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十九章 一场苦乐参半的胜利

(88106 www.88106.info)    到了1982年，重重的阻碍终于消除，好事开始到来。只在3 年以前，克莱斯勒公司必须销售230 万的轿车与货车，才能做到收支平衡。可很不幸，他们当时只能卖出100 万，即使是最简单的计算，也不难了解这是很不合算的。然而现在，经过人们的努力，他们已将收支平衡点一路降到110 万单位。不久，他们增雇了员工，而且和新的经销商签约。换句话说，他们有了一个显著的进步。糟糕的是，经济环境却不是如此。

    但是稍后到了1982年，经济开始复苏，汽车的销售也同样恢复。当这一年结束时，他们终于有了些微的利润。

    艾克卡的第一个念头是去召开一个记者招待会，将那些在他们长期困境中用来描述的形容词都埋藏起来。他要大声宣布：“记者们！请注意，请立刻注意：克莱斯勒已不再是‘现金短缺’或”挣扎之中‘或’财务困难‘，如果你坚持的话，你可以继续称呼我们为’全国第三大汽车制造者‘。而其他的形容词，从现在起请永远抛弃！“

    接下来的一年，1983年他们达到了实际营运利润9.25亿美元，这是克莱斯勒有史以来最好的一次。

    从贷款合同听证会起，艾克卡他们已做了很多的努力，当时他们做了许多的承诺。他们承诺要使他们的工厂现代化和采用最新技术；他们承诺所有的车型都改用“前轮驱动”的技术；他们承诺要在节省能源方面领先；他们承诺要继续雇用50万名员工；他们还承诺要提供令人鼓舞的产品。在3 年之内，他们将每一项承诺全部实现了。

    1983年的春天，他们预备发行新股票，原先他们只计划发售 1250 万股。然而，由于对他们的股票需求太多，最后他们发行了超过2 倍的数量。顾客们排队等候着，他们全部提供的2600万股，在头一个小时里完全卖光，就美金4.32亿美元的整个市价而言，这是美国历史上所发行的第三大股票。而且，无论什么时候，当你发行更多股票时，实质上，你稀释了每一股流通在外的股票价值。但这回却发生一件有趣的事，当发行的时候，他们的股票卖16.25 元，几个星期之内，由于对克莱斯勒股票有太多的需求，价格一路挺升到25元，然后又更快地升到35元，如果说那就是稀释的效果，艾克卡绝对赞同这样做。股票卖了之后不久，他们偿付了贷款合同里的4 亿元，也就是贷款的1/3.这象征着3 项束缚中最昂贵的一项，贷款的15.9％的利息负担。

    几个星期之后，他们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立刻偿还所有的贷款，在它到期前的整整7 年。并不是所有克莱斯勒的人都认为这是个明智的举动，毕竟，假如你预备放弃那么多的现金，你必须对未来的两年有相当的信心。然而艾克卡对他们的前途充满信心，他决定要尽可能快地脱离政府的援助。

    在全国记者会上，艾克卡宣布偿还这项贷款，日期是1983年的7 月13日，令人奇怪的巧合是恰好5 年前的这一天，亨利。福特解聘了他。

    艾克卡说道：“这一天的到来，使近3 年来的艰苦变得有价值，我们克莱斯勒用不合时宜的方式借了钱，我们偿还了。”他当时高兴至极，在致词中不无喜悦地说：“华盛顿的人们有许多借出钱的经验，但很少收回它。因此，当我们交回支票时，或许军医署署长该站在一旁侍候，以备万一有人晕倒了。“实际上，他们的政府不可能在当天接受支票，因为那些官僚作风使得他们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去想该如何处理这件事，似乎从前不曾有人这样偿还过。

    在纽约的一个庆祝酒会上，艾克卡展示一张他所见过的面额最大的支票给他们的银行家们，面额是8.134875亿。艾克卡也因此得到一桶苹果，因为在国会听证时，纽约市长和他打赌一桶苹果，赌纽约市会比克莱斯勒早偿还联邦贷款。然而，当克莱斯勒结清他们的资产负债表时，纽约市仍有超过10亿的未付清债务。

    1. 拉风的敞篷车

    从约10年前底特律停止生产敞篷车起，艾克卡就经常怀念它们。最后一部美国制的敞篷车是凯迪拉克的艾多拉多，一直生产到1976年。而克莱斯勒的最后一部敞篷车，则是1971年份的梭鱼型。很多人以为敞篷车是突然被政府禁止的，事实并非如此，虽然事情的发展多少有些影响。

    在华盛顿，立法机关确实想禁止敞篷车，至少想在它的结构上作重大的改变。在当时，汽车业早已遭遇比法令管制更多的难题，因此敞篷车停止生产。对敞篷车本身来说，真正的致命伤是空调设备和音响。这两者都没有什么用处，尤其在外行驶而没有一个车顶的时候，这两种装置根本起不了作用。

    1982年，当克莱斯勒的元气已经恢复时，艾克卡决定带回敞篷车。

    他将一辆克莱斯勒的雷比伦型用手工改成敞篷车，来当作试验品，整个夏天，他驾着它到处跑，感觉到像斑衣吹笛人一样的魔力，开宾士和凯迪拉克的人像个警察似的在路上追逐他，要求他停车。“你正在开的是什么车？是哪一家公司生产的？我到哪里可以买到呢？”他们都想弄清这些情况，不断地向艾克卡提出问题。当他们认出艾克卡从驾驶座伸出的这张熟悉面孔时，当场就要求他签约。有一天，艾克卡开着车到一家购物中心去，一下子就有一堆人围住他和他的敞篷车。显而易见，这部车正造成一种热潮。

    回到办公室，艾克卡决定省略研究的工作。他当时的态度是：就让我们生产它，我们可能赚不到多少钱，但它一定会大大地出名，而且，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们将可以做到收支平衡。几乎就在他们宣称要推出雷比伦型敞篷车的同时，全国各地的人们开始提出他们的存款，其中一位就是有漂亮宝贝之称的布鲁克。雪德丝。他们把第一辆雷比伦敞篷车送给她，作为一项特别的促销活动。在当时，很明显的，他们将卖出相当多的这种新车。事实证明，他们在头一年就卖出了23000辆，大大超过预先估计的3000辆。

    不久，通用汽车和福特公司也各自推出他们的敞篷车，换句话说，小而旧的克莱斯勒现在是领导潮流，而不是老是屈居人后了。

    2. 见风转舵

    敞篷车的制作大部分是为了好玩兼创知名度，但是在1984年，艾克卡他们又推出了一项既有趣又有利可图的新产品，那就是115 迷你客车。

    迷你客车是为了那些想要比传统小货车稍大而比大客车稍小车辆的人所设计的全新车型，它可以载客7 人，是前轮驱动，一加仑汽油可跑30英里，而最大的好处是它适于一般的车库。

    经常有人问艾克卡，他们为什么决定那么快推出迷你客车，“身为经理人，你怎么能将7 亿元投注在这项产品上，而就在3 年前你们还濒临破产呢！”这的确是个好问题，但是，事实上艾克卡没有其他选择。

    他知道他们不能吃掉要做种子用的谷粒，然而，当他们用自己的双脚再次站起时，如果没有东西可以卖，他们的奋斗努力也就没有起点。艾克卡只有半开玩笑地说：“我已经一身是债了，再周转个7 亿美元也无妨。”

    实际上，迷你客车在福特公司时就已诞生，第一次石油危机后不久，假日中史波立和艾克卡工作着，他们在设计一个他们称为迷你马克士的计划，心里想着一种外形精巧、空间宽敞、前轮驱动的小客车，他们做成了一部原型车，而且爱上了它。然后他们花了50万元去研究它，在这过程中，他们了解3 件事，第一，踏板的高度必须降低，以吸引女士们，因为她们大部分都穿裙子。第二，必须把车子做得矮些，以适合进入车库。第三，引擎的前上方必须有个“突起”，以备万一发生意外时，双脚有个收缩的空间。这份研究显示，他们正在盯紧一个一年80万的市场，而那是在1974年。自然地，他们立刻去见总裁。

    亨利说：“忘了它吧！我不想要试验品。”“试验品！”艾克卡说，“野马车是一项试验品，马克三号是一项试验品，而这部车是另一个赢家。”然而亨利却执意不愿买下它。

    就艾克卡所学到的来说，假如你不是第一的，你就必须去创新。假如你是福特，你就必须先把通用汽车打倒，你必须去发现他们所没有考虑到的有利市场，你无法和他们竞争而领先，因为他们太大了，你必须抓住时机，在他们前面下手。1978年福特没做迷你客车，而1984年史波立和他在克莱斯勒做了。这样，福特的顾客被他们抢过来了。

    模仿是奉承的最真诚的形式。不久以后，福特和通用汽车也彼此竞争地推出他们自己的车型。甚至早在迷你客车推出前，《鉴赏家杂志》就选它为设计最优美的车，《财星杂志》宣称它为当年10大最有创意的产品之一，而发售前一个月的《黄包车杂志》把它刊载在封面上。

    自从1964年推出野马车以来，从未有一个新产品能让艾克卡如此兴奋，而且具有成功的信心。他清楚地记得头一次他在他们的试车场驾驶迷你客车，他们无法要他离开跑道，他只是一圈一圈地绕。他很欣赏工程师们在操作方面所作的努力，他觉得驾驶这部车真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盈余的记录，贷款的偿还，迷你客车，这些就是所有他们胜利的成果。

    3. 当头利剑

    然而，他们的成功也同样有暗淡的一面，在他们最后庆祝胜利的队伍里，失去了许多并肩奋斗的伙伴，他们赢得了战争，但也承受了很严重的损伤。很多的人，包括蓝领员工、白领员工和经销商们，曾经和他们在一起的，已不再能和他们分享胜利的成果。同样，有关1440万委托书的问题，1980年的6 月，就在他们收到合同贷款里的第一批5 亿美元之前，他们签署了这些委托书给贷款委员会。这些委托书规定执票人购买1440万股的克莱斯勒股票、以每股13元的价格，当时称他们为“赌徒”，他们的股票才5 元上下，那个时候，每股13元看起来太离谱了。

    但是现在，随着他们的股票价格维持在30元，政府发了一笔横财；此外，到1990年贷款正式到期之前，他们随时能运用委托书。这些委托书就像一把放在克莱斯勒头上的利剑，在未来7 年里的任何时刻，政府或者拥有委托书的人能要求他们用拍卖的价格，发行额外1440万股的克莱斯勒股票。当他们了解这一点后，便已准备付出远远超过政府合同贷款的费用。在10年里，他们已借了12亿美元，然而，他们必须在3 年内偿还。

    在这3 年里，他们已支付了4.004 亿美元的利息以及3300万美元的联邦政府管理费和给律师们及投资银行团的6700万美元。根据股票的价格，这些委托书可值3 亿美元，再加上利息和费用，给政府和贷款者一年24％的现值，而政府的钱绝不会放在风险最高的地方，他们所有的东西政府都有抵押权，而这些东西总价值远远超过12亿美元。这样方式的赚钱简直过于无耻。但更重要的是，所有那些在他们重建中协助他们的选民，没有一个人从他们的成功中获益。当克莱斯勒处于困境时，他们同样地牺牲了，因此，当得到奖赏时，他们同样该分享。假如政府用克莱斯勒委托书来进行谋杀，什么样的情况会发生在工人和供应商以及那些曾为此努力的经销商身上？因此，艾克卡平静地向政府请求，以少许或不用费用将委托书让给他们。

    但这简直成了一个天大的错误！他们的请求引起轩然大波。“简直是无耻‘，《华尔街日报》以不屑的口吻说，”没有其他的形容词适合克莱斯勒的要求。“并且这一次，《华尔街日报》并不是惟一评论的一家，每个人都认为他们太贪心了。从公共关系的角度来看，这真是个大灾难。前一分钟，他们是提前7 年偿还贷款的英雄人物，而接下来却成了众所不齿的无赖，这不能不说是一场痛苦的经验。

    他们很快地从原来的立场撤退，为了表示妥协，他们愿意付给贷款委员会1.2亿以换回委托书，却因价码太低，行不通。然后他们提高到1.87亿元，还是没用。最后，7 月13日，正是他们偿还贷款的同一天，他们提出2.5 亿元以换回委托书。可贷款委员会表示：“没有例外的情况，我们将把它卖给出价最高的人。”他们真的那样做了，黎根部长恢复本色，他坚持要拍卖，这当然要付一大笔费用给华尔街的经纪人。于是委托书就这样被期待着。从一开头，他就因为意识形态的理由反对贷款合同，在整整3 年中，他没有召开过贷款委员会的会议，也从来没有协助过克莱斯勒一次。由黎根部长所领导的里根的官员们经常说：“所有卡特政府答应你们的，我们都能得到，我们不会去作丝毫的改变，不管它对你们有害或是有益，我们都不在乎。”

    当他们重建克莱斯勒时，艾克卡大声疾呼：“接纳我！接纳我！给我们一点成功的信心！如果没有其他的，那就是最好的政策了！”但里根和大多数的政府官员们说：“在潜意识里我们就是反对救济的。而现在仍是这样，我们不相信结果。”他们拼命地坚持说政府对克莱斯勒的贷款已经开了一个恶劣的先例。争论非常激烈，以致艾克卡去见了里根总统两次。里根说就权益的问题来看，艾克卡的理由很正当。在艾克卡和他搭空军一号去圣路易的途中，他告诉吉姆。贝克，并要他去调查这件事。而吉姆所做的只是把问题丢给黎根部长，但黎根部长正逐渐曲解艾克卡的说法。艾克卡不知道白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最后黎根胜了。

    艾克卡简直不敢相信这件事。假使他是任何一个团体的领导人，他告诉某人去做事而没有回音，他会开除他。而黎根却可以这样对付里根，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最后，克莱斯勒被迫以超过原先提供的2.5 亿元的价格，用3.11亿元以上买回了委托书。艾克卡感到很气愤。为什么政府要在股票市场上玩弄他们的委托书呢？艾克卡已经提议了2.5 亿元，那已经是一笔很大的费用了，但这还不够，政府的态度是：“压榨克莱斯勒，挤干我们能得到的每一分钱。”一个国会议员说：“多么好的一个机会！让我们用那3.11亿元来训练失业的汽车工人，从克莱斯勒得到的钱，让我们还用到汽车业去，帮助那些被克莱斯勒解雇的工人。”但政府却对此毫无兴趣。

    艾克卡于是提出另一个计划，“既然你们原先没想到会有这笔意外之财，为什么不拿出这笔钱，以10比1 的比例，用30亿元协助我们的汽车业，以便与日本竞争呢？”但政府决定把这笔钱拨入一般基金里。

    也许克莱斯勒的3.11亿元对联邦的巨额赤字不会有多大帮助，但无论如何总是有一点点帮助。

    4. 日薄西山的玛丽

    委托书的事件让艾克卡倒尽了胃口，而这时又恰好碰上他个人生命里最悲哀的事。

    在艾克卡任职于福特及后来的克莱斯勒期间，他太太玛丽一直是他最大的支持者，他们非常恩爱，她一直深爱着自己的丈夫。但玛丽有糖尿病，后来又导致其他并发症，他们的两个女儿都是剖腹产，玛丽也曾流产过3 次。糖尿病患者必须避免压力和紧张，但不幸得很，就艾克卡所选择的事业来看，压力是不可避免的。

    玛丽第一次心脏病发作是1978年，恰好在艾克卡被福特开除后。她本来已患病很久了，但那件事的打击使她的病情更加恶化。1980年1 月，她的心脏病再度发作，那时她在佛罗里达，艾克卡正在华盛顿的一个餐馆中和他们所有的说客在一起，卡特总统刚刚签署了他们的贷款合同法案。正在进行他们庆祝胜利的会餐时，艾克卡接到从佛罗里达来的一个电话，说玛丽的心脏病再度发作。两年后即1982年的春天，她又发作了一次。每发作一次，她的健康状况就恶化一次，而这些都缘于艾克卡在福特或克莱斯勒的紧张期间。玛丽是个非常脆弱的患者，她的胰脏只在少部分时间可以发挥作用，她的饮食控制得很好，而她每天都要注射胰岛素两次。胰岛素的冲击经常在半夜发作，身体僵硬，猛冒冷汗，有时在家里急救无效，必须迅速送医院救治。艾克卡经常要出远门旅行，一天要打两三次电话给玛丽，只从她的声音中，他就可以听出她体内的胰岛素含量有多高。当晚上他因事不在家时，必须经常有个人陪着她，因为她经常有休克或昏睡的潜在危险。他们那最有功劳的两个女儿，像一对小天使一样照顾着她们的母亲。

    1983年的春天，玛丽病得非常严重，她劳累了一生已经心力衰竭了。

    5 月15日，她离开了人世，只活了57岁。艾克卡为她没能看到克莱斯勒还清贷款深感遗憾，就在两个月后，她一定会感到高兴的，即使她知道终有一天他们会还清这笔贷款。她去世前还深情地告诉艾克卡：“车子真的做得愈来愈好了，全不像你两年前开回来的破铜烂铁。”

    玛丽活着的最后几年一直不轻松。她从不了解艾克卡怎能和亨利。福特相处共事。从1975年的调查以后，她要艾克卡去公开，必要时去控告亨利。福特。然而，她即使不同意艾克卡留下来的决定，还是尊重他的决定并继续支持他。在福特的最后两年，艾克卡总是设法不让玛丽和孩子们知道办公室里发生的事。当他被开除时，他为她们感到难过更甚于自己，毕竟，她们真的不知道事情变得多糟糕了。他被开除后，玛丽成了他力量的支柱。她知道他想留在汽车界，因此积极鼓励他到克莱斯勒去。她说：“上帝会使得一切事情都变成最好的，对你来说，也许被福特开除是件最好的事。”但到克莱斯勒的头几个月里，他们的精神世界再度开始崩溃，石油是汽车业的动脉，利率则是氧气，1979年克莱斯勒同时经历了伊朗危机和利率上升，如果那两件事情提早一年发生，艾克卡便不会到克莱斯勒去。他不想放弃，但也许事情超出了他们能力的范围，有一次，玛丽劝他离开：“我爱你，我知道你能做好任何事，只要你决心去做。”她说：“然而这座山太陡峭了，放弃一件不能办到的事并不是可耻的。”艾克卡总是说情况会好转的。他实在不知道事情最终变好之前，情况还会更恶劣。

    和艾克卡一样，玛丽在他被福特开除后，为老朋友都躲开了他们而感到难过，但她并未因此而被击倒。她一直是个坦诚而坚毅的人，直到临终，她仍然是那个样子。有一天，在艾克卡加入克莱斯勒不久之后，她从报纸上得知他们从前的好朋友的女儿将要结婚，而他们两个过去都喜欢这个女孩。玛丽告诉艾克卡，她要参加女孩的婚礼。艾克卡回答她：“你不能去，你是不受欢迎的人物，况且你又没有接到邀请。”玛丽说：“那是你的想法，我当然要去参加婚礼，我喜欢这孩子，我想看着她结婚，如果她的父母因为你被开除而不想理睬我们，那是他们的事。”

    艾克卡被开除后，她仍然去参加福特周年聚会。她说：“我已经参加了很多年，为什么现在我不能去呢？记住，除了福特家族以外，我们是最大的股东。”

    当情况恶劣时，玛丽仍然神态自若，她常在危急时担起重任。有一天，当他们去拜访他们的好友韦恩时，她的心脏病突然发作了，当时艾克卡慌乱了，而她却像个消防队员似的，协助医生用心导管急救，就在短短20分钟后，一切又恢复正常了。还有一次，一个亲近的朋友安妮。柯洛兹打电话给玛丽，说她头痛得厉害，玛丽立即开车去她家，发现她昏倒在地板上，于是打电话叫来救护车，送去了医院，并且在她动脑部紧急手术时一直陪着她。没有什么事能让玛丽惊慌失措，她可以在车祸的现场眼看一个人的头断了，而她的反应则是：我下一步该做什么？她总是很快地行动。当他们的女儿卡丝10岁时，她的脚踏车的刹车被锁住了，她来不及反应，把头碰到了地上。多年来，艾克卡的医生曾告诉他要知道一个人是否脑震荡可以看瞳孔，瞳孔如果扩散到充满眼睛，眼前就会漆黑一片。艾克卡看了一下卡丝的瞳孔，既大且黑，他立刻惊得要昏倒，当时玛丽抱起她来，赶快叫救护车，在半小时之内把她送到医院床上。

    回到家里，玛丽又做艾克卡最爱喝的汤，让他安静地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她一句话也没说，她即使在再大的压力下仍然是不失镇静本色的。

    每当他们的朋友谈起玛丽时，他们总是说：“噢！我最得意的是她在艰苦的情况下能特别显示力量，她真是无所畏惧。”玛丽很关心糖尿病的研究，她自己就是其他患者的志愿服务员，她用极大的勇气接受自己的情况，并镇定地接受死神的挑战。她常说：“你认为我的情况很坏吗？

    你该看看和我一起呆在医院里的人。“她认为该教育人们了解糖尿病，因此他们在波士顿的乔士林糖尿病中心设立了玛丽。艾克卡基金。玛丽说糖尿病是全国第三大死因，仅次于心脏病和癌症。但因为”糖尿病“

    这个字眼很少出现在死亡证明书上，所以大家低估了问题的严重性。当她去世时，艾克卡坚持在她的死亡证明书上要陈述事实；死于糖尿病并发症。

    艾克卡和玛丽一起度过了许多快乐的时光，但玛丽从不受公司生活的影响，她不想去赶时髦。对他们两人来说，家庭是至高无上的。而身为一个企业主管的太太，她尽力做好需要她做的事并常带微笑。她的价值观和艾克卡的价值观一样，都是家庭和健康。他们有时一起去旅行，特别是到夏威夷，那是她最喜欢的地方。当他们在城里时，他们把晚上和周末的时间留在家里，和孩子们一起共度。

    艾克卡从不认为和公司的同事去打高尔夫球是件有意义的事，此外，他认为呆在公司里的时间已经太多了。他并不是想做个隐居者，但想想自己为工作已花去了太多的时间，难道还应再占用家庭的时间吗？

    他们一家四口人经常开车去旅行，特别是当孩子们还小的时候。那时，他们一家人特别亲密，不论艾克卡那些年在做什么，他生活里的七分之二包括周末和一些晚上的时间，大部分都是给玛丽和孩子。

    有些人认为在公司里的职位愈高，便愈会忽视自己的家庭。但事实上完全不是这样，身居高位的人才有自由和弹性去花更多时间和妻儿们相处。然而，艾克卡看过一些主管人员忽视了他们的家庭，这使他感到悲哀。在一个年轻人暴死在他的办公桌后，福特当时的总裁麦克纳马拉发出一道备忘录说：“我希望每个人能在晚上九时前离开办公室。”他下这道命令只是要告诉人们一个事实，那就是有些事被过分扭曲了。你不能把一个公司变成一个劳工营，努力工作是需要的，但同样也需要时间休息和放松，去看看自己的孩子在学校里玩耍，或者一起去游泳，如果你不趁着孩子小时去做这些事，以后就再也无法弥补了。

    玛丽去世前两个星期的一天晚上，她从多伦多打电话给艾克卡，告诉他她多么以他为荣，那时，艾克卡他们刚宣布了第一季度的盈余。而在过去艰苦的几年里，艾克卡从未告诉她，他多么以她为荣。对此，他是多么感到遗憾！

    玛丽支持艾克卡，她将她所有的一切都给了卡丝和丽亚。是的，艾克卡有一份成功而美好的事业，然而，比起他的家庭来，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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