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巫言与无悔

(88106 www.88106.info)    新花楼三楼。

    回来的路上因为不想让那三个家伙担心，尤其是郑瑶瑶，即使自己脸色已经煞白了，但在夜色掩护下还是装作没事蒙混过去了。

    “哎哟我的腰。”刚才强行忍着，没想到后劲这么大，于小程不得不捂住腰跪在地上，额头上的汗珠不断往下滴落：“我自己都佩服自己，竟然这么能忍，丫的。”

    虽然疼痛难忍，而且精神上已经疲惫不堪，但是正事不能耽搁，还是得打扫，毕竟是前辈交代的任务：“看来今晚是没觉睡了。”

    此时已经月上中梢，银辉透过窗户挥洒在于小程脸庞更加深了惨白程度，不禁显得有些落寞。

    凝望了一会儿远在生命诞生前就存在的星空摇了摇头，房间太暗了，不便打扫：“还是先点灯吧，也不知道前辈怎么想的，为何不让我白天扫，偏要等天黑，真是搞不懂。”

    走到烛台前，取出储物袋，准备用随身携带的遇到空气就会燃烧的火磷点火。但是刚要将火磷暴露在空气中，便突然有一道陌生的略显稚嫩的女童声回荡在了整个三楼大厅：“别点灯。。。。。。”最后一个音在大厅回荡了很久很久才消散。

    于小程浑身汗毛竖起，四下张望，想要找到声音的源头，然而房间很黑，并不能看见什么，看来不点灯不行，但是对方又让他别点灯，这可如何是好？如果对方是个鬼怪幽灵什么的，那自己点灯不是作死吗？但不点灯，自己就很被动，只能被牵着鼻子走。想了想，觉得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我不点灯，但能问一下姑娘是谁吗，你在哪儿，又为什么不能点灯？”

    他想尝试与这个未知的家伙对话，希望能问出点什么，至少不能像现在一样两眼一摸黑。但对方貌似并没有对话的意愿，大厅显得很安静，仿佛凝固了一般。

    于小程眉头一皱，但没办法，只能再试一下：“这位姑娘，既然不希望我点灯，就请出来见一面，我还要打扫这个地方，不点灯可不行？”

    这激将法倒是起了作用，对方貌似很害怕于小程点灯，连忙出言阻止：“别别别，千万别，我怕光，你要打扫，我帮你就是。”

    “帮我？我连你人都看不见，这是要帮我的样子吗？”

    “这。。。。。。好吧，你别被吓到就行。”

    这话说得于小程心里一惊，将所有感官的敏锐度调到最大，四处寻觅对方的身影，但就是看不见。难不成这家伙真是女鬼？那自己不是惨了？

    “你看哪儿啊？我在你身后。”

    本来就神经紧绷，听到这话下意识地就朝地上一蹬，在空中完成转身，完美地拉开了距离后，再快速观察这家伙是何方神圣，竟敢半夜私闯私人楼层？

    不看还好，这一看，差点没吓得于小程大小便失禁——眼前这家伙身体在月光照明下是透明呈灵状的，一眼望过去可以望见她身后的黑暗，而且整个人是飘浮在半空中的，如果不是这家伙呈一副幼年双辫的女童身，于小程怕是要当场叫了出来。

    “你、你、你是人是鬼？”于小程指着这个女童问道，手指还在剧烈抖动。

    女童见于小程害怕的样子，想逗他玩，于是故意犹豫着说道：“我？当然是。。。。。。鬼啊！”

    虽然想到了答案，于小程还是无法从心底里接受鬼怪的存在，但是自从离家之后，什么稀奇古怪之事没遇到过？既然凡人都能成为上仙，鬼怪幽灵的存在也就没什么稀奇了，更何况从明天起明天自己就正式开始修仙，若是现在便被这个小鬼给吓到，今后还怎么混？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待自己下地狱之后也变成个鬼再来找这小鬼头报仇。这样一想，于小程也就不慌了，镇定下来，理直气壮地问道：“既然是鬼，为何在此地逗留？我想你不会不知道这里是幽州学院管辖的地界吧。”

    小鬼头看见于小程不仅没被自己吓到，反而喝问自己，心里恼火，撅起小嘴：“哼！你就是个新生，还没入门就这么拽了，我得替你以后的师傅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长点记性。”说着，就举起自己得小粉拳朝于小程头上砸去。

    于小程当即反手抓住小鬼的手，朝地上一摔：“哟呵，小鬼头，没点本事就敢出来吓人，我还以为你会什么法术，原来就是一个小破孩儿而已。”

    小鬼被按在地上，原本挣扎的很厉害，同时也不忘咒骂于小程：“混蛋，快放开我。”但渐渐地在于小程的淫威下，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

    见小鬼不再挣扎，于小程便准备再调侃她一番，却听到这小鬼在。。。。。。啜泣。这下于小程是彻底懵逼了，将手放开：“你在哭？”

    小鬼头没有回答，依然趴在地上，啜泣声也依旧折磨着于小程的神经。

    于小程见自己虽然放开了手，但对方好像并不领情，于是内心一阵叹息：“我怎么这么悲催，一晚上弄得两个女生哭？”从小见不得女生哭的于小程，今天一晚上就将自己的青梅竹马和眼前这个小女鬼给弄哭，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专门克女的体质。但想想也不是啊，朱玉她就没哭啊。

    那本《如何安抚哭泣女生的一百种方法》也没记载过遇到女鬼该怎么做啊，于小程再一次感到自己读书读少了不够用，此刻又是只能靠自己。

    咬了咬牙，待能够克服了心理上的不适后便用双手将趴在地上趴着的小鬼抱了起来。

    这番动作吓了小鬼头一跳，瞬间就不哭了，以为于小程想要把她怎样，连忙奋力挣扎：“坏蛋，你想干嘛？把我放开，我可要叫了啊。”

    然而于小程并未理她，只是默默地抱着她向窗边走去，他知道，这小鬼不敢叫，毕竟她是鬼怪，而且这里还住着一个修仙者，收了她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小鬼头不知道于小程在想什么，很害怕，但也不敢真的叫出来，挣扎得没力气了，只能默默蜷缩在于小程怀中暗自流泪。

    于小程在窗边停下，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小鬼，深吸了口气，将她托在自己手上坐了起来：“你看，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嗯？”这个家伙居然只是想让自己看月亮，真实个怪人啊，但是小鬼的心也因此放了下来，停止了哭泣，“是啊，好美啊。”

    一人一鬼像兄妹般静静地在窗前遥望着天边的玉轮，蝉也仿佛像乐师一样在夜下奏唱着只属于自己的旋律，而远方的街道现出五光十色的焰火，那是夜市还在继续。多么美好的景色，不知道进入学院之后还是否能见到。不！景色一直在，不同的是早已没了驻足欣赏的心情。

    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想，何必在如此美好的情境下感时伤悲，自己又不是吟游诗人。想到此，于小程苦笑了一下，再看向小鬼，却发现她正在望着满月默默流泪，而在月光照耀下，泪珠也仿佛散发着荧光，更显几分凄凉。

    于小程看着这小家伙，虽然一开始被吓到了，但这样抱着却觉得她挺可爱的，此时见她自己偷偷流泪，不免心生怜意，连忙用关切的语气问道：“你怎么又哭了？是想家吗？”

    小鬼擦了擦眼泪，摇摇头：“我没有家。”

    “啊？！那。。。。。。你为什么哭啊？”

    “是因为。。。因为。。。已经很久很久没人这样抱过我了。”

    听到这话，于小程不免一阵心酸，手托地更紧，看来小鬼头的过去是很孤独的，便安慰道：“只要你愿意，哥哥愿意一直抱着你。”

    小鬼从没想过会有人对他说这话，连忙抬起头来凝视于小程的双眼：“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但。。。你能先为哥哥讲讲你的故事吗？对了，哥哥叫于小程，你叫什么名字啊？”

    听到肯定的答案，小鬼终于露出了笑容，并一五一十地向于小程讲述着自己的过去。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于小程对小鬼的过去也有了一定了解。

    小鬼原名巫言，本是住在幽州镇国都城的普通家庭，但在两年前与邻国的战争中战败，敌国攻下都城后开始了一天一夜的烧杀抢掠，而巫言一家人也开始了逃亡。最开始，巫言还是和自己的哥哥、父母在一起，但是在逃亡途中的一晚巫言的父母只带上了哥哥而选择将她抛弃在一处深山之中，结果自己在睡觉中便被追兵所杀。

    谁曾想，巫言死的地方竟然是当地山脉的泉眼，充足的灵气束缚住自己的魂魄不得消散，在这样的状态下持续了大约一年，大量的灵气逐渐以自己魂魄为核心形成了现在的灵体，只是这种灵体想要一直保存，需要吞噬大量的灵力。在吸收大量灵气后，觉得差不多能撑一段时间了，巫言才从山脉中走出，一边游荡、一边寻找灵力。前不久游荡到此地时发现这里灵气较为充沛，便在此地驻扎下来，但这里修仙者众多，很难不被发现，果然没几天就有修仙者发现了她，而这个人就是新花楼管事朱虹。

    朱虹发现巫言后，并没有杀了她，而是可怜让她住在这里，每星期给她一枚灵币以供维持身体。灵币本身就是灵力汇聚而成，自然也能供给巫言，只是巫言见不得两种光，一种是火光，一种是阳光，所以白天她只能找个阴暗处躲着，到晚上才出来活动。不过朱管事曾告诉巫言如果她能够通过修炼提升境界，便可以逐渐减弱对于这两种光源的畏惧甚至完全免疫。但是修仙需要大量资源，凡人尚且如此，无依无靠的鬼魂更不用说了。

    了解到这些，于小程陷入了沉默。他很想帮助巫言，但自己都还是个尚未踏上仙途的毛头小子，以后能修炼到什么境界都还不知，居然狂妄地想要帮助一个跟自己非亲非故的小女鬼，实在是可笑。认识到自己的幼稚，于小程从心底里嘲笑了自己一把，原本祥和的表情也变得冷漠起来。

    但是很快，于小程的脸就因为痛苦而扭曲在了一起，“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立即将巫言放在地上，用双手同时扣住心脏，身子也蜷缩成一团，“哇”的一声，一大口血就吐在了地上。

    这就是无上心魔大宏愿的反噬作用吗？刚才自己只是在思想上有些动摇就遭到如此大的冲击，难以想象如果真的做出违背誓言的事情会怎样一个下场。于小程摇了摇头，双手撑在地上大口喘了几口气后才略有恢复。他努力回想了一下当初的誓言，想要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反噬，很多人因为忘记了最初的誓言以至于被反噬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今天自己却因为思想小小动摇了一下而得到了深刻教训，这是极其危险但也是极其宝贵的经历。

    仔细回想之后，于小程终于明白刚才自己的内心想法大致是因为现实困难而想要背叛自己说过的“只要巫言愿意，他就愿意一直抱着她”的话。其实重点不是自己没有想要遵守承诺，而是因为自己如果真的这么做——抛弃巫言，那么自己一定会后悔的，而这，已经完全违背了于小程所追求的道。

    认识到原因后，于小程有些兴奋，他坚信了自己当初发重誓是一件正确的事，而今后自己也绝不会再动摇半分。因此，虽然脸色苍白，于小程却笑了出来，这让一旁一直担忧着的巫言摸不着头脑，只能嘴皮颤抖着问道：“小程哥哥，你。。。你怎么了？”

    听见巫言的担忧，于小程才想起巫言还一直在旁边担心着自己，擦了擦嘴上的血迹说道：“没事，只是看这样子，今晚要打扫很久了。你愿意帮哥哥吗？”

    “愿意！”

    “对了，明天一早我就们就去找朱管事”

    。。。。。。

    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