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两百四十五 蓝礼的避难设施

(88106 www.88106.info)    “那你呢？伙计，这两百年里你都经历了些什么？”

    蓝礼只有苦笑。

    “睡觉，都在睡觉。从核爆的那一天开始，我在休眠仓里睡到刚才。”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才刚刚醒来。”

    唐托震惊地瞪大了眼珠子，心中一句简直卧槽。

    就是旁边的两名女孩，此刻也惊讶地转过视线来。

    蓝礼丝毫没有避讳她们，就当着她们的面，把自己这段时间里的经历给说了一下。

    实际上也确实没什么可隐瞒的，这段日子里他保持意识清醒的时间还不到一天，在休眠仓里完全没有时间概念可言。至于休眠仓...快递公司的营业点就开在那里了，难道他还能阻止其他人不上门不成？

    “...也就是说，这段时间你根本就没在废土混？”

    唐托看着蓝礼，像是看见了狗屎运之神。

    “一个穿格子衬衫的品味屌差的鸭舌帽男人转交了一张VIP卡给你，然后你就莫名其妙的享受到了那什么莫哈维快递公司的至尊会员待遇、你就从核爆时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睡到刚才才起床？！”

    蓝礼点头，纠正道：“是休眠仓。”

    “休眠仓，好吧——见鬼的休眠仓，凭什么我在外面摸爬滚打两百年，你就过得那么舒服？！哦，老兄！我心态要炸了！”

    唐托抱着脑袋夸张地嚎叫一声，蓝礼只是耸耸肩。

    “拜托，你不是一直梦想着有朝一日能获得超能力而成为世界之王吗？虽然现在有些出入，不过看看你这副样子，勉强也能算成功了一半了。”

    “我想要的超能力是像克拉克肯特那样，内裤穿在外面还能迷倒全球女性，你觉得尸鬼很受人欢迎吗？”

    “我对祖父级别的老特摄片没有兴趣，你不用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damn。”又是一根中指。

    春田和wa2000只是小口啜饮着热气腾腾的黑咖啡，看着这个半分面瘫患者和活宝型丧尸互相说怪话。事实上她们有些庆幸同蓝礼一起行动，正如眼下的情况，在这里她们不仅有熟食可吃，还有咖啡和茶之类的饮品可供选择...这在废土，是很少有的享受了。

    废土上物品的价值当然与战前另当别论，不止是核动力轿车那样战前身价不菲而现在却因失去保养维护条件而一文不值的东西无人问津，很多战前非常廉价的东西到了现在却是身价百倍，极其罕见。就像在废土很难找到一包干净的餐巾纸一样，在这个大多数聚集地的酒馆都只能提供瓶装密封饮料的年代，一杯现磨咖啡简直是帝王般的享受了。

    ...事实上蓝礼也挺奇怪的，他磨咖啡的手艺其实一般，下厨的水准也不过是“能将食物加工至可以食用程度的能力”，怎么这俩穿着和他一样干净体面的女孩子就莫名其妙地加了好感度呢？...

    只能说对比产生差距是这样的。

    格里芬白学二人组上一次补给还是在芝加哥，补给点配给了她们一辆吉普以方便侦测行动，但很遗憾的是这个就连总部人形也在啃军用口粮、逮到一头辐射鹿就跟过年一样的年代，实在不能要求芝加哥的分部拿出什么像样的食物来...

    ——春田和wa2000自打离开芝加哥最后一餐有硬菜以外，吃了小半个月的罐头，这顿夜宵只不过是蓝礼用唐托在冰箱里储备的一些双头牛肉简单加工出来的，她们俩却差点吃得猛（meng）男（mei）落泪了。

    只能说好在唐托有蓝礼家的钥匙，这个缺心眼的倒也想得起来去鼓捣蓝礼锁起来的小型发电机和冷库，家务白痴过了两百年也学会维护后勤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蓝礼自己到不怎么下得了口，虽然是挺饿，但废土特产双头牛和USDAprime级牛肉口感差别实在太大，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蓝礼这就很尴尬了...

    唐托坐着思索了一会儿，又像是不太确定地说道：

    “...话说这个莫哈维快递公司...我好像听教徒提起过，不过印象中他们是这几年来才在内华达那边兴起的，你说战前他们就找过你了，这有点...可疑啊...”

    就算他变成了尸鬼，活到现在自然也是靠的脑子。蓝礼曾经教过他一句东方古国的名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虽然唐托从前没听过这句话，但在那座臭名昭著的上帝之城长大的人，对人性恶的一面了解得远比其他人更深刻。

    ——他也很了解这位老友，蓝礼虽然有点小瑞驰，但还远不到那样的一家公司上门跪舔的地步...只用呆在休眠仓里就能渡过核战后最艰难的那段时期，还特么是免费的客户福利，这可是战前很多达官贵人都享受不到的啊。君不见，那些面向所谓高端人士、社会精英的私人避难所，到最后又有多少个真正避了难的？

    一个有点小钱的社畜反而成功逃过一劫，这是真的运气好啊。

    ...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个莫哈维快递公司，按道理应该是23世纪之后才有的东西啊...

    餐厅里一片寂静。唐托和蓝礼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惊疑与不解。

    “你还知道些什么？关于那个莫哈维快递公司？”

    唐托揉了揉眉心：

    “我也是无意中听见教徒讨论才去了解一二的。这个莫哈维快递公司几十年前就已经存在于内华达那边了，前身是战前的某个物流公司，当时正如其名，只是负责整个莫哈维沙漠内的货物运送，可以说是一个纯粹的中立性质的团体...”

    “然而后来貌似是连续发生了数起性质相当恶劣的事故，导致了这家公司的停摆，直到大约半年之后，才恢复工作——实际上也不能算恢复工作了，它从一家只送邮件的邮政公司转型变成了一家...购物平台...”

    说到这里的时候唐托看了一眼蓝礼，见他若有所思，便明白了传言的真实性。

    “好吧，老兄，看你这样，那家伙说的是真的了？”

    “没错，它确实算是一个...购物平台，”蓝礼拿出那张神秘的黑卡，苦笑一声，“就是这东西，仅仅是在成本价上附加百分之十手续费，那个快递员是这么跟我说的，这还真是难以想象啊。弗朗哥，你说这样，待会我们去地下室把那些钱拿出来，岂不是衣食无忧了？”

    “——shit！你还在地下室存了钱？而且居然——”

    “——没跟你说，对，我确实忘了，而且不止是钱，下面还有一套发电机组、一座大型冷库和一大堆储备物资，枪支弹药，”蓝礼呵呵一笑，“然而我忘记把地下室的门卡给你留一份了，所以你这倒霉家伙守着宝库过了两百年喝西北风的生活...怎么样，是不是很气？”

    唐托单手扶额。

    “不过说实话，老兄，我觉得，那个莫哈维快递公司...能不接触还是不要过度接触的比较好，它实在有点...太诡异了。”

    “是的，是的...我也认识到了这一点，”蓝礼想起那个根本就不像是人类的“快递员”，不由声音低沉了几分，“它们肯定有问题...不小的问题，你知道，弗朗哥，我甚至怀疑过——它们或许跟某些超自然现象有关。”

    这句话令得春田和wa2000都惊疑不定地看了过来。

    “蓝礼先生...您确定吗？”

    “嘿，麦克唐纳，你要知道，就算像我这样的尸鬼还有很多个，可末日直到现在也就从来没出现过那些...那些神神怪怪的东西，幻想文学只是幻想文学而已，幽灵女巫吸血鬼之类的东西...那在现实世界里都是不存在的....”

    “不一定，我也不能确定，可这一切都实在太过诡异了...”

    蓝礼盯着唐托的眼睛，

    “弗朗哥，若非如此的话，怎么能解释核战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呢？不到眨眼的时间，那人就在我面前消失不见...”

    “然后在今天他又出现在我的面前，从休眠仓出来的时候我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但你我都很清楚，这里面——”

    “——跨越了两百年。”

    唐托无意识地喃喃了一句，

    “这不科学...”

    “可根据教徒们所说，那个将内华达沙漠整合起来的、被称为【邮差】的人物，貌似是在十几年前才最初出现的啊，莫哈维快递公司也是经由他的整合才变成如今这样，从前这玩意儿真的只是个普通的搞物流的而已啊！”

    客厅里寂静无声，蓝礼摩挲着冰冷的死手，想象着那个将这把传奇武器赠送给自己的神秘人，鼻尖仿佛又缭绕着那股东海岸兄弟会珍藏版卷烟特有的醇正香气，并没有太多恐惧，只是非常好奇。

    ——背负着旧世界旗帜的邮差，他走过首都废土，也在莫哈维见证了一幕幕岁月的赞歌，在这个【放逐者】、【受选者】均已离世，而【幸存者】尚在还有几分混乱的波士顿忙得焦头烂额的时代，邮差就是唯一行走于废土的传奇，没有人知道他离开Zeta母舰之后又发生了什么，自然无法预料得到，现在的邮差，到底变成了怎样的一个存在...

    “或许...是时空回溯？”

    众人沉默的时候，捧着咖啡杯的wa2000想了想，忽然如此说道。

    唐托挠着已经变成稀树草原的脑袋，他开始感觉自己的三观有点不够用了...

    春田张了张嘴，

    “...看来这一次的行动报告有得写了...不管这一切究竟是什么情况...”

    最后蓝礼一锤定音。

    “既然不是坏事，我们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他看着死手在烛火之下的反光，那裸露在外的银白色指骨显现出独有的色调，如同来自苍茫深空之中的光芒，

    “不论‘邮差’是怎样的一个人...现在，他都站在我们这一边。”

    他说的是“我们”。但春田和wa2000都没有反对意见。从先前两个家伙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中，她们也大致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听了个七七八八：这蓝礼和唐托，居然都是战前人...

    她们在春田市的活动需要一个协助者，对这片地区的测绘任务在有人辅助的情况下也明显能够更好的完成。一个小团体就这样形成了，至少到离开春田市之前，他们都有继续合作的机会。

    “稍微休息一下，待会去地下室，我们先武装起来，”

    蓝礼心情复杂，死手是一把好枪，完全可以说是传奇武器，奈何他并不是传奇人物，开一枪自己都折寿啊，

    “...话说我想起来了，弗朗哥，你先前一直说什么教徒...你信教了？”

    老墨在里约长大，但这厮也是个无神论者，哥俩在春田住了半辈子，离他们一条街之远的教堂却是从来都没去过。

    “不，我当然没可能信教的，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天堂，我只会选择把我的big dick塞进天使的ass里狠狠地fxxk它们，我不会信仰神，这辈子都别想！”

    又是这一副熟悉的说辞，两个女孩稍微有点脸红，蓝礼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只不过是我被人给信仰了而已...”

    “...啊？”

    蓝礼一愣——这特么比你信教了还不可思议好吧！

    “你难道没有想到过，为什么我不住自己家，反而要跑来你家住吗？”

    唐托也是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将此中细节与蓝礼稍微说了说。

    事情的起因还是他现在这副尸鬼体质，即使在各种变异生物丛生的废土，几乎不老不死、无视辐射，还不受伤病困扰的尸鬼也是横着走的存在，拥有强大实力的唐托在废土上自然过得很舒服。

    然而有一件很不幸的事情是：唐托家的那片地方，非常不走运地，被一架坠毁的飞机给砸到了...

    被飞机给砸到了...

    精准无比地砸到了...

    唐托家是独栋，三层复式，尽管是在春田市郊区，但也可以说是稍微有点瑞驰了，老墨是小康水准的。然而好死不死的是，核爆的时候，航行在春田市不远处航线上的一架天路航空客机受到了巨量EMP的干扰，电子仪器失灵发生了坠机灾难，

    它的坠落地点就位于唐托家所在的那个街区。墨西哥人夜夜笙歌的三层复式小别墅在巨型客机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的机翼下简直小鸡仔一样孱弱无力，空难发生的那一刻，小半个街区都被这架客机给扫平了。

    祸从天降。

    最见鬼的还不是空难本身，天路航空的客机构造独特，实际上坠毁的那一霎那机内不少乘客甚至还逃过一劫...最见鬼的是，在世界局势最混乱的那一天，不知是由于安检的疏忽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有些别有用心的乘客混上了这一班次的飞机...

    ——他们携带了十几枚微型核弹。

    这可不是胖子核弹，而是战前军方同某些财团秘密合作研发的“硬货”，那个威力...

    总而言之，唐托找了蓝礼一圈没找到、慌慌张张地往回跑，最终到家的时候，就只看见一个巨大的弹坑。

    然后有蓝礼家钥匙的唐托就果断跑来他家避难了。

    然而他还是经常会去弹坑周围活动，毕竟那一片他熟。大概是几年前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一群奇怪的人搬到了弹坑旁边，在那些破烂的废墟之中搭建起棚屋，定居了下来。

    “...都是一些可怜人，辐射，过量的辐射...他们患上了严重的辐射病，毛发脱落、各种各样的皮肤病，我知道这些，因为我也一直都在掉发，只不过尸鬼的肌体不容易病变而已...”

    墨西哥人絮絮叨叨，

    “这些人似乎是在辐射的刺激之下产生了什么奇怪的误解...他们崇信一个名为原子之神的神祗，就是把核辐射给形象化，”

    “他们把自己的教派称为原子神教，而我莫名其妙的就被他们当成了神使，老教宗因辐射病死去之后我还被他们推选为教宗...原子神教的信徒遍布废土，很多地方都有他们的身影，其中的大部分都很激进，不过所幸我这边的这个教会还算好，那些人没什么攻击性。”

    “教会里有几个粗通科学的医师还在研究抗辐射的方法，试图摆脱半永久性的辐射病...可惜没什么成效。”

    蓝礼听得面色复杂，好半天只憋得出一句话：

    “这还真是...世事奇妙啊...”

    唐托不是很想继续这个略显尴尬的话题，被人当祖宗供起来也是很让人嗦不粗话的一件事。

    “有空咱们可以去教会转一转，到时候再说吧。”

    坐了一会，聊了些可有可无的闲散话，蓝礼起身，走进卧室里。众人跟在他身后，就看见这家伙伸手在床沿上鼓捣了一下，咔哒一声响。

    俩兄弟把大床拖到房间另一端，蓝礼在地上一掀，便掀起来一扇暗门。

    唐托不知该怎么吐槽。

    “喔，麦克唐纳，这还真衬你的风格啊...”

    暗门下是一段螺旋向下的楼梯，连接着一小片黑暗的空间。

    蓝礼在墙边摸索了一下，啪的一声开启了开关。

    一阵滋滋的电流声，头顶上方亮起一盏老式的白炽灯。

    ——一扇略有锈迹的巨大气密门出现在众人眼前。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