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九月 第40章 孤魂

(88106 www.88106.info)    一下午的时间，我不知道我走了多远，现在这里已经没有了市里的喧闹，四周突兀的山丘，还有枯叶落尽的树木像是濒死一般，荒凉的耸立在我的周围，远处能看到村庄，夯土建立起来的小平房，炊烟在落日的余晖下袅袅升起，给这冬日的荒凉增添了些许的暖意。

    我又冷又饿，快步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犬吠声打破了小村子的寂静，我穿着一双棉布拖鞋，睡衣上面套着外套，头发被风吹的凌乱，样子傻的可以。

    进入村庄，羊肠的小土路上依稀有人经过，大多是年老的人，他们穿着厚厚的棉衣，腰间用粗布绑着，黝黑铺满皱纹的脸就像这里的山一般粗矿。

    看到我来到村子里，很多人都是驻足用好奇的眼神看着我。

    我眼下最需要的是找户人家，填饱肚子，喝杯热水暖暖身子。

    看到一位年轻一点的大叔看着我，都忘了他赶的羊群，我小跑过去说道：“大伯，能给点吃的么？”

    我像是一个乞丐一般，双目充满祈求的看着他问道。

    他看着我笑笑，露出一排黄牙，然后点点，伸出粗糙的手摸摸我的头问道：“你是城里的娃子吧？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迷路了？”

    中年大叔摸着我的头关切的问道。

    我点点头，他说道：“大冷天，你穿这么薄，小心冻感冒了，走，跟我到我家去，家里有热炕。”中年大叔很热情的拉着我的手就向他家里走去。

    我心里颇为感动，紧步跟着大叔。

    大叔家住在村子的东头，在半山腰上，他圈好了羊，带着我向小屋子走去。

    大叔家一共有三间土屋，他带着我向并排在一起的中间屋子走去，房子的墙被涂成白色，门上挂着厚厚的门帘。

    进了屋子，一个大约有十七岁的女孩正在小火炉上煮着东西，在一进门的时候我就闻到一股扑鼻而来的香味。

    女孩看到男人带着我，则是一脸的诧异，她看向男人，手指比划起来。

    “樱子，快把我的大棉衣拿过来。给炕里加点柴，再拿一双碗筷！”大叔拉着我到火炉旁对这个叫樱子的女孩说道。

    樱子穿着一件红色布满花纹的小棉袄，一条长长的马尾辫，眼睛大而明亮，两个脸蛋红红的，像个苹果一般。

    我同样惊讶的看着樱子，她难道是个哑巴？

    “娃子，你叫啥名字，今年多大啊？”大叔坐在炕头上卷了一根烟，吧唧吧唧的抽着，看着我问道。

    “我叫陈小北，今年十六岁。”因为大叔人心肠好，我也没有隐瞒的，就老实的回答。

    “那你从哪里来？怎么跑到我们村子里来了？”大叔还是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我……”我为难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大叔，难道要把我从吕家跑出来的事情讲给大叔听。

    “看你细皮嫩肉的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你的事情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我也不想知道，没地方去就住我家，一个这么大的娃子在外面多危险！”大叔一脸毫不在意的表情。

    很快，樱子抱着一件很大的军绿色的棉衣过来，不等大叔说，她直接就披在我的身上。

    我说了声谢谢，樱子看着我笑笑。

    大叔抽了一口烟看着樱子说道：“樱子她娘死的早，她两岁的时候就得了一场大病，就不会说话了，以后你有什么需要的就直接对樱子说，樱子比你大一岁。”

    我听着大叔的话，对着父女俩感到同情。

    “大叔，我以后可以住在你们家吗？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很认真的看着大叔问道。

    大叔停止了抽烟，他疑惑的看着我片刻，随后他笑笑说道：“娃子，你想在我家里住多久都可以。只要你的家人不担心。”

    “我没有家人了！”我鼻子一酸眼眶湿润的看着大叔说道。

    大叔沉默的点点头，他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抽着烟。

    樱子把火炉上的锅揭开，一锅热气腾腾的土豆闷肉的香气更为浓烈。

    我馋的直流口水。

    樱子先给她爸爸盛了一碗，然后给我盛了一碗。

    樱子爸爸接过手里的饭，慈祥的笑笑，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放下手里的碗筷，他从他的棉衣兜里套了半天，然后掏出一直小松鼠，他粗糙的双手捧着小松鼠举在樱子面前，笑呵呵的说道：“樱子，爸爸知道今天是你生日，你知道，爸爸还要靠这群羊要维持咱父女俩的生活，所以爸爸没有时间去城里给你买新衣服，这只小松鼠是爸爸在回来的路上捡到的，这只小松鼠就当爸爸给你的生日礼物好吗？”

    樱子感动的看着她爸爸，大而漆黑的眼睛里掉下泪珠，她很用力的点点头，然后接过她爸爸手里的小松鼠。

    扑过去结结实实的抱住她爸爸。

    她爸爸慈祥的笑着轻轻的拍着樱子的后背。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是说不出的感动，我也跟着掉眼泪，我承认我看过我认为最好看的场景，但是从来没有一幕比得上这一刻，这样拥抱的场景。

    樱子很开心，她把那只小松鼠举到我的面前，好像在问我它可爱吗？

    我微笑着点点头。

    樱子腼腆的笑笑，她很小心的把小松鼠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我觉得那只小松鼠像是通人性一般，它在樱子的肩膀跳来跳去，一点也不害怕我们。

    吃过饭，樱子便去刷锅洗碗，樱子爸爸拿出一个牛皮纸包的小本子用一直铅笔在上面很认真的写着什么。

    我感觉自己木讷的坐在火炉旁挺尴尬的，总不能白吃人家的东西什么也不干吧，我找了笤帚扫起地。

    樱子很快洗完锅，因为我的存在，她好像感到有些不自在或者说她平时跟她爸爸在一起都是这么的沉默，她坐在炕头边上自顾自的戏玩着小松鼠。

    我坐在小凳子上，看着樱子，当她的目光看向我的时候，我只有尴尬的笑笑，屋子里安静的气氛让我觉得有些不自在。

    直到樱子爸爸在小本子上记录完东西，他这才看向我和樱子，“小北，樱子，很晚了，你们快去睡吧。”

    樱子爸爸的这句话惊讶的我快要说不出话来，“我们快去睡？”我惊讶的看着樱子爸爸。

    樱子爸爸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难道樱子爸爸不介意自己女儿都十七岁了还和一个十六岁的男孩，孤男寡女同处一室？

    樱子也有些难为的看向她爸爸。

    “小北，我晚上爱打呼噜，你肯定睡不好的，你就跟樱子去睡吧。”樱子爸爸一脸坚决的看着我说道。

    “叔叔，没事的，我睡的死。”我心里纠结，是这樱子的爸爸太淳朴了还是他在考验我？

    “我说了你去那屋睡你就去嘛，一个男子汉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樱子爸爸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樱子一只手指向我然后指向她，然后她伸出两只手做出有一段距离的手势然后笑笑点点头。

    樱子的这手势我倒是明白过来了，她的意思只要我两睡的时候保持一段距离，她也不会在意。

    可是我感觉到不对劲，樱子爸爸不单单是因为怕他晚上打呼噜怕我晚上睡不好那么简单。

    可是没办法啊，毕竟我住在他们家，看着樱子爸爸一脸疲倦的样子，我只好跟着樱子出去。

    到樱子屋子里，一个十多平米的土炕，整个屋子倒是很暖和，樱子脱掉鞋子上了炕，她掀开两床被子铺在炕上，她那本来像红苹果一样的脸蛋变得更加的通红。

    她看向我，跟我一样，一脸的尴尬。

    小松鼠不安分的在被子上跑来跑去。

    “樱子姐，你·······你放心，我晚上肯定不会乱动的。”我看着樱子信誓旦旦的说道。

    樱子通红着脸蛋点点头。

    我怕睡觉脱衣服什么的被对方看见就赶紧跳在炕上关了灯。

    黑灯瞎火的我听见樱子那边窸窸窣窣的也不知道在脱衣服还是干什么，吃饱喝足的我睡意陡升，不大一会我就沉沉睡去。

    从睡着的那刻起，我就开始做梦，我梦见晨曦穿着那身红色的裙子，站在一大片雪白的地里，她很悲伤的看着我，一遍遍的叫着：“爸爸！爸爸！”

    这个梦像是被定格了一样，那个场景被无限的延长，无论我怎么着急，我都不能接近晨曦。

    终于挣扎着醒来，应该是快天亮了，我睁开眼睛，小屋子里已经能朦朦胧胧的看到屋顶，当我醒来的时候我感觉到屋子里好像有一种很不对劲的气氛。

    我转过头想看樱子醒了没有，可是，当我看向樱子的那刻，我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衣服，披头散发的女人半躺在樱子的身边，她正用那只惨白而秀场的手抚摸着樱子的脸颊。

    “你是谁？”我吓得半坐起来看着那个女人问道。

    女人缓缓的抬起头，她的面庞像是失血过多一般的惨白，她双目无神看向我，很快她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的微笑。

    “你再不说我可就喊人了？”我看着披头散发的女人警告道。

    “我是樱子的妈妈，你是谁呀？”她的声音像是在空旷的山谷里穿荡一般，阴森恐怖。

    我全身鸡皮疙瘩都竖起来，我清晰的记得樱子爸爸的那句话：“樱子她娘死的早！”

    “鬼·····你是鬼？”现在没有晨曦和季，看到鬼我肯定是被吓得魂不守舍。

    “鬼？”樱子妈妈偏着脑袋好像很费力的思考很久又说道：“我不是鬼，我是孤魂，我舍不得我的女儿。”她凄惨的说道。

    “你不知道人鬼殊途吗？你都死了，还缠着樱子做什么？”我咽了一口唾沫故作镇定的说道。88106 www.88106.info