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正文 第十六章 重返宜江

(88106 www.88106.info)    冷一走到打斗发生的后花园，原本想看看薛谨公公的伤势，却只见到了他的管家和几个特卫，管家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瘦子，脸色蜡黄，一副精明模样，见到冷一来了，也十分殷勤，说道：“给冷爷问好了，您想查什么尽吩咐，我让看见案发的人都来了。”

    冷一说道：“你家主人伤势怎么样了？”

    管家脸色微有异样，低声说道：“这个小的不便相告，东厂上面吩咐下来，这事儿暂时为机密，还不能传出去。”

    冷一一脸不屑，说道：“怎么，还怕我们缉刑司的人嘴不严吗？”

    管家连忙回道：“不敢不敢，当然不是怕您说出去，只是上头有令，我毕竟是东厂的人，不好不从，命令当然是给这些下人说的。”

    说罢一转低声下气的语气，对周围在场的仆人说道：“都挺好了，关于老爷今天的事，一个字都不准透露出去，不然等着跟特卫大爷们进诏狱！”

    仆人们都吓得噤若寒蝉。

    冷一想，看来是问不出关于薛谨的伤势了，他甚至都不知道他人是死是活，只好看看现场的别的线索。又问了问在场的仆人，大致知道刺客的身形、衣着，感觉和叶初寒十分相像，只不过蒙着面，没人看到他的样貌。

    管家派人抬来了一具尸体，是那个为薛谨挡了一剑的特卫刘爷，冷一一眼便看到了他身上很窄很小的伤口，没有大量血迹身上很干净，果然，能使出这么快的剑法，是叶初寒无疑了。

    然而，冷一感到有点不对劲，他在定州查看过胡令权的尸体，那道伤口虽然也是这样极为窄小，同样没有造成血液喷溅而出，但是伤口的形状有微微的不同。胡知县的伤口较为偏右倾斜半分，虽然差异极小，但是因为冷一研究刀法、剑法、武功门类较多的缘故，所以对剑伤观察的更为仔细，这是当初厉无疾也没有看出来的。

    伤口大小深浅相同，剑势相同，但是剑痕一个正正当当竖直刺入，一个稍稍向右倾斜，不懂剑法的人会以为只是出剑的时候手法不同而已，却不知这和用剑人的出剑习惯、招数大有相关，而这习惯往往是下意识的，喜欢直刺的人怎么会改变了出手方式，变成斜刺？

    难道杀胡知县的人和要杀薛谨的不是一个人？难道两个凶手师承一门，有同样的剑法？那哪一个才是叶初寒呢？

    冷一的心里打起鼓来，他又想起那晚在定州城外，厉无疾帮叶初寒解释，一个捕头以自己的前程担保，难道杀胡令权的真不是叶初寒？

    冷一现在想起大盗田武的尸体了，叶初寒是承认过杀了他的，去看看那尸体上的剑伤，就知道叶初寒的出剑习惯了！他决定即刻启程，去宜江！他这次不再带着手下，准备一个人低调调查，为了胡令权的案子，更是为了自己雪耻。

    冷一只用了七天便快马加鞭赶到了宜江，他没有暴露身份，在街头巷尾打听了一下刘叔同庄主被杀案和田武案的来龙去脉。

    得知田武的尸体做过尸检之后早就被火化了，不过想要看伤口的记录文书还是可以查到的。

    他不想张扬，也没把一个小小的宜江镇放在眼里，晚上趁着天黑便翻身进入县衙，准备自己找田武的卷宗，也省得跟县令告知身份。

    在府衙的档案房里，摆放着众多档案，冷一很快就查到了田武的那份，有关他的犯下案子的记录和死因，都一一记录在内，终于让他翻到了验尸文书。

    但他却失望地发现只有对伤口深浅和伤口位置的描述，并没有说明剑伤的方向，也难怪，一般验尸仵作因为不了解武功，所以并不会在意剑的刺入方向。

    现在他只有一个办法了，去找验尸的仵作问清楚了。冷一也从街边的小贩口中得知，仵作正是厉无疾的父亲。

    要不是不得已,他也不想去找这个厉仵作，毕竟自己对于厉无疾并无好感，虽然风闻他是个好捕快，但上次却和叶初寒混在一起，所以还不能让厉家知道自己缉刑司的身份，不然会打草惊蛇。那要怎么问案呢？

    只能来硬的试试了！

    月夜下，冷一蒙着面找到了厉无疾家，他四下查看，只发现一个老人和一个年轻的姑娘住在这，确认厉无疾并没回来。

    夜深之后，他潜入老人的房间，一进去便点住了老人的穴位，他点燃了屋里的油灯，却发现厉仵作的脸上并没有惊恐害怕的神情，目光虽有戒备但却深邃平静，冷一内心涌起佩服之情，感觉自己低估了这个老人，没想到他能有这样临危不乱的胆识。

    冷一说道：“我不会伤害你的，只是有一件事情向您请教，我为你解开穴道，请不要喊，不然也会惊动西屋里的姑娘的。”

    这就有些威胁的意味了，听到他说起自己的女儿，老人的眼神里透出了愤怒。

    冷一解开老人的穴位，厉律并没有发作，为了女儿的安危，他仍旧保持着冷静，他说道：“你想问什么就说吧。”声音里透着一股威严。

    冷一问道：“是您给田武验的尸吧？我想知道，他的伤口是什么样子的？”

    听到田武，厉律心头一震，想到与儿子正在查的大案有关，难道是凶手？但是他问伤口又不像是知情的人。

    想到女儿的安全，厉律开口了：“他的左胸有一寸左右的伤口，是被剑所伤，贯穿心脏。”

    “还有呢？”

    “身上没有其他伤口。”

    “那道剑伤，是正直刺入，还是微微斜着的？”

    老人没有想过这一层，他思索着当日验尸的情景，虽然已过去两个多月，但还清晰记得，他说道：“是竖直的，没有倾斜。”厉律不知道这个与案件到底有什么关系，只知道现在女儿的安危最重要。

    冷一看着老人的神情，应该没有说谎，他说了句：“得罪了！”飞快地点开老人的穴道，便飞身出门，消失在夜色里了。

    冷一知道了答案，田武和东厂特卫是叶初寒杀的，而杀胡知县的另有其人，一个剑法相同的人做的。他感觉案子越来越复杂，原本只是接手了胡令权一案，现在又发现凶手不是叶初寒，又牵扯了东厂，他想这背后一定都有些关联！

    冷一离开宜江仅仅五天之后，厉无疾和叶初寒回来了。

    由于东厂封锁了消息，叶初寒和厉无疾都打听不到薛谨的情况，所以，在厉无疾的劝说下，叶初寒也不再追究下去，二人回宜江调查他的身世了。

    一路上叶初寒被打扮成一个六十多岁的白胡子老头儿，一身富贵装扮，俨然富商模样。只不过神态还是不太像，厉无疾一直提醒他不要走得太快，腰板也不要挺得太直，这才稍稍有些老人模样，厉无疾自己则打扮成了老人的随从，跟在后面。

    二人不再骑着高头大马，而是坐马车赶路，虽然慢些但是这样更少露面，很少引人注意。所以走了半个多月的路程，才回到了宜江镇，也刚好错过了冷一。

    厉无疾让叶初寒找到落脚处，自己便先回家看看，自从上次押送胡知县去定州，已经两月有余，他还没回过家，这两个多月来，发生了太多的事，他不知道怎样跟爹和妹妹解释，他想，有些事情还是不能让他们知道为好。

    一进家门，厉无疾便闻到的饭菜的香味，一闻便知是小妹的手艺，他绕过厨房，来到屋里伸手便要去夹桌上的红烧鲤鱼，这时候，“啪”的一声，一根筷子飞过来正打在手上，小妹风风火火的端着一盘菜跑来了，大声嗔怪道：“还知道回来呀你！一回来就偷吃东西。”又听到小妹的吵闹，厉无疾这才感觉到回家了。

    没理小妹的问题，厉无疾问道：“爹呢？”

    小妹：“去买酒了呀。”

    “怎么又是好菜，又是酒，你们知道我回来了？”

    “嘿嘿，那当然，你和一个老头子一进镇子，就被认出来啦，年九儿早就跑过来告诉我了，说你打扮成个随从，一定是有什么事儿，就没上前去打扰你。”

    “嘿，这小子还真精！”

    过了一会儿，厉仵作和年九儿都回来了，几个人吃着酒菜，一边聊着厉无疾这一个多月来办案的经历，隐去了不少重大事件，厉无疾只透露了一些安全的消息，厉律看得出来，儿子有事瞒着，也不追问。厉无疾也看出父亲好像比以往更加深沉，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二人当着无忧无虑的妹妹和年九儿都各怀心事。

    最后，厉无疾说道：“哎，这案子就算到此了结了吧，只是不知道怎么跟李知府交待，等过些天，我去趟定州，跟他说说吧。”

    年九儿也不再多话，只是把县衙的近况告诉了厉无疾，来了新任知县，看起来是个清官，最近也没发生什么大案子，厉无疾稍感安慰，感觉暂时县衙还不需要自己，不如自己先去帮叶初寒查身世，办完这件事再考虑复职的事情。

    等到女儿去厨房收拾碗筷，年九儿回了家，厉律把那晚的事告诉了厉无疾，他也不想让儿子再查下去，只是觉得事关重大，还是要告诉他，厉无疾听闻有人夜闯自己的家，还险些危及到自己的父亲和妹妹，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他最担心的就是妹妹和父亲的安危，想着无论如何一定不能连累到他们。

    不过，他想不明白蒙面人为什么要问爹那道伤口？那人又会是谁呢？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