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十 爆发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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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106 www.88106.info)    章五十爆发下

    数十万伏的电流撕扯着苏的防御力场,让他瞬间麻痹,并且成功阻止了冲势。强劲的动能都被层层力场所抵消,但是仍然可以看到皮层表面泛起了一个深坑,坑缘象波涛涟漪一样层层叠叠的颤动着。

    一道闪电几乎抽干了三分之一的电海,然而大脑加快了蠕动的速度,皮层上渗出更多更强烈的电火花。苏身体上的麻痹还没有消除,第二道粗大闪电又迎面而来!这道电流的威力比前一道大了数倍,迸发出的能量相当于一个小镇整晚消耗的电力。苏立刻团身抱头,把所有要害部位都保护起来。刹那间,苏身周的防护力场全部消散,身体表面骤然感觉到极热,然后所有的感觉一时间全部消失,只有一片麻木包围。

    电流的高热瞬间让苏的体表炭化,就是他的肌肤也抵挡不住如此猛烈单纯的能量冲刷,被刷掉了整整一层。只是第二道闪电刚刚消去,从蠕动的大脑皮层上又射出第三道闪电!这一次苏身周黑色粉末纷飞,刚刚炭化的表层被彻底破坏,露出下面一层新生的肌体组织。那并不是粉嫩的肉,而是亮银色如同金属一样的组织,上面密密麻麻的嵌着无数细小的晶体,如同给苏披上了一件水晶的盔甲。

    粗大的电流狠狠激打在苏的身上,一时间不知爆掉了多少细碎的水晶颗粒。每颗颗粒的爆炸,都会激发出巨大的能量,在苏身体表面形成了一道混乱而狂暴的能量带,把闪电的能量隔离中和掉不少。然而百米方圆的大脑,比两个足球场还要大,当它整个都开始向外激射电火花的时候,完全是电的海洋。电流已经强烈到足以伤害全景图的地步,苏现在的感知也收缩到身体周围,尽全力收缩身体,减少被电流冲刷的面积。亮银色的肌体导电性能极佳,几乎收纳了所有电流,然后再由颗颗晶体的爆炸中和。当一层晶体消耗完毕,又会有新的晶体浮出来,永无止尽。

    一时之间,苏和罗切斯特就此僵持。苏完全处于防御态势,浮在半空,不停的被闪电轰击。然而如果闪电稍稍停息,距离大脑皮层不到三十米的苏就会和身冲入大脑内,一旦被苏侵入了内部,任何大型生物都受不了。而现在,就成了比拼能量消耗的时刻,看是罗切斯特的闪电持续不下去,还是苏的能量晶体先消耗干净。

    除了闪电之外,又有数道不同属于的攻击向苏飘来。有瞬间增加数百倍重力的引力球,也有利用空间特性切割的破裂丝线,甚至还有点温度接近五万度的沸点。这些类法术能力,在罗切斯特的手中都有着前所未见的威力。这是单纯依靠能量进行的破坏,几乎没有任何取巧的防御办法,只能硬碰硬的比拼能量消耗。而苏的晶粒防御也是如此,构成的狂暴能量带已和空间乱流有几分类似,任何属性的能量进入到能量带中,都会被能量带所中和。

    尝试了几次之后,罗切斯特发现其它的攻击都没有效果,于是转而专一使用闪电轰击苏。这个团成一团的家伙似乎永远不会被摧毁,看似没有还手之力,可是罗切斯特却深知苏的危险。只要给苏缓一口气,他就可能扭转战局。

    “苏!”罗切斯特又开口了,“我有无穷无尽的能量储备,这里仅仅是其中的一小部分罢了。即使是消耗战,你也没有希望获胜。臣服于我吧,我们一起去对付瑟瑞德拉和菲兹德克,消灭他们,就会有破解囚牢的办法。这颗星球虽然注定了毁灭,但是我可以带走上千万的人类和星球上的各类物种。你应该听说过旧时代诺亚方舟的传说,没错,我完全可以复制诺亚方舟,甚至比传说中的要大上无数倍。你应该知道我有这个能力。继续战斗没有任何好处,对人类更是无益。我其实并不在意人类的生死存亡,作为囚牢内的原生物,和囚牢一起破碎本来就是他们应有的命运。除非有特别的理由改变我的决定。”

    罗切斯特行有余力,却又不足以即刻摧毁苏的防御,所以开始用另一种方式‘劝说’,试图解决战斗。苏,代表的是本世界意志,而非超级生命的本能。本世界意志都会有这样那样的牵挂,也就是可以击破的弱点。

    苏没有回答,而是任由罗切斯特反复试探。罗切斯特的话的确有些道理,对于人类来说换颗星球生存或许是个更好的选择。

    地下的激战似乎永无休止,双方每一分钟激发并中和掉的能量总和已经相当于几座大型核电站全功率的运转。罗切斯特虽然在不断寻找着苏意志上的弱点,却并不担心自己的胜利。苏的体型太小了,再如何高明的能量存储技术,没有足够的体积,所能存储的能量终究是有限的。而同为超级生命,罗切斯特的能量存储并不会比苏低级多少,就算效率要低些,也属于同一个层面的水准。罗切斯特的体积,何止是苏的百倍。

    不过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苏已经具备了从空间中提取能量的能力,只要消耗没有超过临界点,苏的持久力近乎无限。

    在地面上,雪山依然宁静而美丽。除了太阳大神殿外,几座建立在雪山内的神殿都刚刚结束清晨的仪式,开始忙碌起来。缕缕青烟从烟囱中冒出,食物的香气开始四处漫延。僧侣们把大块大块的冰雪凿下,挑入神殿中。太阳神殿的教义相信,雪水是天然纯净的,所以是各种仪式的必备用水。

    然而平凡的一天随后被打破。巨大的黑影缓缓在远方出现,并向雪山飞来。它飞得并不高,但是在大地上投下的阴影却极为恐怖,几乎遮挡了全部的天光!

    地面上那超过十几公里的巨大黑影不断向前移动,很快就进入了雪山,逐渐攀升,最终把一个神殿完全覆盖。

    这是一个无比巨大的生物,梭形的身体足有上万米长,身后拖着长长的尾巴,两片巨大的尾鳍左右张开,如同一头从深海浮出的巨兽。它的身体两侧,合计六片翼鳍也全部张开,每片翼鳍都超过了两千米。它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方式浮在空中,只是巨尾轻轻一摆,庞大的身躯就在空中静静滑出数十公里。它浮于神殿上空,庞大的身躯缓缓下降,腹部鼓出数十个如灯泡般的闪亮器官,随后射出几十道光柱,照耀在神殿上方。在光柱下,峰顶终年的积雪迅速溶化,露出了深色的岩石。而岩石随后竟也开始融化。坚硬的岩石都抵御不住能量光柱的照射,神殿更是飞速消溶,里面的祭祀和僧侣们根本来不及发出最后的声音,就已被彻底蒸发!

    神殿很快就完全消失,而能量光柱依旧在照射着,山体不断消融,逐渐露出地下一个巨大的空洞。当空洞被能量光束彻底掀开的一刻,数以百计的异形生物从洞中射出,呼号着扑向空中的巨兽。它们个头虽然不大,但是快速异常,极度凶悍,有着与体型绝不相称的力量。甚至有几头竟悍然顶着能量光柱的照射,逆流而上!如果让这些异兽扑到身上,巨兽也未必能够挡得住它们的攻击。

    空中的巨兽似乎感觉到了危险,发出一声长鸣,身躯抖动,从皮下的褶皱中弹出数以千计的生化猛兽。这些生物兵器都具备短距浮空的能力,一出现就纷纷扑向从地底冲出的对手,狠狠撕扯扑咬!顷刻之间,天空中数千头极度凶猛的生化兽就扑击在一起,从地下冲的生化兽明显体型要大,而且更具威力,但是它们的数量却少得太多。对手可以很从容的以三五只围攻一只,而在外围还有等待时机的。数量上的压制使得太阳神庙一方的生化兽陷入苦战。而空中的巨兽则不理会苍蝇般缠战的生化兵器,庞大的身躯缓缓下落,盖住了山峰上那巨大的缺口。而它长达数公里的尾巴则先是蜷起,然后狠狠刺入缺口!

    整个山峰都震动了一下,随即从地下深处传出一声长长的痛苦鸣叫,音量之大,如同数万头猛犸同时号叫。巨兽的身体中弹出六对爪子,牢牢抓在山体上,腹部一鼓一缩,不断抽取着地下那不知名巨兽的血肉营养。一直抽了十几分钟,它才停止了抽取,而地下早已安静,那头巨兽再也没有了声音。

    浮空巨兽似是极为满足地抖了抖身体,几分钟后又弹出数以千计的生化兵器,加入到空中的战斗中。数量上的绝对优势很快转化为胜势,太阳神庙一方的生化兽纷纷坠落,虽然对手们的死伤更为惨重,但是战斗的结局已经注定。

    巨兽抽出了尾巴,张开翼鳍,艰难地重新升上天空,转而向另一座太阳神殿扑去。那些生化兵器则将交战双方的尸体全部啃食干净,才纷纷飞起,追上了浮空巨兽,钻进褶皱中,消失不见。从外表绝对看不出这头巨兽会随身携带数以千计的生化兵器,但若只看体型的话,却是携带数万的生化兵器都有可能。

    在大神庙的地下深处,苏和罗切斯特的激战仍然没有尽头,能量的反复冲刷已经销毁了大量生物基质,地下空间中的温度则上升到了五百余度,并且还在不断攀升着。如果不是罗切斯特用能量场保护的话,整个地下空间的生物基质都会被点燃,烧成灰烬。罗切斯特也感觉到了苏能量充沛得有些诡异,于是立刻加大了攻击的频率和强度,现在每时每刻,都有不少于三道的闪电连接在苏的身上。如此攻击虽然消耗能量是原本的十倍,但是苏的防御也开始出现不稳定的迹象,说明承受已达极限。

    罗切斯特哈哈大笑,大脑皮层快速蠕动,沸点、重力、切割等类法术能力再次成片出现,如雨般向苏倾倒。这些异类类法术攻击虽然效率不如闪电,消耗能量也更多,却也会使苏的能量消耗有效增加,从而大大加速苏防御崩溃的过程。罗切斯特已经猜到苏身体内很可能有某个永久性的能量供应核心。

    然而就在苏已陷入危机时,他却忽然张开了双眼,看着下方裸露的大脑皮质,说:“罗切斯特,你觉得自己已经赢了吗?”

    “为什么不呢?”罗切斯特回答。苏的微笑很迷人,也很从容,似乎胜利已经在握。可是罗切斯特却不会为此产生丝毫的情绪波动。到了他们这个级别,计算能力早已涵盖了周围环境所有的变化,该赢的战斗是一定能够赢下来的。

    罗切斯特的反问刚刚出口,忽然感觉到不断汇聚而来的十三股能量流中,有一道突然中断!在最后涌来的能量中,还传来了节点巨兽临死前的痛苦感觉和无尽恐惧!

    “怎么可能!”罗切斯特惊呼着,没有意识到这句话带着浑厚的本世界意志的色彩。

    超级生命大多是没有情感的,因为那根本没有意义。强大以及漫长的生命,使它们可以平静面对一切,而智慧则往往可以覆盖整个星球的一切变化。就算遇到了再怎么不可思议的情况,它们的第一选择也会是加强计算,看看有什么遗漏或者是不可知的事项存在。惊呼和置疑,完全是浪费体力和能量的行为,哪怕仅仅是浪费了一点,也是浪费。

    “我也培育了生化兵器。”苏说。解释和说明同样不符合超级生命的习惯。

    “每只节点兽那里我都安排了足够数量的生物兵器在防守!”罗切斯特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再也顾不上风度。因为就在说话的时间内,每二只节点兽已经死亡。

    苏凝望着罗切斯特本体化身的大脑,叹了口气,说:“我的生化兵器是……浮屠。”

    “不可能!”罗切斯特高声惊呼,这次声音中带着真正的恐惧:“你怎么可能培育出浮屠?那只有创造者才有可能做到!但你绝不是‘惟一’!!”

    苏再次叹了口气,眼睛深处闪过一丝迷茫。罗切斯特的疑问,就是他也不知道答案。浮屠并非普通的生物兵器,而是真正的高阶兵器,是以星战和行星内完全压制为目的巨型兵器。完全成长进化的浮屠,可以超过一千公里,只能在行星外轨道上飞行。它和星舰瓦尔哈拉的作用很类似,虽然战力远不及后者,但是瓦尔哈拉几乎是惟一的存在,而浮屠则可以无限复制,假如有足够资源的话。

    那只低空掠行的浮屠虽然只是刚刚拥有生命的幼生体,却也不是节点兽所能抵抗的。

    大脑疯狂地蠕动着,皮层上甚至开始不断出现破裂,那是明显的能量过载标志。罗切斯特已经在拼命了,可是苏本身的防御依旧韧性十足,显然还可以支持一会,而随着节点兽一只只的死去,罗切斯特的能量供应快速缩减,攻击输出也随之衰减。很快他就维持不住其它能量形式的类法术攻击,然后连闪电的攻击也降到了苏的临界点之下。苏的防御力场立刻恢复了稳定,并且防御强度缓慢回升。

    “苏!我诅咒你!”罗切斯特最后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着,充满了绝望、不甘和愤怒。而苏已冲破了能量的封锁,和身冲入大脑皮层,迅速向核心潜去。大量的入侵者不断扩散开来,疯狂吞噬和转化着大脑内的神经元,一片灰黑色迅速扩散。

    苏听到了罗切斯特最后的诅咒,也听到了他‘我还会回来的!’的宣言,但并没有放在心上。使徒很难杀死,真正的使徒是类似于精神体的存在,他们可以以多种方式复生。不过就算罗切斯特在几百甚至几千年后重新苏醒,那也是以后的事了。缺少了几十年不受打扰的发展以及整个大陆的物质供应,初生体的罗切斯特根本不可能是现在苏的对手,那时他首先要祈祷是不要被苏发现。

    胜利在望,苏的心底却莫名涌上淡淡的悲伤。罗切斯特的确是使徒,却是完整保留了本世界意识的使徒。从这一点上,苏也明白了他其实和自己一样,都是一直在和本能抗争着,不让本世界意识消亡。而现在罗切斯特被自己杀死,就象苏当初死于瑟瑞德拉之手一样,就算再次复生,很有可能只剩下全面觉醒的本能。当时苏能够完整保留自己的意志,现在想起来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另一个不可思议则是浮屠。高阶生物兵器和中阶生物兵器截然不同,在进化和研制上可能有会有上百万年的差距。苏原本制造的中低级生物兵器威力并不大,和罗切斯特改良后的生物兵器比起来要逊色很多。但是苏制造的所有生物兵器都是成体系的,他只是从极为庞大的体系中抽取出几种适合本星球环境的兵器而已,而罗切斯特的生物兵器明显是他自己研制的。

    但是问题的核心仍然是浮屠。浮屠根本不是以现有水准能够研究出来的高阶兵器,就是罗切斯特也研制不出。只有他口中‘惟一’,也即是创造者,第六使徒,才有可能创造出如此恐怖的生物兵器。但是苏却并不是创造,而是直接从贝萨因都神文中得到了浮屠的全部资料,并且据此制造出了幼生体。

    一切是如此简单,又是如此自然。但是过度的顺利,却让苏有着莫名的恐惧。

    大脑开始迅速萎缩,不断塌陷。核心区域正不断被苏吸入身体,这里有庞大的数据和资料,甚至还残留着一些罗切斯特的想法和意识。让苏注意的是,从这里,他感觉到了某种深深的恐惧。这是植根于比基因更深层次的恐惧,就算罗切斯特复活,也会带着这恐惧复生。

    问题是,是什么东西,会让使徒也感到恐惧?#######fenggexian#######不知过了多久,苏终于从沸腾的生物基质中浮出,徐徐升上天空。他**着,无论身体还是容貌依然完美,淡金色的柔软短发飘扬着,碧色的眼瞳则闪着些迷茫。

    如同从迷梦中醒来,苏许久才吐出一口气,然后双眼中才恢复了神彩。他先是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然后视线才落在下方的生物基质上。原本半固质的生物基质沸腾不已,已完全液态化,不断有大片的泡沫从深层泛起,然后破裂,释放出大量剧毒的气体。

    在每一滴生物基质内,原本的细胞都在和入侵者疯狂战斗着,不,确切点说,它们正在被吞噬。经过三天疯狂的分裂、生长、战斗、吞噬,入侵者已经从原始的十几升繁殖到现在几乎遍布生物基质的每一个角落。再过一小时四十分,所有的生物基质都会被入侵者吞噬转化。

    苏安静地看着一切,如果需要,他可以掌控每一个入侵者细胞的动作。瞬间需要入理的数据量已不是用亿为单位能够概括,可是苏却处理得轻松自然,而且行有余力。

    如果在高倍显微镜下看,现在的入侵者更小,质量却更大,除了长而有力的尾巴之外,还有三组可以控制方向和加速的鞭毛。甚至在十几个入侵者组合而成的细胞聚合体就能施放出微弱的力场。现在的入侵者已经和苏没有觉醒时完全不一样了,它伴随着苏的成长,已经经过两次大的进化,小地方的改进不计其数。构成生物基质的细胞活性并不比本地星球强大太多,和入侵者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战争。

    第三代的入侵者,在细胞层面的战争中,已是所向无敌。

    沸腾的生物基质渐渐平息,但已完全液态化,水面徐徐下降。透过半透明的生物基质,可以数以万计的卵泡已然形成,里面不知在孕育着什么。

    看着入侵者的辉煌战绩,苏忽然思绪一动,想到了最初的日子。那个时候,曾经有一个栗色短发的火辣小妞,指着他大声宣布,“你是我的了!”然后对他一路追杀,最终在丛林深处,反而把自己沦陷了进去。那是身与心的彻底沦陷。她始终不曾知道,在她离去后,整个晚上,苏的脑海中都回响着那首《欢迎来到丛林!》。也就是那个下午,苏的入侵者留在了手枪上,并被她带走。

    那是麻烦的开始,也是一切无法忘怀记忆的开始。

    那些如火如流的过去啊!

    苏双臂环绕,下意识地拥抱着自己。这具身体又是全新的了,内部结构再次更换了三分之一。现在就连苏自己都不愿意去探究身体内部那些层出不穷的新功能,所有有关生物的常识被打破。他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究竟算是什么。他的外表仍然是人类,甚至还保留着男性所有的特征,虽然面目如画、肌肤如玉,却于靓丽中透着无可比拟的凛然,那是柔红之下的烈火。没有任何人会怀疑苏雄性的身份。

    在重组了身体后,无意识下苏又选择了人类的身体,至少是外表。其实苏这次重组进化,根本没有考虑外表,哪怕进化成再古怪的外型也无所谓。可是结果却依然是人类的男性,只是更加漂亮了。现在的苏,已是数学意义上的完美,再也找不出一点瑕疵。看到自己外表的同时,苏也明白自己的潜意识最深处依然有着坚持,那是直到意识消散才会放弃的坚持。苏自己对于人类身份其实已不在意,只是那些记忆,那些不舍的牵挂,让他放不下人类的身份。哪怕是为了保护那些心爱的人,不得不放弃人类的身体结构,也至少要保持外表。

    现在的苏,已经明白了许多过往不曾明白的事。比如说,为何随着每次进化,他都会变得越来越漂亮。其实这是本能的一种选择,随着对人类社会的深入理解,本能已经察觉到外貌的重要性。在人类的世界中,无论哪个时代,无论男女,漂亮的总是会有许多便利。于是本能不断参考其它人的反应修正外貌,却又为苏保留了让人一见不忘的特征,那就是一双深不见底的碧色眼瞳。所以苏才会越来越漂亮。可是本能并不能理解,在很多时候过于出众的外貌反而意味着危险。而另一方面,苏自已的气质和内心深处那些打动人心的地方,才是他魅力的源泉。

    苏轻轻叹了口气,如果能够选择,他仍然愿意保持完美的容貌和身体,虽然现在无论变成什么样子,他都相信帕瑟芬妮不会离开自己,可是生得漂亮,还是会让她感觉到愉悦,不是吗?

    一刹那间,所有模糊的记忆都已恢复。

    他想起了逃出实验室时的惊险,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对自由和生存的本能渴望让他抓住了那一瞬而逝的机会。那时的苏只是一团拳头大小的不规则肉块,为了逃跑,他至少变化了数百种形态,最后放弃了99%的细胞,才顺着通风道逃出了实验基地。苏甚至确切记得逃出来的细胞数,十三个。在以后一段很漫长的日子里,苏一直以近乎于病毒的形态生存着,终于选定了人类的形态。

    不论是病毒,还是成长为人类少年,莫名的恐惧始终笼罩在苏的心头。而对于往昔记忆的模糊,其实也很正常,那时的苏经常只有十几个细胞,哪可能记得清楚。可是现在怎么又记起来了?

    生命中有着无穷奥妙,此事只要细想,就会不由自主的感觉到敬畏。然而,只要苏想知道,贝萨因都神文就会把一切奥妙都剖析得清清楚楚,展示在苏面前,这才是真正的惊怖。

    好不容易才从过去的记忆中挣脱出来,苏的心却越发沉重了。似有一片无形的阴影罩在心头,却又不知道那是什么。伴随着他长大的恐惧更加真实,可仍然不知来源,只是现在可以确定,那恐惧真实存在!

    苏的目光再次落在生物基质的中央,那里曾经是罗切斯特本体所在地,现在却是一片空白。大脑的所有物质,都已被苏转化或者直接吸收。而关于使徒的记忆,也如片片碎裂的玻璃,存贮在苏的记忆中。使徒的记忆过于庞大,即使是苏也需要时间慢慢消化。不过他现在不急,还有的是时间。现在,苏更愿意沉浸在过去,沉浸在属于人类的身份里多一些时间,因为很快,这些都会变成奢侈的享受了。

    丽,梅迪尔丽,帕瑟芬妮,拉娜克希斯,里高雷,里卡多,莎莉……一串长长的名字如水般流过,让他感慨不已。都说,老人才会喜欢回忆过去,苏无奈苦笑。他已经老了吗?不是,不是这样,只是苏预感,自己已行将走到一生的尽头。

    他飘浮着,忽然仰天发出一声无声咆哮!这记咆哮,是嘶喊,也是召唤,是在召唤他的孩子们,到南大陆来见他。只要在这颗星球上,只要有苏的血脉流传,不论躲藏在哪个角落,也论处于何种状况,它们都会听到苏的召唤,而且无法拒绝。

    在大陆西岸的某个小镇,生活依然安宁。大约有三百余人在小镇中聚居,和每个聚居点一样,生活艰苦而又安定,残酷却也有基本的规则。不知为什么,小镇并未受到遍布大陆的机械虫潮洗礼。而人们对几十公里之外发生的事就已一无所知。这里的环境得天独厚,只要出海捕鱼就不担心吃的,实际上,小镇中甚至还存在着浪费食物的现象。海中的鱼太多了,一条小船出海,一天一晚的功夫就是成吨的渔获。镇中的人口没有增加的原因,是因为海鱼的辐射太重,而人们变异得太厉害,生命也就缩短到了不到三十岁的程度。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小镇中多了一个小小的女孩。她很瘦弱,衣裳褴褛。虽然看起来只有七八岁,但是已经透出了清秀。如果在平时,她会早早告别女孩时代,成为某个男人的爱物,不过在小镇中这段的时候,她却十分安全。

    小女孩的行踪时隐时现,人们总是看到她,可是有男人想要干点什么时,又总会发现怎么都找不到她。等到用其它人或者是其它方式去了**,她又会在视野的边缘出现。而更多时候,男人们并不会打她的主意。她还太小了,而且身上的变异组织多得出奇,零零碎碎挂在身上,象熟透了的葡萄。

    没有人知道小女孩的来历,他们只知道她没有父母,也没有亲人。镇上的人经常看到她在垃圾堆中翻找腐烂的鱼充饥,有时候也会有人故意放整条的新鲜鱼在她常出没的地方。这在荒野时代是很不可思议的事,但在小镇中却并不显得太荒谬,因为这里不缺鱼。

    在某一个清晨,小镇中的人醒来,忽然发现在镇中心广场上,有人用血淋淋的颜色写着:“快逃,分散,不要到晚上还呆在镇上。”

    有人相信,更多人是嗤之以鼻。小镇上的生活富足而宁静,至少没有人会饿死,谁会离开?荒野上的危险不言而喻,谁又会离开这里,跑到荒野上去?

    黄昏时分,还是有几十个人离开了小镇,走向茫然未知的荒野。这是很疯狂的举动,可是发自本能的恐惧却让他们下意识地选择了离开。没有人发现离开的和留下的规律,那些离开的人,都曾经或多或少的对小女孩表达过善意。

    不过就是这些离开的人,都没有察觉小女孩悄然消失了。

    夜终于降临了,留在镇上的人们究竟还是忐忑不安。他们莫名的越来越紧张,然后其中感知最敏锐的,就隐约听到了空中传来的嗡嗡引擎声。一只机械侦察虫出现在小镇的上空,它很小,又飞在千米高空,小镇上都是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发现它的出现。一秒钟后,这块区域有数百大型生命的信息,已经通过载波传到了千里之外。就在数百公里外,上万的机械单元启动了引擎,开始向这里飞来。

    #######fenggexian#######在北地,堆积的冻土忽然裂开,从里面窜出一个小小的身影。它笔直站立,尽量拉长身体,先是望望天空。空中全是阴沉的辐射云,光线很暗淡,天空中连只飞鸟都没有。但是在它众多的复眼中,却倒映出不只一只飘浮于天上的机械侦察虫。那些机械侦察虫在辐射云中飘进飘出,几乎不可能被发现,却都在它眼中倒映出来,一只不漏。

    它瞬间计算了逃跑路线,却发现空中的侦察虫根本没有死角,想要安静而快速的离开完全不可能。它犹豫了一下,开始计算在雪层和地下前进的速度,可是还没有真正开始计算它就知道,这样花费的时间会多出太多。虽然血脉深处传来的召唤里没有提到具体的时间要求,可是它却从中感觉到了一条预设的时间底线。这是发自本能的感觉。

    一想到那个召唤,它忽然颤抖了一下,在深深的畏惧中又有一丝兴奋。来自父体的召唤唤醒了它身体最深处的本能恐惧,它不愿面对父体,却又无法抗拒这召唤。而在另一方面,它却又对父体有着一丝好奇,想要看看这个让妈妈记忆深刻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它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从雪堆中一跃而起,悬停在离地一米左右的超低空,身体拉得笔直,忽而如箭般射出!它的速度越来越快,以至于在空中拉出一道明显的轨迹,尖锐的啸叫远远传出,激荡的气流卷起地面大片积雪和尘土,在它身后构成一道滚滚烟龙!

    它的速度越来越快,而且依然在不断加速。高速飞行时带起的声势是如此之大,根本不需要侦察虫,就是普通人类也能在几公里之外看到。天空中的侦察虫一阵骚乱,第一时间把信息发送出去。地面上超高速移动的生物在它们的目标列表中,很可能属于最顶端的超级生命。顷刻之间,周围空域的侦察虫陆续向这片区域汇聚,前方阻截,后方追击,沿途的大群机械单元也开始缓缓转向,向计算出的预定地点阻截。

    然而几分钟后侦察虫就发现了自己的错误,根本追不上贴地飞行的目标。而当前方一个机械虫群调动到位时,小家伙早已提前一刻从阻截点穿过,加速而去。几百平方公里范围内的机械虫群已临时联结成网,迅速计算出了小家伙新的活动轨迹,然后又调集了一群数量上万的作战单元布置了新的拦截网。

    小家伙的心底此时也是极度郁闷的,它仅仅是藏在地下昏睡了一段时间,怎么外面那些讨厌的钢铁家伙就变得这么多了?而且到处都是。在它的眼中,自然看不出机械和生物有什么区别。不过它感觉得到,所有机械单元背后存在着某种强大的意志,因此这些机械单元都被它视为某种巨大生命体的一部分。

    而且一路奔行所看到的景象,也让它的心中暗暗震惊。大地是如此荒凉,根本看不到任何大型生命的存在,到处死气沉沉,宛如没有生命的世界。生物并不必然是它的食物,可是这种没有生命的环境却让它感觉到寒冷和寂寞。就在此时,前方的低空中开始出现大批作战单元的影像,星星点点的光芒是高能光束即将发射的前兆,而小家伙也感觉到了某种强烈的危险,那是被锁定的预示。

    就在高能光束行将发射时,小家伙猛然咆哮,低沉的音波远远扩散开去,震得前排的作战单元都在摇晃震动,被锁定的感觉顿时减轻了许多。但音波震荡仅仅是表面层次的攻击,真正的威胁是附着在音波上悄然锁定所有作战单元的力场,它们是如此微弱,以至于作战单元的侦察感知组件根本没有任何察觉。

    小家伙通体闪亮,骤然加速,瞬间速度已经突破了1000公里!它如一颗流星,转眼间冲破作战单元的重重封锁,扬长而去。高能光束射出时,立刻激活了隐藏的力场,虽然力场只对高能光束造成了十分微弱的影响,但对脆弱的光束发生器来说却是极为致命。一只只作战单元的光束发射器纷纷爆炸,小型的作战单元直接被凌空炸散,大型单元也受损严重,只能勉强维持飞行能力。天空中燃起了成片火云,燃烧的残骸不断从空中坠落。

    而小家伙此刻已在十余公里之外,并且很快离开了侦察虫的监视范围,就此远去。它的策略成功了,那就是以绝对高速脱离,以让机械虫群不及反应。即刻已经响应了召唤,它就把所有可能的命运都抛之脑后,去面对自己的父体,哪怕是被父体直接吞噬,那也要在毁灭之前,让父体为自己取一个名字。

    它想要一个名字,已经很久很久了。

    就象它看到的那样,北大陆绝大多数地域都已经变得死气沉沉,甚至比核战爆发之后的第一年还要荒凉。大湖西域本来是人类的密集居住区,然而现在无论是钢铁之门还是小型的聚居地,都已成为废墟。是彻底的废墟,不要说人类,就是任何大一点生物,哪怕是从未灭绝过的老鼠都全然消失。假如有人进入那些废墟,会看到大量尸体堆积在一起,其中有人类的,也有其它各式各样生物的,它们大多还保持着生前活动的姿势。灾难是突然降临的,以至于几乎没有人反应过来。

    尸体早已腐烂,却没有任何食腐生物活动的痕迹。无论是秃鹫还是野狼,甚至是老鼠,都同样变成了尸体。

    已经是冬天了,气温早已降至零度以下,尸体都已冰封,于是灾祸降临的一刻也就此凝结。要到明年春天冰雪消融的时候,尸体才会彻底腐烂,慢慢化为枯骨。或许是错觉,如果有人站在此刻的大地上,会觉得格外的阴暗和荒凉。但如果感知域达到了十一阶以上,就会察觉到环境中极微小的变化。世界的确是变冷,并且变得暗了。

    整个北大陆还有生机的区域已经寥寥可数,龙城是其中最大的一个。虽然城市的少半也在战火中被摧毁,但是依然保留下过半的建筑,而且龙城中依然有超过五万的人口。其中大多数是从龙城外汇聚过来的战士们。击退了上一次恐怖虫潮后,原本门禁森严的龙城就彻底放开了限制,任何人都可以进入龙城寻求庇护,当然,在未来的战斗中他们也需要在最危险的第一线拼杀。不管有没有能力,也不管来的人是壮年还是老弱病残,龙城都是一任的欢迎。在这种时候,每一个能够扛得起枪的人都是宝贵的战斗力,而大人物们,比如说摩根将军,则考虑得更加长远。不用亲自去看,就可以知道荒野上幸存的人类数量已经降低到了几乎可以忽略的数字,而龙城中这点人,已经接近于维系种群的极限。如果数量再少,哪怕是最终消灭了机械虫群,那么人类的繁衍也会出现问题。所以摩根将军愿意接纳任何人,因为食物和能源都富足到了可以供劫后余生的人类使用上百年的地步。

    龙城中在历次劫难中都没有受过战火波及的建筑已经不多了,暗黑龙骑总部是一个,帕瑟芬妮的私立医院又是一个。在很多人眼中,始终没有重兵保护的私立医院完全是个奇迹。

    在私立医院的地下实验室内,海伦罕见的什么都没有做,而是一个人坐着,竟然在发呆。她坐在沙发里,旁边的小几上放着刚刚煮好的咖啡,悠远深长的香气缭绕不散,证明咖啡本身的品质和烹制手法都无可挑剔。实验室黑沉沉的,只点着一盏灯。昏暗的灯光洒在海伦身上,勾勒出优美的剪影。

    她不知在想着什么,偶尔才会浅浅的尝一口咖啡。每当这时,金色的长发就会摇曳起伏,如同一汪金色的波浪。雪伏在海伦脚边,却是焦燥。它不断地甩着尾巴,时不时用牙齿啃咬着一截合金棒。那根不起眼的棒子是海伦最新研制的配方,还只能在实验室生产。但是硬度与韧性几乎都是已知材料中的极致。但是在雪的嘴里,它却不由自主地扭曲变型,不断发出吱吱嘎嘎的呻吟。雪的复眼中光芒闪烁,十分杂乱无章,而尾巴抽击到的地方,会在特制混凝土上留下一个个浅坑。

    雪不是烦燥,而是在恐惧着。如果不是呆在海伦的身边,它早已压抑不住心底深处的恐惧,响应本能深处发来的呼唤,奔向南方了。召唤突如其来,毫无预兆,但雪就已知道那一定父体发来的召唤。没有为什么,它就是知道。只有呆在海伦身边,贴着海伦身体的某个部位时,深深的恐惧感才会被冲淡一些,它才能稍稍控制自己的行动。可即使是这样,被恐惧折磨的雪也只能依靠磨擦身体表面或是咬嚼硬物来压抑。悲剧的是,它的身体太强大了,哪怕合金棒都要被嚼烂了,牙齿却依旧无损。不,还是有几颗牙齿缺损了,但立刻修补完毕,并且根据缺损程度重新调整了牙齿的成分,以使其更加坚固。这个过程给雪带来轻微的痛苦,它立刻把来之不易的痛苦放大到数百倍,如此方能稍稍忘记内心的恐惧。

    海伦杯中的咖啡终于见了底,她放下杯子,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说:“雪,来,到妈妈这里来。”

    听到海伦的呼唤,雪立刻呜咽一声,闪电般跃上海伦的双腿,蜷成一团,死命往怀里钻。海伦的怀抱里,才能让恐惧彻底的消退。海伦微微皱了皱眉,雪的身体不大,可是此刻已经有接近五十公斤重。质量是坚硬的基石,雪的身体强度达到如此境界,只有五十公斤,已经是密度低得可以了。要不是海伦把自己的格斗域能力提升到了一阶,还真的经不住现在的雪压。

    海伦轻轻抚摸着雪,终于深深的叹了口气,轻声的说:“不要怕,有妈妈在,不会有人把你抓走的。”

    听到海伦的话,雪懵懵懂懂的点点头。它其实根本不相信海伦的承诺,因为从召唤中已经隐约可以感觉到父体的力量。所以现在的点头,只是让海伦安心,也让它自己能够最后享受一下妈妈的温暖。等到晚上,海伦睡着之后,雪就会悄然离去,回应父体的召唤。不管见到父体后是生是死,那都是以后的事了。雪知道,父体既然能够召唤自己,也一样能够找到这里。它很害怕父体和母亲之间再次相见,因为那很可能会发生非常不好的后果。

    雪现在很清楚,自己的存在原本就是个错误。妈妈是瞒着父体创造出自己的,这很难说是好是坏,不过是坏的可能性更大。它对于父体有好奇、有畏惧,也有一点隐约的毁灭冲动,而完全没有人类父子之间的那种感情。它原本想要跟在妈妈身边,悄悄的成长,等到将来有了足够强大的力量时再来保护妈妈。可是没想到,就在这时,父体的召唤降临了。

    雪动了动,把自己裹得更加舒服了些,然后沉沉地睡了过去。这可能是今生最后一次安心的睡眠了,虽然对于它来说,睡眠根本就没有意义,也不是它原本应有的本能。

    海伦轻轻抚摸着雪,一股柔和的温暖渗入雪小小的身体,悄然将苏留下的印记抚平。雪舒服的伸了伸刀锋,即使在睡梦中,也显露出彻底轻松的满足。

    在南大陆的山腹中,苏忽然张开了眼睛,碧色的目光锐利之极,似乎穿透重重山峦、大地和大海的阻碍,落在了北大陆上。在那里,他发现了一个未知的血裔,而发现的原因,就在于有人出手抹去了自己对于血脉后裔的召唤。这种召唤神秘而复杂,即使在超级生命间也是极为罕见,哪怕是相隔无数星系之遥,也能够为对方所感知,并且召唤后裔来到自己的身边。惟一的例外是后裔的力量已经超过了父体,才有可能抵制召唤。

    召唤的原理不明,最初的作用也不清楚,但是就象其它能力一样,它也是深藏于血脉本能中的一种强大能力,刚刚觉醒。

    可是竟然有人能够抹去苏的召唤?

    不过这并不是苏真正关心的内容,而是,为什么会有第三个后裔?它是谁,它的妈妈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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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动了动,似乎想要立刻飞向北大陆,但是仍然忍了下来。山腹中已经完全变了,下方成为一个清澈的湖泊,湖水中飘浮上无数大大小小的卵泡。而在原本罗切斯特本体所在的位置,正有一个新的大脑在迅速生长。它不断蠕动着,已经有几十立方米大,却还在生长着。在那颗大脑内,无以计数的思维中枢正在生成。虽然每个单体思维中枢的功能都仅仅是苏那些三级中枢的几十万分之一,但是集合起来的数量却要远远超过这个倍数,而且维护简单容易,不象三级中枢需求那样高。这颗大脑发展没有止境,如果能够得到足够多的物质和养分,甚至可以生长到比行星还要庞大。

    主脑,上级生化兵器,本身的战斗力接近于零,却是生化兵器的核心和中枢。它以庞大的计算能力指挥以军团为单位的生化兵器,可以对整个星系的战争加以决断。如果说生化兵器更多是依靠数量制胜,那么拥有了主脑后,它们就成了一架可怕的战争机器,严谨精确,可以在每一个细节将破坏力放到最大。主脑的作用,只有在大兵团作用时才能发挥到最大。

    在战争之外,苏也可以利用主脑庞大的计算能力进行诸多的分析计算。要解析罗切斯特留下的大量资料,原本至少需要数十年的时间,而随着主脑的成长,整个过程可以缩短到数年、数月甚至是几天之内。

    这点时间,苏还是等得起的。反正在重归北大陆之前,他还要见见自己的孩子们。那些小家伙,一定已经吓坏了吧?至于那第三个孩子,和它的妈妈,苏已大致知道是谁了。当计算能力达到了一定程度,某种意义上也就相当于提升了智慧。世界上哪怕有千万种可能,在亿万次为单位的计算基数面前,也不过是瞬间可以得到的答案。

    那些小家伙们,一定已经吓坏了吧?苏想得轻松,可是小家伙们却一点也不轻松。

    当雪醒来时,已经不再是妈妈温暖的怀抱,四周都是冰冷的墙壁。强悍的本能告诉它,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时分了,但因为身处地下室的缘故,周围都是黑暗。哪怕是绝对的黑暗,雪也能清晰看到周围的一切,和白天没什么区别。它那些复眼,都是远远领先于时代的感知器官,有没有光线都没有关系。雪不怕寒冷,也不怕黑暗,可是现在还在妈妈的实验室里,却让它害怕到无以复加。

    为什么会睡这么久!?雪完全不知道答案。它只知道,父体的召唤期限已经快到了,而它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规定的时间内赶到南大陆,就是飞也不行。完不成父体的召唤又会怎么样?雪完全不知道。可是它知道,父体如果生气,那么后果肯定非常严重。如果父体来伤害妈妈怎么办?它又能做什么?在父体面前,雪甚至连动一下都很困难。

    雪急得快要疯了,它不顾一切地发出尖锐的叫声。叫声的音波远远超出了人耳的听力范围,但它可以通过血脉联系传到父体那里,哪怕是相隔数个星系。里面的讯息很短,却足够表达出雪的意思:“我要迟到了,但一定会到。我不会反抗,所以别为难妈妈。”

    雪知道,妈妈已经将父体的召唤从自己身体中抹出,而先前恐惧又压制得它太厉害,才会昏昏睡到现在。可是既然已经召唤了自己,那么妈妈所做的事,父体又怎么会不知道?如果说先前自己不回应召唤还可以抱着侥幸,期待父体不会发现自己,妈妈这样做,就等如给了父体一个明确的座标,让他不光知道自己的存在,还知道了她在这里。

    所以雪现在要做的,就是立刻赶到父体身边。它明白,自己的存在对父体其实是威胁,超级生命之间没有亲情可言,那是低等级动物为了群体生存才会有的功能。而当超级生命生长到极限,甚至会划定星系为自己的猎食地域。

    雪立刻站起,可是小小的身体刚刚立起,却突然空乏无力,又软软的瘫倒下去,再也动弹不得。它登时吓得傻了,旋即想起,除了妈妈,谁又会对它的身体如此了解,能够将它所有的力量抽空?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妈妈难道不知道吗,如果它不能及时赶到父体身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雪拼命想要站起,然而平时轻盈至根本感觉不到重量的身体此刻却重逾千斤,甚至连用节肢支撑起身体都做不到。它奋力挣扎着,已经用上了能够想到的一切方法,却完全找不到自己应有的力量。它甚至拼命咬着能够够得到的一切东西,想要恢复点力量,可是能够咬断最锋利合金的牙齿,现在却连块纤维布都撕不破。它身体的每个部件,都是海伦精心调制过的,想要控制它的行动,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雪依然不肯放弃,努力挣扎着。

    私立医院一楼的一个小房间已经被改成了会客厅,布置简单却温馨。如果辐射云散开的话,那么洒落的阳光就会透光狭而高的窗户照射到客厅里,把温暖散播在每个角落。海伦提着精巧的小水壶,专注地把滚烫的开水注入茶壶中,然后凝视等了片刻,才把茶水注入瓷杯,凝成一汪碧绿。茶气清新悠远,已深得东方茶艺的精髓。

    在海伦的对面,坐着的是约什.摩根将军。他明显消瘦了,不过精神依旧。看着海伦,老人的目光也变得柔和了许多。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回味良久,才展露出欣慰的笑,感慨地说:“已经十多年没有喝过这么好的茶了,当年你妈妈还在的时候……”

    “不要提她。”海伦面无表情地收拾着茶具。

    约什.摩根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胡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当年的事情,是我很对不住她,也对不住你。能够看到你慢慢长大,我也很欣慰……”

    “我不欣慰。”海伦收拾好了东西,安然坐下,脸上又浮起机械般的表情,淡淡地说:“而且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再说也没有意义。好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来见我。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那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的见面。”

    摩根将军摩擦着双手,这位曾令无数人闻名丧胆的‘暗黑之龙’竟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说:“海伦……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就是……嗯,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恐怕没办法再照顾你了。所以想再看看你,当然……我还是有可能回来的,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离开?”

    “是的,我得离开一段时间,嗯,可能不会很长,你知道……”

    “不会很长?”

    “当然!我是说,很可能下个月就能回来,说不定还能更快点,事情并不都是会被准确预测的。”

    在海伦平静如水的目光注视下,摩根甚至不敢迎上她的目光,双手握紧又松开,额头上也开始不断渗出汗水。他感觉到自己说错了什么,或者是海伦已经察觉到什么,想要补救,却几次开口都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海伦打破了僵局:“你要去找女皇吗?”

    摩根没有承认,可是双手却稍稍握紧,无形中泄露了心事。他抬起头,看着海伦的眼睛。海伦机械而精确的美丽着,一点都没有变化。就是再过一个小时,她的表情也同样不会有任何变化。那种静而无形的压力,则会随着时间而累积。摩根的耐心和毅力当然不止一个小时,可是他非常了解海伦,也知道任何事情想要瞒过她几乎不可能。从很小的时候起,海伦就展露出绝非人类的恐怖智慧,现在更加无可测度,她说出口的话,就是已经有了绝对把握,除非不准备回答。

    终于,摩根苦笑了一下,说:“是,我要去追拉娜克希斯。所以……”

    海伦打断了他的话:“所以很可能再也回不来了,是吗。我的判断是,你肯定回不来。”

    摩根怔了怔,叹了口气,说:“你总是这么聪明,有时候就会显得很不可爱。”

    海伦淡然一笑,说:“我这么聪明,不也是你给改造的吗?”

    摩根脸上的皱纹显得更加深了,说:“当年的事……”

    “当年的事已经发生了,所以并不重要,我也不会在意。仅仅是提醒你一个事实而已。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要去和女皇决战?我不认为你有哪怕是1%的机会。”海伦问。

    摩根深深吸了口气,说:“结果并不一定是决战,我只是……去看看她的状态,再决定接下来的事。哪怕她打破了我们当年的约定,也不是完全没有挽回的余地。”

    “为什么?”海伦毫不放松,也没有偏离目标。

    “因为这个。”摩根打开了脚边的老式皮箱,从里面取出一个不大的铁箱,放在了茶几上。铁箱并不大,也不重,甚至还带了点铁锈。锁住箱子的是把老式铜锁,随便哪个三阶的力量能力者都能一把拧开而无需钥匙。然而,海伦却从铁箱内部感觉到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瞬间心跳就加快了数倍!

    “这是什么?”海伦脸色苍白的问。她按住狂暴的心脏,身体往后缩着,下意识想要远离那个小小的铁箱。

    “这是完整体的一部分。确切点说,是三分之一。”摩根说,海伦这次没有插话,而是等待着,她知道摩根将军必然会解释。

    “在大战争之前,联邦就发现了一处坠毁的外星飞船残骸,并且据此建立了一系列的绝密研究项目。这是你已经知道的了。飞船的残骸中居然还包括了外星生命的一些残缺部位。这些样本就是人类能力的最初来源。在样本中,旧时代的科学家们一共分离出了五种不同的基因组。然而,就在对样本的研究将要取得决定性进展时,战争爆发了。至今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全球性的核战争会突然爆发。而在血腥议会成立后,我们重新找回了大部分项目的资料,继续开始研究。现在我们已经知道,那五份样本,其实就是五位使徒。”

    就在摩根将军稍稍停顿的时候,海伦淡淡开口:“的确,我就是使徒之一的主脑。我应该为此谢谢您吗,我亲爱的父亲?”

    摩根叹了口气,没有理会海伦的嘲讽,而是继续说:“刚才我说的那些,大多数你已经知道了。而在战争之后,继续研究使徒样本和外星飞船残骸时,我们意外的发现了另一个坠落飞船,从科技体系看和前一艘飞船属于同一个文明。但不同的是,那艘飞船上的生物还有着微弱的活性。而在初步探查后,当时得出的是一个惊人的结论,这些还有活性的样本,就是我们梦想中的超级生命!而且它的基因是如此完美,又如此的复杂,即使我们极尽想象力,也无以形容那种震撼人心的魅力!因此,它被命名为完整体。而谁得到了它,谁就有可能一跃而成为永恒的超级生命。如果放在旧时代,那我们就将与诸神并列。虽然当时这个秘密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知道,但即使他们当时都是站在人类能力巅峰的强者,这也是无法拒绝的诱惑。所以最终,对完整体的争夺导致了他们彻底决裂,变为两大阵营,并由此导致了漫长而血腥的战争。这场战争,几乎将当时所有的能力者全部卷入,最终导致了接近90%的能力者战死。而那场战争,就是血色黄昏。不过从开始直到战争结束,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血色黄昏真正的起因是什么。”

    顿了一顿,摩根接着说:“血色黄昏之后,我们把完整体分成了三份,由我、拉娜克希斯和贝布拉兹分别保管。现在在你面前的,就是其中的一份完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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