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艰难亲政（2）

(88106 www.88106.info)    元嘉元年的夏天，就在刘志“又”一次大赦天下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刚刚平息瘟疫的东都洛阳再一次发生灾情，一场大旱使得洛阳地区本就不多的田地颗粒无收，虽然洛阳为东汉王朝的都城，然而可供耕种的土地极为有限，并且绝大多数良田也被官宦豪强所兼并，普通百姓只能得到几分薄田。由于国府空虚，所以刘志不得不下令提高了赋税，如此一来百姓负担再次加重，这一场旱灾更加将洛阳百姓逼上了绝路。

    相比洛阳，任城和梁国的情况显得更加严峻，甚至传出百姓易子而食的情况，刘志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感觉到天旋地转。国府已经枯竭，再也拿不出多余的一文钱，令人讽刺的是，洛阳周边灾民瘦骨嶙峋，而梁翼兔苑中的兔子却一个个膘肥体壮，这让刘志不禁大为光火。刘志曾在朝堂之上要求诸位大臣捐出一定钱财以作赈灾之资，不料这些盆满钵满的梁姓大臣却一个个哭穷，除了几个老臣实在看不过眼捐出了一些钱财，但也只是杯水车薪。

    在那几个月里，刘志每每上朝的时候都愁眉不展，不久之前，司徒张歆被罢官。这个建和三年刚刚就任的老臣，不到两年旋即罢免，顺帝时期的廷尉吴雄接替了张歆的职务。刘志微睁着眼，环顾着满朝文武，刘志心怀愤懑，如今这朝堂之上除了如豺狼阴险狡诈的梁氏一门之外，剩下的就是那群明哲保身的老臣。

    死寂一般的沉默，刘志习以为常，天灾人祸虽非人力所能控制，但灾后的善后事宜却考验着这个年轻君主的驾驭能力，灾祸连绵不断，罪己诏和大赦天下已经不能再频繁使用...这时刘志脑海当中灵光一现，既然农业受天灾所限，那么何不将重心暂时转移到手工业、工商业这些受自然条件制约较小的领域，况且几年前刚刚平定了西羌的叛乱，西域之路的障碍大体已经肃清，足以使大汉王朝再度与西域各国沟通起来，以大汉的丝帛、铜器换取西域所盛产的耐旱的作物，这的确不失为一件立竿见影的办法。另外除了陆上的交通之外，这水上的运输也能渗透到天竺、日南等西南诸国。

    刘志兴奋的猛拍了一下龙椅的扶手，吓了刘志身旁原本昏昏欲睡的宫女一跳，“朕有一策可以解如今燃眉之急。”刘志此言一出，梁氏一门心里再次犯了嘀咕，在他们看来刘志的解决方案不外乎是再度向百官借钱赈灾，梁翼更是脸色阴沉，自从刘志迎回博园贵人之后，梁翼就感觉一根鱼刺卡在自己的咽喉，这后宫本应该就是他们梁家的，无论是太后太妃还是皇后，偏偏一个藩妃入主了后宫，梁翼说不出多别扭，怎奈顺烈皇后薨逝前已下诏还政刘志，为人臣子的他怎又敢忤逆？

    “陛下有何高见，臣等洗耳恭听。”圆滑世故的胡广在人群中拱手说道。

    刘志一见有人应答，便将自己的通商大计和盘托出，他自信这是目前为止独一无二的解决办法，不料刘志说完，众人则默不作声，与刘志所想像的群臣齐声称赞的场景大相径庭。

    “诸位爱卿有何异议，但说无妨，这朝会嘛，自然是各抒已见的...”刘志故作轻松，然而却仔细观察着群臣的反应，果不其然梁氏一门的官员全部将目光投向一脸置身事外的梁翼，梁翼撇着嘴一脸不屑，一个梁姓官员看见后立刻上前说道“陛下，微臣以为，这羌乱始平，西北诸郡百废待兴，官道废弛...总之...不妥...”那名官员结结巴巴的说道，显然受限于自己贫乏的才学，搜肠刮肚一番拼凑了些成语也说不下去。

    “陛下，臣也以为此事不妥，这东都无论是到西域还是天竺，路途遥远，组织商队运送，劳民伤财与那...与那广建佛寺无异...”又一个梁姓官员说道，刘志一听‘佛寺’二字眉头一皱，那官员一见刘志面有愠色，吓得退后了一步。

    刘志心里明白，当今朝堂上的局势为梁家一手遮天，而梁家的主心骨无外乎就是那跋扈的梁翼，只要梁家松口，那些一言不发的老臣才能响应自己，刘志将目光再次投向梁翼，“大将军，您是我大汉朝的肱骨，现在国府空虚，京城和梁国饿殍遍地，您说该如何是好？”

    梁翼佯装不解“哎呀，微臣愚钝，还望陛下明示。”话虽这么说，但是梁翼的脸上还是流露出一丝“你奈我何”的表情。

    刘志搔了搔头，“这京城已无粮可赈，我看只有下令宰杀耕牛，来给灾民果腹了...”话还没说完，新任的司徒吴雄立刻言道“这农耕是我大汉朝之根本，耕牛岂可随意宰杀？望陛下三思。”

    刘志听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爱卿说得不错，不过这灾情紧急，不杀耕牛那就开放山禁，让他们自行捕猎好了。”

    “陛下，这万万不可啊，这些饥民一旦进入深山，岂不变成了占山为王的强盗啦？”这时梁翼突然坐不住了，梁家现在权势熏天，多处山野已成为梁家的私人林苑，若是灾民进山那还了得？

    “哦，既是这样，那朕只有一策，恐怕大将军不能应允...算了...”刘志欲言又止。

    “呃...微臣乃我大汉四朝元老，陛下若有言，臣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陛下请讲。”梁翼一听这话，便知道刘志给自己设下圈套，但迫于情势，自己只好先把漂亮话说了。

    “大将军果然是忠臣，我听说...”刘志突然面露狡黠的神色，“大将军养了几千只兔子...”刘志话一开口，梁翼立刻呆若木鸡，而一直静观其变的老臣闻言差一点嗤笑出来，梁翼的脸憋得通红，假若拒绝刘志的要求，那么刚刚那些豪言壮语岂不是打自己的耳光，但真要顺水推舟答应了刘志，那么这和在自己心头剜肉又有何区别？梁翼此时进退两难。

    “陛下，老臣有言。”此时胡广突然开口，刘志和梁翼纷纷看向此人，在局面僵持的时候，这个奉行中庸之道的老臣的话有时往往能起到决定性作用。

    “爱卿有话请讲。”

    “这大将军虽有几千只兔子，但是只能救得了灾民一时...”梁翼一听这话送了一口气，心说这个老家伙还是蛮识相的，而刘志则面露不快，他心中泛起一阵悲凉，莫非这大汉朝真的要改姓梁了吗？却不料胡广话锋一转“兔子是杀不得的，不过老臣以为陛下刚刚的通商之策不妨一试，大将军...你意下如何呢？”胡广侧过头笑着对梁翼问道。

    “这...”梁翼被问住了，胡广果然圆滑，梁翼咽了一口吐沫，现在摆在他眼前无非是一道选择题，要么杀兔子，要么通商。梁翼狠狠的跺了一下脚，“臣等听陛下的，通商，扬我大汉国威！”梁翼咬着牙说道，见梁翼妥协，身后的党羽立刻齐声说道“吾皇英明，臣等遵命。”

    刘志一见目的达成，不禁豁然开朗，“好，既然我等君臣勠力同心，何愁大汉朝不万世春秋！”遂立即下诏。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