊地应了一声,怯生生的声音好象有点儿发颤。刘病已叹息道:“你的被子怎么那么薄,这么冷的冬夜怎么捱得过去?家里连厚棉被都没有么?”

    “嗯......”,许平君低低地说:“夫君,你病的厉害,平君实在想不出办法请大夫,只好......只好......对不起......”。

    刘病已摸摸自已盖的厚被,心中一热,他忽地坐了起来,伸手去拉许平君身下的褥子,炕面很光滑,那褥子被他硬扯了过来。

    许平君心里有些发慌,颤声道:“夫君......你......你做什么?”

    刘病已见她吓得什么似的,心中十分好笑,故意逗她说:“我们是夫妻呀,睡到一起有什么不可以?”

    许平君更慌了,可是夫君这么说实在没有什么不对的,她只好吃吃地说:“可是......可是你身子可好,我们别......别......”。

    刘病已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说道:“傻丫头......,你的被子太薄了,看你在那里受冻,我能睡得下去么?来,我们睡在一起”。

    两条褥子摆在了一起,刘病已把她的被子掀开,把自已的被子盖在她的身上,然后把薄被盖在这床厚被上面,说道:“你看,这样就好多了”。

    许平君窘得躲在被窝里不敢出来,身子蜷得象张弓一样,两只小拳头握紧了放在胸前,她也不知道自已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害怕。

    刘病已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她从小受的教育就是三从四德、夫是天、妻是地,圣人说过:‘妇人者,伏于人也’,若是丈夫要她,实在没有什么不应该的,可是一想到可能发生的事,她还是禁不住心慌慌的,比她跟着父亲去打猎,头一次见到老虎时还要害怕。

    刘病已也感觉到了她的紧张,说实话他也不敢太靠近平君,如果两个人真的挨得太近,他实在不能保证自已不动心,至少他身心健康,挨着这么个年轻的女孩儿,纵然心里不想,生理上还是不免会产生反应,所以两人的肢体隔着两拳的距离,他也不敢靠近了去。

    可是这样一来被窝里仅有的一点热乎气儿也都跑光了,虽然被子厚了,还是感觉不到暖意,躺了片刻,刘病已又爬了起来,摸索着趿上鞋。

    许平君探出头来问道:“夫君,你......你去哪里?”

    刘病已问道:“油灯怎么点?不是,油灯在哪儿呢?”

    许平君忙也爬起来用火石打着了油灯,灯光下她的脸蛋儿红红的,也不知是臊的还是灯火映的,反而更增几分俏丽,她迷惑地对刘病已道:“夫君要出恭么?马桶就在外堂”。

    刘病已摇摇头道:“不,我给灶上再添点柴”。

    许平君举着油灯,随他走到外堂,灶下堆着一小捆劈好的木柴,刘病已看了看,走到墙角把木柴拿过来一股脑儿拿过来塞进了灶底,快要熄灭的灶火又熊熊燃烧起来。

    许平君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心想:“烧了就烧了吧,反正夫君身子见好,不用我时时陪在身边,明早我早些起床去山上再砍些柴来就是”。

    刘病已让火慢慢地烧着,然后拍拍手,回头笑道:“这下好了,今晚可以睡得暖些了”。

    这一扭头,借着灶里的火光,才看清许平君穿着一身白色粗布小衣,虽然打着几块补丁,可也掩不住她窈窕动人的身段儿,领口露出一抹肌肤,在火光和灯光的掩映下,显得特别诱人。

    刘病已心里一跳,连忙移开目光不敢再看,许平君觉察到了他的目光,脸上也有些害羞。忸忸怩怩地扶着刘病已回到房中,刘病已从许平君手中接过油灯来时,感到她的手掌很粗糙,就着灯火一看,她手掌上有些茧儿,掌背肌肤摸起来很粗糙,裂了许多细细的口子,虽然今日才算是刚刚相识,刘病已也不禁心疼不已。

    许平君红着脸摇摇头,怯怯地抽回手道:“夫君,别冻着了,快些休息吧”。经过这一番举动,两人都不再那么拘谨,一种莫名的情愫在两人心中暗暗滋生,钻进被子后两人也不再那么拘谨了。

    被子中间的缝隙灌进冷气是很难受的,刘病已无奈,终是忍不住靠近了去,许平君身子一颤,肢体有些僵硬,但却温驯地未发一言。

    刘病已只是让她挨近了自已,若有若无地贴着身子,免得热气都跑了出去。他自嘲地对许平君说:“平君,我们这也算是相濡以沫吧”,他轻轻地摩娑着平君的小手,怜惜地说:“你的手都裂了口子了,是洗衣劈柴弄的吧?疼吗?”

    许平君唔了一声,摇了摇头,发觉他看不到,于是又说:“不疼,夫君,只要你的身体好起来,平君受再多苦也无怨无悔”。

    刘病已听了不禁又握紧了她的手,却是让人心中又是温馨又是幸福。过了好一会儿,听到许平君的呼吸不象是睡着的样子,刘病已不禁又问:“在想什么?”

    许平君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夫君,我在想家里......已经没有钱了,我娘家......,爹爹负担也很重,帮不上咱们。这可怎生是好?”

    刘病已心里胡乱琢磨了阵儿,倦意渐渐袭来,感觉炕下也越来越热了。许平君虽然任由他扳着肩头挨近了,可是娇小的身躯仍然蜷起来,绷得紧紧的,刘病已觉得有趣,他打了个哈欠,含含糊糊地笑道:“平君,放松一些,挨近了暖和一些,天气这么冷,你怕我做什么?嗯......我忽然想起一个古人来”。

    许平君刚被他说得脸上一热,一听这话不知道自已的秀才夫君要说什么,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夫君想起了什么古人?”

    刘病已忍住笑道:“我想起了柳下惠,如果这位‘君子’不是自已有什么毛病,就是和我现在情形差不多,大冬天的在城门楼下,怀里抱着一个少女却不及于乱嘛,我也做得到,因为......实在是太冷了,什么坏念头都被冻没了”。

    许平君“噗哧”一下笑了,出嫁前她还担心自已的夫君是那种古板无趣的人,想不到他......这么有趣,许平君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这是自已相伴一生的夫君,是自已今后最亲的亲人呐”,小小的心灵地轻轻地叹息,亲切和孺慕让她情不自禁地靠近了刘病已,紧张的身体也放软了下来。

    她情不自禁地挨近了刘病已,在他耳边低声呢喃:“夫君,我愿意这么挨着你,无论生老病死、富贵贫穷,我愿意无怨无悔地陪着你,直到永远”。

    听到许平君以夜遮羞,对他吐露的心声,刘病已的心不由轻轻一颤,人世间每个人是不是都在努力寻找着那个肯对自已说“我愿意”的另一半呢?冲动使他差一点儿脱口对她说出自已也愿意这么陪着她,穷尽一生一世,可是话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他在心底里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许平君的身子轻轻的、软软的,热乎乎的,抱在怀里很舒服,爱惜压抑了他心中的欲念,一阵困意涌上来,刘病已打了个哈欠,也不觉沉沉睡去。

    大公鸡扯着嗓门“喔喔”地叫个不停时,刘病已睡得正香,迷迷糊糊地醒来,顺手摸了一把,怀里却空空的,急忙睁开眼,被窝里已经空了,只剩下他一个人。

    刘病已对着铜境看自己转世后的模样,倒也长得剑眉星目,鼻似悬胆,口若涂朱,面如美玉天庭饱满,再加上一点八的大个,高大魁悟。

    刘病已苦笑不已,自已还想要照顾好人家,想不到人家早起来了,自已还猫在这儿睡觉,他抓过衣服来穿上,一件袍子上也打着几块补丁。

    走到外屋探头探脑地四下看看,却不见许平君的影子,刘病已走出院门儿,天气太冷了,冷气直冲鼻子,他舒展了下手脚,扩了扩胸,觉得精气神儿恢复了不少。

    晨曦初照,这是建在山坡上的一个小村庄,坐落着十来间房子,大多也是破破烂烂的,山坡下还有几十幢房子,看样子那里的房子还不错,应该是比较富裕的家庭。

    刘病已正站在右墙边打量着山下,忽听院门儿吱呀一声,扭头一看,好大的一捆柴禾儿,有些树枝上还有一些积雪,下边一个小小的人儿,和那柴禾的庞大比起来实在相形见绌,那蓬松的柴禾堆里露出一张小脸儿,脸庞冻得红通通的。

    刘病已连忙跑过去,又羞又愧地道:“平君,你怎么......快,快放下,怎么砍这么多柴禾”。

    许平君看见是他,比他还要着急,急忙的把柴禾放到一边,提着斧头跑过来搀他,神色焦急地道:“夫君,你怎么又出来了,外面好冷呢,快回屋去”。

    刘病已有些自责的恼怒,他一把抢过平君手中的斧头丢在一边,双手捧着她红通通的小脸,感动地说:“平君,以后不要砍这么多柴了,你该叫我起来的,这活儿应该我们男人干才对”。

    许平君被他捧住了脸颊,心里暖烘烘的,她认真地道:“那怎么成?你病还没好呢,如果干这些粗活会被人家笑的,夫君,快回屋里去吧,别冻着了”。

    她的手也冰凉冰凉的,手背通红,十指都有些僵硬,刘病已把她的小手包在手掌里,快步往屋子里走,说道:“你才应该赶快进屋暖暖,你穿得也太薄了”,他有些难过的说:“家里穷得连件衣服都没有了?”

    许平君羞笑道:“没呢,还有套新衣服,我想着过年时候穿,现在不舍得用。夫君,你饿了吧,我去做饭去

    他把许平君拖到炕沿儿上坐下,拉开自已的胸襟,把她的双手放到自已的怀里,拿出大丈夫气概霸道地说:“老实坐着,把手暖过来再说,看你冻的”。

    许平君怔怔地看着他,吸了吸鼻子,忽然抽抽噎噎地掉起眼泪来,刘病已一愣,急问道:“平君,你怎么了?”

    许平君从他怀里抽出一只手来,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没,人家开心,夫君,你对我真是太好了,平君能嫁给你,是平君的福气”。

    许平君真的觉得无比满足,上天待她真是不薄,不但把她的夫婿还给了她,而且他是这么温柔体贴。这个世界给自已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满足和幸福充满了她小小的心灵。看着她那么容易满足和感动的幸福表情,刘病已情不自禁地把她搂在了怀中。

    许平君走后,刘病已觉得身上总有个东西硬班班的,往杯里一摸,居然是手机,切,现在是二千多年前,手机有什么用呵,放在手上还碍事。正准备随手丢掉,却不料触动了某个键,原来自己买的这款手机有个智能识别系统,号称智慧手机。刘病已当初也是冲着这个才买的,平时没事总在把握。只听到智能识别系统嘟的一声启动了:“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

    刘病已大喜过望,忙问道:“可不可以穿越回现代去?”手机回答:“无此项功能”。

    刘病已又问:“能不能代些人穿越到这个时代来,比如赵云,诸葛亮什么的。”

    手机回答:“也不行哟。”

    刘病已傻眼了:“那你能做什么”,手机:“我的功能还是现代那些,我只是个手机,并不是超级电脑呵,但是因为在陪你穿越的过程中,我吸收了大量的电,估计在一百年之内是不需要充电的。”刘病已心想那不是只余下照相和定位功能了么,你先帮我查下这里是那个地方,原来自己现在往的这个小村子名叫杜县,在长安城南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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