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两百七十一 搞破坏

(88106 www.88106.info)    战前高福利社会盛产圣母，战后无秩序社会盛产暴徒，前者详见西欧，后者参考废土。

    这是人尽皆知的两种“特产”。还有两种更出名的，就是高级知识分子与文盲半文盲。

    战前，了解、并且能制定战术的人很多很多，漫山遍野都是各种各样的云玩家，单是看云玩家们的聊天记录和发表的帖子，都会有一种“假如这人放到某某战役里头去，怕是就没某某将军什么事儿了”的感觉，因为他们说得实在太有头有尾、翔实可信了，差点就能把牛皮吹成真。云玩家们很多，遍布各行各业各个知识水平层级，甚至有些人就以此为生，比如欧美很多的战略分析师、高级顾问，坐在曼哈顿下城金碧辉煌的摩天大厦里对他从来没去过的中东烂泥塘大谈特谈，向国民售卖他可笑的战术理论。

    云玩家能把随意一个命题说得有理有据，能把任意一个战场描绘得身临其境，尽管他们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像样的战斗，人生历程上烈度最高的武装冲突大概只有校园暴力的水平。

    这是和平年代的常态：懂战术，不懂战斗。若非专业对口的pro选手，绝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无可厚非。

    而战后就恰好相反，人人都战斗，但几乎都不懂战术。

    说得通俗些，领悟perk【战斗本能】需求属性是力量5，领悟perk【战术嗅觉】则需求属性智力5，还有晋阶perk【战略眼光】需求属性智力7，这可以粗略地表示某些技能来自于哪方面的天赋。那么战前人自带模板【和平年代】，在基础属性上力量-3，智力+3，智力天赋学习能力+50％、力量增幅速度-50％，因此战前人普遍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但却都有一颗智慧的大脑，学习得越多智慧增幅越明显；而战后人则自带模板【混乱废土】，力量+3智力-3，智力学习能力-100％，力量增幅速度+100％，所以...

    所以很令人难过的事实摆在这里：废土人多半都是文盲。

    是的，他们精通战斗，了解谎言的精髓与欺骗的艺术，有强大的生存本能，更明白与人勾心斗角的哲学...但这一切并不能掩盖他们都是文盲的事实，充其量只能证明他们不是智障。

    废土人能一拳揍得野狼的脑壳都变形，能背着一百斤的重物翻山越岭一整天不见疲色，负重低于20KG以下甚至还能像蓝礼这样丝毫不影响行动，随便旋转跳跃闭着眼，唯一制约他们身体素质的因素就是营养不良。但废土人又相当的无知，他们从娘胎出来就会用枪，但一千个废土客里未必能有一个能粗略描述出自动步枪的应用原理、他们终日被辐射所影响，但没人明白辐射为什么会摧残他们的身体，甚至还会有人像原子神教那样愚昧地去搞偶像崇拜...

    蓝礼越是深入了解这片大地，越是感到悲伤与无奈，他神经质还反社会反人类，但他骨子里灌满了身为智慧生命的高傲，看到自己两百年后的同胞沦落到这样的境地，他其实很难受：

    ——废土失去了文化的传承。

    在废土上最难生存的一类人或许就是高级知识分子了，尤其是诸如航空航天、生物科技、材料学、分子化学之类高精尖的领域。这些站在各行各业制高点上的专家学者、资深从业人员都拥有着蕴藏人类智慧结晶的大脑，然而他们之中绝大多数人的工作都必须依赖专用设备才能展开，想要让他们发挥价值就必须建立起成套的工业体系，以及配备充足的相关资源与耗材。可这一切，偏偏是在废土上最难得的。

    如果拥有完善的工业体系和配套的基础设施，以及大量的资源和优秀的辅助团队，一名工程院院士在废土上能发挥的作用是难以想象的，单靠这么一颗智慧的大脑就能构建起一个可靠的聚集地，他懂得如何进行城市的规划与布局，了解该怎样调配资源布设管网以保障人民的基础生活，更精通防御敌对力量打击的艺术...不论专业如何，一名博学的学者在发挥他全部能力的情况下能够造成的影响绝对是战略级的——就像核武器，它制造起来很困难，维护起来成本很高，可却能让任何敌人胆寒。

    可若是基础设施不够，在废土势力领导者的眼里，一名院士的价值甚至还比不上一个只会围着炉子敲敲打打的铁匠。

    废土势力的领头人向来是只看利益，且多半没有长远的眼光，事实上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指责的事情：换了谁来估计都是一样的做法，一个身强力壮的农夫扛得动货物也提得了枪，必要时还可以丢上战场，可一个老迈的火箭学家却需要一大帮子人来照顾，还未必能有什么产出...不是没人做过恢复战前工业然后用弹道导弹揍人的梦，可这都是个梦了还能有多少人会存着如此遥远的目标呢...

    ——废土人都敬重学者，但废土最缺少的也是学者，两百年的时光将太多的知识埋没在了风沙里，有些废土客连26个字母都认不全，蓝礼这种大学毕业、旁听过个把月的“云硕士”在废土上简直就是名家大儒了，事实上这帮机车骑士里面已经有很多人管他叫Dc.Renly的了...

    仅仅是因为他拥有战前那些基础水平的知识而已，真他妈可笑又可悲。这帮玩了一辈子枪的亡命徒只是听蓝礼简单解释了几句AR枪族与AK枪族的分类与区别，就像个三岁小孩一样惊讶地瞪大了双眼...或许在他们眼里，蓝礼真的称得上是博学之士了...

    事实上蓝礼自己也觉得这仗打得挺轻松的。因为交战双方的智商都不怎么高，他们对一些基础性常识的理解真的匮乏到了一定地步，说句不好听的，真的跟中世纪的泥腿子没什么差别。

    知识的传承是会消亡的，好比在战前，一个人如果缩在家里，不通过信息网络、电视传媒、报纸、图书、学校等等方式去接收信息进行学习的话，他当然不可能聪明到哪里去。学习不是修炼，关起门来不问世事绝对没办法变聪明，顶多变成食古不化的傻逼。

    人类学习的过程，打个比方就像是一个拾荒者在捡破烂，不同的信息渠道就是不同的垃圾站，私密信息网络如同高档小区的垃圾桶，寻常拾荒者进不去；而公共信息网络就是马路牙子上的垃圾桶，谁都能翻一翻。对拾荒者来说不同的垃圾自然也有着不同的价值差异，一些简单却有用的知识，比如如何进行家庭急救、如何分辨漏气的煤气管道，就像一块面包、一瓶水，可能很便宜，却对拾荒者很有用；而诸如“火箭发动机水平面推力比的计算公式”、“天门冬酰胺酶的分子式”之类的玩意儿就好比璀璨的宝石，虽然价值连城，但一般拾荒者没办法轻易地将它转化为实用价值...

    ——但不论如何，拾荒者不出去走动，整天蹲在家里，肯定是届不到任何破烂的。

    战前这几十年，网络是信息传播最重要的手段，可以说百分之八十的信息都靠它传递。然而核战直接摧毁了全球互联网，社会的崩溃也导致学校不复存在，废土上更不会有什么人有心思继续办传媒公司，很多图书馆也毁于一旦...这就带来了知识的断代，大多数人都不是能直接“透过现象看本质”的天才，他们必须要别人教，才能明白某种事物的表面现象与其内在原理的联系。但知识已经断代了，于是废土人越来越蠢...

    就蓝礼而言，他觉得两边都是菜鸡，这一场冲突初见时让他有点被吓住，可反应过来他就看明白了这还真是菜鸡互啄...

    小圆顶里头的人除了往外射击就啥也不会，RPG这种大杀器落他们手里算是白糟蹋了，作为拥有掩体以及制高点占据优势的一方，他们在战斗中表现出来的素质实在令人堪忧，不仅严重轻敌，警惕性还低得发指...如果他们不是一边摸鱼一边打架的话，就只能说明蓝礼真的高估这帮逼了。

    拉了烟之后RF三人组一轮齐射，直接干趴下三个，小队长的脑袋在一帮人面前接连爆开，后边的队员们都他娘看傻了，反对者的电磁射流击穿了某个倒霉蛋的胸口打在小圆顶的天花板上“铛”的一声巨响，特殊合金材质的内墙响起来那叫一个余音绕梁，差点没把这帮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情况的家伙给吓尿了...

    剩下的两个狙击手反应过来了，对面这是有三个配备了热成像瞄准镜的同行，没办法打呀！对面有热成像，还拉了烟，这边已经失去了索敌能力，再想对枪那就是石乐志了...这三个家伙都是跟拉丁裔青年一块儿从集训营里出来的，饶是旧议会财大气粗也把这些资深射手当宝贝，这帮逼跑起路来也是毫不犹豫——反正后头就是掩体，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失去了指挥官的两个小队离开了露台缩到建筑物里面，这是打算打攻防战了。反正这片地区唯一的制高点就是小圆顶，想要从这边通过的话必须要解决这个位于开阔地上的唯一大型建筑物。他们控制这里的时候也在小圆顶一层和楼梯口等地方布置了陷阱和干扰设备，琢磨着对面那群傻了吧唧的暴走族就是再牛逼也得在这边丢几个人头才行...

    他们想的其实没错，如果是这帮机车骑士自己上来打攻防的话，估计就只会傻兮兮地正面刚了，废土人典型的思维江化，这没什么好说的。

    然而带队摸上来的是蓝礼。唐托带着三个机车骑士拱卫他的侧翼，三个愣头青原本一摸进小圆顶就想掏枪往二楼冲上去，多亏尸鬼眼疾手快一把拦下。

    在三个抠脚大汉茫然的目光里，蓝礼掏出背包里的EMP手雷和塑胶炸药，用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报销了楼上议会队员花了半小时才布设好的防御设施。

    7822年了，除了自动炮塔、破片地雷、特斯拉发生器，就不会玩点别的了吗？人拆迁办的好歹还会耍耍阔剑，你们这帮正儿八经的未来人还在玩机械触发式，有意思吗？

    害得他准备的热源诱爆器一点用场都没派上。

    可后头这几个机车党的人不懂这些，他们只觉得蓝礼博士在前头一路破拆，他们跟着在后头是前所未有的舒服，往常伤亡可能性最高的建筑物攻防战打得简直跟平地对枪一样舒服——上头那七个人看见他们毫发无损摸到自己前面来的时候，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懵逼了。

    老尸鬼迎面就是一梭子把他们全给突突突下去了，M249喷吐出的金属风暴打得所有人都不得不抱头鼠窜躲在掩体里，有个胆子肥点儿的家伙不信邪探出头来打了一梭，.223铅芯弹撕开腐朽的血肉组织打在骨骼上，隐约听见“叮”的一声响，唐托被打得身子晃了晃，却连眼睛都不眨，完全无视掉了。

    蓝礼看得牙都酸了：这狗日的墨西哥佬怕不是肉身成圣了！？

    最后的三个狙击手龟缩在小圆顶的三层。蓝礼在上来的时候已经观察过这座建筑物的结构，它的楼板并非是实心的钢筋水泥预制板，而是由特殊合金制成的空心格栅，半米厚，两边用板材遮盖起来，如果撬开一面的话，能听得见上头咣咣咣的脚步声。

    这个骚东西直接把一块黏性塑胶炸药甩了上去。

    他们上到三楼的时候，看见的是两具尸体，角落里还有一个下半身血肉模糊却侥幸活下一命的可怜孩子。

    这孩子大概是被如此突然的袭击吓蒙了，嘴里胡乱地念叨着蓝礼听不太懂的话，手忙脚乱地拆开一包又一包止血粉往自己身上倒，还浪费了两管治疗针。这些举动没能救得了他的命，但却让他没有立刻暴死当场——甚至用不着唐托给他做做思想工作，他就把他知道的全招了。

    蓝礼给了他一个痛快。但他知道了议会所进行的计划之后，脸色也不太好看。

    机车骑士们去打扫战场收拢战利品，他摸着下巴对唐托说，

    “去把他们叫上来吧，接下来的行动，我们可能需要重新计划一下了。”

    “你打算放弃研究所吗？”老墨有点好奇他怎么想。

    “不，当然不可能放弃，”

    蓝礼看着这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语气完全可以用咬牙切齿来形容，

    “我坐在路边没惹任何人的麻烦，只是想点一份外卖好好吃个晚饭，但是偏偏有人当着我的面杀人，他破坏了我的好心情，他必须为此付出代价，无论他是谁，”

    “如果他们想兵不血刃地拿下海赛神研究所，我会让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天真...我觉得是时候把我刚弄到手的主战坦克拖出来了，我们得给这些自大狂一点颜色看看......”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