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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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106推荐各位书友阅读:梅森探案集之俏佳人章节目录 第十八章
(88106 www.88106.info)    佩里·梅森和保罗·德雷克坐在办公室里,屋里的暖气片发出嘶嘶的声音。

    “保罗,我需要一个愿意冒险的人。”梅森说。

    “这种人我可以找来很多。你想干什么?”

    “我想让这个人给西尔马·本顿打电话,说他是《编年史》的记者,本地新闻栏目编辑同意支付1万美元购买她日记的独家出版权。

    “我想让他约西尔马·本顿到某个地方检查一下她的日记。她自己带不带人去都无所谓,我还不敢肯定她是否会把日记交出来让他检查,但我相信她会让他看一眼的。

    “我想让他翻到10月18日那一天的日记并将那一页撕下来。”

    “你要的那一页上记的是什么?”侦探问。

    “不知道。”

    “她会报怨他的。”

    “这很自然。”

    “他们会把他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最多吓唬吓唬他,仅此而已。”

    “如果将这一页公开,她会不会起诉要求赔偿损失?”

    “我不会将它公开的,我只让她知道东西在我这儿就行啦。”

    德雷克说:“这事本来不关我的事,你肯定也不需要我告诉你如何做律师。我过去就跟你说过,现在再跟你说一次,你是站在薄冰上溜冰。”

    “我知道自己在薄冰上溜冰,”梅森没好气地说,“但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我可以申明我所做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权利范围之内。新闻媒界在一周里的每一天都在干着比这更差劲的事,可是从未有人说他们干什么。”

    “你毕竟不是新闻记者。”德雷克说。

    “我知道不是,但我是一名律师,代表一个完全有权利获得公正审判的当事人。我向天发誓,一定要让她得到公正的审判。”

    “你所谓的公正审判就是搞一些戏剧性的东西,让观众大吃一惊吗?”

    “是。我认为公正的审判就是揭露案情的真相,我就是要揭露案情的真相。”

    “是全部的真相,还是只对你的当事人有利的真相?”

    梅森咧嘴一笑,说:

    “当然,我不会帮地方检察官审判这个案子,那是他自己的事。”

    德雷克“咯吱”一声又坐在椅子上。

    “如果我们因为这件事而惹出麻烦,你会为我们辩护吗?”

    “当然会。我不会让你陷入我自己都不愿陷入的麻烦中。”

    德雷克又对他说:“你的毛病就是手伸得太长。顺便说一句,你现在已享有法律魔术师的名声啦。”

    “什么意思?”梅森问。

    “他们认为你能从帽子里变出一个判决。就像魔术师从帽子里变出一只兔子一样。你的方法一点也不正统,总是那么富于戏剧性,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我们的民族本身就是一个富于戏剧性的民族。”梅森慢条斯理地说,“我们不像英国人那样一本正经,循规蹈矩。我们就想干一些具有戏剧性的、令人惊诧的事。这是我们民族共同的追求。我们习惯于快速思维,干任何事情都喜欢标新立异。”

    “哎,你不就是这样做的吗。”德雷克说着站起来,“你今天下午玩的那一招真是太绝了。现在本地所有报纸都刊登了特写文章,不是报道贝西·福布斯的诉讼案,而是出租汽车司机证言丧失信任那惊人的一幕。各大报纸都认为出租汽车司机的所有证言都毫无价值。”

    “哦,是这么回事。”梅森说。

    “然而,”德雷克思索着说,“你知我知,贝西·福布斯的确坐出租车去过弗利住宅。她就是去过那里的那个女人。”

    梅森说:“那只是一种猜测和贸然的想法,除非地方检察官可以找到某个证人证明。”

    “公众对他找到的出租汽车司机已失去了信任,他还到哪儿去找证人呢?”

    “那是地方检察官操心的事。”梅森说。

    “好吧,我走啦。还要我干什么事吗?”

    “我想眼下就是那件事吧。”梅森不急不忙地说。

    “天晓得,这就够我受的啦!”德雷克说着离开了办公室。

    梅森紧闭双眼,静静地靠在转椅上,手指轻轻地敲着椅子的扶手。这时,突然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接着弗兰克·埃弗利走进办公室。

    埃弗利是梅森律帅的助手,代他料理日常法律事务,审理案件时也总是坐在他的身边。这个风华正茂、雄心勃勃的青年对工作充满了无限的热情。

    “头儿,我能跟你谈一会儿吗?”他问道。

    梅森睁大眼睛,眉毛一蹙,说:

    “可以,进来吧。你想说什么?”

    埃弗利坐在椅子边上,看上去很不自在。

    “说吧,有什么事?”

    “我想代表我自己请求你让贝西·福布斯出庭作证。”埃弗利说。

    “为什么?”梅森好奇地问。

    “我已听到了不少的议论,不是一般人的闲话,而是律师、法官和新闻记者的议论。”

    梅森脸上露出了和蔼的微笑,说:

    “行啦,埃弗利,你听到了些什么?”

    “如果你不让那个女人出庭作证,而她又被宣判为有罪,那你就会名声扫地。”

    “那就让我名声扫地吧。”梅森说。

    “可是你难道不知道吗,她是无辜的,现在人人都知道她是无辜的。对她的起诉完全是建立在环境证据上,只要她对起诉做出否认和解释,陪审团理所当然会做出无罪判决。”

    “你真的那样认为吗?”梅森好奇地问道。

    “当然。”

    “你认为我不让她站在证人席上为自己辩护是件很不光彩的事?”

    “我认为你没有权利这样做,先生。”埃弗利说,“请不要误解我的意思,我是以一个同行的身份给你说话的。你应该对你的当事人负责,对你从事的职业负责,对你自己负责。”

    “假如她站在证人席上说明了自己的情况,但还是被判了罪呢?”梅森问。

    “这是不可能的,”埃弗利说,“所有的人都同情她,而且,既然出租汽车司机的证词已被推翻,那么它也就一文不值了。”

    梅森沉着地盯着自己的助手,说:

    “弗兰克,这次跟你谈话我感到非常的高兴。”

    “你的意思是准备让她出庭作证了?”

    “不,我的意思是不让她出庭作证,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行。”

    “为什么?”

    “就是因为你现在认为她是无罪的,大家都认为她是无罪的。如果我让她站在证人席上,我永远也无法使陪审团认为她是无罪的。如果我不让她出庭作证,他们也许会认为被告请了一名有嘴不说话的律师,但他们会对她做出无罪的判决。

    “年轻人,听我给你说,审案的方式有多种,有些律师审起案来慢慢腾腾,令人乏味,不讲策略。他们盲目地走进法庭,一听到异议便暴跳如雷,在一些细节问题上争议不休,对案情的陈述没完没了,以致于无人知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另外,还有一种戏剧性的审案方式,这也正是我所追求的方式。

    “当地方检察官停止提出证据时,我将不遗余力地扭转局面。待陪审团的同情心全部转向被告时,我再向他们陈述自己对本案的推断。如果顺利的话,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做出判决。”

    “如果不顺利呢?”埃弗利问。

    “那我可能就会失去自己辩护律师的名声。”

    “可是你没有权利使自己的名声受到损害。”埃弗利说。

    “见鬼!”梅森说,“我没有权利不那么做。”

    他站起来,关上灯,说:

    “走吧,孩子。咱们回家吧。”20这天早上,克劳德·德鲁姆首先发起了攻击,他态度粗鲁生硬,可以看出他对前天在法庭上遭受的戏剧性失败显然心怀不满。他声色俱厉地向陪审员陈述那些骇人听闻的细节,目的是让他们清醒地认识到发生了一起谋杀案,有人闯入了一个男人的住宅,并在这个男人正在刮脸时残酷无情地打死了他。

    证人一个接一个地被传唤出庭,审问的问题简短干脆,而每一个证人的口供都使弥漫在审判室的恐怖气氛进一步加重。

    这些证人都是到过犯罪现场的警官,他们详细地描述了在那间屋子里面看到的情况,描述那具尸体的位置,描述那条被子弹无情打死的舍身护主的看门狗。

    一名警方摄影师提供了一套完整的照片,其中包括那套住宅,里面的各个房间,躺在豪华地板上那具恐怖离奇的尸体,还有那条警犬的特写镜头:

    它目光呆滞,舌头下垂,身上流出一滩黑红的血。

    有位尸体解剖法医以死者火药烧伤的皮肤和烧焦的狗毛为证,详细验证了子弹的射程及开枪的距离。

    佩里·梅森不时地请求提问证人,主要是提示某些被证人忽略了的情节或解释证人的某句陈述,但他问话的声音非常柔和,显得缺乏自信。这场审判一点也不像观众期盼的那样充满了智慧。这位富于戏剧性的刑事诉讼律师完全失去了往日特有的光彩。

    观众蜂拥而至本来是想看一出好戏。他们乘兴而来,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神情,看见这位卓越的刑事诉讼律师便你推我指,惟恐旁边的人不知道那就是梅森律师。

    渐渐地,观众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他们开始吹胡子瞪眼,轻蔑地看着被告,心想这是一件残酷的案子,一件谋杀案!应该有人为此而受到惩罚。

    陪审员们早上就职时还亲切地向梅森点点头,向被告投以宽容的一瞥,可到了正午,他们开始回避梅森的目光,集中精力倾听从证人嘴里供出的令人颤栗的细节。

    弗兰克·埃弗利和梅森共进午餐时,心情显得十分沉重。他只尝了一口汤,艰难地咽了几口饭,连甜食都没有要。

    饭后,看见梅森坐在椅子上抽烟,他问:

    “先生,我能说几句话吗?”

    梅森用充满耐心和宽容的目光注视着他,说:

    “当然可以。”

    “这场官司要输啦。”他脱口而出。

    “何以见得?”梅森问。

    “我听到审判室里观众的议论,今天早上你本可以毫不费劲地使那个女人解脱,可是现在她永远也拯救不了自己啦——除非她能够提供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陪审团已认识到这是一个极其恐怖的案子,是一个凶残的谋杀案。

    想一想德鲁姆肯定还会在那条舍命救主的狗身上大作文章。当法医证实开枪时枪口距狗的胸膛只有几英寸,而距克林顿·福布斯也不足二英尺时,我看见陪审员们意味深长地交换了一下眼色。”

    梅森泰然自若地说:

    “哦,这只是口供,对我们最严重的打击还是在下午一开庭的时候。”

    “为什么?”埃弗利问道。

    “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午后的第一位证人应该是他们从圣巴巴拉带来的那个人。这个人掌握着那份武器登记册,他会出示那支行凶手枪的登记情况,包括收到枪的时间和售出枪的时间,并认定福布斯夫人就是买枪的人。

    他还会将福布斯夫人在登记册上的签名作为证据提供给法庭。这条证据胜过早上的所有证据,肯定会使人们的同情心完全从被告身上转移。”

    “难道我们就没有办法阻止事态的发展了吗?”埃弗利问道,“你可以不断地反驳,使观众的注意力转向你自己,不要让人们觉得一听到这个案子就毛骨悚然。”

    梅森一边平静地抽着烟一边说:

    “我不想阻止他。”

    “但你可以打破这种局面。想办法减轻陪审团心中的恐怖感。”

    “这正是我想做的。”梅森说。

    “看在上帝的份上,请告诉我为什么没这么做?”

    梅森怡然自得地笑着问道:

    “你参加过政治方面的竞选吗?”

    “当然没有。”年轻人回答道。

    “如果你参加过,你就会知道大众的心理是多么的反复无常。”

    “你想说什么?”

    “我是说大众的心理本来就是变化多端的,没有什么始终如一可言,而陪审团又恰恰是大众的代表,反映着大众的心理。”

    “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

    “换句话吧,你肯定看见过精彩的演出。”

    “嗨,当然看过。”

    “你看过的演出中有激动人心的一幕吗?有使你热泪盈眶、喉咙哽咽的场面吗?”

    “有,”埃弗利犹豫地说,“不过我不明白这和陪审团有什么联系?”

    “你好好回忆一下你最后一次看过的类似这样的演出。”梅森边说边看着烟头冒出的烟圈。

    “就在几天前我刚看过一场。”

    “那么,你还能记得剧中最感人最富戏剧性的一幕——使你泣不成声,双目泪流的地方吗?”

    “当然可以,恐怕永远也不会忘记。在那一幕里那个女人……”

    梅森插话说:“先不谈剧情。我问你,在那激动人心的一幕演完三分钟后你在干什么?”

    埃弗利惊讶地看着他说:“噢,当然是坐在剧院里啦。”

    “不,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的情感怎样?”

    “嗨,我只是在看戏……”突然他笑了起来。

    梅森说:“我想这下你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你当时在干什么?”

    “在笑。”

    “一点不错。”梅森说话的口气就像问题都解决了一样。

    埃弗利疑惑不解地瞅着他,片刻之后说:“但我不明白那与本案的陪审团有什么联系。”

    “联系甚密,”梅森说,“陪审团就是观众,虽然他们人数不多。你知道吗,成功的剧作家都必须了解人的本性,他们认识到大众的心里不可能长时间地保持某一种情绪。如果和你一起看那场戏的观众在那令人感动的一幕后没有机会放声大笑,那出戏就是一个大失败。

    “观众的情绪都是反复无常的。看到女主角悲惨的遭遇,他们情绪十分紧张,他们被她感动,真诚地同情她,甚至可以舍命去救她。如果他们能抓住戏里面那个恶棍,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他。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真挚的情感,但是这种情感保持的时间最长不超过三分钟。因为他们知道那毕竟是女主角的烦恼而不是他们自己的烦恼,深深地为她感动之后,他们总想放声大笑以使感情的天平得到平衡。聪明的剧作家都知道这一点,他们会不失时机地给观众一次放声大笑的机会。如果你研究过心理学,你就会发现这一点很重要。”

    埃弗利眼睛一亮,说:“我想我已经明白啦。请告诉我怎样将这一招用在陪审团身上。”

    梅森说:“这是一次速战速决、富于戏剧性的审判。地方检察官的策略是尽量渲染这一谋杀案恐怖的一面,强调这不是双方辩护人之间进行的一场智力竞赛,而是要将一个行凶的恶魔绳之以法。一般情况下,辩护律师会极力消除由本案引起的恐惧感,暴跳如雷地反对出示那些恐怖的照片,手舞足蹈地高声辩论,指手划脚地盘问证人。这样就可以使恐怖的气氛得到缓和,可以将陪审员的注意力引到法庭上而不是让其沉浸在谋杀的恐怖之中。”

    “我认为在这个案子中你就应该这么做。”埃弗利说。

    “不。”梅森不慌不忙地说,“违反规律是要付出代价的,对于克劳德·德鲁姆来说更是如此。他是一个逻辑思维能力很强的人,一个危险顽固的对手,但是他缺乏敏感和洞察力,没有相对价值的概念,缺乏直觉,感觉不出陪审团的精神状态。他喜欢一意孤行,刚愎自用,在对方辩护律师已尽了一切努力减轻了恐怖气氛之后仍全力施展自己那套招数。

    “你见过两个拔河的人吗?当其中一个突然松手时,另一个就会向后一仰,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当然看见过。”

    “其实原因很简单,”梅森说,“主要是他用力过猛,他以为别人会继续用力与他抗衡,而对方没有这么做,他自己做的太过分了,自己把自己摔倒在地。”

    “我有点开窍了。”埃弗利说。

    “一点不差,”梅森说,“今天早晨当陪审团走进法庭时,兴趣浓厚的观众期盼着看到一出好戏。德鲁姆一开始就制造出一种恐怖的气氛,我不予理睬,而他却一发而不可收,整个早上陪审员都沉浸在恐怖气氛中。午后他还会故伎重演。这时,陪审员会下意识地寻求解脱,想听一些能让他们发笑的事情。他们会下意识地想听一些像昨天那样富于戏剧性的东西,放松放松恐怖的情绪。这是一种下意识的自我调节行为。经历了太多的恐怖之后他们需要一些笑料作为解脱,这也是人的情绪反复无常的表现。

    “弗兰克,记住这一点,审讯时千万不可一味地激发陪审团的情绪并且让他们一直受那种情绪的影响。

    “人的思想如同钟摆,开始可以让它轻摆一下,然后逐渐加重,最后再发表一连串雄辩的演说激起陪审团对对方的满腔愤怒。但是如果向陪审团陈述的时间超过了一刻钟,而且连续不断地拨动一根心弦,你就会发现没等你说完,陪审员早就心不在焉了。”

    这个年轻人,似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问:

    “你准备今天下午改变陪审团的态度吗?”

    “是,”梅森说,“今天下午我要彻底打赢这场官司。我要加快审讯速度,既不反驳对方,也不过多地盘问证人。德鲁姆会不由自主地发现案情审讯进行的如此之快以致他自己都无法控制。

    三四天来他营造的恐怖气氛在两小时内全压在陪审团头上,使得他们难以承受,他们会不失时机地放松一下自己的情绪。

    “德鲁姆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肯定会义无反顾地奋力拼杀。然而他会发现根本就没有人与他抵抗,他就像骑马奔驰在原野上,跑得太快,需要的信息跟不上,欲速不达,最后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

    “你今天下午打算怎么办?”埃弗利问道。

    梅森沉着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说:“今天下午我要争取获得无罪判决。”

    他掐掉烟头,说:“年轻人,咱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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