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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106 www.88106.info)    面面相觑

    秦扬步入了政府办公楼，径直上了九楼，九楼的是这幢楼的最顶层，而这顶层除了有一个大会议室与一个小会议室之外，其余的部分全都是空着的，唯有一间市长办公室，从这上面也显示出了青阳市政府政府第一个人的崇高与尊贵，虽然，在整个市委之中， 市长王民权的作用很一般，可是，这丝毫不影响他作为市政府中一把手的地位。

    “秦市长，您来了。”市长秘书张亚林老远的听到秦扬的脚步声，便就已经站起身来，还没有等到秦扬步入办公室，便就提前打起了招呼。张亚林虽然是市长身边的人，有的时候在面对一切副市长的时候都是可以平起平坐，甚至是还可有有一些桀骜的，可是，在面对着秦扬的时候，他完全不会这样。

    对于张亚林的刻意的讨好，秦扬也是在看眼里的，对此善意也是表示了一定的善意的。伸手去打笑脸人的事情，那可不是秦扬的工作作风，更何况，秦扬现在好歹也是堂堂副厅级的干部了，怎么还可能做出那些不经过大脑思考的事情了？！

    人的层次的提高，就是建立在这样的一二哥哥磨砺中的啊。而且，人也总是要长大的，这一点，毫无疑问。

    秦扬冲张亚林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还没有休息了啊？”

    “是啊，呵呵，老板在里面等着了，好像情绪有点不高。”张亚林犹豫了一下，还是冲秦扬补充了一句，作为市长的身边人，适当的吹风可也是秘书的责任之一，更何况，这些话市长不能够说的，秘书可是要帮忙说的。

    不过，这一次的事情显然并不是如此的，而应该算得上是张亚林在向秦扬释放某些程度的好感，这显然是秦扬地位提升的一种显示，同时也是体现出了青阳市的人心向背的。

    “我知道了！”秦扬冲张亚林笑了笑，便就往办公室走去，张亚林率先走在了前面，帮秦扬打开了门，往里面恭敬的说道：“老板，秦市长来了。”

    里面传来了王民权的声音：“哎呀，秦市长来了，快快请他进来，快快请他进来。”

    秦扬循声走了进去，笑呵呵的冲王民权点了点头打招呼道：“市长，我来了。”

    “哎呀，这么晚了还要打电话叫你过来，我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的啊。”王民权笑呵呵的冲秦扬走了过来，张亚林赶忙走了出去，随后又走了进来，给秦扬与王民权各倒了一杯茶，便就退了出去。

    秦扬则笑着摆了摆手说道：“这没有什么过意不去的，不过，我倒是要好好的批评一下王市长的啊。”

    “哦？为什么了？”王民权扬了扬眉，笑着看着秦扬。

    秦扬一本正经的对着王民权说道：“王市长，这句话我不说可是不行的，不说那可是对咱们七百万青阳人民的不负责任啊。”

    王民权笑呵呵的看着秦扬，秦扬接着说道：“王市长，你啊，太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了，这刚从省里回来，也不知道一个休息，还如此认真的工作到这么晚，这累坏了身体，可怎么办，累坏了身体，可怎么是好啊？”

    王民权闻言，笑呵呵的点了点秦扬说道：“秦扬同志啊，在你的口中听到这些，实在是让我很出意外的啊，呵呵，实在别有一番滋味啊。”

    秦扬耸了耸肩膀笑着说道：“这话语虽然夸张俗套了一些，可是，的的确确是我的内心话啊，王市长，这一点，您可是要真的注意的啊。累坏了身体，那可着实行不得的啊。”

    王民权见秦扬这么说，也收齐了笑容，正色的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的，秦扬市长，感谢你的关心。”

    秦扬点了点头，以着询问的眼光看着王民权。

    王民权看了秦扬一眼，开始说了起来：“其实啊，这一次这么晚了还请你过来，不是为了别的，还是为了第一纺织厂的事情。”

    秦扬点了点头，这早已经是在秦扬的意料之中的事情，并不出乎秦扬的想象，于是，秦扬便就将自己是如何处理这件事情的，进行了一个整体的回顾与汇报，王民权听得很认真，脸色也非常的严肃。不过，在这听话的过程之中，始终都没有插嘴说上任何一句话。

    只到秦扬将处理的方式方法全部讲完之后，王民权这才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说道：“其实，我也算的上是老纺织厂的人了，二十多年前，我就是第一纺织厂中的一名普通工人，那个时候，第一纺织厂是多么光荣的所在，没有想到现在也变成这么一副样子了啊。”

    秦扬越发的肯定，谢跃进想要针对的就是王民权了，看来这第一纺织厂果然跟王民权关系不浅。不过，秦扬并没有将这样的想法摆在脸面之上，而是认真的看着王民权说道：“我相信，第一纺织厂还是很有潜力可挖的。”

    王民权微微一笑，喝了一口水，看着秦扬正色的说道：“秦扬，你告诉我，你对国企的改制是怎么看的？”

    秦扬没有料到王民权会提出这么一个问题，略略的思考了一下，便就说道：“对于现在的一阵风全部私有化的趋势，我是有所保留的！”

    王民权拍了拍大腿，感慨的说道：“是啊，我也算是一个“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的老国企了，曾经目睹了六、七十年代国企的风光，也亲历了当前国企汹涌的改革大潮。抚今追昔，感慨万千，心里有很多话要说。尤其是对现在很多人全盘否定国企，说国企都是些冰棍，早昨都要化掉，因而主张国企实行私有化的说法。我是坚决不同意这样的主张的。国企为国家奠定了现代的工业基础，为国家积累了丰厚的资产，为我国庞大的劳动人群基本解决了就业问题。国企早年的辉煌和对国家的杰出贡献是绝对不能抹灭的。”

    秦扬附和的点了点头，心中却在猜想王民权说这些话的真正用意。

    在征求了谢跃进的支持之后，秦扬从财政那里争取到了九百万元的资金，不过想要用这九百万元就彻底的解决一个拥有五千多人的第一纺织厂的问题，那可就实在是有些力有不逮了，当然，就目前形势的救急还是能够胜任的，只是，这永远如此的治标不治本的做法，那无疑将会是对第一纺织厂最大的伤害，这种使得第一纺织厂产生懈怠与依赖心理的做法，其实是有些欠妥的。

    因此，秦扬所想要的更多，于是拨通了国资委主任阮大成的电话：“阮主任，不知道你与银行的联系如何了？”

    阮大成也算是个中庸之才，做不得什么独当一面的事情，可是具体执行任务也还是比较有经验的了，更何况，这第一纺织厂现在被市里的两个大佬看得很紧，因此，阮大成自然也就更为的不敢丝毫有所懈怠的了，向秦扬汇报道：“我已经同工行的马行长联席好了，一开始他是不太愿意的，只到我拿出了谢书记的尚方宝剑，又明确的表示您十分的关注这个事情，马行长这才松了口，答应了我们申请的贷款。”

    秦扬听闻银行的贷款落实到位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第一纺织厂想要发展，单单依靠这银行的贷款那是没有什么指望的，可是，如果没有银行的贷款，那么便是再有多好的想法与做法，那也是没有实现的可能性的。秦扬之所以想要阮大成也帮忙联系银行贷款，自然并不是只想要着眼眼前，而是想得更多，想得更远的。

    这笔银行贷款，秦扬是打算对第一纺织厂进行改革用的。不过，在这个时候，秦扬自然是不愿意将心中的想法就这么的表露出来的，毕竟，一来第一纺织厂所牵涉得太大，二来这八字也还没有一撇了，现在盲目的说出来，倒让人心存了看笑话的心。

    对第一纺织厂的改革，甚至改制也是极为不利的，于是，秦扬笑呵呵的说道：“但愿，这是咱们最后一次给第一纺织厂贷款了。”

    阮大成闻言，笑呵呵的附和着说道：“有秦市长您出马，那自然是会马到功成的，咱们可很有信心啊。”

    这话从阮大成的嘴巴里说出来，其实显得有些不太合适的，不过，秦扬自然也不可能因此而计较这些东西的，更何况，阮大成的本意也是没有什么恶意的，秦扬笑着回应道：“第一纺织厂的事情以后还是要多多仰仗阮主任的啊，可少不得要你多费心了啊。”

    阮大成自然呵呵不已，对于能够与秦扬拉近关系，这也是他所愿意见到的事情，尤其是在青阳市这片国企的荒漠上，作为国资委的主任，阮大成从来就没有享受过各地国资委一把手所应该享受到的荣光与好处。

    人在走背时的时候，是尤其渴望着有人能够向他伸出手来的，而秦扬的这一把手还那么的重要、巨大。  见阮大成回应得比较的殷勤，秦扬便就继续说道：“阮主任啊，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多多费心了。”

    “哦？有什么事情，您只管吩咐。”阮大成闻言，顿时表现出一幅殷勤的模样，是啊，也许在别的城市，国资委的主任可是一分肥缺，可是在青阳市，那却绝对是个冷水衙门，比清水衙门更为的冷清的啊。

    秦扬对这话筒认认真真的说道：“好好研究一下第一纺织厂的改革问题，甚至是改制的问题！”

    阮大成珍重的点了点头，这第一纺织厂是青阳市目前唯一仅存的国企了，这要是第一纺织厂也改制了，那么，青阳市国资委基本上也就是失去了存在的价值了，这对于国资委的主任来说，自然是不愿意见到这种情况的，不过，现在的情况也比最坏的情况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阮大成下定了决心，好好的完成秦扬所交代的任务，因为他清楚秦扬素来有旺人的名头，更有勇于提拔手下的风格。这都是阮大成所追求的。

    在挂掉了阮大成的电话之后，秦扬便又给第一纺织厂厂长潘思远打了一个电话，既然是想要对第一纺织厂进行一次彻底的治标也治本的改革或者是改制，那么也是很有必要与第一纺织厂的领导班子成员进行一次会面与谈话的。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嘛，秦扬素来对此很是端正。

    潘思远也是一个聪明人，自然能够从几次的接触中，感受到秦扬对自己的不满，所以对秦扬也是有着一些抵触情绪的，不过，秦扬再怎么说，现在也是潘思远的分管领导，即便心中再有情绪，也是没有可能向领导来发泄的，不过，态度自然也就好不到哪里去了，潘思远接到了秦扬的电话，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道：“秦市长，是我们到市政府去，还是你到厂里来视察？”

    对于潘思远的抵触情绪，秦扬彻底的无视，反正不管怎么弄，这潘思远也是必须要离开第一纺织厂主要领导的岗位的，不要说什么没有功劳还是苦劳，国家与人民给予了你这么大的信任与这么长的时间，你却肆意的挥霍了这些机会，这就是浪费，甚至是犯罪。

    理由也许很多，可是，结果却是一样的。

    秦扬对这电话很肯定的说道：“我到厂里去。”

    “那请问秦市长是什么时间来？”潘思远冷漠中带了一些紧张，毕竟，第一纺织厂的问题还是很大的，平时他也不注重团结领导班子的成员，素来都是自己的一言堂，这要是仓促的前来，未免有很多东西都是没有一个统一的口径的，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我现在已经在前来的车上了，二十分钟内就能够到了。”秦扬的话语之中，透着不容拒绝的味道。

    这让潘思远很是郁闷，不过，依旧还是没有选择放弃，继续说道：“秦市长，事出突然，厂领导班子只怕不能够到齐，再加上很多干部都已经在维稳了，一时之间，只怕也很难抽得出身来……”

    “无妨！我想要看到的是真实的东西！”秦扬挂上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令人心烦的“嘟嘟”声，潘思远狠狠的将手中的话筒重重的砸在了话机上，口中大骂道：“**的黄口小儿，真是狗仗人势！”

    不过骂归骂，潘思远还是没有勇气也没有实力去与秦扬硬碰硬的。更何况，这一次有人也已经打过招呼了，潘思远就更为的不愿意与秦扬对立起来了，要不然，事情闹大起来的话，那可不是说笑的。

    所以，当秦扬驱车到达了第一纺织厂的门口的时候，潘思远已经带着六名干部站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远远的剑秦扬的车到来之后，潘思远已经带人迎了上去：“欢迎秦市长前来我们第一纺织厂进行视察指导，更感谢秦市长在百忙之中，还抽出时间来关心我们第一纺织厂。”

    秦扬伸出手去，摆了摆说道：“现在我分管经济与工业，这也只能够算得上是自家的事情，既然是自家的事情，那么也不用说是什么视察指导了，也就是来看看大家，至于关心什么的，这却是必要的，要知道，第一纺织厂的事情要是解决不好，那可就不是我一个人来关心你们了啊！”

    潘思远闻言，带头笑了笑，打了个哈哈。

    “工人们已经复工了么？”秦扬笑着问道。

    潘思远点了点头说道：“基本上已经复工了，不过，还有个别车间还没有复工，我们厂领导正在积极的做着相关的工作。”

    秦扬停下了脚步，看着潘思远认真的说道：“其实，现在复工不复工的意义也不是很大，也不会就因为早复工一两天，咱们厂就扭亏为盈了，我们现在所需要的，也许正是停下脚步来仔细的想想，好好的思考一下我们下一步的道路。”

    潘思远楞了楞，随即陷入了沉思之中，半响这鼓起掌来说道：“秦市长不愧是行家里手，听闻您的这一番话语，我们都感到有了新的出路。”

    秦扬摆了摆手说道：“不过，这所有制的核心是不能够改变的，我在这里先给你们交一个底。谢书记的意思就是人员不行换人员，思想不行换思想。咱们就是不能够改变咱们的制度问题，所以，大家好好想想，不换思想就换人！”

    秦扬的这一番话语不可谓不严厉，顿时第一纺织厂的干部们个个面色尴尬，人人面面相觑起来……

    “秦扬，你说说，你对国企真正的看法是什么?”王民权一副老国企的样子，带着某种期盼的神色看着秦扬。

    秦扬微微一笑说道：“对于国企我的认识没有王市长您这么深刻熟悉，我所得到的知识与消息也只是通过调查而得知的，多少也会有一些片面性，说错了，还请王市长不要见怪。”

    “哪里，哪里，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可何况秦市长你的能力是经过了考验的，对你，我是相信的！”王民权笑吟吟的看着秦扬，鼓励着说道。

    见王民权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秦扬也就不得不将心中的所想说了出来：“国企的改制是势在必行的，因为，旧国企有着其致命的缺陷。因为旧的国企不是一个独立的商品生产者，它实际上只是行政机关的一个附属部分。企业吃国家的大锅饭，工人吃企业的大锅饭。铁饭碗、大锅饭、终身制，没有市场竞争，没有经营失败的担忧。企业吃国家的大锅饭，是指企业不须承担经营失败后果，也不享受经营成功的利益，赚了利润上交国家，亏了亏空由国家弥补。工人吃国家的大锅饭，是指职工不用担心丢掉工作，干与不干一个样，干好干坏一个样。于是在这种体制下，企业就像一列没有动力的列车。没有来自内部的动力，它的前进只有靠外部的推动。”

    见秦扬说得如此的不留情面，王民权心中也是有了一些不舒服，不过，也不好说什么，毕竟，秦扬所说的部分是确确实实存在的问题，也是现在回避不了的问题。

    “不过了，先行的一些做法，我也是持有反对的意见的，尤其是那种一窝蜂似的私有化大潮，好像一卖就是万能的，这种卖了就灵似的做法是不对的，甚至是犯罪的，是将国有资产向私有化转化的趋势，是损害了国家与集体的利益，而肥了少数人的错误做法。”秦扬看着王民权认认真真的说道。

    王民权万万没有想到，秦扬所说的这么不留情面，要知道，现在的国企改制之中，很多都是走得一卖就灵，甚至有些县已经卖得没有一家国企了，这是社会的主流，而秦扬敢于如此的果断，丝毫不留情面，毫无疑问，便也是在跟主流社会为敌，这是不理智的行为，也是年轻人才拥有的行为。

    “就我个人看来，国企是必须要存在的，而体制也不必要走下岗之类的行为来实现，这是改革的阵痛，而改革的阵痛不应该让老百姓来承担，而是应该由政府来承担的。”秦扬的话语掷地有声。

    王民权听到这里，都忍不住说出了话语来：“秦扬同志，有些……”

    秦扬看着王民权笑了笑，打断了他的话语说道：“我知道的，王市长，您是我的前辈，又是我的领导，对您，我自然是不该有所保留的！”

    王民权笑着点了点头，看着秦扬并没有说话，而秦扬也是如此。不过，两人在这一次谈话之中，关系似乎一下子增进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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