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一百五十四 闲谈

(88106 www.88106.info)    晴明是身经百战了，见得多了，所以不觉得这些暴民有多奇怪。千界城周边哪个大世界她几乎都去过。毕竟人虽然是挂在外庭，却也在宗仪府门下有一官半职，还是流明殿提灯，出去逛其他世界算是“奉旨出巡”，算是半个公务。

    北院某人是出了北境之后头一次遇上地方治安烂得能跟北境有的一拼的地界儿，心里头除了惊奇不已，还有各种各样关于“这破城怎么就能这么烂？”的猜想。

    他觉得不同寻常，因为一直觉着出了北地，寻常暴民他不一定能有北地那么跳，北地的刁民造起反来那才是真正的跳，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犯起浑来天上地下各捅一刀——可为什么一座南境港口城市就能冒出来跟北地一样剽悍的民风了？南境离中州那么近，不至于像北地似的山高水长，失了教化吧？

    “在哪儿其实都一样，不会有太大的区别的。当一处聚居地的最上层无法保证聚居地的秩序的时候，无法用法律乃至最基础的武力约束住聚居地居民的时候，聚居地便会陷入混乱，它的资源流动会变得无序。这与‘能者多得’不同，它代表的是实力低微的那一群人将会连最基础的物质需求都无法保障，不是‘实力强的多拿些’，而是‘实力弱的失去一切’。对于实力够高的人来说这是好事，然而无论在哪一个聚集地，永远都是弱者更多，纵然在千界城，圣阶尊阶的旅者也比神明要来得多...”

    “所以当这个场子的老大（指哈里发）镇不住场的时候，下面的爽粉们就要炸开锅了，为了活下去爽粉们能为一袋米把脑浆子都给打出来，然而更多的爽粉还是没米吃——这样？”

    “差不多吧...”

    “啧...”

    过城门的时候，晴明和加沙犹在顾自地就这个问题交换意见，看都不看旁边人一眼，悠悠地进去了。

    城卫队也挺愣，没人上来检查，也没人收什么入城费，连冒出来装逼打脸搭个话的都没有，主要是刚才北院某人是一路从人堆里挨个儿点名杀出来的，一般人还真没那个胆子拦他。穆恩这一块最近太多一般通过大佬了，底下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夹着尾巴做人，可怂着呢...

    “对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生存。当基础的生存条件都无法得到保障的时候，人的一切‘将人与兽区别开来的品质’也同样无法得到保障。当最基础的秩序也无人维护的时候，人便不会再去遵守任何形式的秩序。当‘做人的底线’被打破的时候，人就会比任何时候都更不像人。这是混沌化的征兆——不遵守秩序，便象征着源性从秩序侧向混沌侧倾斜。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旅者都爱去源性倾向混沌的末世玩的原因，在一个不用守序的世界可以随意放飞自我，做那些他们在秩序世界不敢做也不能做的事情。对于部分只能YY不能上手的旅者来说，这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呀，”加沙见了鬼似的看向晴明，“晴明，怎么你也会说怪话的？”

    “说怪话不好吗？”晴明笑，“说怪话就能拉近彼此距离的话，我又何乐而不为呢？以后就是同伴了，何必那么严肃呢。”

    “是这么回事儿没错...”

    加沙咧咧嘴，没继续往下说。他总不能说晴明一说怪话就特破坏她形象吧？这怎么说也是人家自己的事儿呢。

    寻了个话题把话头岔开。

    “你刚才不是说去末世旅游什么的吗？怎么，你也去那样的世界玩过吗？”

    “去过，但并不是去旅游，我在流明殿任职，去其他世界，主要是出于公务。”

    晴明答到，“其实去的还挺多，主要是因为大多数末世都是由源性倾斜引起的，在这样的世界可以收集到不少在秩序世界找不到的混沌单体素材，而寻访一下终末世界，对于研究秩序与混沌之间的转化也有所帮助。”

    “毕竟以我的身份，直接去混沌世界的话，不太方便。但东来庄的其他人貌似也很喜欢去这样武力值比较低的世界玩，至于他们是出于什么心态我就不知道了。”

    “哦...”加沙听明白了，敢情姑奶奶您是去采集动植物样本的啊...

    “欸——那这么说，千界城的员工福利岂不是很好？去异世界旅游还带报销，挺不错嘛！”

    “不是千界城啦，”晴明这会儿摇头了，“流明殿并不是千界城门下的机构，事实上，流明殿的位阶比千界城还要高一些。”

    千界城这个虚空中枢，它的政治体制比较特殊。它是一座规模空前绝后的虚空城，由古帝庭筹建，因此，千界城可以说是古帝庭这个大世界之外的一处“特区”或是“直辖市”。

    古帝庭的最高权力机构就是大帝居住的帝神宫，其下设百道院和谛虚院，负责治下各方世界的管理统筹。其中百道院设有玉海府和宗仪府，分别管理古帝庭和千界城的各项事宜。另外，谛虚院也管着千界城，但它的负责方向主要是千界城的羁旅者。

    玉海府咱们就不提了，加沙还没到千界城，更别提古帝庭了。而宗仪府就是咱们都知道的了，东来庄里的纨绔二代们，一多半都是在宗仪府有职位的。这个机构就好比千界城的城管局，千界城里大大小小的日常运转，都由它来负责。

    而帝神宫又不同了。它是古帝庭的最高权力机构，无论是千界城，古帝庭，还是那亿万个异世界，一切事物，都归它管。

    执掌百道、谛虚二院的流明殿，统领古帝庭万国王权的天人殿，审议千界城及古帝庭范围内各项事宜的曲直殿，监管古帝庭治下亿万世界的千叶殿，以及侍奉大帝的御神殿，统称为神宫五殿，直属帝神宫，直接听命于大帝本尊。其中任职的都是来自于古帝庭的帝神宫巫女，她们算是帝神宫里“管事儿的”，领着拥有实际职权的职位。因为神宫五殿都是古帝庭悠久岁月之前就拥有的机构，那会儿还没“神道重临”呢。

    也有部分东来庄旅者任职，而授予他们的职位没什么义务，同样也没什么职权。比如说晴明脑袋上的流明殿提灯，这样的职称介乎于官位与爵位之间，可以说是类似于宋时“光禄大夫”那样的官阶。有一定的俸禄津贴，但有时也需要听从神宫五殿的调遣。这对于东来庄一众人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本来就站在千界城的立场，不会经常跑去帝神宫找活儿干，更多的时候是拿这个职称来当称号用，因为它确确实实有加成...

    晴明就不一样了，晴明这姑娘比较实诚，流明殿里偶尔会有些委托，就是那些“一般情况下由神宫巫女来做、但是由领了荣职的旅者来做也可以”的事务，哪怕是帝都众也不怎么会去接，因为没什么奖励。

    晴明就偏不，人家拿这个来当任务做，因为除了这个荣职，她在千界城是没有其他职务的。东来庄，甚或户枢道，宗仪府都是有任务下发的，但晴明属于外庭，没人指挥得动她...

    虚空神族在神域腹地之外的地方基本上是看不见的，晴明一个神二代在那边或许不算什么，但在千界城这帮“小萝卜头”旅者里面，那就是野鸡落到鹌鹑窝——好大一只鸟啊！

    “哦...明白了...”

    晴明一说开加沙立马秒懂——原来咱晴明还是个实诚人啊！

    “你是闲着没事干了，才整天去异世界转悠的吧？”

    “算是这么一回事...”

    晴明一点不带尴尬的就回答了，

    “但在很多比较混乱的异世界，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我也见识到了很多东西。对于我来说，这些与世界种族接触的经历，提供了不少经验。”

    “比如说？”加沙来了兴趣。

    然而晴明还没来得及回答，北院某人就注意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动静——头顶上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声。

    “哎呦！哎呦！哎呀呀呀呀！”

    加沙抬头看去，一个人影跟个破麻布袋似的从空中掉了下来，在半空里“呜哩哇啦”惊恐万状地好一阵手舞足蹈，最后“咚”地一声，砸到了北院某人面前。

    溅起来好高一串血珠子...

    晴明见了，伸手一指：“比如说遇到这种情况。”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