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正文 第五章有人欲赠花而不得,有人携千万柳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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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106 www.88106.info)    邓陵淳嘴里叼着根草,很没风度的蹲在河边,和身边女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这么说,邓周工那老家伙早就料到这次的变数了?”

    “那可不,”邓陵淳懒洋洋的道,不过马上便换了一副嘴脸,谄媚道,“唐姨,你就让我在这待几个月呗,这几年我天天想着唐姨做的桂花糕,馋死我了都。”

    唐说苑坐在老树墩上,手中拿着副刺绣,无奈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个大祭吗?十五年前我还抱着你去过一次呢。再说了,现在哪有桂花?”

    邓陵淳死皮赖脸道:“那就等到唐姨院子里那颗月桂开花我再回去呗。”

    唐说苑板着脸道:“不行。”

    邓陵淳一个猛扑到唐说苑面前眼巴巴望着,就差没抱着唐说苑的腿在地上撒泼打滚了,不死心道:“待一个月,不,半个月行了吧?”

    唐说苑放下绣针,揪着邓陵淳耳朵道:“我倒是不怕邓周工那老头,但是你这次可是奉旨来的,逾期的话我可担待不起。”

    邓陵淳喊着疼疼疼,哭丧着脸道:“那唐姨你给我几幅刺绣,到了京城我好和姑姑说些好话。”

    唐说苑松开邓陵淳的耳朵,道:“这倒无妨,本来我也懒的再上京,刚好帮我带着今年的御绣一起。”

    邓陵淳嘿嘿傻笑着,没等他拍马屁,唐说苑声音严肃起来。

    “老实说吧,这次你是来干什么的,别拿那一套来糊弄我,你唐姨还没老到这份上。”

    邓陵淳苦着脸:“姑姑让我不和你说来着。”

    “你和唐姨亲还是和你姑姑亲?”

    “唐姨你又问这问题!”

    “恩?”

    “和唐姨亲和唐姨亲。”

    唐说苑满意点点头,邓陵淳深吸了一口气,道:“小景回来了。”

    唐说苑手上的活儿一滞。

    邓陵淳苦笑道:“圣上派我这次来扬州,就是为了带走小景。”

    唐说苑把刺绣拍到膝盖上,怒道:“让你来你还真来?你还真要把沈景带走?”

    邓陵淳缩了缩脖子,“我哪敢啊,但是我也不敢违抗圣旨啊。”

    唐说苑皱皱眉头:“看你这样子,找到办法了?”

    邓陵淳嘿嘿一笑,“唐姨就是唐姨。本来我在来的路上也为这事愁着呢,结果我得到另外一个消息,那就是丁石也到了扬州。”

    唐说苑疑惑道:“笑面虎丁石?他来干什么?”

    邓陵淳龇了龇牙,冷笑道:“朝廷派他来和虞龙庭那老狐狸换鼋鼍珠,想借此物将东吴和大夔的气运镇死,以延国祚。只不过可惜了,谍子给我的情报上说,丁石的女人不知为何身染重病,命不久矣。而且在半个月前,丁石在钱塘江逗留了几天,应该是取走了里面那只大鼍的鼍珠。”

    唐说苑皱眉思索片刻,道:“所以你就肯定丁石会将鼋鼍珠偷梁换柱?”

    邓陵淳笑道:“唐姨你可能对丁石不太了解,但是我在京城内观察了丁石五年有余,此人可不是什么忠君之臣,而且我打听到丁石的父母在他年幼之时被飞龙卫剿匪时误杀,所以才刺激了丁石弃文从武,嘿嘿,这可是我调动了半多数谍子才从灰尘堆里扫出来的秘闻。”

    唐说苑道:“你都能查到的消息,朝廷不知道?”

    邓陵淳扶额道:“唐姨,我手下的绣衣司好歹是当今数一数二谍子机构,可没那么不堪,锦凤卫也只是比绣衣司强在那一身黄袍而已,而且这种埋在灰尘堆里的情报,我绣衣司可比锦凤卫做的好多了。至于为什么锦凤卫找不到,这就要说到另外一个人了,这也是我这次南下的另外一个原因。”

    唐说苑皱眉:“虞龙庭的大潮阁?”

    邓陵淳摇摇头,缓缓道:“宋栖凤插手了。”

    唐说苑重新拿起刺绣,咦了一声,道:“那小子插手的话,代表的是江都侯的意思?”

    邓陵淳叹了一口气,道:“若是江都侯还好办,大不了就是绣衣司和他们来个鱼死网破,可惜并不是江都侯的意思。”

    邓陵淳看向远方,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是温黄庭。”

    唐说苑手一抖,手中银针扎破了手指,渗出血染红了刺绣。

    邓陵淳苦涩道:“现在已经乱成一团了,温黄庭大概还有三天也会到达扬州,所以,时间已经不多了。”

    唐说苑将扎破的手指轻轻在刺绣上摩挲着,雪白的刺绣上染上点点梅花,“那你找到小景了?”

    邓陵淳道:“已经打探到消息,今日便能到扬州了。”

    唐说苑点头,道:“不管如何,把小景带过来,无论是朝廷还是宋栖凤,还是那温黄庭,都不能让他们先见到小景。”

    邓陵淳轻声道:“我已派了绣衣司的数位心腹在城内外守候,应该不久就能有消息。”

    邓陵淳长长伸了个懒腰,吐出一口浊气,回头对唐说苑笑道:“唐姨不必太过担心,既然沈爷爷让小景来扬州,必定也留有后手。”

    “而且,我相信小景,”邓陵淳蹲下来,拨弄着地上的草,“他可不是什么轻易就死的人。”

    唐说苑正欲开口,邓陵淳像是猜到她要说什么一般,仰头说道:“唐姨,放心吧,两年前的事,再也不会发生。”

    邓陵淳揪断一根草,慢慢在手中碾碎了,轻声道:“除非我死了。”

    ……

    苒白露皱着眉头看眼前中年人唏哩呼噜埋头吃面,不时抬头擦擦汗,然后斯哈斯哈吐着舌头喊辣。

    “姓温的你吃相能不能再难看一点?”

    温黄庭吸溜下最后一口面,咂咂嘴,又咕咚咚将面汤全都倒进腹中,额头挂满了细密汗珠,满面通红,而后捞起桌上的凉茶壶,对着嘴灌了满满一大口,待到凉茶入腹,心满意足的打了个嗝,这才嘿嘿一笑:“这不是多久没吃到热乎东西了嘛。”

    苒白露懒洋洋用胳膊撑着下巴,手上筷子轻轻敲着碗沿,嘟囔着道:“喂,你说我要是再见到小景,他还认不认识我啊?”

    温黄庭挠挠头。

    “不知道啊。”

    苒白露一拍桌子,“你就会这一句吗?”

    温黄庭缩了缩脖子,苦笑道:“小姑奶奶,两千里路你问了三千遍了,等明天咱去找他,他敢不认识你我把他揍一顿行不?”

    苒白露听了后半句先是狠狠瞪了温黄庭一眼,随后又放下手中的筷子,眉头微皱,挥了挥拳头道:“恩……确实应该揍一顿!”

    温黄庭只是看着苒白露笑。

    两千里路说长不长,以温黄庭的修为,就算是一个来回也只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而已。但是此次前来扬州,温黄庭却是实实在在三个月走过了两千里山水。带她看过了南荒的十万苍莽大山,也看过了泛着浓重墨色的书卷小镇,观过钱塘江大潮,也有幸瞥见海天交际处突起水天茫茫一条大龙卷。只是可惜,也只能陪她走这两千里了。

    不过没想到还能再陪她走两千里路啊。温黄庭眼神深处泛起古旧的柔和。

    “温傻子你又发呆了,”苒白露站起来,理了理长裙上的褶皱,小步跳着走出小面馆,“快结账走啦。”

    “诶,好嘞。”这家小面馆虽说破旧了点,但是面食味道着实不错,并且价钱也便宜,两大碗肉片葱花面只需五十文。温黄庭结了账,走出店门。这家小店就贴着扬州城,从门口右转便能看见那扬州城城门。扬州城内地皮价钱虽说不高,但是对于和这家小面馆一般的普通百姓而言,还是有些心疼。不过好在前些年开放了城外周围数里地区,一同划做平民区,不仅使得原本拥挤起来的扬州城得以缓和,同时也给这些底层的人们给了喘息的空间。要知道,在十几年前,除去收租费等等开支,一家平常小店一年能攒下几两银子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站在城门外,温黄庭有些恍惚。这时他才想起来,他的故乡正是在这座扬州城呢。

    温黄庭长长吐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

    “我亦飘零久啊。”

    好似吐出了大半个天地,伸开了浩浩荡荡万千郁气。

    ……

    话丹楼说是楼,其实只是个两层高的小店而已。二楼是那居所不必多说,一楼门店乃是整个扬州城都小有名气的插花店。

    王迟迟和媳妇打理这家花店已有十年有余,靠着祖上传下的一本《坛中话丹》练得一手插花的好手艺,话丹楼也是取自此意,再加上这些年和媳妇推陈出新,名气慢慢传开来,每当逢年过节,前来购买插花的人们便能排出一条长龙。

    要说王掌柜和媳妇这些年相濡以沫,小日子也是和和睦睦,只是遗憾未曾得一子一女,多年求医也未有起效。不过王迟迟不怪媳妇,只当是天命如此,时候未到。据说那温婉女子曾劝王迟迟纳妾,反倒是被王掌柜训了一通。街坊邻居每每谈到此事,总是会心一笑之后又有点惋惜。多好俩口子,却偏偏无子无女,这可是不小的憾事了。

    这天到了正午时分,王迟迟正提着铜制小水壶给盆盂中的插花浇水。正午时分与黄昏时分,正是插花娇弱的时候,若是不使其保持水分,便会发蔫。视插花如子的王掌柜可是不愿见到有一株插花没精神的。

    就在王迟迟刚好浇完一壶水,正起身去后院井里打水时,一白须老人大步踏了进来。

    “虞老哥。”王迟迟看清来人,微微一惊,随后连忙将那祖上传下的精致线雕牡丹铜壶放在桌上,迎了上去。

    “王老弟,”白须老人正是那日丁石在乌蓬中所见的虞龙庭,二十年前的大晋王,当今的镇江侯,只是看着脸面有些生疏,想必是贴了那掩饰真面目的面皮,“今天又麻烦老弟给老哥挑几盆插花。”

    王迟迟笑道:“虞老哥这是哪的话,这些年还多亏虞老哥照顾生意呢。前些年还麻烦虞老哥给我引荐神医,这些恩情,我王迟迟可忘不了。”

    虞龙庭在店内踱步,不时俯身摸摸在陶盆中精致如这扬州城内素雅女子一般的插花,听闻这番话,摇摇头笑道:“老弟这就显得生分了。”

    王迟迟搓搓手,嘿嘿一笑,也不多说什么客套话。和这位虞老哥相交十余年,知晓虞老哥是个直爽人。见虞龙庭似乎拿不定主意,便开口道:“不知虞老哥是否要送何人?”

    虞龙庭一愣,沉思一会,缓缓道:“算是个故人吧。”

    王迟迟问道:“可是红颜知己?或是旧时至交?抑或少时袍泽?”

    虞龙庭摇摇头轻笑:“我老头子一生没女人缘,也没上过战场,姑且算个旧时至交吧。”

    王迟迟又问道:“可是赠别,或者久别重逢?”

    “二者皆有。”

    王迟迟沉吟片刻,双手插入袖中,笑道:“若是这样,老弟建议虞老哥赠柳最适合,赠花倒是显得俗气了。”

    虞龙庭听闻此言,只是轻轻摩挲着腰间悬着的双螭追云玉佩。

    王迟迟见虞龙庭面有犹豫,出声笑呵呵解释道:“虞老哥,并非是老弟多言。只是故友久别重逢又再别离,不论是何种花,终归是女子气重了些。”

    虞龙庭大拇指在玉佩上狠狠摩擦了两下,喃喃道:“是如此啊。”

    虞龙庭轻声道:“麻烦王老弟了。”

    王迟迟看着虞龙庭走出话丹楼,没由来地觉得一直都给人以老当益壮的虞老哥有些老态了。

    虞龙庭回头看了一眼话丹楼。门口楹联刻着前朝大诗人白香山的一句诗:

    灼灼百朵红,戋戋五束素。

    “花终有败日,而柳能长青。”虞龙庭默念道。

    “还真是废话连篇啊。”虞龙庭看向那扬州城城门方向。

    此时刮起了不大不小的风。

    扬州城外万千柳树尽飘摇如女子青丝。

    温黄庭携苒白露踏空入城,隆隆如雷震!88106 www.88106.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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