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山之为山 卷十二：山砺石坚 十、育树且百年

(88106 www.88106.info)    齐玉白颇有无奈。

    望着山上不断过来辞行的人们，望着众人脸上那勉强的笑意，望着众人那坚决向山下迈动的步子，齐玉白的心，犹如在痛痛地滴血。

    仿佛自己身上的肉在一块一块被割下。

    树倒猢狲散，

    人心难长远。

    育树且百年，

    怎盼荫遮天。

    自己多年的心血，龙爪峰山石的根基，就这样一点一点地被剥离而去。

    兽潮！

    都是这可恶的兽潮！

    没有这些妖兽，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乱境？

    齐玉白微微皱眉。

    又怎怪这些兽潮，怪的都是人心呵。

    齐玉白望着山上的人们纷纷辞行，颇有无奈，但是人命关天的事情，没有办法让别人一定要把命舍在山上。

    所以，该走的，他们就走吧。

    齐玉白有些失神地收回眼神，望向脚下。

    “齐兄……”

    欧阳若风在齐玉白身侧，轻轻地拍了拍齐玉白肩膀。

    “齐兄，诸事无法勉强，顺其自然何必纠结呢。”

    是啊，何必纠结。

    可是这龙爪峰，犹如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看着他牙牙学语，看着他开始迈步，看着他茁壮的成长，可你又怎忍心看着他中途夭折？

    欧阳若风看着齐玉白。

    看着齐玉白那皱起的眉角，看着他脸色似乎一下子有些苍憔。

    也轻轻地叹了口气。

    其实为龙爪峰，自己付出的心血也只多不少，看着众多人离开，自己的心里更是赛过刀割一样。

    不仅普通的帮众大有离开的，就连精心拉拢，提供筑基丹，在这里筑基的人，也有离开。

    庞圣哲，就是龙爪峰精心培养的人才。

    龙爪峰，为他提供了他在宗门中得不到的筑基丹，为他提供灵室，供他筑基。

    并且在山上，也委以重任，灵石丹药，样样不短缺。

    可是，在危难来临之时，却是抛弃龙爪峰。

    你所去处，定强于此处？

    欧阳若风也摇摇头，看着身边郁郁寡欢的齐玉白，那一口气没有叹出来。

    “齐兄，离开的终会离开，余下的才是能和咱们同甘共苦，才能一起成事的人！”

    欧阳若风轻声鼓励。

    齐玉白点头，欧阳若风所言甚是。

    玉不琢，不成器，事不磨，难成金。

    这一次，虽然龙爪峰走掉的人有六七成，这对需要人手，正在发展的龙爪峰简直是个致命的打击，甚至峰上努力栽培的人也都有走掉的。

    但是，峰上留下来的人，才更是值得信任和托付的人。

    齐玉白明白这个道理，也许经过这次磨难，龙爪峰才更有凝聚力。

    但望着自己一手带大的龙爪峰经历这个磨难，实在有点难以接受。

    自己怎么也难以跨过这个坎。

    也许需要冷静一些时间。

    齐玉白勉强笑了笑，扭过身来，打算回后山静一静。

    “齐小白！”

    忽然，山门之外，一个有些尖哑，话音急速，但让齐玉白感觉无比踏实的声音响了起来。

    “有什么好垂头丧气的，有你我兄弟在，龙爪峰什么时候也倒不了！”

    石头。

    齐玉白速然转身，看到石头扛着巨大的石槌，雄赳赳气昂昂地踏进山门。

    宛若一尊山神。

    下山的人们本在慢慢走着，窃窃私语，但看着石头走上山，一个个转过头，用异样的眼神，望着遇到险情时，顶抗在第一线的石头。

    周围的人们看着他，就像是一群蝼蚁在仰望一位巨人。

    石头看着那些成群结队走出山门的人，横过眼睛像扫无用之物一样扫过他们，嘴角满是不屑。

    “走掉的都是些孬种！”

    抬挑起脑袋，石头又大声说道。

    看也不看那些人有些恼火的眼神，然后大踏步地走进山门。

    “小白你放心，龙爪峰倒不了！哪怕山上就剩下我一人，龙爪峰也不会倒！”

    石头那有些尖哑的声音，似乎也变得雄浑无比。

    看着石头走进山门，听着他那有些尖哑的声音，齐玉白忽然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热。

    对，石头说得对。

    哪怕战至最后一人，龙爪峰也不会倒！

    哪怕手脚被打断，龙爪峰也会昂起脑袋，仰望着天空。

    望着不善言辞，此时所言却是极其铿锵有力的石头，齐玉白急步迎了上去。

    龙爪峰，可能不是所有人的龙爪峰。

    但是，它是我们兄弟的龙爪峰！

    你我兄弟在，山，就在！

    石头放下肩头的石槌，一手扶着杵在地上，一手叉腰，双脚大大地叉开，稳稳地站着，仿佛是地上长出的石头，变成一个骄傲的人字。

    傲立九天的人字。

    只是稍不协调的，就是这人字旁边探出个小脑袋。

    地包天怯怯地从石头身后探出头。

    他肩上抗着一个昏迷的身影，刚刚从山上追了上来。

    听到石头的话，地包天也怯怯地从石头的身后冒出头来，吊着眼睛瞅着齐玉白，嘴里有些结巴地说道：“齐……齐掌教，我……我……也……也在呢……”

    你在，没错，你们都要在。

    望着岿然而立的石头，望着背着师弟，浑身血污的地包天，齐玉白快步走到他们面前。

    “没错！你我兄弟在，龙爪峰，永远会在！”

    望着齐玉白，望着齐玉白脸上重新焕发的光彩，石头那怒傲的脸上显出一抹真诚的笑容。

    兄弟齐心，力方断金。

    慢慢地向着齐玉白伸出手臂，石头的大手有力的张开。

    齐玉白伸出自己的手掌，和石头那粗大的手握在一起。

    没错，你我兄弟在，山就不会倒。

    欧阳若风也是满面激动，快步上前，伸出那不合群的腻白的手，和二人的手搭在一起。

    心若在，山就在。

    管宏义何锐进两人对视一眼，快步上前，也伸出手，和大伙握在一起。

    地包天瞅瞅众人，也缩了缩脖子，扛着肩上的师弟，撮了撮手，把那还有血污的手搭了上来。

    场院中，一些犹豫不决的人也终于下定决心，虎虎地走过来，围在几人身边；屋内，受伤的帮众也挣扎着起身，有的拄着拐杖，相互搀扶，同样围在几人身边。

    不一会儿，以齐玉白几人为圆心，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

    从高处看去，仿佛一朵鲜艳花盛开了。

    齐玉白满心激动。

    留下的，才是龙爪峰真正的兄弟。

    “龙爪峰！永远不会倒！”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